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
季晴敏盈盈下拜,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可用过早膳了?妾身这就吩咐小厨房......”
“不必。”
程妄打断她,径直走进花厅,在主位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精致的早点:“夫人用吧。”
季晴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漾开,亲自执起玉箸,殷勤地为程妄布菜:“爷尝尝这水晶虾饺,是妾身特意吩咐小厨房......”
“有件事。”
程妄再次打断她,声音平淡无波:“下月十五是岳丈寿辰,你准备一下,带仪言一同回去贺寿。”
季晴敏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手里的玉箸“啪嗒”一声掉在碟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带季仪言回去?那个贱人?在父亲寿宴上露面?让她在主母和那些贵妇面前丢自己的脸吗?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怒和翻涌的酸涩,挤出一个为难的笑容,声音刻意放得柔和:“爷…这恐怕不妥吧?仪言她…毕竟是妾室,身份低微,随妾身回去,只怕连主院的门都进不得,平白惹人笑话,也…也委屈了她不是?”
“身份低微?”
程妄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撇着浮沫,眼皮都没抬一下:“季澈考中潇洲书院榜首,距离藏书院也只是一步之遥。季凌轩现在童生都未过,听说三天前还因为斗蛐蛐跟人打了一架。
季仪言怎么说也是忠节侯府正经的小姐,夫人若是觉得她身份低微,配不上侯府的脸面——”
他放下茶盏,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嗒”一声。
“那倒也无妨”
程妄抬眼,目光终于落在季晴敏瞬间煞白的脸上:“本侯可以抬她做贵妾,如此,身份便够了。”
贵妾?!
“不行!”
季晴敏失声尖叫,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脸上血色尽褪,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死死抠住了桌沿。
她声音尖利,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惶和抗拒。
“为何?”
程妄微微后仰,靠向椅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失态的模样,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季仪言是你亲自挑选做通房的,她若能生下子嗣,于你,于侯府,皆是好事。抬她做贵妾,让她娘家面上有光,忠节侯府也乐见其成。夫人如此激烈反对,所为何故?”
季晴敏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心口像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
她嘴唇哆嗦着,张了又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难道要她说,是因为嫉妒?
嫉妒那个贱婢得了侯爷的垂青,嫉妒侯爷亲自带她出门还送她东西,嫉妒她年轻貌美能轻而易举就能得到自己费尽心机也得不到的东西?
这些话,她一个字都不能说。
说出来,就是承认自己的失败,承认自己这个正室夫人当得何等可笑!
她看着程妄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因为..因为...”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到底要怎么说,声音干涩发颤,眼神慌乱地躲闪着,找不到任何合理的借口,只剩下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