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壁高悬,但好在旁边有蜿蜒小径可通崖底。
这点是宋知鸢早就知晓的。
李婉晴自罗向恒的异常举止与可疑行踪中探听到对方意图后传信给她,她做好计划,曾悄悄过来查探过地形。
顺着岩石窄道一路下行,首先入眼的是已经四分五裂的马车。
再往前,不远处趴着个人,手脚并用一点点往前爬行,奈何身上被捅了好几个窟窿,鲜血不断流出,浸染着身下的土地。
每挪动一寸,都仿佛有利刃在身体内绞动,刺激地他一阵咳嗽巨喘,速度比龟行还慢。
忽然,一道阴影站在面前,挡住月光。
罗向恒挣扎抬头,只一眼,浑身抖动,眼睛里满是无助与绝望。
宋知鸢勾唇:“果真命大,竟然还没死,幸好我下来了。”
她弯腰蹲下身,凑到罗向恒耳边低语:“你说得没错,我回来了,比你要早。
“你既然梦到了大火,梦到了死前景象。那么你猜为什么你们躺在一起,而我在另一边?
“你再猜猜,你们为什么会动弹不得;火又是怎么燃起来的?
“是我。罗向恒,是我下毒,是我放火,是我送你们归西!你上辈子死在我手里,这辈子也一样死在我手里!
“去地狱做你的美梦去吧!”
砰。
抓起石头砸向罗向恒脑袋。
罗向恒应声而倒,嘴唇抖动两下,好似想说什么,却只吐出几口血沫,然后归于平静,没了生息。
唯余一双眼睛睁着,紧紧盯着宋知鸢,瞳孔里的震颤与惊骇永远停留。
宋知鸢再三确认他咽了气,又拿出匕首在要害处补了两刀才真正放心。
做完这些,她取下罗向恒腰间香囊,掏出火折子点燃,将灰烬撒入旁边河流。
这里面是真正令罗向恒肢体发软的药物。
爆珠香薰已经挥发,但这个香囊是明显证据,绝不能留下。
拍掉手上的灰,宋知鸢看向罗向恒的尸身。
反杀已经成功,可她不能现在离开,她还有另一件事要办。
这么好的机会,岂能不利用一番?
太子对待感情顾虑太多,二人相识已经半年,这个发展速度太慢了,要想办法刺激一下,逼一逼他才行。
宋知鸢抬眸望向天际,弦月垂挂,而今已是亥时,距离她失踪已经五个时辰。
以太子的能力,还有画屏的“辅佐”,最多再有一两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宋知鸢躺在地上滚了一圈,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甚至故意折腾出些许小小的伤痕,又将现场布置一番,使“争斗”看起来更惨烈。
然后就近找了个山洞躲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弦月落下,唯余星光璀璨。远处隐约可见火把光亮,似乎还有人群呼喊之声。
宋知鸢心中一动,寻了根树枝做拐杖,深一脚浅一脚往前,站在大岩石上高呼。
“有人吗?敢问前方来人是谁,我乃朝中户部左侍郎之女,不幸跌落崖底。
“无论来者是谁,若能助我脱困,宋家必有重谢。”
夜间寂静,清灵的嗓音在空谷回荡,久久回响。
人群喧嚷起来,火把聚拢,纷纷循声靠近。
哒哒的马蹄响起,马上男子扬鞭疾驰,身上斗篷迎风飞扬。
近了,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