闺蜜炫耀她捡走了我刚离婚的前夫:你不会介意吧
我晃着红酒笑出声:哪能啊,垃圾分类人人有责。
当晚就查出前夫欠了上千万高利贷。
三个月后同学会,他搂着闺蜜吹嘘新投资项目。
我匿名群发了他的债务清单。
追债大汉破门而入时,闺蜜正尖叫着用假爱马仕砸他脑袋。
亲爱的,我抿着香槟对电话轻笑,你捡走的垃圾该进焚烧厂了。
1
林薇薇那张涂了厚厚一层粉底的脸,此刻正挤出一个胜利者专属的、用力过猛的得意笑容,晃得人眼睛疼。
她两根做了精致法式美甲的手指,夹着手机屏幕,几乎要杵到我鼻尖上。
屏幕里,是张浩那张熟悉又油腻的脸,正对着镜头努力挤出深情的笑容,手臂则紧紧箍着林薇薇的腰,背景是本市最贵的那家旋转餐厅,灯光暧昧,一看就是下了血本。
念念,林薇薇的声音甜得发齁,带着一股子刻意压低的、生怕别人听不见的炫耀劲儿,你不会……介意吧
她尾音拖得老长,眼睛死死盯着我,像探照灯一样,试图从我脸上扫描出一丝一毫的崩溃、痛苦或者嫉妒。
我慢悠悠地拿起面前那杯冰美式,吸管嘬着杯底最后一点冰凉的液体,发出嘶溜一声轻响。
抬眼,迎上她那探照灯似的目光,嘴角缓缓向上扯开一个弧度,清晰又平静地吐出几个字:
哪能啊~
林薇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大概没等到预想中的歇斯底里。
我放下空杯,玻璃杯底磕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哒一声,继续慢悠悠地补上后半句:垃圾分类,人人有责嘛。
空气凝固了大概零点五秒。
林薇薇那张涂脂抹粉的脸,像被人按了快进键,得意洋洋的表情唰地褪去,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定格在一种被鱼刺卡住喉咙的憋屈和难以置信上。
精心打理过的眉毛高高挑起,几乎要飞进发际线里。
她捏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盖都泛了白。
苏念,她声音尖利起来,像指甲刮过玻璃,你什么意思你装什么清高,不就是嫉妒吗浩哥现在对我可好了,比你强一百倍!

我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炸毛的样子,像在欣赏动物园里暴跳如雷的猴儿,那恭喜啊,捡到宝了。好好收着,别弄丢了。
我故意把捡字咬得特别清晰。
你!林薇薇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挑选的紧身连衣裙都绷紧了,你等着,苏念,有你哭的时候,浩哥说了,他跟你在一起就是倒霉,现在他时来运转,马上就要发大财了,到时候你别跪着来求我们!
她猛地抓起桌上那个印着巨大Logo、但皮质和走线都透着股廉价感的名牌包包,动作幅度大得差点带倒旁边的椅子,踩着那双恨天高,噔噔噔地冲出了咖啡厅的门,背影都冒着火气。
2
看着那怒气冲冲消失在街角的背影,我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了下去,最后只剩下杯底冰块融化后留下的一圈模糊水痕。
张浩时来运转发大财
呵。
这念头像一颗深埋的种子,被林薇薇今天这通骚操作彻底浇灌,破土而出,带着点冰冷的怀疑。
结婚三年,张浩的生意永远在即将大赚一笔和资金暂时周转不开之间反复横跳。
我的工资卡,成了他周转最频繁的去处。
离婚时,他更是干脆利落地签了协议,除了那套婚后贷款还没还清的房子归我,美其名曰补偿我。
他声称自己净身出户,一毛钱财产都没有,甚至还隐约暗示他为了共同生活背了点小债,让我念在旧情别追究。
当时急着摆脱这段糟心的婚姻,加上他那副情真意切、赌咒发誓的样子,我也就没深究那点小债到底是多少。
现在想想,林薇薇那副捡了天大便宜的嘴脸,还有张浩突然变得出手阔绰的样子……不对劲,很不对劲。
我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通讯录里,有个尘封已久的名字——王叔。
3
我爸的老战友,退休前在市经侦支队干了一辈子,人脉深得很,眼睛毒得像鹰。
电话接通,王叔那熟悉的、带着点烟嗓的洪亮声音传来:喂,念念丫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想起你王叔了
王叔。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有点事……想麻烦您帮个忙,查个人。
谁啊惹着我们念念了王叔的声音立刻严肃了几分。
张浩。我前夫。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王叔的声音沉了下来:那小子他又作什么妖了行,丫头,你等着,叔给你问问。
挂了电话,咖啡厅里轻柔的背景音乐似乎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沉闷的、等待宣判的寂静。
我盯着窗外车水马龙,心里那点不安的涟漪,正在一圈圈扩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冰美式杯壁上的水珠都汇成小水流淌到了桌面上。
手机屏幕终于亮了起来,是王叔的号码。
我几乎是立刻按下了接听键。
喂,王叔
电话那头,王叔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怒意:念念丫头……查到了。这个张浩……他,他简直是胆大包天!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这小子,王叔的声音像淬了冰,他名下屁都没有,早就转移干净了,但他在外面欠的债……简直是个无底洞!
他顿了顿,似乎在压抑着怒火,一字一句,清晰地砸进我的耳朵里:
光是查到的,有明确借条和转账记录的,就超过八百万,全是高利贷,最高的年化利率,超过一百八,利滚利滚到现在……怕是早就上千万了,放贷的那几伙人,都是道上出了名的狠角色,沾手就甩不掉那种,
八百万……高利贷……年化一百八……道上狠角色……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冰冷的锤子,重重砸在我心口上,砸得我手脚冰凉,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咖啡厅里温暖的空气瞬间变得稀薄而寒冷。
我捏着电话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指尖冰凉。
原来如此。
难怪离婚离得那么爽快,房子这个烫手山芋甩给我,债务他自己承担
承担个屁,他根本承担不起,他是在跑路。
而我这个前妻,成了他跑路前顺手丢下的最后一个垃圾桶,林薇薇那个蠢货,还欢天喜地地把这个快要爆炸的宝捡了回去,当成了炫耀的资本。
一股冰冷的怒火,混合着劫后余生的荒谬感,瞬间冲垮了所有的震惊。
愤怒像岩浆一样在血管里奔涌,烧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王叔……谢谢您。我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只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丫头,你没事吧王叔的声音满是担忧,千万离他远点,这种烂账,沾上就是一身腥,那些追债的可不讲道理。
我知道,王叔。我扯了扯嘴角,感觉脸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您放心,我躲得远远的。只是……
我顿了顿,看着窗外林薇薇消失的方向,眼神一点点冷下去,像结了一层冰,有人……可能躲不掉了。
4
挂了电话,我把杯子里最后一点带着冰碴的水仰头灌了下去。
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簇越烧越旺的火焰。
八百万高利贷啊……
林薇薇,你不是爱捡吗你不是炫耀吗
行。这桶裹着金箔的剧毒垃圾,你可得抱紧了。
我拿起手机,点开那个沉寂了许久的大学同学群。
手指在屏幕上缓慢地滑动,目光扫过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5
三个月后,一年一度的同学会。
地点定在帝豪酒店顶层的宴会厅。
这个日子,这个地点,简直是为某些人量身定制的舞台。
张浩,林薇薇……你们不是喜欢演吗
灯光,道具,观众……我都给你们备齐了。
接下来的三个月,风平浪静。
林薇薇的朋友圈成了大型炫富和秀恩爱的连续剧现场。
今天是在海岛度假,张浩深情地给她涂防晒霜;明天是坐在跑车里自拍,方向盘上的三叉戟标志闪闪发光;后天是新买的限量款包包特写……配文永远离不开感恩遇见、最好的浩哥、苦尽甘来之类的鸡汤,偶尔还要含沙射影地感慨一下有些人啊,就是没福气。
每次看到这些,我都只是平静地划过,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就像一个观众,提前拿到了剧本,看着台上的演员卖力地表演着滑稽戏,耐心地等待着大幕拉开、真相揭晓的那一刻。
同学会当天,帝豪酒店顶层的宴会厅灯火辉煌,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槟、昂贵香水和精心烹饪食物的混合气息。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一派浮华热闹。
我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穿了条剪裁利落的黑色小礼服,手里端着一杯几乎没怎么动的香槟,像个冷静的旁观者。
门口一阵小小的骚动。
6
主角登场了。
张浩一身崭新的、但版型略显僵硬的深蓝色高定西装,头发用发胶打理得一丝不苟,油光锃亮。
他脸上挂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春风得意的笑容,手臂紧紧揽着身边的林薇薇。
林薇薇则是火力全开。
一身亮片紧身裙,勾勒出她自认为完美的曲线,脖子上挂着一条分量感十足的金链子,手腕上叠戴了好几个金镯子和一块表盘巨大、镶满钻的手表,整个人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像一棵行走的圣诞树。
她下巴微扬,眼神扫视全场,带着一种老娘今天艳压群芳的睥睨感。
哎呀,浩哥,薇薇,你们可算来了,立刻有捧哏的同学热情地迎了上去。
浩哥,这身行头,帅炸了,发财了啊这是,另一个同学拍着张浩的肩膀,语气夸张。
张浩矜持地笑了笑,手腕状似无意地抬了抬,露出那块金光闪闪的钻表,声音刻意提高了八度:咳,还行吧,最近是做了几个小项目,运气还不错。
他揽着林薇薇的手紧了紧,主要是我们家薇薇旺夫~
林薇薇立刻配合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娇嗔地捶了他一下:讨厌,说什么呢~
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洋洋,眼神挑衅似的朝我这个角落瞟了一眼。
浩哥,什么项目这么赚啊带带老同学呗有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张浩脸上的笑容更盛,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
他清了清嗓子,环视一圈,享受着被众人目光聚焦的感觉:好说好说,都是自己人,我最近啊,看准了一个大机会,国际期货市场,绝对的牛市,背后有超级大佬坐庄,消息绝对可靠,稳赚不赔,门槛嘛……也不高,五十万起投,回报率嘛……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神秘地压低了一点声音,三个月内,翻倍,轻轻松松!
翻倍!人群里响起一片吸气声和惊叹声。
巨大的利益诱惑下,不少人眼睛开始放光,看向张浩的眼神充满了热切和贪婪。
浩哥,真有这种好事带我一个!
浩哥,算我一个,我手里有点闲钱!
浩哥浩哥,详细说说,
场面瞬间火热起来。张浩被一群渴望暴富的同学团团围住,唾沫横飞地描绘着他的宏图伟业,时不时甩出几个听起来高大上、实则狗屁不通的金融术语。
林薇薇依偎在他身边,像个骄傲的孔雀,享受着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这份虚假的荣光,看向我的眼神更加不屑和得意,仿佛在说:看吧,垃圾现在可是人人争抢的金饽饽!
7
我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指尖在冰凉的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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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是早已编辑好的信息,内容简洁得令人心寒:
【张浩真实债务清单(部分)】
债权人A:本金300万,月息10分(年化120%),累计欠款约480万。
债权人B:本金200万,月息15分(年化180%),累计欠款约350万。
债权人C:本金150万,月息12分(年化144%),累计欠款约220万。
债权人D:本金150万……(详细记录可查)
总计已知债务本金:800万+。累计利息滚存未知,预估超千万。
附:部分借条照片及转账记录截图(压缩包)。
【温馨提示:投资有风险,借钱需谨慎。远离高利贷,珍爱生命。】
下面跟着一个醒目的压缩文件包图标。
看着人群中央,那个被簇拥着、唾沫横飞地描绘着翻倍神话的男人,还有他身边那个沉浸在豪门阔太幻觉里、用眼神向我示威的女人,我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时间到了。
手指轻轻一点。
【发送至:XX大学XX届同学群】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一闪而过。
我端起那杯几乎没动的香槟,浅浅抿了一口。
冰凉微涩的酒液滑入喉咙,带着一种奇异的、冷静的期待。
好戏,该开场了。
8
起初,没有人注意。
宴会厅里依旧喧闹,劝酒声、谈笑声、张浩那极具煽动性的投资宣讲声混杂在一起。
直到某个时刻,一个正低头刷着手机、给老婆发信息报备的男同学,动作猛地僵住了。
他死死盯着屏幕,眼睛瞪得像铜铃,脸上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他下意识地抬头,惊恐地看向人群中央意气风发的张浩,又猛地低头确认手机,手指都在哆嗦。
这异常的反应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第一颗石子。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卧……卧槽一个女同学捂住嘴,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手机差点脱手掉进面前的汤碗里。
这……这是什么东西另一个同学脸色煞白,声音带着颤音,难以置信地来回看着手机和张浩。
八……八百万高利贷月息15分
一个稍微懂点金融的男同学声音都变调了,看向张浩的眼神瞬间从崇拜变成了看瘟神般的恐惧。
死寂,如同瘟疫般以惊人的速度在喧闹的宴会厅里蔓延开来。
前一秒还热火朝天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那些围着张浩、眼神热切、准备掏钱投资的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变成了惊疑、恐惧和愤怒。
他们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向后退开,在张浩和林薇薇周围瞬间清空出一个诡异的真空地带。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男女主角身上。
怎么了都看着我干嘛张浩正讲到兴头上,突然被冷落,还被无数道怪异的目光盯着,感觉极其不爽。
他皱起眉,语气带着被打断的不悦,继续啊,名额有限,错过这村可没这……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也看到了。
旁边一个关系还算可以、此刻脸色却白得像鬼的同学,正用一种混合着怜悯和恐惧的眼神看着他,手指颤抖地,把自己的手机屏幕,默默地、缓缓地转向了他。
屏幕上,那份清晰得刺眼的债务清单,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张浩的眼里。
轰!
张浩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眼前瞬间一片漆黑,耳边只剩下血液奔流的轰鸣。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比刷了十层墙粉还要惨白。
刚才还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表情彻底碎裂,只剩下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餐桌上,昂贵的酒杯哗啦倾倒一片。
不……不可能,假的,这是污蔑,是造谣,他失声尖叫起来,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伸出手,像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去抢那同学的手机,谁发的!谁他妈发的!删掉,快给我删掉!
林薇薇还沉浸在贵妇的迷梦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
她看着张浩瞬间崩溃的样子,又看看周围同学那鄙夷、惊恐、幸灾乐祸的复杂目光,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她。
浩哥怎么了她下意识地想去拉张浩的手臂,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出什么事了什么债务清单他们说什么呢
滚开!张浩此刻像一头濒死的困兽,猛地甩开林薇薇的手,力气之大,差点把她推倒在地。
他双眼赤红,疯狂地环视着周围一张张冷漠或讥讽的脸,最后,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利箭,穿过人群,精准地钉在了角落里的我身上。
我安静地坐在那里,手里依旧端着那杯香槟,迎上他怨毒得几乎要滴血的目光,甚至还微微抬了抬杯,露出一个极淡、极冷的微笑。
苏念,是你,,张浩彻底疯了,他指着我的方向,声音嘶哑地咆哮,像野兽的哀嚎,是你这个贱人,你陷害我,你见不得我好,你……
他的咆哮被一阵沉重、急促、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粗暴地打断。
9
宴会厅那两扇厚重的雕花大门,被人从外面砰地一声狠狠撞开,
门口,站着四个男人。
清一色的黑色紧身短袖T恤,露出的胳膊上布满花花绿绿的刺青,肌肉虬结。
领头的是个光头,锃亮的头皮在灯光下反着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眼角一直划拉到下巴,眼神凶戾得像要吃人。
他嘴里叼着根牙签,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死寂的人群中扫视,最后,牢牢锁定在面无人色的张浩身上。
光头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声音不高,却像冰渣子一样刮过每个人的耳膜:
张老板,挺会躲啊让我们兄弟好找。这地方不错,挺上档次,看来最近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宴会厅里死一般的寂静,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惊恐地看着这几个煞神般的不速之客。
张浩整个人筛糠一样抖了起来,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彪……彪哥……我……我……
我什么我刀疤光头彪哥慢悠悠地踱步进来,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张浩的心尖上。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张老板,咱们的账,拖得够久了。连本带利一千三百七十二万五千八百块,零头我给你抹了,算一千三百七十万。今天,给个痛快话吧。
一千三百七十万!
这个天文数字像一颗炸弹,彻底炸懵了所有人。
刚才那份清单还是冰冷的数字,此刻被债主亲口说出,带着血腥的实感。
林薇薇如遭雷击,整个人彻底石化了。
她呆呆地看着凶神恶煞的彪哥,又看看抖得不成人样的张浩,再低头看看自己满身的金银珠宝和手里那个视若珍宝的假爱马仕包包……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让她四肢百骸都冻僵了。
彪哥……彪哥您听我说……张浩扑通一声,竟然直接跪了下去,涕泪横流,再宽限几天,就几天,我……我马上就有钱了,我在融资,真的,大项目,马上钱就到位了,到时候连本带利……
融资彪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脚踹在张浩的肩膀上,把他踹得翻倒在地,融你妈的资,拿我们兄弟当猴耍是吧上次说项目成了就有钱,上上次说卖了房就有钱,钱呢钱他妈在哪!
彪哥弯下腰,一把揪住张浩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眼神凶狠地逼视着他:姓张的,老子今天把话撂这儿,要么,现在立刻还钱,要么……
他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从后腰摸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弹簧匕首,啪地一声弹开锋利的刀刃,在张浩吓得尿了裤子的惨白脸上轻轻拍了拍,老子就按道上规矩,卸你点零件抵利息,你自己选。
冰冷的刀锋贴在皮肤上,死亡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张浩。
他裤裆处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湿痕,腥臊味弥漫开来,他发出不成调的呜咽,白眼一翻,直接装晕。
浩哥!!!林薇薇终于从极致的震惊和恐惧中回过神来,发出了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尖叫。
巨大的欺骗、羞辱、恐惧和彻底破灭的豪门梦,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
骗子,你这个大骗子,王八蛋,畜生!她像一头彻底失控的母兽,所有的怒火和绝望都找到了宣泄口——那个瘫在地上、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她尖叫着,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手里那个她曾经引以为傲、此刻却显得无比讽刺的假爱马仕包包,被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一下又一下地砸向张浩的脑袋。
哐,哐,哐!
坚硬的包角砸在皮肉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让你骗我,我让你装大款,我的青春,我的钱,你还给我,还给我啊!
她披头散发,状若疯癫,昂贵的亮片裙子被扯得变形,假睫毛掉了一半,眼泪混合着糊掉的妆容在脸上冲刷出可怖的沟壑。
那个假包在她疯狂的捶打下,劣质的五金件和皮革瞬间崩裂开线,假LOGO的金属片都飞了出去。
场面彻底失控了。
10
女人的尖叫怒骂,男人的哀嚎,彪哥手下粗暴的呵斥,同学们惊恐的躲避和议论……混杂成一场荒诞绝伦的闹剧。
彪哥皱着眉,厌恶地看着眼前这出狗咬狗的戏码,挥了挥手:妈的,吵死了,把这废物拖走,还有这疯婆子,一起弄走,别脏了人家的地儿!
两个壮汉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架起瘫软的张浩。
另一个则粗暴地抓住还在疯狂捶打尖叫的林薇薇的胳膊,用力往外拖。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是受害者,是他骗了我,我的包,我的钱,啊——
林薇薇歇斯底里地挣扎着,高跟鞋都踢掉了,精心打理的头发乱得像鸡窝,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
他们像清理真正的垃圾一样,在一片狼藉和死寂中,将这对璧人粗暴地拖出了金碧辉煌的宴会厅。
门在他们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混乱。
宴会厅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一片狼藉的杯盘。
空气中还残留着酒气、香水味、尿骚味和恐惧的味道。
所有人都心有余悸,面面相觑,久久无法从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闹剧中回神。
我放下那杯早已不冰的香槟,杯底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我缓缓站起身,抚平了裙子上并不存在的褶皱,神情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拿出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通话界面。
一个没有备注、但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正在接通中。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万家灯火如同繁星。
将手机优雅地贴近耳边,看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却清晰的倒影,对着话筒,轻轻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宴会厅里:
亲爱的林小姐,垃圾分类,人人有责。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无边的夜色,仿佛看到了某个垃圾焚烧厂熊熊燃烧的烈焰,唇角的笑意加深,冰冷而锐利。
你捡走的垃圾,该进焚烧厂了。
11
宴会厅厚重的雕花大门哐当一声彻底关上,隔绝了外面林薇薇那撕心裂肺、逐渐远去的尖叫和张浩含糊不清的哀嚎。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帝豪酒店顶层的宴会厅。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水晶吊灯依旧璀璨,却再也照不亮那些同学脸上惊魂未定的惨白。
昂贵的香槟塔碎了一地,金黄色的液体混合着玻璃碴,像一滩滩凝固的、腐败的黄金,散发着甜腻又诡异的味道。
空气里,高级香水的尾调、食物的香气、尿液的腥臊、还有那股无形的、浓烈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庆幸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复杂气息。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像一尊尊被施了定身法的雕塑。
有人还保持着刚才举杯的姿势,杯中的酒却早已洒了大半;有人张着嘴,似乎想惊呼,声音却卡在喉咙里;更多的人,目光呆滞地望向那扇紧闭的大门,仿佛还能透过厚重的门板,看到外面那场荒诞又血腥的垃圾清运现场。
嘶……不知是谁,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声微弱的抽气,像按下了播放键。凝固的空气瞬间流动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压抑不住的、如同潮水般汹涌的议论声。
我的老天爷……八百万……高利贷……一千三百多万,张浩他疯了吗,
刚才……刚才那几个人……是真要动手啊,那刀……太吓人了!
林薇薇……她刚才拿包砸张浩那样子……跟疯了一样……
幸亏,幸亏苏念发了那个清单,不然……不然我差点就把我爸妈给我买房的钱投进去了,五十万啊,我差点就……
一个刚才围在张浩身边最积极的男同学,此刻后怕得浑身发抖,脸色比纸还白,嘴唇哆嗦着,看向我坐的方向,眼神充满了后怕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激。
我也是……我刚还跟我老婆商量要投三十万……
太可怕了……张浩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居然……
林薇薇活该,让她捡垃圾,还炫耀这下把自己炫进火坑了吧!
就是,平时就爱显摆,这下好了,捡了个烫手的核弹。
苏念……苏念她……议论的焦点,终于不可避免地落到了我的身上。
无数道目光,带着探究、好奇、同情、敬畏,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我依旧坐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闹剧与我无关。
杯子里那点温吞的香槟早就失去了气泡,像一杯寡淡的糖水。
我把它轻轻放在桌上,发出细微的哒一声。
这声音在逐渐喧闹起来的议论声中微不足道,却莫名地让离我近的几个人下意识地噤了声。
我站起身,黑色小礼服的裙摆如水般滑落。
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理会那些复杂的目光,我径直朝着宴会厅外走去。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稳定的咔、咔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某种无形的节奏上,穿过这片狼藉与惊惶。
苏念,班长李强追了上来,他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惊悸,更多的是担忧,你……你没事吧今天这事……太吓人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我停下脚步,侧过头,对他露出一个极其浅淡、甚至称不上是笑容的弧度:谢谢班长,我没事。
声音平静得像无风的湖面,这里,你们处理吧。我先走了。
李强张了张嘴,看着我这副过于平静的样子,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点点头:好……那你路上小心。今天……多亏你了。
我没有回应这句感谢,只是微微颔首,转身继续走向出口。
身后,是重新炸开的、更加激烈的议论声浪。
她怎么这么冷静……
换我早吓瘫了……
你们说……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不然怎么那么巧就在同学会上……
嘘……别瞎猜了,人家是受害者,离张浩那种垃圾远点是明智的。
就是,苏念够仁至义尽了,还提醒我们……
那些声音被我抛在身后厚重的门板之外。
12
走出帝豪酒店,夜晚微凉的风带着城市的喧嚣扑面而来。
霓虹闪烁,车流如织,这个城市依旧按照它固有的节奏运转着,仿佛刚才那场发生在顶层的闹剧,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冲刷掉鼻腔里残留的、宴会厅里那股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
拿出手机,屏幕亮起。除了无数个未读的同学群消息轰炸,还有几个未接来电,来自王叔。
我回拨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
念念丫头,王叔洪亮的声音带着急切的担忧和一丝压抑的兴奋,你那边怎么样我听说帝豪酒店那边出事了动静不小是不是……是不是那帮人找过去了
嗯。我应了一声,声音听不出情绪,刚结束。张浩被带走了,林薇薇也被一起拖走了。
好,好哇!王叔在电话那头重重拍了一下大腿,声音里满是快意,活该,这对狗男女,真当我们警察是吃干饭的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念念,你没被吓着吧那些放贷的没为难你吧
没有,王叔。我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址,坐进后座,他们目标很明确,就是张浩。我在角落里,他们没注意到我。
那就好,那就好,我这边也一直盯着呢,彪哥那伙人,是‘鼎盛财务’的打手,专门干脏活的。他们老板姓周,外号‘周扒皮’,心黑手狠,在道上也算一号人物。张浩这蠢货,敢欠他的钱不还,还玩消失,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王叔的声音带着老刑警特有的分析和冷冽,彪哥他们把人拖走,肯定是送去见周扒皮了。接下来……张浩有苦头吃了。
周扒皮……我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手机屏幕,他会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
王叔哼了一声,先‘伺候’一顿,让你知道知道厉害,然后榨干你最后一滴油水,榨不出来那就按道上规矩办呗。张浩那小子,我看悬。林薇薇那个蠢女人被卷进去……啧,也是她自己作的孽,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心绪却异常平静。
王叔,我开口,能帮我个忙吗帮我留意一下后续,尤其是……林薇薇那边。她被拖走,应该吓得不轻。她家里……好像还有点关系
嗯王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对对,我想起来了,她爸,是不是叫林国栋以前在城南那片开个小厂子,有点小钱不过听说这几年不太行了
是他。我确认道。
林薇薇当年没少炫耀她那个小有资产的爹,虽然在我爸和王叔他们眼里,那点家底实在不够看。
行,我明白了,王叔的声音透着精明,你是怕林国栋护短,或者被张浩那混蛋忽悠着去填那个无底洞放心,叔帮你盯着,林国栋那点道行,翻不起大浪。他要真敢掺和进去,把自己那点棺材本赔进去是小事,别把自己也搭进去,周扒皮可不管你是谁爹。
麻烦您了,王叔。我真心实意地道谢。
跟叔客气啥。王叔爽朗地笑了两声,随即又压低声音,带着点语重心长,念念啊,这事……就算告一段落了。张浩是死是活,林薇薇是哭是闹,都跟你没关系了,听叔的,彻底翻篇,过好自己的日子,那才是正理,那种垃圾,就别再回头看了,省得沾一身灰。
我知道,王叔。我看着窗外,夜色深沉,路灯的光晕在眼前拉长又缩短,垃圾,就该待在它该待的地方。
13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得近乎诡异。
同学群在爆炸性地讨论了几天后,也渐渐沉寂下去。
偶尔有人提起那晚的盛况,也很快被其他话题淹没。张浩和林薇薇的名字,成了群里心照不宣的禁忌,偶尔被提起,也只剩下鄙夷和嘲讽。
那几个差点投钱进去的同学,更是心有余悸,在群里公开谢了我好几次。
我的生活恢复了原本的轨道。
上班,下班,偶尔和真正交心的朋友小聚。
那套离婚分得的、曾经承载着失败婚姻记忆的房子,我也挂了出去,准备卖掉,彻底斩断过去。
只是,王叔那边的线报,偶尔会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带来一丝涟漪。
念念,有信儿了,彪哥他们把张浩和林薇薇拖走后,直接弄到了郊区一个废弃仓库。
周扒皮亲自‘审’的,张浩那怂包,没挨几下就全撂了,哭爹喊娘的,说钱都赌输了,还炒什么虚拟币血本无归,屁的期货大项目,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周扒皮气得差点当场把他废了。
林薇薇呢
那蠢女人吓疯了,一个劲儿地说她不知情,是被骗的,还把她那个假爱马仕包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证明自己没钱,结果你猜怎么着
包里除了几张快过期的美容卡,就是一堆廉价化妆品,哦,还有张浩给她写的一张破欠条,说什么发达了给她买真包,笑死人了。
后来周扒皮看从张浩身上是真榨不出油水了,就逼着他打电话借钱。
张浩那怂货,电话打了一圈,亲戚朋友同学,一听是他,要么直接挂,要么破口大骂,他爹妈
早被他气得住进医院了,根本不管他死活,最后……他居然把主意打到林国栋头上了。
听到这里,我微微挑眉。
张浩哭着喊着给林国栋打电话,一口一个爸,说他和薇薇被绑架了,急需一千三百万救命,把林国栋吓得够呛。
那老小子一开始还急吼吼地筹钱,后来估计是找人打听了,知道是周扒皮的人,又知道欠的是高利贷,立马就怂了。
电话直接关机,躲得人影都不见,还托人给周扒皮递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林薇薇的事他管不了,让周扒皮‘按规矩’办。
啧啧,真是亲爹啊!
王叔的语气充满了讽刺。
那林薇薇呢知道她爹这态度,估计彻底崩溃了吧
何止崩溃,王叔啧啧两声,听说当场就疯了似的跟她爹打电话,打不通就破口大骂,骂她爹冷血无情见死不救,骂着骂着又去撕打张浩,说是他毁了她一辈子……
那仓库里,天天鸡飞狗跳的,周扒皮嫌烦,又看林薇薇确实榨不出什么,她爹也摆明了不管,就把她轰出去了。
不过警告她,张浩欠的钱一天不还,她就一天别想安生,那些追债的,会天天去‘问候’她。
那她现在……
还能在哪回她跟张浩租的那个‘豪宅’了呗,不过,那地方也待不下去了。
房东知道她惹了高利贷,当天就把她东西扔出来,换锁了,听说她现在跟个过街老鼠似的,租了个便宜又破旧的小单间躲着,整天疑神疑鬼,听见敲门声就吓得发抖。
以前那些‘闺蜜’,一个都联系不上了。
工作早丢了,谁还敢用她整个人都垮了,算是彻底完了。
王叔的语气里没有同情,只有一种早知如此的冷漠。
至于张浩……王叔的声音沉了下来,周扒皮看他实在榨不出钱,也懒得养着他浪费粮食,但又不能就这么放了。
道上规矩,欠债还钱,还不上,就得用别的‘价值’抵。
听说……把他弄到境外去了,具体是去当苦力挖矿,还是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那就不好说了。
反正,这辈子,怕是回不来了。就算能回来,也只剩半条命。
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焚烧厂处理垃圾,方式多种多样。灰飞烟灭,或者成为另一种形式的燃料,都是归宿。
所以啊,念念,听叔的,这事彻底翻篇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王叔最后又叮嘱了一遍。
我知道,王叔。谢谢您。我挂了电话。
14
放下手机,我走到窗边。
外面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暖洋洋地洒在身上。
楼下小区花园里,孩子们在追逐嬉闹,老人在悠闲地晒太阳,一派岁月静好。
垃圾清走了,空气似乎都清新了许多。
然而,命运这玩意儿,有时候就喜欢在你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再给你丢个小石子儿。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正和中介在咖啡厅谈我那套房子的买家细节。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本地号码。
我微微皱眉,挂断了。
这种推销电话很多。
但那个号码异常执着,立刻又打了过来。
抱歉,我接个电话。我对中介示意了一下,走到安静的角落,按下了接听键。
喂我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一个嘶哑、干涩、带着浓重哭腔和极度疲惫的女声,像生锈的锯子一样,磨过我的耳膜:
苏念……是……是你吗苏念
这个声音……即使扭曲变形,我也绝不会认错。
林薇薇。
我握着手机,没有立刻回答。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咖啡厅里流淌着轻柔的音乐,不远处的中介还在翻看着文件。一切都那么正常,那么安宁。
只有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来自地狱边缘的、带着绝望腐朽气息的喘息。
苏念……我知道是你……求求你……你听我说……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夹杂着抑制不住的哽咽和恐惧。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我不该捡他……我不该跟你炫耀……我蠢……我是天底下最蠢的蠢货……
她语无伦次地忏悔着,卑微到了尘埃里,和同学会上那个趾高气扬、金光闪闪的林薇薇判若两人。
我完了……苏念……我真的完了……我爸不管我了……房子没了……工作没了……朋友都没了……那些追债的天天堵我……砸门……泼油漆……往我门缝里塞……塞……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声音猛地拔高,又骤然卡住,只剩下剧烈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我……我快要被逼疯了……我不敢出门……不敢睡觉……他们……他们说要抓我去……去抵债……
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说不下去。
苏念……她突然哀嚎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绝望,只有你能帮我了,求求你,看在我们……看在我们曾经是闺蜜的份上,救救我,借我点钱,让我跑路,我保证,我保证这辈子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我发誓,
闺蜜
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讽刺。
我拿着手机,静静地听着。
没有打断她歇斯底里的哭诉,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窗外的阳光很暖,但我指尖触及的手机外壳,却冰凉一片。
等到她哭嚎的间隙,我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林薇薇。我叫她的名字,清晰地,不带任何感情。
电话那头的抽泣声猛地一窒。
还记得同学会那天,我说过什么吗
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透过电波,传入她耳中。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沉默,只有粗重而恐惧的喘息。
我微微勾起唇角,看着窗外明媚的春光,一字一顿,清晰地复述,如同最终的审判:
垃圾分类,人人有责。
你捡走的垃圾,该进焚烧厂了。
嘟…嘟…嘟…
回应我的,是电话被猛然挂断的忙音。
15
我放下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映出我平静无波的脸。
那点来自地狱的腐朽气息,似乎也被这明媚的阳光彻底驱散了。
转身,走回座位,对着等待的中介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不好意思,久等了。我们继续谈合同吧。
阳光正好,垃圾已焚。
我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