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窃私语飘进沈昭月的耳朵,她加快脚步,却听见身后一声尖利的呼唤。
“谁许你在府中乱走的!侯爷有令,月姨娘禁足,没有侯爷的命令,不许出院子!”
两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上前拧着沈昭月的胳膊将人押回偏院。
沈昭月一路出乎意料的乖顺与沉默。
她不明白裴霁舟为何要这样对她,明明可以一句话替她解围,却偏偏要当着元楚华的面羞辱她。
“进去吧,月姨娘。”
婆子推搡着她进了屋子,咔嚓一声落了锁。
沈昭月瘫坐在地,手腕上的淤青和头皮灼烧似的疼。
她望着窗外的月色,想起不久前与沈怜的会面。
表哥答应一个月内救她和母亲离开。
可如今被禁足,计划该如何进行?
她在思虑中不知不觉睡着,夜半三更,窗户传来轻微的响动。
一个黑影敏捷地翻窗而入,沈昭月被惊醒。
她直起身子刚要惊呼,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捂住了嘴。
“是我。”
裴霁舟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沈昭月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竟会深夜潜入。
裴霁舟松开手,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手腕,将药膏轻轻涂抹在淤青处。
“疼吗?”
他声音很轻,与方才在花厅判若两人。
沈昭月猛地抽回手。
“侯爷这是做什么?白天当着公主的面羞辱我,晚上又来假慈悲?”
裴霁舟眸色一暗。
“你以为元楚华是好相与的?若非本侯周旋,你这颗脑袋早该挂在侯府门口了。”
他捏住沈昭月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
“沈昭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玩火?在公主面前,本侯保得了你几次?”
沈昭月呼吸一滞。
是啊,元楚华是帝后捧在心尖上的明珠。
莫说将来入府为妻,便是现下尚未过门,要碾死个姨娘也不过是弹指间的事。
今日能全身而退,全仗着公主既要维持裴霁舟面前的贤良模样,又存着猫戏鼠的恶趣味罢了。
她眼中强撑的倔强寸寸碎裂。
她缓缓跪下去,额头抵在床榻木板上。
“侯爷,求您开恩,放我走吧。”
裴霁舟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忽地冷笑一声。
“怎么,怕了?”
她十指攥紧,骨节泛青。
“横竖,等公主入府,我也是个死。”
裴霁舟突然俯身,一把将她拽起来。
“好啊。门就在那儿——”
他拖着她踉跄几步,猛地推开雕花门扇。
“你现在就可以走。”
沈昭月被推得半个身子探出门外,夜风吹过她单薄的身子。
她有些不可置信,裴霁舟真的肯了?
然而下一秒,一道温热的气息凑近她的耳畔。
“你大可以一个人苟且偷生,你迈出这道门槛的时辰,就是沈家所有女眷咽气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