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舟这一走,整个人下午都没有再露面。
沈昭月也乐得自在,她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倚在窗边,观察院中来回巡逻的侍卫。
天擦黑的时候,侍卫巡逻的路线、换岗的间隙都被她刻进了心里。
“姨娘,您要的水已经备好了。”
翠儿在内室的屏风后,轻声唤道。
沈昭月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摸了摸随手挽起的发髻。
那看似随意的发髻里,藏着一枚锋利的绣花针。
那是下午她趁翠儿不注意时偷偷藏起来的。
她走进内室,在翠儿伸手要为她更衣时果断制止。
“我自己来,你们都在外面候着。”
翠儿的手僵在半空中,面色有些犹豫。
“可是侯爷吩咐...”
沈昭月眯眼看着她。
“怎么?我连沐浴都要被人盯着?告诉他,若真不放心,不如直接把我捆起来。”
翠儿闻言,脸色霎时白了三分。
自从姨娘这次回来,整个人都变了,像一株带刺的玫瑰,锋芒毕露。
“姨娘息怒,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她慌忙地解释。
沈昭月瞥见翠儿战战兢兢的模样,忽然觉得无趣。
不过是个听命行事的丫头罢了。
她放缓了语气。
“下去吧,方才是我说话重了。”
待翠儿带着侍女们退出房门,沈昭月立即闩上门闩。
热水蒸腾的雾气中,她褪去衣衫,白.皙肌肤上还残留着昨夜的痕迹。
她厌恶地皱眉,伸手探入发髻,取出那枚绣花针。
“百会、风池、合谷...”
她低声念着穴位名称,回忆哥哥这些天施针救人的情景。
虽然她不曾正式学过医术,但这几个月一直跟在沈怜身边,耳濡目染也记得些皮毛。
现在,这些零碎的记忆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针尖刺入头顶百会穴的瞬间,一阵剧痛直冲脑门。
她咬紧牙关,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打湿了鬓边的碎发。
她不敢迟疑,又迅速在颈后风池穴和虎口合谷穴各刺一针。
“咳…”
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溅在浴桶边缘。
但随之而来的,是四肢百骸渐渐复苏的热.流。
被软筋散压制多时的内力开始缓慢流转,虽只恢复了一两成,却已足够让她重获行动之力。
沈昭月迅速擦干身子,换上翠儿准备的素色衣裙,一头青丝只用发簪随意挽起。
窗外,巡逻的侍卫刚刚经过。
月光被云层遮住,院子里一片昏暗。
沈昭月估算着他们的轮换时间,轻手轻脚地推开后窗。
夜风扑面而来,带着初秋的凉意。
她深吸一口气,攀上窗棂,下意识地调动内力想要借力。
结果下一秒,一阵剧痛就从穴位处传来。
她眼前发黑,险些松手,却死死咬住下唇,硬是撑着一口气爬了上去。
瓦片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声响。
沈昭月屏住呼吸,俯身贴在屋脊上,等待巡逻的侍卫走过。
月光被云层遮蔽的瞬间,她轻盈地跃向院墙。
现在她无比庆幸快刀张教的时候特意苦练了轻功的部分。
那些在树林间跳跃的日子,那些被树枝划破的伤痕,此刻都成了她逃生的资本。
就在她即将翻出墙外的刹那,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
“沈昭月?真的是你?”
沈昭月浑身一僵,险些从墙头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