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份不对,程妄是庚辰年生人,这上面写的却是辛巳年。
唯有她的那张,字字准确,笔迹带着刻意模仿的僵硬。
所以这恶毒的诅咒,目标从来就不是正得宠有身孕的尚岑竹,而是她季仪言。
能动用府医特制银针的人是谁?
能拿到她生辰八字,又需要嫁祸柳青的人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
季仪言慢慢抬起头,看着桌上那些华美的锦缎和耀眼的珠钗。
原来这就是安抚。
用她的惊惶、柳青的命、和一个精心编织的巫蛊局,来掩盖他清除宣化侯府暗桩的真正目的。
顺便,把她也牢牢钉在“受害者”的位置上,成为他手中一枚更“安全”的棋子。
她原本以为,自己对程妄来说是不一样的。
他允许她在书房肆意,似乎只要是暗着来的,有些荒唐是被允许的。
其实,她跟后院里的人没有任何的不同。
那本来在心中隐秘角落藏下的悸动顷刻间化为乌有。
夜色如墨,深沉地笼罩着花檐阁。
院门外的铁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被打开,复又轻轻合上。
沉稳的脚步声踏破一室寂静,带着屋外清冷的夜气。
程妄目光扫过桌上几乎未动的锦缎珠钗,最后落在窗边静立如剪影的季仪言身上。
“吓着了?”他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脚步却已向她走近。
季仪言缓缓转过身脸上表情瞬间褪去,换上了一种程妄从未见过的神情。
烛光在她眼中跳跃,眉眼间委屈与害怕化作实质。
她微微咬着下唇,那唇色淡粉,像初绽的樱花瓣,惹人怜惜。
主动上前一步,在程妄略带审视的目光中,伸出微凉颤抖的手指,轻轻拽住了他衣袖的一角。
力道很轻,却带着一种全然依赖的姿态。
“侯爷…”
她声音又轻又软,带着一丝哽咽:“您来了…妾身…妾身心里才踏实些…”
程妄的眸光在她脸上凝了一瞬。
眼前的季仪言,比往日更加娇憨。
白日里那巫蛊小人带来的阴霾,似乎真的将她吓得不轻。
他心中那点因她过于平静而产生的微妙疑虑,在这份毫不作伪的柔弱依赖面前,悄然散去几分。
他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入手一片细腻滑腻。
那柔若无骨的触感,让他心头微动,顺势一带,便将人揽入怀中。
温香软玉满怀,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特有的、清冽又带着一丝药草的气息。
“有我在,怕什么。”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掌控一切的笃定,手掌在她单薄的背脊上安抚性地轻拍。
季仪言顺从地将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身体却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绷紧了一瞬,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依偎得更紧。
“妾身知道侯爷定会护着妾身的…只是…只是看见那东西,心里总是发慌…”
她顿了顿,指尖似有若无地在他胸口衣襟上画着圈,吐气如兰:“侯爷今夜…留下陪陪妾身,可好?”
这主动的邀约,带着怯生生的试探和全然的信任,像羽毛轻轻搔过程妄的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