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东城千金颜如玉养了三年,比热恋的情侣还缠绵。但她的白月光回国了,我这个替身也该离开了。酒楼意外火灾,我冒死把白月光救出来后假装失踪,实则拿着千万分手费在巴厘岛度假。后来只听说某千金疯了,为了找我把东城翻了个底朝天。
1.
巴厘岛的阳光很烈,金巴兰海滩的落日美得像一幅油画。
我戴着墨镜,躺在私人别墅的无边泳池旁,手里晃着一杯加冰的威士忌,惬意地看着远处的天空被染成绚烂的橘红色。
手机里,是我那个留在东城的朋友李哲发来的最新消息。
萧然,你真牛逼。颜如玉快疯了,动用了所有关系,连东城下水道都快派人去翻了。你到底躲哪儿去了
我轻笑一声,把那条消息滑掉,没有回复。
躲我不是在躲,我是在享受新生。
我和颜如玉的故事,在东城的上流圈子里不是秘密。
三年前,我是个刚毕业、为了给母亲凑手术费而焦头烂额的穷学生。她是东城颜家的独女,颜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天之骄女,高高在上。
她在画廊第一次见我,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很久,那眼神算不上惊艳,更像是……怀念和审视。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侧脸,有七分像她求而不得的白月光——陆景行。
于是,一纸合约,我成了她的情人。
或者说,一个昂贵的替身。
合约规定,我需要随叫随到,扮演好她深情男友的角色,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慰藉。而她,则支付我母亲所有医疗费,并给我每月二十万的生活费。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
我从一个青涩的大学生,被她调教成了熟悉各种奢侈品牌、能从容出入高级场所的萧先生。
我们之间的亲密,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她会在深夜工作回来后,像小猫一样缩在我怀里,让我给她念诗。她会记得我的生日,带我去阿尔卑斯山滑雪。她会在我生病时,推掉上亿的合同,笨拙地为我熬一碗根本喝不下去的粥。
她的吻,她的拥抱,她的依赖,真实到让我一度以为,我不是替身,我就是正主。
直到一个月前,陆景行回国。
他是陆家的长子,和颜如玉门当户对,是所有人眼中最完美的联姻对象。
他回国那天,颜如玉破天荒地没有来找我。
第二天,她给了我一张卡。
萧然,里面有一千万。这三年的补偿,够吗她坐在沙发上,交叠着长腿,恢复了初见时那副高高在上的女王模样,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感情。
我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快要窒息。但我面上依旧平静,接过卡,笑了笑：够了,颜总慷慨。
你看,我多懂事。
她没说分手,但我知道,合约到期了。
正主归位,我这个赝品,自然该悄无声息地消失。
我最后为她做的一件事,是在陆景行的接风宴上。
宴会所在的酒楼后厨意外失火,火势蔓延得极快,浓烟滚滚,场面一片混乱。
所有人都往外跑,只有颜如玉,像疯了一样要往回冲,嘴里喊着陆景行的名字。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惊恐而惨白的脸,忽然觉得,这三年像一场笑话。
我拉住她,把她交给保镖,然后自己,逆着人流冲进了火场。
没什么伟大的理由,只是在那一刻,我不想看到她绝望的表情。
浓烟呛得我睁不开眼,我在一个储物间里找到了被倒下的货架压住腿、已经半昏迷的陆景行。他长得确实和我有点像,但气质更温润儒雅。
我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拖了出来,交到外面焦急等待的消防员手上。
混乱中,我看到颜如玉不顾一切地扑到陆景行身边,哭得梨花带雨。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
我悄悄地离开了现场,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隔天,我就用颜如玉给我的那笔钱,订了飞往巴厘岛的机票。
东城关于我的消息,应该是在火灾中失踪,生死不明。
我就是要让她这么以为。
让她以为我死了,或者至少,让她以为我为了救她的心上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这样,她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个深夜,偶尔想起我的时候,带上一丝愧疚。
仅此而已。
我不需要她的爱,我只要她一辈子的意难平。
这算是我这个替身,最后的报复。
2.
在巴厘岛的日子,是堕落的、自由的、也是空虚的。
我用那笔钱投资了一个小小的度假酒店,由当地一个很专业的经理人打理,自己则过上了甩手掌柜的悠闲生活。
每天冲浪、潜水、参加各种派对,身边从不缺金发碧眼的美女。
我试图用酒精和短暂的欢愉来麻痹自己,可每当夜深人静,颜如玉那张脸,总会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
我想起她在我耳边低语的昵称,想起她指尖划过我脊背的温度,想起她醉酒后抱着我哭,说萧然,你不要离开我。
那时候我以为是情话,现在想来,不过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罢了。
李哲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这次我接了。
哥们儿,你到底在哪儿再不出现,颜如玉真要把东城给拆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她都干什么了我呷了一口酒,淡淡地问。
干什么了她先是动用关系,查了全城所有医院的烧伤科和ICU,查不到你的名字,又去查了所有无名尸体。没找到,就觉得你跑了。
李哲顿了顿,语气变得复杂,然后,她就像疯了一样,开始查你所有的银行卡记录、通话记录、出入境信息……但你的账户在你失踪后就没动过,人也像凭空消失了。她不信,花重金请了私家侦探,全世界地毯式搜索。她甚至公开发布了寻人启事,赏金八位数。现在整个圈子都知道,她为了找一个‘失踪的助理’,快魔怔了。
助理我嗤笑出声。
看来,她终究还是没脸承认我们真正的关系。在她的世界里,我终究上不了台面。
是啊,对外宣称是助理。但谁不知道你们俩那点事儿啊,李哲叹了口气,对了,陆景行那边,腿骨折了,但没生命危险。不过陆家和颜家的联姻,好像黄了。
黄了我有些意外。
嗯,听说陆景行醒来后,跟颜如玉大吵了一架,然后两家就解除了婚约。具体原因没人知道,都说是因为颜如玉为了找你,把事情闹得太难看,陆家不满意了。
我沉默了。
心里没有预期的快感,反而有些莫名的烦躁。
萧然,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还放不下她李哲小心翼翼地问。
放下我自嘲地笑了,李哲,你见过哪个替身演员在戏演完后,还对角色念念不忘的
可我总觉得,颜如玉对你,不像是只对一个替身……
那是你的错觉。我打断他,行了,别再跟我提她。我在国外过得很好,勿念。
挂了电话,我烦躁地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三年的朝夕相处,不是假的。
我确实,动了心。
我甚至幻想过,如果陆景行不回来,我和她会不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可现实没有如果。
就在我出神的时候,一个穿着清凉吊带裙的女孩在我身边坐下,她叫苏晴,是我在巴厘岛认识的,一个自由潜水教练,性格开朗,像个小太阳。
又在想你的那位‘前女友’她递给我一瓶啤酒,俏皮地眨了眨眼。
我没否认,只对她苦涩一笑。
我和苏晴是在一次潜水时认识的,她帮我处理了水下抽筋的紧急情况,一来二去就熟了。我跟她半真半假地讲过我的故事,只说自己被一个富家女当了三年备胎,最后被甩了。
苏晴听完,义愤填膺,说那个女人简直是瞎了眼。
萧然,向前看。你这么优秀,值得更好的人。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真诚。
我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心里划过一丝暖流。
或许,我真的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3.
我开始尝试着和苏晴约会。
她带我去了很多巴厘岛本地人才知道的隐秘角落,我们一起在乌布的梯田里徒步,一起在海神庙看日出,一起在当地的夜市吃着不知名却异常美味的小吃。
和她在一起,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我开始相信,时间真的可以治愈一切。
我和苏晴关系日渐亲密的消息,我没有刻意隐瞒。我知道李哲这个大嘴巴,肯定会传到颜如玉的耳朵里。
我就是要让她知道,我离开了她,过得有多好,多快活。
我甚至有些恶趣味地期待着她的反应。是会愤怒,还是会不屑一顾
然而,我没等来她的任何反应,却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天,我和苏晴正在我酒店的餐厅里吃午饭,一个穿着白色衬衫,拄着拐杖的男人,在几个保镖的簇拥下,缓缓向我走来。
是陆景行。
他比照片上看起来要清瘦一些,脸色还有些苍白,但那双温润的眼睛里,却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
苏晴有些紧张地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示意她安心,然后站起身,平静地看着陆景行：陆先生,有事
陆景行让保镖退后,自己在我对面的位置坐下,目光从苏晴脸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我身上。
萧先生,我们能单独谈谈吗他的语气很客气,但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苏晴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她便起身离开了。
餐厅里很安静,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首先,谢谢你,在火场救了我。陆景行率先开口,态度诚恳。
举手之劳。毕竟,你是颜如玉的心上人。我故意在心上人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陆景行的眉头微微皱起,随即露出一抹苦笑：心上人萧先生,你误会了。我和如玉,从来都不是那种关系。
我心里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是吗那看来东城所有人都误会了。
他们看到的,只是我们想让他们看到的。陆景行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就像他们都以为你是个为了钱攀上如玉的拜金男,而你,也以为自己只是个替身。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先生,我这次来,是受如玉所托。他继续说道,她找不到你,快急疯了。但她又不敢亲自来,她怕你见到她,会躲得更远。
所以,她让你这个‘白月光’来当说客我冷笑,陆先生不觉得这很讽刺吗
讽刺的不是我来,而是你根本不知道,你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陆景行的声音沉了下来,三年前,如玉之所以会找到你,确实是因为你的侧脸像我。但那不是因为她爱我,而是因为,她需要一个像我的人,来演一场戏。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演戏
什么戏
陆景行叹了口气,终于说出了那个颠覆我所有认知的秘密。
我喜欢男人。我和如玉,只是为了应付家族联姻的协议伙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是战友,但绝不是恋人。
轰！
我感觉像是有一道惊雷在我的脑海中炸开。
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景行,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但是没有。
他的表情,坦然得近乎残忍。
所以……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所以她对我做的那些……说的那些话……
都是真的。陆景行斩钉截铁地打断我,她对你的依赖,对你的亲密,都不是在透过你看我。她就是在对你,萧然。她爱你,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但是她不敢说,也不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
她出身在颜家那样的环境,从小就被教育,一切都是交易,感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她以为用一纸合约把你绑在身边,就是最稳妥的方式。她害怕一旦说出真相,你会觉得她一直在利用你、欺骗你,然后毅然决然地离开她。
她以为,用‘替身’这个谎言,就能让你心安理得地待在她身边。等时机成熟,等她解决了和我们陆家的婚约,她就能告诉你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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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住了,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过去三年的点点滴滴,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全都涌上了心头。
她在我发烧时,守了我一夜,眼睛熬得通红。
她在我被她的某个追求者刁难时,毫不留情地当众扇了对方一耳光,说：我的人,你也敢动
她在我因为母亲的病情而情绪崩溃时,抱着我,一遍遍地说：别怕,有我。
……
原来,那些都不是演戏。
原来,我不是替身。
我才是她那场宏大骗局里,唯一真实的存在。
可笑,我竟然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可悲的赝品,为此自怨自艾,甚至用最伤人的方式离开她,报复她。
而她,那个不可一世的颜如玉,竟然一直在用一种最笨拙、最卑微的方式,爱着我。
那……那场火灾……我感觉自己的嘴唇在颤抖。
陆景行的脸色沉了下去：火灾,不是意外。是冲着我来的。
什么
我的取向,被我家里一个叔叔发现了。他一直觊觎陆家的继承权,想用这个丑闻把我拉下马。接风宴那天的火,就是他安排的,目的就是想让我‘意外’死在里面,一了百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
如玉当时冲进去找我,不是因为爱我,而是因为愧疚。她觉得是我把她卷进了我们陆家的浑水里,如果我死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心安。陆景行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萧然,她冒着生命危险要救的,是她的朋友。而你,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的朋友。你知道她有多后怕吗她怕你死在里面,怕她再也见不到你。所以你失踪后,她才会那么疯狂。
心脏像是被一只滚烫的手狠狠捏住,疼,却又带着灼人的温度。
我自以为是的报复,在她那里,原来是剜心剔骨的酷刑。
我让她愧疚,却不知道,她早就在无尽的恐惧和自责里,活得生不如死。
她在哪儿我猛地站起身。
陆景行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我来之前,她还在东城。但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精神很差,公司的事情都交给副总在管了。萧然,她真的很需要你。
不需要他再多说一个字。
我转身就往外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回去。
我必须回去。
我要找到她,告诉她,我不是替身,我也不需要她是女王。
我只要她。
苏晴在门口追上了我,她看到了我通红的眼眶和慌乱的神情。
萧然,你……
苏晴,对不起。我看着她,满心歉意,我必须回去。
苏晴愣了一下,随即释然地笑了：去吧。找到她,把话说清楚。别像我故事里那个傻瓜一样,留下遗憾。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拥抱：谢谢你。
订了最快一班飞回东城的机票,在飞机上,我的心前所未有地焦灼。
颜如玉,你这个笨蛋。
你这个全世界最骄傲,也最笨拙的笨蛋。
等着我,我回来了。
4.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我重新踏上了东城的土地。
空气里熟悉的味道,让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没有回我和颜如玉曾经住过的那个家,而是直接去了颜氏集团的总部大楼。
前台小姐看到我,愣了一下,显然是认出了我这个在公司传说里出现过无数次的人。
萧……萧先生
颜总在吗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颜总……她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来公司了。现在是林副总在主持工作。前台小姐小声地回答。
我的心一沉。
不在公司她能去哪儿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李哲的电话。
卧槽！萧然你回来了！李哲的声音像是见了鬼。
颜如玉在哪儿我开门见山地问。
我……我不知道啊。她最近谁也不见,电话也打不通。我只知道她好像搬出了你们以前那个公寓,回颜家老宅住了。
颜家老宅。
那是东城有名的富人区,安保森严,没有业主的允许,外人根本进不去。
我挂了电话,站在颜氏大厦楼下,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原来,我和她之间,隔着的从来不只是一个陆景行,而是一整个我无法企及的世界。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宾利在我面前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林副总那张精明干练的脸。他是颜如玉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萧先生,好久不见。林副总看着我,眼神复杂,上车吧,颜总要见你。
我愣住了。
她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上了车,我才发现林副总的眼圈有些发黑,看起来疲惫不堪。
你一落地,颜总就收到消息了。他似乎看穿了我的疑惑,淡淡地解释道,她为了找你,动用了一些……特殊的安保系统。你在全球主要城市的机场信息,都会被实时监控。
我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她到底为了找我,做到了什么地步
车子一路疾驰,最终停在了一栋可以俯瞰整个东城夜景的顶层公寓楼下。
这里不是颜家老宅。
这是颜总两个月前买下的地方,火灾之后,她就一直住在这里。林副总解释道。
我跟着他走进电梯,心里忐忑不安。
我设想过无数种重逢的场景,或激烈,或温情。却没想过,会是这样一种诡异的平静。
电梯门打开,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的尽头,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个消瘦的背影。
是她。
颜如玉。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赤着脚,长发披散着,比我离开时瘦了太多,整个人像是风一吹就会倒的纸片。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地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她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那双曾经明亮又骄傲的眼睛,此刻却像是一潭死水,布满了红血丝,空洞而绝望。
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她那潭死水般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那光亮迅速汇聚,变成了汹涌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她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冲过来抱住我,也没有歇斯底里地质问我。
她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我,无声地流泪。
那样子,像一个迷路了很久很久,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我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
我一步步向她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我回来了。我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想擦去她的眼泪,却被她躲开了。
她看着我,嘴唇翕动了半天,才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
……你。
紧接着,第二个字。
……骗我。
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像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
我愣住了。
骗她
是我骗她,还是她骗我
你和那个女人……她看着我,眼睛里重新涌上一种让我心悸的疯狂和偏执,在巴厘岛,你和她……你们在一起了,是不是
我这才明白过来。
她说的不是替身的谎言,而是苏晴。
李哲这个大嘴巴！
那不是真的,我和她只是朋友。我急忙解释。
朋友颜如玉突然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笑声尖利而悲凉,朋友会那样看你吗朋友会让你对她笑得那么开心吗萧然,你知不知道,我派去的人拍到了你们在一起的照片！我每天……每天都看着那些照片,看着你在没有我的地方,过得那么快活！
她指着墙边一个被布盖着的东西,一把将布掀开。
那是一面巨大的照片墙。
上面贴满了我在巴厘岛的照片。
有我在冲浪的,有我在潜水的,有我在派对上和别人谈笑风生的。
更多的,是我和苏晴在一起的照片。
我们在梯田徒步的背影,我们在海边并肩看日落的剪影,我们在餐厅里吃饭,苏晴托着下巴,一脸爱慕地看着我的样子……
每一张,都刺痛着她的眼睛,也刺痛着我的心。
原来,我自以为的自由和新生,在她眼里,是我背叛的证据。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一步步向我逼近,眼神里的疯狂几乎要将我吞噬,我给了你钱,放你走,是想让你过得好！不是让你去找别的女人！你救了陆景行,我感激你,我害怕你出事,我找你找得快要死了！可你呢你在跟别的女人逍遥快活！
不是那样的！我抓住她的手腕,她的手腕瘦得硌人,而且冰冷得可怕,颜如玉,你冷静点！陆景行都告诉我了！替身的事,联姻的事,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了！
听到陆景行三个字,颜如玉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浑身一僵。
她脸上的疯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般的绝望。
他……他都告诉你了
是。
所以,她惨然一笑,缓缓地抽回自己的手,你现在是回来……看我笑话的吗
看我这个自以为是的傻瓜,是怎么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看我这个骗子,最后又是怎么众叛亲离的
不是！我几乎是吼了出来,我是回来找你的！颜如玉,我爱你！不是因为合约,不是因为钱,就是爱你！三年前是,现在也是！
我的告白,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死寂的湖面。
颜如玉怔怔地看着我,空洞的眼睛里,终于重新聚焦。
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我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她消瘦的身体,将头埋在她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对不起,我不该用那种方式离开。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担心。对不起,我误会了你这么久……
她的身体很僵硬,但没有推开我。
过了很久很久,我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脖子上。
她哭了。
压抑了许久的,委屈的,崩溃的哭声,从她的喉咙里溢出来,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她像个孩子一样,在我怀里放声大哭,仿佛要把这一个多月来所有的恐惧、绝望和委...都哭出来。
我抱着她,任由她的眼泪浸湿我的衬衫,心里疼得无以复加。
我知道,我们之间那些厚重的误会和隔阂,终于在这一刻,开始消融。
5.
在情绪平复之后,我和颜如玉坐在沙发上,进行了一场迟到了三年的谈话。
她告诉我,她和陆景行从小一起长大,确实是最好的朋友。两家的长辈早就想撮合他们,但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心意。陆景行的取向,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一直在帮他隐瞒。
所谓的‘联姻’,是我们做给长辈看的一场戏。我们约定好,等各自在家族企业里站稳脚跟,有了足够的话语权,就找个合适的理由‘和平分手’,然后各自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我问出了心里最大的疑惑。
颜如玉低下了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脆弱：我不敢。我怕你知道我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你,哪怕利用你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关系……你那么骄傲,肯定会觉得这是一种羞辱,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我。
所以你就用‘替身’这个更伤人的借口我苦笑。
我以为,只要有那份合约在,你就不会离开。我以为钱是维系我们之间最牢固的纽带。她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悔恨,萧然,我错了。我用我最擅长的方式去处理感情,却不知道,那对你来说是最残忍的。
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不再冰冷,渐渐有了温度。
火灾那天……我提起这个,她的身体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我快吓死了。她声音嘶哑,我看到你冲进去,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当时想,如果陆景行死了,我一辈子良心不安。但是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她说得那么轻,那么淡,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找到你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地方,看到那摊血迹……我真的以为你……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我这才知道,我当初为了演戏逼真,故意在离开时留下了一件被血污染的衬衣。我自以为是的报复,差点击垮了她。
对不起。千言万语,只汇成这三个字。
她摇了摇头,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是我该说对不起。我不该骗你,不该用那种方式控制你,更不该在你回来后,还因为嫉妒和不安而伤害你。
她顿了顿,忽然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我：萧然,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这一次,没有谎言,没有合约,没有替身。
只有颜如玉和萧然。
我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是和三年前在画廊初见时截然不同的光芒。那里面有卑微,有祈求,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我俯下身,深深地吻住了她。
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有失而复得的珍重和疼惜。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最完美的方向发展。
我搬进了颜如玉的这间顶层公寓,陪着她调养身体。在我的照顾下,她的气色一天天好起来,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
我们像是普通的情侣一样,一起做饭,一起看电影,一起窝在沙发上聊一整个下午。
她把那面挂满我罪证的照片墙拆了,换上了我们现在甜蜜的合影。
颜氏集团的事务,她也开始重新接手。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拼命,而是学会了放权和休息。
陆景行来探望过我们一次,他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看到我们和好如初,他由衷地为我们高兴。
他告诉我,经过这次火灾事件,陆家的那个叔叔被彻底拔除,他的处境反而变得安全了。他和颜如玉的婚约也正式宣告结束。
萧然,好好对她。她为了你,真的快把半条命都搭进去了。临走时,陆景行拍着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
我当然知道。
我以为,我们的故事就会这样,以一个童话般的结局收尾。
然而,我还是太天真了。
我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一个从一开始就悬而未决的谜团。
那就是,颜如玉是怎么精准地找到我在巴厘岛的位置,并且拍下那些照片的
动用特殊的安保系统监控全球机场这听起来就像是电影里的情节,就算颜家再有势力,也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还有那些照片,拍摄的角度非常刁钻,几乎都是近距离的偷拍。这需要对我进行24小时不间断的跟踪,在异国他乡,要做到这一点,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难以想象。
颜如玉的状态,根本不像是有精力去策划这一切的人。
我的心里,悄然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而引爆这颗种子的,是一次意外。
那天,颜如玉在书房处理公务,我帮她送咖啡进去。她正在打电话,神情严肃,似乎是在和一个很难缠的对手谈判。
我把咖啡放下,正准备离开,却听到她对着电话那头冷冷地说了一句：
陈总,我劝你别再耍花样。你以为我不知道巴厘岛那些照片是你发给我的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想挑拨我和萧然的关系,借机打压颜氏的股价,你的算盘打得太响了。
我的脚步,瞬间定在了原地。
陈总
哪个陈总
巴厘岛的照片……是他发给颜如玉的
这是怎么回事
颜如玉挂了电话,看到我僵在门口,脸色一变。
萧然,你都听到了
我转身,死死地盯着她：什么叫‘照片是他发给你的’你不是说,是你派人去拍的吗
又一个谎言。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颜如玉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你听我解释。照片确实是他发给我的,但我派人去找你也是真的！是他的人先找到了你,然后把你的行踪和照片匿名发给了我！
他是谁我追问道。
陈启明,宏远集团的老总,颜氏在生意上最大的竞争对手。颜如玉咬着牙说,他一直想吞并颜氏。之前你和我的关系被曝光,他就想利用这个来攻击我,说我私生活混乱,不配当继承人。你失踪后,他可能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所以才费尽心机找到你。
他的目的是什么我的声音越来越冷。
他想看我们反目成仇。他把你和那个女孩的照片发给我,就是想刺激我,让我失控,做出错误的商业决策。甚至……他希望我一蹶不振,他就可以趁机收购颜氏。
这个解释听起来天衣无缝。
一个商业对手的阴谋,恶毒,但合乎逻辑。
但我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不对。我摇了摇头,如果他只是想刺激你,为什么要等到你快崩溃的时候才把照片发给你他应该在你刚开始找我的时候就动手,那样效果不是更好吗
颜如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我不知道,这些疯子的想法,谁能猜到
还有一个问题。我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陆景行也说,那场火灾,是冲着他来的。一个商业对手,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去策划一场火灾,冒着杀人的风险,去对付另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这不合逻辑。就算陆景行死了,陆家也不会垮,颜陆两家的联盟也不会立刻瓦解。这对陈启明来说,风险远大于收益。
我所有的推论,所有的逻辑,都指向了一个我不敢相信的答案。
颜如玉的脸色,在那一刻,变得惨白如纸。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就像我第一次在顶层公寓见到她时那样。
萧然……你……
告诉我实话。我一步步走向她,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颤抖,那场火灾,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个陈启明,他为什么要帮你找到我他不是你的敌人吗
不……不是的……你别瞎想……颜如玉不断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书桌。
你还在骗我！我猛地提高了音量,心中的怀疑和恐惧在这一刻爆发,颜如玉,我们说好的,没有谎言！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实话！
颜如玉被我的气势吓住了,她看着我,嘴唇颤抖着,眼泪夺眶而出。
终于,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她用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让我如坠冰窟的话。
火灾……是我安排的。
6.
时间,在她说出那句话的瞬间,彻底凝固了。
我感觉自己的听觉出现了问题,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耳边尖锐的鸣响。
她……说什么
火灾,是她安排的
你……再说一遍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是不属于我。
颜如玉闭上眼睛,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她的身体沿着书桌缓缓滑落,最终瘫坐在地毯上,整个人缩成一团,脆弱得不堪一击。
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她终于崩溃了,泣不成声,火是我放的……但不是为了伤害任何人！我只是……我只是想制造一个机会！
机会我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唐的笑话,放火烧了整栋楼,把陆景行置于险地,把我也卷进去……你管这叫机会
我没想到会失控！她抬起头,布满泪痕的脸上满是痛苦和悔恨,我本来只想在后厨制造一点小小的混乱,一点浓烟就够了！我安排了人,只要陆景行被困,就立刻把他救出来！
我只是想……想让我们的‘婚约’,能有一个合理的、不可抗力的理由来解除！一场意外,让陆景行‘受伤’,让我们的婚事不得不延期,甚至取消……这是我能想到的,对两家伤害最小的办法！
可是我没想到,那天后厨的线路老化,一点火星就引起了爆炸！火势瞬间就失控了！我安排的人根本进不去！当我看到火光冲天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她的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一刀刀凌迟着我的心脏。
原来,所谓的陆家叔叔的阴谋,也是一个谎言。
是她,为了解除和陆景行的婚约,为了能和我名正言顺地在一起,策划了这场疯狂的、愚蠢的、差点害死所有人的意外。
那你为什么要冲进去找陆景行我的声音已经冷得像冰。
因为我害怕！我怕他真的死在里面！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他因为我的愚蠢而死,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当你看到我冲进去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死在里面
她猛地一震,痛苦地摇头：我拉住你了！我让你别去！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你会……
你没想到我爱你爱到可以为你去死,是吗我惨然一笑,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
我的奋不顾身,我的英雄救美,我自以为是的伟大,在她精心编织的剧本里,不过是一个计划外的、可笑的意外。
她才是那个掌控一切的导演。
而我,从始至终,都是那个被蒙在鼓里,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最可悲的演员。
那陈启明呢他又是怎么回事我压下心中翻涌的恶心和绝望,继续追问。
他……他是我用来转移你注意力的棋子。颜如玉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你太聪明了,我怕你迟早会怀疑到火灾的真相。所以,我需要一个敌人,一个足够强大的、动机合理的敌人,来帮你把所有的疑点都解释清楚。
陈启明一直想对付我,这是真的。我只是……我只是利用了他。我匿名向他提供了可以攻击颜氏的商业漏洞,让他以为有机可乘,让他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商业上。然后,我再把‘火灾是他的阴谋’这个信息,通过陆景行的口,告诉你。
至于巴厘岛……是我求他帮我的。我用一个利润巨大的合作项目,换取他帮我找到你,并且,配合我演完这场戏。让他扮演那个想挑拨我们关系的恶人,让你相信,我们共同的敌人是他,而不是……不是我。
真相,终于完整地呈现在我面前。
残忍,荒谬,又滴水不漏。
从火灾,到我失踪,到她疯狂寻找,到陆景行的真相告白,再到商业对手的阴谋,最后到我们的和好如初……
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她是一个顶级的操盘手,用谎言和眼泪作为筹码,把我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
她以为她掌控了一切,却唯独算漏了两点。
第一,火势会失控。
第二,我会爱上她。
而这两点,恰恰是摧毁我们之间一切信任的根源。
我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心中再也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怜惜。
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疲惫。
颜如玉,我平静地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你爱我吗
她愣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我,用力点头：爱！萧然,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我只是用错了方法！
不,你不爱我。我摇了摇头,否定了她最后的一丝希望,你爱的,是你自己想象中的爱情。你爱的,是那种掌控一切、不容许任何意外和背叛的满足感。
你不是爱我,你只是想拥有我。就像拥有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为了得到这件艺术品,你可以不择手段,可以欺骗,可以伤害,甚至可以纵火。
而我,萧然,不想再当你的藏品了。
我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不要走！她从地上爬起来,从身后死死地抱住我的腰,萧然,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颜氏,我的全部身家,都给你！你别离开我！
她的哭喊声,尖锐而绝望。
但我没有回头。
我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紧箍着我的手指。
她的手指冰冷而无力。
颜如玉,我最后看了她一眼,那张曾经让我魂牵梦绕的脸上,此刻只剩下让我窒息的算计和疯狂,我们之间,结束了。
这一次,是真的。
我走出那间华丽的顶层公寓,就像三年前,走出那间充满了消毒水味的病房一样。
只不过,三年前,我以为我的人生即将开始。
而现在,我知道,我的人生,必须在摧毁之后,才能真正地重建。
身后,是她歇斯底里的哭喊和玻璃破碎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一步也没有。
外面的天,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冰冷的雨水打在我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东城的夜,依旧繁华,却再也和我无关。
7.尾声
我离开了东城,这一次,是真的消失了。
我没有去巴厘岛,也没有去任何一个能被她找到的地方。我换了身份,隐姓埋名,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南方小城,过起了最普通的生活。
我用那笔一千万的分手费——现在想来,那更像是封口费——开了一家小小的书店。
书店的生意不好不坏,足够我温饱。
我每天看书,喝茶,和来来往往的客人聊天,日子平静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湖水。
关于颜如玉的消息,我还是会偶尔从李哲那里听到一些。
听说,在我走后,她真的崩溃了。
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和精神衰弱,放弃了颜氏集团所有的职务,把自己彻底封闭起来,谁也不见。
颜家的股票大跌,曾经辉煌的商业帝国,一夜之间摇摇欲坠。
陈启明趁虚而入,几乎就要将颜氏吞并。
但在最关键的时刻,已经宣布和她解除关系的陆景行,却以朋友的身份,动用陆家的力量,出手帮了她一把,稳住了颜氏的局面。
李哲说,陆景行做这一切,不是为了颜如玉,而是为了还我的人情。
他还告诉我,颜如玉一直在找我。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疯狂地动用所有资源,而是用一种最笨拙的方式。
她走遍了中国所有她认为我可能会去的城市,一个一个地找。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去当地的书店坐一坐,一坐就是一下午。
她好像觉得,爱看书的我,最后一定会开一家书店。
听到这些,我的心,已经不会再痛了。
只剩下一种巨大的、令人疲惫的悲哀。
爱是真的,伤害也是真的。
我们就像两只相互取暖的刺猬,靠得太近,只会把对方刺得遍体鳞伤。
放手,是我们对彼此最后的仁慈。
两年后的一个午后,我的书店里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是苏晴。
她背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笑起来依旧像个小太阳。
嗨,老板,你们这里招店员吗她俏皮地对我眨了眨眼。
我愣了半天,才笑了起来：你怎么找到我的
山人自有妙计。她把背包往地上一放,自来熟地给自己倒了杯水,我花了两年时间,把全国所有叫‘然’的书店都找了一遍,总算让我逮到你了。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你……
我辞职了,不想当潜水教练了,想换个活法。她抢在我前面说道,觉得你这里不错,清净,安逸。所以,收不收留
阳光从书架的缝隙里洒下来,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我看着她明亮而坦诚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算计,没有偏执,只有对新生活的向往和期待。
我忽然觉得,也许,是时候该翻开新的一页了。
我笑了,对她伸出手。
欢迎光临,我的……新店员。
至于颜如玉,后来我再也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
或许,她还在寻找。
或许,她已经放弃。
又或许,她在某个我们都不知道的角落,学会了如何与自己和解,如何去爱自己。
但那都与我无关了。
我们的人生,就像两条相交过的直线,在经历过那个激烈碰撞的交点后,终于朝着各自的方向,渐行渐远,再无交集。
只是偶尔,在某个下雨的午后,当我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了不起的盖茨比》时,还是会恍惚地想起,很多年前,在东城那个华丽的公寓里,也有一个女人,曾在我怀里,让我一遍遍地,为她念着那段关于绿光的话。
盖茨比信奉这盏绿灯,这个一年年在我们眼前渐渐远去的极乐的未来。它从前逃脱了我们的追求,不过没关系——明天我们跑得更快一点,把胳臂伸得更远一点……
终究,我们都没能成为彼此的盖茨比。
我们都只是,在自己的生命里,仓皇地,划过了一道短暂而绚烂的,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