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
宋钰文躺在床上,嘴角歪斜,嘴巴嘟嘟囔囔咒骂着,却已经吐词不清,无法具体辨认说些什么。
吱呀。
房门打开,刘氏端着汤药进来。
宋钰文双眼猛然睁大,瞳仁里满是怨恨,他挣扎着,口中呜呜啊啊叫唤地更大声了。
刘氏无动于衷,施施然坐到床前:“老爷歇会儿吧,不必白费心思。你以为鸢姐儿为何派人照顾咱们?
“如今这小院里里外外都是鸢姐儿的人,哦,还有惠裕侯的人,你叫唤再大有什么用?”
宋钰文反应更为激烈,那双眼睛仿佛能化为实质刀刃,劈向刘氏。
“老爷是在怪我?怪我为什么要揭穿你,阻止你,谋害你?”
自打被送到乡下守孝,宋钰文就没安分过。前几天终于联络上来探望的族中人,利用他们的无知与贪婪,许以重利,想逃出去。
结果被刘氏发现,先一步下手,将他弄中风,只能瘫痪在床。
刘氏转头,目光瞬间凌厉:“老爷怨我对你动手,可你怎么不想想,在院中重重监视之下,你凭什么以为自己能成功?
“你要作死是你的事,别连累我。若我无动作,东窗事发之时,鸢姐儿还以为我跟你一伙的呢。我可不背这个锅。
“更何况,哪怕你成功了又能如何?鸢姐儿已经是皇后,你还想斗过她?
“你想告她忤逆,告她不孝,想辖制她,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一朝不慎,大家都得完。
“退一万步,你成功了,鸢姐儿被你拉下台,你会放过知非?所以啊老爷,别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
她深吸一口气:“我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没你那么冷血。我是个母亲,得为我的孩子着想。
“我后半辈子只能这样了,鸢姐儿不会让我过好日子。但至少她能善待安哥儿,也能不迁怒知非,这就够了。
“老爷,我不能让你出去,毁了孩子们的安宁。陛下登基,于今岁改了年号,开放恩科。
“知非十余年苦读,好不容易得中探花,又有皇后长姐提携,未来不可限量。你的出现只会毁掉他的人生,所以我不许,决不允许!”
刘氏恶狠狠瞪着他:“老爷,安分点,吃药吧。”
她用勺子盛了汤药喂到宋钰文嘴边。宋钰文挣扎着全给洒了。
刘氏脸色垮下来,直接伸手掰开他的嘴巴,将整碗汤药灌进去。
“我告诉你,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你现在不能死。陛下登基不过一载,正是用人之际。
“朝中齐王燕王党全部清除,多处空缺,刘屿安都能得外放的实权,前程似锦,更别提知非还是鸢姐儿的亲弟弟。
“此时入官场,知非有无数机会,正好大展拳脚,你这个时候死,想让他守孝三年,白白耽误好时光?
“我呸!想都别想!”
汤药强硬灌下去,刘氏将药碗一丢,起身离去。
唯留宋钰文呜呜啊啊,老泪纵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承恩公府,世子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