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说我是恶童,但是,我只是想让一切回到正常的轨迹,有爹娘的爱,有村内叔叔婶婶的爱,有小伙伴的爱,我有什么错呢
1
祥瑞之子的诞生
经过娘肚子里的十月怀胎,我出生了,爹说我出生那天,天上的晚霞特别红,红的似被火烧着一般,并且有许多鸟在我家屋顶上盘旋,鸟叫声短促而欢快,是难得的祥瑞。
一百天后,爹娘举办了盛大的宴席,拿出了家里过年才会吃的腌肉,狠心杀了两只老母鸡,邀请村民们来吃,虽然桌上只有零零散散的菜品,但村民兴致都特别高涨,爹喝多了开始说我出生那天的气象,大家都说我一定是第一个走出村里的人。
我成了我们村的吉祥宝,许多村民都邀请我们一家去做客,我爹和我娘每天乐呵呵的,隔三差五就带着我串门,村里每家每户的饭都让我吃一口,每次看我入口后,那些人特别高兴,仿佛我能给他们带来什么。
在我一周岁的那天早上,村民们早早的来到我家,他们脸上带着质朴又热忱的笑容,从各处凑来了一堆我看不懂的物品,满满当当地摆在屋子中央的小桌上,仿佛是一场神秘又庄重的仪式即将开启。
爹抱着我走到桌前一样一样的开始教我。
爹拿起一支毛笔,他轻轻把笔凑到我眼前这是笔,它能记录许多有趣的事情！我手在空中乱抓,爹笑着,轻轻握住我的小手,让它触碰了一下笔杆,那细腻又带着点粗糙的触感,仿佛在传递着一种神秘的使命。
接着,爹又拿起一个墨盒。那墨盒是黑色的,上面雕刻着简单的花纹,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块散发着淡淡墨香的墨块。爹说：这是墨盒,和笔是一对儿。有了它们,你才能把心里的想法变成字,写在纸上。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鼻子使劲嗅着那股独特的墨香,觉得好闻极了。
然后,爹把一个算盘放在我面前。算盘的珠子圆溜溜的,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爹一边拨动着珠子,一边说：这是算盘,它能帮你算清楚家里的收支,以后你要是做了生意,或者当了账房先生,可都得靠它呢。我看着那上下跳动的珠子,觉得好玩极了,小手忍不住也去拨弄,算盘珠子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引得周围的村民们一阵欢笑。
爹又拿起一枚古旧的钱币,钱币上有些斑驳的痕迹,像是承载了无数的故事。他说：这是钱币,有了它,你就能买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能让自己和家人过上好日子。我接过钱币,放在小手里攥了攥,
爹依次的给我介绍着这些物品,村民们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对这个小生命的祝福。阳光越来越温暖,洒在我们身上,仿佛为我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讲完后,爹把我放在桌上,轻轻地对我说：乖宝,去吧,选一个。我有些茫然,选什么呢,周围的村民大气都不敢出,直愣愣的盯着我,我东看看西瞅瞅,然后拿起黑黑的墨盒,真香！爹激动的一把将我抱起,在我脸上吧唧一口：墨盒啊！我的好大儿,果然是读书的料！村民们连声道着恭喜,都说我肯定是文曲星下凡了。
2
恶的显露
2岁时,我越来越喜欢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想有什么就有什么的感觉。
3岁时,周围大人必须满足我的要求,只要一个不如意,我就各种方式闹个不停。
4岁时,我必须要求村里的小孩都得听我的,好在村里的大人们都告诉他们的孩子,多跟我玩,无论比我大还是比我小的孩子,他们都得依着我。
6岁时,爹送我去镇上的学校读书,在这里,不是所有人都以我为主,我感到我不再获得所有人的爱和包容,我开始喜欢用拳头恐吓解决问题,有小孩跑去跟老师告状,在幼稚园的滑滑梯上,我将跟我作对的小孩推了下去,他摔断了腿,事后我谎称他自己掉下去的,好在大人们都相信我。
但我的行为还是让学校通知了我的爹娘,老师告诉他们不要太惯着我,不然我会越来越不好,爹和娘开始蹙眉,他们跟老师的战线开始站在一起,告诉我需要完成他们的要求才能得到一些奖励,我感觉我的爹娘已经不像当初无条件偏爱我的人,他们的爱开始变质了吗我心里开始慢慢产生恨意,这一切都怪那个老师,她为什么要改变这一切,我要让她付出代价。
我开始慢慢向我的爹娘传达一些信号,比如,今天被老师罚站了,今天老师批评我了,今天老师因为别人冤枉我……
起初他们只是安慰我,告诉我要听老师的话,我心里越来越恨,为什么他们那么听老师的话呢宁愿帮着外人
我慢慢开始夸大老师对我的惩罚,今天老师打我手板了！今天我被老师踢了一脚！今天老师揪我的耳朵！
爹和娘的想法慢慢开始松动,表情也出现了重重的疑虑,终于有一天,我偷偷用针狠狠的扎了自己,然后再告诉他们是老师偷偷拿针扎我,他们再也坐不住了,愤怒的冲到学校与老师对质。
就算我儿子之前调皮捣蛋,你也不能这样做吧
你是不是对我家有什么意见
我儿子以前挺好的,自从送到这里,你们就说他这不好那不好,我看是你们教不好。
信任一旦有了质疑就开始崩塌,我看着为了我与老师争论的面红耳赤的爹娘,我甚感欣慰,努力没有白费,他们果然还是爱我的,谁也都别想改变。
从学校回来后,爹娘安慰我只是在家里暂时呆一段时间,之后会再送我去学校,还告诉我校长会把害我的老师解雇,我装作难过的样子,其实心里高兴极了,谁要去学校啊,在家里才能让你们只围着我转,也只爱我。
3
腹中危机
可好景不长,娘的肚子开始微微隆起,她告诉我会有弟弟或妹妹了。很快她对我的注意力开始慢慢减少,开始变得越来越在意她的肚子,并且开始不能满足跟我一起玩耍的要求。
村里的人也开始慢慢说我娘会生下又一个祥瑞,他们的视线开始越来越注意不到我,我的心里开始着急,我恨它,我恨它还未出生就夺走了一半属于我爱,我在想是不是它出生了,我就失去一切了,不,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我要让它消失！
我开始有意无意在家门口、院子内放一些小石子,让娘崴脚；将常用的物品借助椅子放在高处,让娘去拿；玩球时不小心会打到娘的身上；会撒娇耍赖的让娘抱,也会突然冲出来撞到娘的肚皮上；会在半夜突然嚎哭说自己做噩梦了,让娘照顾我。但娘都完成的很好,也顺利保护着那个即将抢走我一切的它。
一天午后,娘坐在院子上的藤椅上小憩,微眯着双眼,爹去田地里忙活,我看着娘,慢慢退后,慢慢扩大我和娘的距离,然后把球举过头顶,对着娘的肚子,重重的朝着那隆起的肚皮砸去。
啊！一声尖叫响彻村庄,娘痛的大叫,那双眼死死的盯着我,血慢慢染红娘的裤子。
我开始慌乱起来,眼底蓄满泪水,跑到娘跟前痛哭流涕。
对不起,娘,对不起！
娘,我不是故意的
娘,怎么办,怎么办！
娘疼痛的大叫,不理会我的道歉,只一味双手摸着她的肚子喊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随后终于转过头冲着我：快,快去找你爹。
看我愣愣的,又吼道：快去啊！去啊！
我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正好撞见听到动静前来查看的村民们,村民们像没看见我似的,在我娘身边忙活,拿毯子的,拿架子的,最后几个人抬着我娘朝小镇上的诊所跑去。
我好像被忽略了,是我变得透明了吗
我慢慢朝着田地里走去,走到田里看着我爹在田地里忙活,阳光洒在他的背上,似在发光,我爹抬头看着我,对着我笑着晃晃手,看,这样多好,爹眼里只有我,真不忍心破坏这一刻,
可是……
我咬咬牙朝爹大声喊：爹,快来,娘出事了！
我爹明显慌了,扔下铁锹,朝我跑来：乖宝,咋啦！
我哭着说:娘流血了,好多好多的血。
爹的脸色瞬间煞白,抱起我一步不停的朝家赶。到家时,爹看着娘坐过的藤椅下一片血迹,脚步踉跄,又带着我一刻不停的朝着诊所跑去。
到了诊所,爹将我放下,跪倒在手术室门口,我第一次见到在我心中高大威猛的爹,此时手足无措的样子。
突然有医生从手术室出来,爹连忙起身,声音颤抖：医生,我媳妇怎么样了！
实在抱歉,病人腹部遭到重力,大出血,胎膜破裂,已经保不住了,请您尽快签字,我们进行引产清宫！
已经七个月了,已经七个月了啊！爹嚎啕大哭,颤颤巍巍的拿起笔签了字,随后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靠着墙慢慢滑倒。
我走过去抱着爹,以后,娘和爹又只有我了。
4
恶童的惩罚
娘手术后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有时在房间里默默的哭泣,有时看着我欲言又止,我没有得到预想中娘的疼爱,反而娘似乎有意无意的回避我,我偶尔听到爹让娘放宽心些,别迁怒孩子,娘对爹说：我知道不能怪他,可我控制不住,一想到孩子怎么没得我看着他就难受,你让我缓缓。
村民知道是我造成我娘的孩子没有了,他们看见我不再像以前一样欢迎我了,有时看着我便对我直叹气,是娘告诉他们了娘不爱我了村民们也都不欢迎我了吗甚至有村民开始窃窃私语。
他家的小孩真的是祥瑞吗
读书也不怎么样啊！
七个月份大的孩子,硬生生被球砸没了！
他不会故意的吧！
家里的氛围开始变得格外奇怪,爹在时我们一家还能说上几句话,爹去田地忙活时,无论我怎么在我娘面前撒娇,她终是愁容满面,不肯言语,爹和村民们也都安慰着她说：孩子,总会还有的！
还会有吗还会改变吗不,我心里越来越扭曲愤怒,我不允许另一个人来分走我的一切,我知道娘埋怨我,她恨我,可是我也恨这一切的变化,既然留不住,不如都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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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家里杂物间的箱子里拿出爹药老鼠的药,慢慢的像村里的井边走去,爹和我说过,井是村子里最重要的,每家每户都得在这里打水,每户人家都离不开水,我趴在井边,静静的将药洒在井里,看着药在水中消散,慢慢漏出了笑容,村里的叔叔婶婶,爹,娘,都会留住了,都会死在最爱我的时候。
太阳在西边缓缓落下,将最后一抹余晖洒向大地,那一刻村里仿佛被温暖的光芒定格,我慢慢享受着最后一点点余温,回到了家。村里各家各户的烟囱口都升起了炊烟,不少村民高呼着他们的家人：吃饭哩！
爹从田地里回来,娘招呼着爹洗手吃饭,爹问：乖宝呢
娘淡淡的说道：在屋子里！
你咋不叫他！爹皱皱眉,喊道：宝！出来吃饭！
我心里有些失落娘对我的冷淡,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我会将这一切都留下来的,心里也对即将发生事情的兴奋,就让一切都留在这一刻吧。
我慢慢走到饭桌前坐下,拿起了筷子。
不好了,不好了,王家一家子都口吐白沫了
不好了,我家那口子也倒了
院外传来村民们奔走相告的声音,爹和娘拿起的筷子又放了下来,我冷冷的看着他们走出院子,与其他村民们忙活着将吐白沫的人往诊所里送。
5
我站起来,静静的端着娘和爹未吃的饭倒在了鸡舍里,看着它们争先恐后的吃完,扑腾了几下就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破坏这一切呢
大家都静静的死去不好吗
我气得拿起鸡舍旁边放着栓门的棍子,使劲抽打着那些鸡,鸡毛被打的飞起,血四处飞溅。
最后,我累的蹲在地上看着乱糟糟的鸡窝笑了,这一刻,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畅快和兴奋,原来,肆无忌惮的发泄这么痛快！
如果,这些快乐是发泄在人的身上呢
村里的大人们几乎都聚集在诊所等医生的检查结果,都很疑惑为什么很多人中毒了！
我稍稍休息后就出门去找我的小伙伴了,我把他们骗到我的家里,告诉他们我们需要想办法帮大人们的忙。
村里的小孩就没有不听我话的,因为他们的父母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告诉过他们,我是文曲星下凡,要多跟我玩！
我把他们聚集在我家堂屋内,他们都等着我。我本想舀一瓢水,然后分给了他们喝,可是我又有了新的想法,堂屋的门我只开了一半,我告诉他们先等我一下,然后我出门后迅速关上了堂屋的另一扇门并落了锁,小伙伴们也开始不解到慢慢慌乱起来,开始走到门口拍打着门。
别动哦！谁动了我就不带谁玩！我在屋外说道。听到拍打门的声音慢慢变弱,我向厨房走去。
真傻,我既然锁了门,怎么可能放他们出来呢
我拿起钳子,从厨房的灶下面一块一块的夹出烧红的炭放在铁盆中,炭火发出滋滋的声音。
我端着这些炭走到堂屋的窗口,看着屋内小伙伴用不解的眼睛看着我,问道：你不是说要帮忙吗
是呀！我笑笑,现在我要开始发礼物了,谁第一个来拿。
小伙伴们都一拥而上,我看着他们,看着离我最近的小孩说道：把手伸出来！
他踮起脚伸出手,我笑笑,夹起炭放在他的小手上,炭与皮肤一接触便发出滋滋的声音,可惜他的手太小,一抖,炭粘着他手心的皮肤掉在地上,他痛的大叫,其他小伙伴惊恐的望着我,然后冲到门口使劲拍门大喊着他们的爹娘,让他们的爹娘救他们。
尖叫声,哭声,喊声,一时间响了起来,我端起盆将剩下的炭全部从窗户倒了进去,然后关上了窗,有些炭火碰到了易燃物,开始着烧起来,不一会儿,屋里的哭声、叫声慢慢停了下来,传出重重的咳嗽声,火开始蔓延着,屋里惨叫声此起彼伏,我兴奋听着他们的叫声,看着火越来越大,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
这可,太好玩了！
在家里等消息的村民看见我家着火匆匆赶了过来,他们拿着盆想来救火,可看到我的笑容却停了下来,他们的瞳孔充满震惊和不解,空气中似乎还飘荡着火烤肉的香味,哐！这时,门倒了下来,似乎有些身影在火中跳舞,有些身影贴着门倒下,他们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一切,冲我大吼,你这娃在做什么！
我笑笑说：我和他们玩游戏呢！
有村民跑去救人,可屋里的火太大了,他们冲了一下冲不进去,又去舀水救火。
这时,去诊所的村民和爹娘也回来了,他们看了看眼前的场景。
这是怎么回事！
你娃把其他娃关在屋子里了！
爹娘不可置信的盯着我,爹冲到我面前狠狠的扇了我几个巴掌,我有些恍惚,我从未挨过爹的耳光,这一切,果然变了！
我死死的盯着爹和那些村民们,看着他们齐心协力的救火,失去娃的村民开始奋不顾身的冲到火里,火星子蹿到他的衣服上瞬间将他席卷淹没。
有些理智的人开始拦着那些往火里扑的人,他们大哭着,喊着,我不着痕迹勾起一丝笑意。
娃啊！你咋这么狠啊！你怎么这样啊！爹对着我哭着。
平时慈祥的村民们也都露出想撕碎我的表情这是文曲星,这么恶毒,我们都看错了呀！
失去孩子的村民大哭着扑过来掐着我的脖子你这个恶魔,你这个畜生,我们对你这么好,你做了什么,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他们的表情都开始扭曲变形,我看着爹环抱着娘,似想过来阻止却狠心转过的脸,我惨叫了起来：娘！爹！救我！救我！
娘吓得捂住了耳朵,我却不叫了,痴痴的笑着,看我笑了,他们松开了手,缓缓的后退,有村民大喊：娃是被鬼上身了！被上身了！
我放大了我的笑容,有村民开始朝我扔石子,仿佛要试探我的反应,见我只是笑,有村民开始拿起棍子冲过来狠狠的抽打我,痛的让我倒在地上,我从昔日的众人追捧到现在所有人都恨不得对我千刀万剐,我的嘴角开始渗血,我期盼着我爹和我娘来救我,抱着我,像以前一样爱我！
要死就都死好了,只要他们还要吃东西,就都会来陪我的。
浑浑噩噩快要昏迷时,我终于听到爹阻止了他们,果然,最爱我的还是我爹。
你娃不是祥瑞,是恶童啊！村民们大喊。
不是的,不是的！爹反驳着。
你媳妇肚子里的孩子都被他害没了,你还护着他,
他杀死了我们的孩子,他杀人了！
5
终
等我悠悠的转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间空荡荡的房子里,这房子是村民上山用来歇脚的地方,房门被落了锁,地上有一些吃食和水。
看来,我是被关起来了！
只是整个村落有些静悄悄的,似乎连鸟叫声都少了许多。
听说村里有大人去村上报了警回家却喝了一口水就口吐白沫,送去诊所的也没救回来,呵呵,都结束了！他们都说我是恶童,但是,我只是想让一切回到正常的轨迹,有爹娘的爱,有村内叔叔婶婶的爱,有小伙伴的爱！
我有什么错呢一切的错都是那还未出世的孩子！
如果不是它我会这么做吗
你说,对吧！
我悠悠的拿起地上的吃食,忙了这么久,我还没吃饭呢答应我,下辈子,我们再做一家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