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蕤院。
宋知鸢一下下挑着灯花,心里思忖着。
宋知雪若想抬高身份,父族母族暂时给不了别的帮助,无法为她争取来赐婚圣旨,便唯有寻求别的途径。
譬如其他筹码或助力,类似柳莺莺。
当日秘册烧毁太多,所得残页内容实在有限,那就只能引导宋知雪自己暴露。
宋知鸢打了个哈欠,上床睡觉。
不过数日,果然胡伯便送来消息。
“小姐之前不是让人一直盯着冬青兄嫂吗?”
宋知鸢点头。宋知雪人手紧缺,用过他们一次,说明有些信任,未必不会再用第二次第三次。
看,这不就来了吗?
“他们有异动?”
胡伯禀道:“是。夫妻俩这几日把京郊各地衙门跑了个遍,问有没有一个叫黄奴的犯人,杀害叔婶入狱的。
“听闻都没有,这夫妻俩就一边关注着衙门案子的动向,一边往各乡县查探寻访黄奴。”
京郊为京都郊外边缘地区总称,濒临京都,共五县十七乡,各地有自己的衙门,日常事务自理,重大事务报于京兆府。
这个范围不算窄。
“黄奴?”画屏怔愣着,神色狐疑,“是名字叫黄奴吗?”
语气不太对,宋知鸢侧目:“你认识黄奴?”
画屏摇头:“不认识名字叫黄奴的,但是曾经被人唤过黄奴的,奴婢确实知道一个,小姐跟胡伯也都认识的。”
宋知鸢与胡伯一头雾水。
画屏笑道:“厉三郎啊!”
宋知鸢睁大眼睛:“厉三郎不是叫厉时英吗?”
“是叫厉时英,黄奴......哎。”画屏一叹,“父母死后,他不是跟着叔叔婶婶过活吗?
“那对叔婶抢了他父母的房屋田产不够,还将厉三郎赶到狗舍去,跟狗一起住。
“他几个堂兄堂弟就嘲笑他,唤他黄奴。叔婶听了,也跟着一起叫,尤其骂他的时候,叫得更凶。”
宋知鸢怔住,最后一句倒是让她恍惚想起一件事来。
厉家婶娘曾在锦绣坊门口与厉三郎拉扯,撒泼耍赖。
彼时对方嘴里似乎确实骂过一句“黄奴崽子”。
黄奴,意思就是狗。
民间素有取贱名好养活的说法,可厉三郎明显不是这种情况,厉家叔婶摆明了纯粹欺辱他。
相交日久,宋知鸢难免有些为他难过,可转而心念又动起来。
所以宋知雪要找的“黄奴”会不会就是厉三郎?
她看向胡伯:“他们寻访黄奴,是只寻访名唤黄奴的人,还是......”
胡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寻访名叫黄奴,且腿脚有些微瘸的。”
腿脚微瘸?
宋知鸢缓缓摇头。
这就对不上了。
厉三郎身体康健,能跑能跳,跟着伯府武师傅学了点功夫,如今非但能骑马射箭,还能徒手上墙呢。
但是......等等!
宋知鸢猛然想到一点。
当初她与画屏是在万佛寺后山“捡”到厉三郎的。当时他正生病,脑子迷糊,一时不慎摔进坑里,伤了腿。
腿伤并不重,大夫用药后养养就好了。
但如果没有她跟画屏,厉三郎一直待在坑里,时间一长,伤势加重呢?
是不是就会留下后遗症,导致腿脚微瘸?
还有所谓的犯人,杀害叔婶......
倘若不是自己利用厉三郎设局,顺势将他带出厉家。
叔婶一再苛待,厉三郎忍无可忍,是否会被逼犯下杀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