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合上窗,指尖在桌面上无声地敲击,模拟守卫的脚步声。
巡逻一次,需半刻钟。
而这半刻钟里,她只有不到百息的时间行动。
第一夜,她只是观察。
翠儿熄了灯退下后,沈昭月并未躺下,而是静静立于屏风后,透过薄绢观察院中的火光移动。
子时,守卫换班。
新来的侍卫比白日的更谨慎,其中一人甚至特意绕到她的窗下,伸手推了推窗棂,确认是否锁紧。
沈昭月屏住呼吸,直到脚步声远去,才缓缓吐出那口憋了许久的气。
裴霁舟派来的,不是普通的府卫,而是他亲信的心腹侍卫。
这些人身上带着一股子肃杀之气,警觉性极高,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拔刀。
第二夜,她试探边界。
她故意在守卫经过时咳嗽一声,随即迅速躺下装睡。
几乎瞬间,窗外传来刀鞘轻撞墙壁的声响。
有人贴近窗缝,低声问。
“月姨娘可需唤医?”
沈昭月闭着眼,呼吸绵长,仿佛熟睡。
十息后,那人才退开。
她心中微沉。
这些守卫不仅防外,也防她。
第三夜,她终于等到了机会。
翠儿带来裴霁舟被留宫中的消息时,沈昭月正用茶水温着早已凉透的粥。
“侯爷今夜不回了?”
她轻声问,语气似是失落,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
翠儿点头,小声安慰。
“侯爷不是不挂心您,只是宫里来了人,说圣上赐宴,侯爷怕是明早才能回府。”
沈昭月垂眸,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锐光。
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夜就是最好的机会。
行动前,她最后一次确认守卫的规律。
她披衣起身,装作夜半口渴,推门去外间倒茶。
果然,刚踏出门槛,暗处便传来低沉的询问。
“月姨娘需要什么?”
她摇头,柔声道。
“只是有些渴,不必惊动旁人。”
那侍卫颔首,却仍站在原地,目光如鹰般锁着她的一举一动。
沈昭月不急不缓地倒了茶,回房时,眼角余光扫过院角。
那里本该有两名守卫,此刻却只剩一人。
换岗的空隙,比昨日少了三息。
她关上门,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大约是三日不曾回府,裴霁舟谨慎地收紧了看守。
自己都伤了脚,竟然还没让那男人放松警惕心。
她叫翠儿备水沐浴,热气很快蒸腾满室。
水声哗啦,足以掩盖轻微的木板开合声响。
沈昭月站在浴桶旁,却没有踏入。
她伸手拨了拨水面,水波荡开的声音恰好盖过床榻下传来的细微“咔嗒”声。
密道开了。
她将外袍挂在屏风上,仿佛只是更衣。
最后一次,她站到门边,静听外面的动静。
守卫的脚步声刚刚经过。
下一次巡逻,还有半刻钟。
她深吸一口气,无声地滑入密道。
黑暗吞没她的瞬间,她听见翠儿在门外轻声哼着歌谣,浑然不知屋内已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