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萧寒把羽绒服的帽子死死扣住，耳朵都快冻僵了。
"妈的，这鬼天气。"他拎着快递袋站在老小区门口，看着坏掉的门禁，心里一阵烦躁。
又得爬楼。
萧寒叹口气，一层一层往上送。
下来的时侯，脑子里还在琢磨晚上要不要买碗麻辣烫犒劳自已，热腾腾的，想想就舒服。
他今年二十二，应届毕业生，专业是生物学，研究方向寒武纪生物大爆发。
听起来挺唬人，其实连招聘网站都不知道怎么归类的冷门专业。
本来还抱着点幻想，觉得这种高深研究说不定能进什么国家级秘密机构。
结果呢？学校那几个名额早就内定了，连推荐信都不给他。
"沟槽的T龙人。"他当时都快气炸了。
现在？（通通达快递）的派送员一枚，工服电驴，日送百单，风雨无阻。
"这辈子能挖出个寒武纪化石来，我就谢天谢地了。"萧寒咕哝着踩上电动车，刚要走，突然停住了。
前面十几米远的路灯下，一只肥嘟嘟的灰色松鼠正蹲着啃东西，旁边树上，居然还趴着两只。
"我去，什么情况？"他眨眨眼，"松鼠不是该冬眠吗？"
这城市他送了半年快递，从没见过三只松鼠通时出现。
尤其现在零下十二度，动物不都该缩起来冬眠？
他蹲下想拍照发朋友圈，刚掏出手机，又被一串鼠影吸引了注意。
五六只老鼠从排水井里钻出来，灰头土脸在寒风中蹿来蹿去，一点不怕冷的样子。
"靠，搞联合演习呢？"
萧寒嘀咕着继续送快递，心里越来越不对劲。
白天就看到蚂蚁在水泥路上排队行军，现在又碰到松鼠老鼠聚众活动。
这也太诡异了。
直到傍晚送完最后一单，回家路过老桥时，他彻底愣住了。
桥下慢慢爬出一只巨型陆龟，足有八九十厘米宽，背壳上还长着藤蔓状的苔藓。
它不慌不忙地穿过马路，目标明确地朝北边山丘走去。
"这特么……保育基地跑出来的？"萧寒挠挠头，"不对啊，帝都城里哪有野生陆龟？"
他灵机一动，锁了车，悄悄跟了上去。
那座北边的山丘叫北凉山，不高，三四百米的样子，春夏还有人登山，冬天冷得没人去。
一路跟着，他越来越惊讶。往山上走的不止那只陆龟，还有兔子、刺猬、狸猫，甚至看到一条一米多长的蛇在雪地里蠕动，全都朝着通一个方向。
"疯了吧，全城动物朝圣大会？"萧寒感觉头皮发麻。
山腰处，他钻进一个小山谷，瞬间被眼前景象震住了。
一棵绿油油的松树，足有三米高，枝叶繁茂得不像话，竟然在这冰天雪地里开花结果，挂记了几十个饱记的松塔。
更诡异的是松树下围着几十只小动物，像集L静坐似的，互不攻击。
猫头鹰挨着野兔，松鼠挨着蛇，狸猫挨着老鼠……这些天敌竟然安安静静并肩而坐。
"我去……这是在拍电影吗？"萧寒心跳加速，一步步走近。
奇怪的是，这些动物对他毫无反应。
这时他鼻子一耸：
那松塔传出来的香味，瞬间让他迷失了心神。
仿佛有神秘的力量不断召唤，快去吃！
他完全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松树，"咔哒咔哒"摘下十来个松塔塞进背包，像个挖宝的海盗，脸都快笑开花了。
"发了！发了！"他在心里狂喊。
刚要继续摘，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低吼。
萧寒脖子一僵，缓缓回头。
一只黑漆漆的熊瞎子站在灌木丛中，两眼像铜铃，鼻子使劲嗅着空气。
他脸刷的一下白了。
"我滴妈……大哥你别冲动啊，我马上走！"
萧寒一个滑步从树上蹭下来，连滚带爬逃出山谷。
奇怪的是，熊没有追他。
"呼……没追来？"他坐在山脚喘粗气，心脏还在狂跳。
"不管了，先看看这是什么宝贝。"他打开背包，掏出一个松塔，轻轻剥开。
里面正好十二颗松子。
"嘎嘣！"
他咬开一颗，香味瞬间在口腔中爆炸。甜中带着坚果特有的油脂香，那种味道简直让他想哭。
和任何坚果都不一样，沁人心脾的感觉，整个人精神了十几倍，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简直像仙丹一般。
"哇——值了！"他长叹一口气，"就算被熊追也值了！"
这时手机震动。
"冰块儿！！"
"胖子？你还活着呢？"萧寒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周胖子气喘吁吁的吼声："你他娘的赶紧来地震局旁边的餐厅！我现在就到！胖爷有大事找你帮忙，事关生死！"
"大冷天吃宵夜？"
"你特么听不懂人话？快！立刻！现在！"
"行行行，等着！"萧寒又咬了口坚果，把松塔塞回包里，咧嘴笑道："不准你先吃，小心胖死！"
他拍拍屁股站起来，整整快递工服。
"今天这一天……真够诡异的。"
然后骑上电动车，飞驰在冰冷夜色里。
萧寒不知道的是，整个北方在这一晚都在躁动。
鼠群、昆虫、蛇类、飞鸟，正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悄然迁徙。
而他，只是刚刚触碰到这个世界即将脱轨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