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中一套青竹笔管的狼毫,看着就顺手。
刚想问问价,眼角瞥见旁边标注的小小木牌:二十两。
她心头一紧,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指尖划过旁边一套略显朴素的松木笔管的,再看价牌:十两。
墨块选个最差的,砚台选最普通的石砚,纸张拿那个毛边纸,里外里算下来也需要十七两银子。
她带来的所有银钱,统共也不过十七两半贯。
若买了这套,她就没有给小娘和季澈添置冬衣的银钱了。
“掌柜的,就要这套吧。”
季仪言声音平静,指了指那套最便宜的。
掌柜并无半分轻视,依旧恭敬地应下:“是,夫人稍候,这就为您包好。”
小二动作麻利,东西分类装好。
“季姐姐,这套看着太普通了!我给你弟弟挑套好的!”
苏糖糖拿起旁边一套紫檀木笔管的狼毫,上面还嵌着小小的螺钿,很是雅致。
“不必了,苏妹妹。”
季仪言连忙拉住她,温声道:“小孩子初学,用这些已是极好。太贵重了,反倒怕他拘束,失了本心。”
其实是她实在是没多少银两。
苏糖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这样啊...”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季姨娘吗?”
季凌轩摇着一把洒金折扇,带着两个跟班,晃晃悠悠地踱了进来。
他目光扫过季仪言面前那套寒酸的文房四宝,又瞥了眼她身上素净的衣裙嗤笑出声:“啧啧啧,给人当妾当到这份上?连给亲弟弟买套像样的笔墨都买不起?怎么?宣化侯爷连这点脂粉钱都舍不得赏你?还是说......你伺候得不够尽心啊?”
季仪言脸色微白,正想开口便被人拦住。
“喂!你谁啊?”
苏糖糖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掌心的,此时她柳眉倒竖,一步挡在季仪言身前,指着季凌轩的鼻子就开骂:“穿得人模狗样,脑子不怎么灵光。你长得丑,人还蠢,听你刚刚的话也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又丑又蠢又坏的狗东西,再好的料子也遮不住你空空如也的脑子!”
“你!”
季凌轩何曾被一个小姑娘当众如此辱骂过?
他恼羞成怒,脸色涨红如猪肝,折扇一收,指着苏糖糖:“哪来的野丫头!敢骂本少爷?给我掌嘴!”
隐于暗处的蜀淮迅速握住剑柄。
“放肆。”
一个清冷的男声响起,蜀淮双眸一凝,重新藏于阴暗之中。
众人循声望去,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位白衣男子。
身姿挺拔如修竹,脸上覆着一张素银面具,遮住了大半容颜,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一双琥珀色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