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忠叔知道王爷惯于早起,所以天不见亮就让人准备好了膳食。
才刚刚摆好,就看到墨北延来了。
他才要迎上去,墨北延身后的小尾巴就跟了过来。
阎司灵一把挽住墨北延的胳膊,笑容狡猾:昨夜劳累你了,现在你肯定腰疼腿疼胳膊疼的,忠叔麻烦安排下热汤,你泡个澡才舒服。
一众下人:啊啊啊啊——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虽说吧,春宵一刻值千金,但舟车劳顿,而且这么匆忙的婚事,宫里都还没吱个声呢!
唯独忠叔,老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呵呵呵,是老奴疏忽了,马上就让人去准备热汤。
万年老铁树可算是开花了,真好。
阎司灵小算盘得逞,开开心心地落座。
忠叔道:不知道王妃喜欢吃什么,就都做了些,若是不合胃口,王妃只管说。
合的,合的。阎司灵感动极了,她最喜欢人间的食物了,距离上一次吃这些都是百年之前了。
那次还是和谢必安一起偷摸溜出来。
当然回去挨了好一顿罚。
墨北延面无表情地落座,少食了些清粥后才道:吃好了,就随本王入宫。
入宫做什么阎司灵正在埋头苦干。
你作为本王的王妃,难道不打算入宫给陛下请个安,混个眼熟
不去。
她又不是来混脸熟的。
但顿了下,她又问:今天是所有人都要去请安吗皇子们也要去吗
忠叔笑着道:那是自然的,王爷多年才回京一次,陛下下了圣旨,病重期间由王爷代为监国,几位皇子自然是要在场的。
那我去!阎司灵赶紧嗦掉最后一口粉,擦了擦嘴上的油渍。
墨北延微不可见地簇了下眉头,站起身径自走了出去。
阎司灵瞅了一眼他没怎么动的小米粥,问一旁的忠叔:他就吃这点儿
王爷平时胃口就不大好。
不大好还能长人高马大阎司灵又拿了一个肉包子,才追出去,你等等我呗,腿长了不起哦!
她吃那么多,都不见长个儿呢
阎司灵正要跟着墨北延上车,忽然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就传来,她扭头一看,就看到红艳艳的一群人往这边过来。
不过片刻,就将马车重重包围起来。
大理寺办案!
她掀开马车帘子,探头问墨北延:你得罪了什么人吗
墨北延气定神闲:你确定这些人是来找本王的
不然呢总不能找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吧。
她话音才堪堪落下,红衣衙役齐齐让开一条道,年轻的大理寺少卿陆然骑着高头骏马走过来,十分有派头。
他大喇喇地下马,走到阎司灵的面前:司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阎司灵指着自己:你是来抓我的吗
她手还撑着帘子,眼角的余光都能瞄到墨北延暗戳戳得意的表情。
陆然道:裕王府昨夜遭逢巨变,府中死了七人,伤了二十余人,侧妃秦氏入宫告状,端妃娘娘将此事交于大理寺查办。
和我有什么关系
昨夜你与裕王殿下、秦侧妃在王府门口起了争执,整个上京城都知晓,秦侧妃怀疑是你暗中报复,所以本官奉命而来。
陆然其实并不想解释那么多的,也是看在延王的面子上。
他看向马车里坐的稳稳当当的墨北延,又很有礼貌地抱拳:下官办案,还请王爷给与方便。
阎司灵死死地拽着马车帘子,保持着往上踩的动作,赶紧道:昨夜我和他可是一直在一起的。
是吗墨北延冷不丁地开了口,嘴角勾起戏谑的笑容,怎么本王记得,半夜你可不在。
墨北延,你!
难道不是吗墨北延笑眯眯地掰开她的手,顺便将她往下退。
她身形不稳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就看到男人奸计得逞的模样,像极了深山里的老狐狸。
墨北延对陆然道:陆大人,本王素来公正,你自便。
说完放下帘子,又吩咐齐东取车离开。
气的阎司灵原地跺脚:墨北延!你有种!你今晚上别求姑奶奶!
痛死你个王八犊子。
齐东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炸毛的阎司灵:王爷,当真不管
她嘴里没一句实话,让大理寺教训教训,说不定还能有意外的收货。
顿了下,墨北延又道,先去一趟裕王府,再入宫。
齐东问:陛下急召王爷入宫吗怕不怕耽搁事
墨北延冷冷地哼了一声:现在是他有求于本王,等会儿又怎么了。
齐东重重地点了下头,该的。
十二年前,王爷尚年少,兴平帝忌惮王爷,一纸诏书将他们全都丢去了北境。
寒风裹挟,九死一生,茫茫雪原,十四岁的王爷孤军奋战,好不容易才熬过来的。
让他等一等又如何。
齐东的马车停在裕王府门外,墨北延还没下车,那股子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就让他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他下了车,石台上的血迹才被清水冲刷了好几遍,但还是能隐隐地看到暗红色。
昨夜他在府墙之外,只是听到惨叫,没想到阎司灵下手这么狠。
但她一个女子,如何做到的
难不成还有同伙在裕王府接应她。
齐南醒了吗
还没呢,叫不醒,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
墨北延点了下头,继续往里面走。
大理寺的衙役们正在清理现场,但有一部分人却围在了后院的枯井旁。
齐东立刻前去打探了一番,回来脸色凝重:王爷,大理寺发现枯井之中有好多尸骸,死亡时间还不能确定,估摸着死的最久的也得有个三五年了。
听裕王府的人说,那些尸骸好像都是王府以前失踪的奴仆,只怕此事不会太简单。
虽说下人都是入了奴籍,买卖使用权在主子手里,但也不是能随随便便处死的。
墨北延不再继续,转身出了裕王府,才刚刚上车,就听到齐东道:衡阳侯府的马车来了。
闲事莫管,走。
他并不想和闲杂人等扯上关系,只是远远地就听到衡阳侯夫人哭声震天。
桑桑!我可怜的桑桑!
衡阳侯夫人步履蹒跚,在两三个人的搀扶下,才勉强穿过满是血污的后院,来到秦桑桑的院子。
秦桑桑被包裹成了粽子,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
桑桑......
母亲!
秦桑桑想哭,又不敢哭,整张脸的疼,全身上下都在疼。
她害怕,昨夜发生的那些事,她真的很害怕。
衡阳侯夫人想要握住她的手,可又不敢碰,她咬着牙:一定是司灵那个小贱人干的!有其母必有其女,我不会让她好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