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呵……
初瑾潇低笑出声,喉间涌上腥甜。
他踉跄着退后几步,跌坐在潮湿的稻草堆上。
牢房里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
初瑾潇低头看着自己肮脏的囚衣,忽然想起谢清棠为他缝制的那件月白色寝衣。
她总爱在袖口绣一朵小小的海棠,针脚细密又整齐。
王爷,您该用膳了。
狱卒将一碗发馊的粥推到他面前。
滚。
他一把打翻粥碗,瓷片割破掌心也浑然不觉。
夜深了,牢房里只剩下老鼠窸窣的声响。
初瑾潇蜷缩在墙角,恍惚中,他看见谢清棠穿着嫁衣向他走来。
他缓缓从稻草下摸出碎瓷片。
清棠,我好想你,希望下辈子,还能遇见你……他低声呢喃,将瓷片抵上手腕。
鲜血涌出的瞬间,初瑾潇竟感到一丝解脱。
他恍惚看见谢清棠穿着初见时的素衣,站在海棠树下对他微笑。
鲜血在身下汇成一滩。
初瑾潇的意识渐渐模糊,他总觉得耳边能听见喜乐声。
是了,今日是她的生辰,迟宴一定在为她庆贺吧
或许正亲手为她戴上那支累丝金凤簪……
祝你生辰……
初瑾潇的手缓缓垂落。
当狱卒发现时,初瑾潇的身体已经凉透。
几日后,消息传到江南。
谢清棠正在画舫上煮茶,闻言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在裙裾上。
死了
她轻声重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
迟宴握住她冰凉的手。
今晨收到的消息,说是……自戕。
画舫外细雨霏霏,太湖烟波浩渺。
要回去看看吗迟宴轻声问。
谢清棠摇头,将脸埋进迟宴的怀中:不必了。
她声音很轻,很快消散在江南的烟雨中。
画舫缓缓驶入一片荷花荡。
你看,那朵并蒂莲开得多好。
她指着不远处的一朵荷花。
迟宴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朵罕见的并蒂莲,。
就像我们。
他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谢清棠脸颊微红,轻轻推开他:又胡说。
两人在画舫上煮茶品茗,欣赏着江南的美景。
直到夕阳西下,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岸边的宅院。
这是迟宴为她买下的一处别院,不大,却精致雅致。
院内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尤其是墙角那株西府海棠,是谢清棠亲手种下的。
此刻,海棠花正开得繁盛。
在想家吗
迟宴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
谢清棠摇摇头,转身看着他:我在想,等这海棠结果了,我们就用它来酿酒好不好
迟宴挑眉:哦夫人还有这手艺
那是自然。
谢清棠扬起下巴,一脸得意,我还会做海棠糕、海棠酱呢,到时候让你吃个够。
好,都听你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夜色渐深,月光洒在海棠树上,洒在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身上。
迟宴,
谢清棠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梦,谢谢你。
迟宴收紧了手臂,在她耳边轻声道:清棠,我爱你。
江南的春深,海棠依旧。
从此,岁月静好,现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