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三郎挣扎着,踌躇不定。
朱万松反倒比他豁达,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若为南越太子,我们的关系只怕不宜外扬。
“一来太子生父非本国之人,恐南越朝臣借此大做文章。二来,你母亲不会希望我与她的往事传出,掀起风浪。
“但你总归还是我义子,我是你义父。这是明面上大家都知的。只需有此渊源在,我们就能光明正大来往。”
厉三郎愣住。
这确实是个很好的幌子。
无论他是谁,无论身在何地,他总不可能忘记养父母,忘记朱万松,忘记从前种种恩义。
若他真是如此凉薄之人,何堪为一国太子?
“可是......”
朱万松轻笑:“哪有那么多可是。你知道的,我走南闯北惯了。从前本就会去南越。今后也不过把去的次数多些,呆得时间久一点而已。”
厉三郎双唇抖动,内心翻涌。
他知道朱万松说得轻巧,实则是看出他的想法,不愿他为难,这才将问题接过去,帮他做了决定。
“父亲!”
厉三郎再忍不住,跪下来,扑进他怀里。
父亲。
不是义父,是父亲。
朱万松高兴傻了,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轻轻抚摸厉三郎的头。
“好,好孩子。父亲在,别......别怕。别哭。”
手忙脚乱的模样,语无伦次的话语,如同安抚三岁稚子。
宋知鸢嘴角抽搐,无奈翻了个白眼,悄悄离开。
她今天就不该来,从头到尾都是多余的。
于是此后数日,宋知鸢老老实实地呆在宋府,哪也不去,半点不掺和朱万松赵瑾与厉三郎的事。
据说赵瑾秘密面见了陛下,但对外仍旧是随行侍从。
据说高明上奏,公开了厉三郎南越王之子的身份,陛下提前接见了他,并晋封其“义父”朱万松为惠国公。
宋知鸢:......人家都是子凭父贵,她舅舅来了出父凭子贵,好样的。
高明这番动作也是够快,使团大部队到京之日,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五月十七。
宫中设宴,款待南越使团。
厉三郎正式更名赵厉,第一次以南越王之子身份公开露面,一举跃居使团众人之上。
虽未立太子,但大家都知,待他归国,太子之位已是板上钉钉。
席间,群臣满座。从上到下一片恭贺之声,便连陛下也笑嘻嘻赐了不少东西。
南越虽国力不如大夏,但在南边也不容小觑。已有北戎之威胁下,大夏是不愿多个敌人,同时拉开南北防御战线的。
尤其南越与大夏接壤之地隔着重山障林,大部队行军不易。
真要打,一方占据兵强,一方占据地利。易守而难攻,吃力不讨好。哪怕拿下,也因为各种缘由,不便管理。
因此交好是最优解。
于大夏如此,于南越亦是如此。
所以南越素来乖觉,从无越界之举,态度亲和且恭敬。
大夏也乐得投桃报李,彼此你好我好大家好。
而今出了个与大夏渊源颇深的“南越太子”,天然偏向大夏,大夏无论帝王还是朝臣,自然更为欢喜。
但有一人,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那就是——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