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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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月,你还记得对吗
三年前,我和钟元晨发生争执,宋月叫人打断我的腿。
保镖打了没两下,却突然发生了地震。
她想也不想就拉着钟元晨往外跑。
我却因为左腿被打伤,落后他们一步。
吊顶砸下来的时候,是正对着钟元晨的头。
钟元晨眼尖,看到了砸下来的吊顶,用力拽了下宋月,宋月没站稳扑倒在地,刚好把钟元晨推开,她自己留在了那个危险的位置。
我也不知道从哪迸发出的力量,狠狠的拽住宋月,将她甩了出去,一条手臂却被吊顶压住了。
玻璃碎片划伤我的脸,鲜血四溢。
宋月却像是没看见一样,恶狠狠盯着我。
杨时,这个时候你还想害我!你不得好死!
她以为我拽她是不想让她跑出去。
后来,他们都跑了出去。
只有我被埋在废墟下,两天两夜后才获救。
手臂是贯穿伤,骨头上留下了很深的伤痕。
而现在,那骨头上有着明显的贯穿伤痕。
宋月的保镖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其中有人也看到了,不由开口。
我记得杨先生的手臂上也有这样的伤痕,会不会这具尸骨真是.....
旁边的人肘击了一下,阻止了他后面的话。
宋月咬紧下唇,隐藏在风衣下的手不断痉挛。
怎么可能!不可能是他!
6
钟元晨却在这个时候笑了笑,安抚性地拍了拍宋月的肩膀。
看来杨时是在怪我拿走了他的肾,他这个人做事一向心细,想不到连这样的细节都能圆上。
宋月回过神来,思考了一瞬,松了口气。
我就知道是他弄的鬼!呵,竟然敢装死,有本事他死一个给我看!
我看着宋月和钟元晨一起离去。
两个人的背影远远看上去是那么登对。
宋月,是不是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我不该答应宋爷爷的话说要照顾你一辈子,如果我早点劝宋爷爷接受我们的离婚,会不会现在的结局不一样
但没人可以回答我。
只有呼啸的风声作伴。
我跟在宋月身边回了宋家别墅。
这才发现,钟元晨早就搬进了宋家。
钟元晨的房间就在宋月的隔壁。
我苦笑一下。
宋爷爷去世以后,宋月就把我赶了出去。
她说我不配进宋家的门,会脏了宋家的地。
钟元晨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到达离她最近的地方。
见宋月有些心不在焉,钟元晨不甘地皱皱眉,扶在沙发上咳嗽了两声。
钟元晨一个小小的举动就拉回了宋月的注意力。
她缓和了一下神色,自然的抱住钟元晨的手腕,熟练地将手覆在钟元晨的额头上。
怎么了是不是吹风了难受
钟元晨摇摇头,状似担忧开口。
一个星期了,杨时还不肯出现,他是不肯原谅我吗月月,不如我把肾还给他吧......我不想因为自己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
宋月拉下脸。
我和他之间有什么感情别说傻话了,阿晨哥哥,在这个世界上,我现在最在乎的人就是你,只要你好,我什么都不在乎。
我不由得苦笑。
这才是宋月。
她只对钟元晨的事上心,哪怕我的尸骨摆在她面前,她都觉得这是我的阴谋诡计。
7
直到三天后,宋月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器官捐赠中心打来的电话。
你好,是宋小姐吧是这样的,您的丈夫预约了器官捐赠,但是都一个月了,他都杳无音讯,不好意思,实在联系不上他我们才打电话给您,如果他反悔了,我们这边就帮他取消协议了。
宋月像是被雷电击中,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她竟然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怒吼出声:开什么玩笑!什么器官捐赠,那是要死的人才签的东西吧!是不是杨时让你打电话过来演戏的!
我告诉你,你转告他,我已经预约了明天上午离婚,如果他识相的话,就按时到场,不然我就起诉离婚了!
电话那头静默了片刻,嘀咕了一声。
我打错电话了奇怪。
宋月终于要和我离婚了。
我都已经死了,她早就自由了,没必要多此一举。
第二天,宋月等在民政局门口,直到她焦躁,开始暴怒,我也没有出现。
她动了怒,疯了一样冲到了火葬场。
把他的骨灰给我扬了!
宋月手下的人已经举起那坡骨灰砸在了地上。
砰的声音响起,我灵魂深处也涌现出无尽的疼痛,像是被恶鬼撕咬,被撕裂了一般的疼。
不要,宋月!
一阵风吹来,骨灰飘散。
我目光空洞的看着得意洋洋的宋月。
我在人间的最后一抹痕迹,也消失了。
也好,也好。
晶莹泪珠落下,宋月,你我恩怨两清。
宋小姐,那是杨先生真正的骨灰,你都干了什么!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语气里满是同情和愤慨。
是钟元晨的保镖,那天为我求情的保镖,也是那个帮我安葬的保镖。
也许是良心未泯,他赶了过来,想阻止宋月的举动。
可还是晚了。
他沉痛地低着头。
宋月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钟元晨的保镖,脸色煞白。
你刚刚说什么
这是杨时的骨灰
8
宋月瞳孔登时紧缩,整个人不可抑制地颤栗起来,呼吸明显变得急促。
你也被杨时收买了对不对!你和他一起合起伙来做戏,阿晨哥哥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帮杨时做事
我并不意外宋月的这番话。
在她眼里我就是个卑劣不择手段的人。
钟元晨的保镖一顿,不知如何作答,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宋小姐,我已经辞职了,随你怎么说吧,有些真相要你自己去看,一个月钱,杨先生从煤窑出来时身上只有一个肾,你把他最后一个肾拿走,他怎么可能不死
这两个星期来,你找不到他,是因为他死了,那具尸骨是我亲手埋的,难道你没有想过吗凭着宋家找人的本事,杨先生能躲到哪去
杨先生之前住的别墅里有监控,如果你有心要查,都能查到。但如果你为他的死感到轻松,那今天就当我没来过,我来这儿不过是想保全他最后一点颜面,让他死后安生。
说完,保镖隐晦地看了一眼地上不剩多少的骨灰,可是你连这个权力都没有给他。
宋月还是不死心,她眼底染上猩红,一路飙车创了无数红灯,来到了之前我住过的别墅。
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过,落了灰尘。
我抬眼看向角落里放着的摄像头,找管家要来了监控。
这是之前她为了怕我逃跑安装上的监控。
随着监控画面一再转变。
她颤抖着身子,失去了理智,用卧室里的东西通通砸烂个干净。
阿晨哥哥怎么会是这种人!不可能!
监控画面正显示着,我在舔着钟元晨脚底的米饭,卑微得像条狗。
钟元晨赶到的时候,天色已晚。
宋月瘫坐在地上,披头散发。
她在这个房间里嘶吼了一下午,像头发狂的野兽,不断发泄。
她嗓音沙哑,坐在黑暗中,犹如厉鬼。
阿晨哥哥,你来了。
钟元晨稳了稳身形,试探道:月月,你来这儿干嘛让我好一顿找。话
话落,他故技重施,咳嗽两声,说自己身体不舒服。
这次,宋月却没有给他好脸色。
是吗你真的是身体不舒服吗
钟元晨的笑僵在脸上,月月,发生什么事了
宋月眼睫垂下,我看不清她的神色,猜不出她在想什么,但她语气很平淡。
没事,我们回去吧。
9
回去后,宋月打了个电话后,就一直呆呆坐在窗边。
她慢慢蹲下,靠着墙壁,落下大颗大颗的亚雷,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我看不懂她这番举动。
她不是最恨我吗我死了,她应该高兴才是啊。
她是在为谁哭泣
很快,有人回了电话给宋月。
我再低头去看她时,却被吓了一跳。
宋月眼底布满了寒霜和怨恨,她冲出房间,径直踹开了钟元晨的房门。
钟元晨!
你背着我都做了什么!你居然让人在煤窑中挖走杨时的肾!谁给你胆子这么做的!你还骗走了他最后一颗肾!
你这个贱人,你凭什么这么伤害他!
宋月像是陷入了魔怔之中,一个劲的辱骂钟元晨。
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胸口处弥漫着异样的滋味。
现在来追究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宋月,我早就死了。
是你亲手取走了我的生命。
钟元晨没有被吓到,还试图往我身上泼脏水。
月月,你在说什么是不是被杨时蛊惑了,我怎么可能让人挖走他肾呢
宋月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滚开,你别碰我!
你还在装我早就调查清楚了,是你害死了他!
见宋月已经知道了一切,钟元晨也不装了。
他坐在床上开始大笑,神色癫狂。
宋月啊宋月,人死了你倒是深情起来了他活着的时候你在干嘛他会死还不是拜你所赐,你非要让他把肾给我。
宋月脸色一白,踉跄两步,她额头上青筋暴起,一向艳丽的脸蛋此刻却是狰狞扭曲到了一起。
是你骗了我!都是你的错!
是你叫人在煤窑里欺辱他,取走了他的肾,否则他不会死!
钟元晨丝毫不在意宋月的指责,反而慢条斯理地从床边的抽屉里掏出一把小刀。
月月,你本来可以悄无声息毫无痛苦的死去,偏要知道这么多事,何必呢
钟元晨暴起,眼里闪烁着凶狠的光,拿起小刀直直冲宋月刺来!
他终于藏不住自己的狼子野心了。
宋爷爷之前就和我说过,钟元晨觊觎宋家财产,这些年巴着宋月不放就是因为这个。
我想起宋爷爷临终的嘱托。
用力的扑上去。
这一次,我居然碰到了钟元晨。
他的小刀刺入我的灵魂。
我感觉到生机在慢慢消散。
钟元晨见了鬼一样盯着我,你!你!
他失声尖叫起来,两腿发软,牙齿都在打颤,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
我慢慢消散在空中。
宋月,这是我最后一次保护你了。
宋月早已泪流满脸,放声嚎叫,哭着冲我跑来,语气难掩激动。
阿时!阿时!
别墅里的管家听到响动上来控制住了钟元晨。
你没事吧,小姐
但宋月只是看着我消散的方向,猛烈抽搐起来,她双手捂着脸蹲下去,泪水顺着指缝砸在了地板上。
钟元晨被送进了监狱。
宋月塞了钱给里面的人,请他们多多关照。
宋月每日买醉,希望在梦中见到我,祈求我原谅。
但我一次都没有入过她的梦。
宋月回到那个火葬场,发了疯一样趴在地上寻找那日骨灰的痕迹,她的手掌擦出了血,却好似感受不到疼痛,只是机械似的重复这个动作,口中不停呢喃。
阿时,阿时,我带你回家。
那日的骨灰早已被风吹得赶紧,是她自己下令扬的。
宋月也想到这回事,脸色苍白,喉间溢出血丝,她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不断向我道歉。
但我早已听不见了。
她来到海边,望着远处的海面,任由眼泪滑落,风带动了她的衣角,她慢慢走进深海。
她想来见我。
但宋月,此生,下辈子,我们再也不见。
番外(宋月)
得知是杨时救了我的时候,我对这个人还挺有好感的。
爷爷也极力撮合我们。
他待人很温柔。
只是结婚后,有次我去找他的时候,听到了他爸爸问他,宋家家产很多吗
他笑着回答。
当然,以后都会是我们的。
我如坠冰窖。
原来他接近我,是为了宋家的家产。
钟元晨也说,他不止一次听过杨时在外这么大放厥词过。
我开始有些恨他。
我闹起离婚,不过是想让杨时证明他是爱我的,不是爱我的钱。
可是爷爷不准我闹。
杨时也在一旁当个假好人劝和。
我恨透了他这副伪善的模样。
爷爷走后,我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负他。
他不过是我家的一条狗,居然敢私自处理我的衣服。
我找了个借口把他丢进煤窑,反正只是让他吃吃苦头。
等他出来后就会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对他好。
他规矩确实学得不错,出来以后见到我都是卑躬屈膝的。
我更加恼怒,想试图激怒他,告诉他让他把肾给钟元晨,他也欣然答应,丝毫不反抗。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愈加的不舒服。
进入诊室前,他问我,能不能别拿走他的肾。
呵,早干嘛去了早点向我求饶,我兴许会答应。
但是晚了。
我不知道,那是和他的最后一面。
他说了一句再见。
我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但安慰了下自己,不过取个肾,还有一个肾,不打紧。
做完手术以后,他也没有喊人来叫我过去。
索性,我直接住在了他隔壁。
我没想到他胆子居然这么大,看来煤窑的这两年,他是白待了!
等找到他,我要把他丢到更远的地方教训他。
手下的人找了两个星期都没有找到他。
我心中莫名慌乱起来。
不应该,不会的。
当初是他自己招惹的我,现在苦果由他自己承担。
但挖开土堆,看到尸骨的那一刻,我遍体生寒。
心中不可抑制的升起一个念头。
杨时死了。
不,怎么可能。
他之前还躺在我隔壁的病床上呢,怎么会死。
见到钟元晨的保镖的那一刻,我就有股不妙的预感。
我看到了监控里钟元晨踩着阿时狂妄的模样,恨不得冲进去杀了他,他怎么敢!
他居然还叫人去煤窑欺辱阿时,我是那个帮凶,我都做了什么!
真相大白的那刻,我崩溃了。
脑海嗡鸣,听不到任何声音,我要去恕罪,我要让阿时原谅我。
但直到我死,他都没有再出现。
对不起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