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整个淮阴侯府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祠堂内的烛火早已熄灭,沈昭月躺在临时安置的床榻上,辗转难眠。
裴烬舟今日反常的态度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她最终还是没有赴书房的约。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树枝刮擦窗棂的声音。
沈昭月警觉地坐起身,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自从被关进祠堂,她已经不知不觉中习惯了听见守卫巡逻的脚步声,不知为何,此刻却有些过分安静了。
“咚!”
—一声闷响从门外传来,像是有人倒地。
沈昭月的手指攥紧了被角,心跳如擂鼓。
是裴烬舟又来试探她了吗?
她强迫自己躺回去,假装熟睡。
无论对方耍什么花招,她都不会再上当。
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一阵冷风夹杂着陌生的气息卷入室内。
沈昭月眯起眼睛,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
不是裴烬舟。
那人轻车熟路地绕过供桌,径直朝她走来。
沈昭月猛地坐起,正要呼喊,一只微凉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
“嘘,是我。”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润沉稳。
“别出声,外面的人只是暂时昏迷。”
沈昭月瞪大眼睛,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陆毓亭!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能突破侯府的重重守卫?
陆毓亭松开手,退后一步,月光勾勒出他精瘦的身形。
与素日的翩翩公子形象截然不同,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腰间佩着轻便的匕首,神色凝重中带着几分急切。
“你怎么进来的?”
沈昭月压低声音质问,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陆毓亭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为了救你脱离苦海,这点风险算不得什么。”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那些沈家牌位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看来裴烬舟待你不薄,竟允许你供奉沈家先祖。”
沈昭月警惕地盯着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毓亭从怀中掏出一卷文书,递到她面前。
“我知道当年相爷出事,我没有站出来,你心中有怨,但你不妨先看看这个。”
沈昭月迟疑地接过,借着月光勉强辨认。
那是一份刑部卷宗的抄本,上面详细记录了沈相案件的审理过程。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当看到主审官:“裴烬舟”几个字时,呼吸一滞。
她喃喃道。
“不可能,那时候我们刚和离,他还没被裴家认回...”
陆毓亭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或许正是和离,他才生了怨气,而且他也需要一份投名状。老淮阴侯看中他的能力,但要认回这个私生子,必须有个足以服众的理由。参与审理沈相案,就是他向皇帝表忠心的机会。”
沈昭月的手指几乎要将纸张捏碎。
裴烬舟...竟是亲手判决她父亲死刑的人?
那个曾经在她身边做马奴的少年,早已变了模样?
“你可知裴侯为何突然查旧案?”
陆毓亭俯身,声音压得更低。
“正是为掩盖他曾亲手参与污蔑沈相的事实!他怕真相败露,所以先下手为强,伪造证据证明是太子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