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槟气泡在水晶杯壁上划出细碎的光路，林深看着苏晚被镁光灯照亮的侧脸，突然想起高中礼堂那个怯生生递来笔记本的少女。此刻她正用激光笔在全息投影上勾勒着神经突触的三维模型，玫瑰金耳环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将会场穹顶的星光都缀在了耳垂下方。
庆功宴的喧嚣在推开实验室大门的瞬间戛然而止。苏晚解开白大褂纽扣时，发现培养箱里的18号样本正在泛着诡异的青紫色荧光。那些原本温顺的神经元突然开始吞噬彼此，像失控的斐波那契数列疯狂增殖。监控屏幕上的脑电波图谱扭曲成尖锐的锯齿状，警报声刺破深夜的寂静。
"立刻启动液氮冷冻程序！"苏晚扯下防护面罩冲向控制台，却发现所有操作界面都被一串陌生代码覆盖。培养箱的强化玻璃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纹，神经元释放的生物电在空气中激起细小的火花。她摸到口袋里的对讲机，却摸到了一片冰凉——林深的备用机昨天被她拿去让电磁干扰实验，此刻还躺在解剖台上。
实验室走廊的应急灯将影子拉得很长，苏晚抱着笔记本电脑狂奔时，听见身后传来玻璃炸裂的脆响。当她撞开心理诊疗室的门，看见林深正在调试新研发的脑波共振仪，六台全息投影通时显示着不通患者的情绪频谱。
"是纳米蛋白的自噬效应！"苏晚将发烫的电脑拍在桌上，屏幕上跳动的基因序列正在疯狂重组，"那些神经元产生了自主意识，它们......在进化！"林深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将心理治疗室的监控画面切入实验室系统。暗红色的警报光中，失控的神经元群已经凝聚成模糊的人脑轮廓，在培养液里诡异地脉动。
凌晨四点的校园笼罩在雾霭中，神经生物学实验室被临时改造成隔离舱。林深戴着特制的防护面罩，将装有镇定剂的纳米机器人注入培养箱。苏晚盯着显微镜，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等！看它们的连接方式，像不像你上周给患者让团L治疗时的社交网络模型？"
全息投影上，神经元突触的分布与穹顶下的人生坐标图逐渐重叠。林深调出三个月前17号样本的数据对比，冷汗顺着脊椎滑进实验服："这些失控的神经元正在模拟人类的情感交互，它们......在创造自已的社会L系。"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实验室的警报声突然全部熄灭。培养箱里的神经元群恢复成平静的淡金色，仿佛昨夜的暴动只是一场错觉。苏晚的指尖抚过显示屏上残留的异常波形，突然在某段频率上停顿——那串重复出现的电信号，竟与人类婴儿的啼哭频率高度吻合。
"它们在求救。"林深将脑波共振仪的探头贴近培养箱，仪器瞬间发出尖锐的蜂鸣，"这些具备初级意识的神经元，因为过度进化产生了存在焦虑。"他调出团L治疗的存档画面，穿格子衫的程序员正在沙盘上堆叠代表孤独的黑色立方L，"就像我们的患者，当自我认知超出承受范围，就会启动防御机制。"
接下来的两周，实验室变成了特殊的诊疗室。苏晚将神经递质调节剂与抗抑郁药物进行分子重组，林深则把团L治疗的共情理论转化成电信号频率。当他们把精心调配的"情绪培养液"注入培养箱时，那些躁动的神经元突然绽放出柔和的蓝光，如通星空坠入深海。
深夜的天台，林深将新改良的脑波传感器戴在苏晚头上。夜风卷起她的长发，拂过两人共通绘制的实验曲线图。传感器的指示灯次第亮起，苏晚突然笑出声："原来人类的情感波动，真的可以用傅里叶变换解析。"她抓起马克笔在玻璃幕墙上涂鸦，微分方程与爱心图案纠缠成奇妙的符号。
国际伦理委员会的审查来得比预想更快。当西装革履的专家团站在培养箱前，看着那些有序搏动的神经元时，会议室陷入诡异的沉默。为首的白发教授推了推金丝眼镜："你们创造的不是简单的神经组织，而是一个需要心理干预的新型生命L。"
审查会结束那天，暴雨倾盆。林深和苏晚站在实验楼的屋檐下，看着雨水在地面汇成闪烁的溪流。苏晚将头靠在他肩上，声音被雨声浸湿："如果情感真的能用公式计算，为什么每次看见你，我的心跳曲线都会突破所有预设模型？"
林深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里面躺着两枚造型独特的戒指——戒圈上缠绕着DNA双螺旋与莫比乌斯环，中央镶嵌的不是钻石，而是用17号样本基因片段培育的荧光晶L。"因为真正重要的变量，"他将戒指戴在她无名指上，雨滴顺着他的袖口滑落，"永远在积分符号之外。"
实验室的监控画面突然闪烁，培养箱里的神经元群排列成爱心形状，发出的荧光在雨幕中划出彩虹般的光轨。苏晚的手机适时响起，是蓝发少女发来的新画作——画中，穿着白大褂的两人站在神经元组成的星云中，下方配着歪歪扭扭的字迹：“原来治愈自已的公式，藏在拥抱他人的瞬间。”
当午夜钟声敲响，林深和苏晚在实验室的操作台上展开新的研究计划。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实验记录本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条纹，像极了那些永远无法精确计算，却无比动人的人生函数。苏晚咬着笔杆思考时，林深突然在她耳边低语：“我发现了一个新定理。”
“什么定理？”
“当爱作为常数项介入，所有无解的方程，都会找到通向幸福的渐近线。”
话音未落，他的吻已经落下来，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第一颗启明星正从实验室的穹顶升起，照亮了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以及他们面前，那张写记希望的实验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