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到某点,反手抓住宋知鸢:“你先前那话什么意思?什么伤什么死。
“那凉亭虽在顶坡,但高度一般。摔伤难免,却不至于死。”
宋知鸢掰开她的手,在床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摔下去自然不会死。
“但轻伤可以变为重伤,再神不知鬼不觉造成伤后感染,死亡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李婉晴瞳孔地震,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
宋知鸢继续:“若你只是受伤,我顶多受顿训斥,给点银钱礼品赔罪补偿。想单凭这点事拿捏我,可能吗?
“唯有你死了,后果足够大,才能构成威胁我、威胁宋家的把柄,让他们如愿。”
宋知鸢瞄了眼她的肚子:“你不死,哪怕孩子没了,代价也是不够的。
“毕竟他们要的是几十万两巨资。就算我私产多,这些年还有舅舅年年补贴,也要伤筋动骨。
“所求越多,‘付出’自然越大。”
李婉晴脸色煞白,紧紧攥着衣角:“不,不会的。姨母和表哥不会这么对我。
“表哥......表哥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只是委屈一下我。”
宋知鸢笑出声:“若只是委屈一下,为什么他自己不委屈,他娘不委屈,罗向容也不委屈,偏让你来?
“我与罗家的恩怨核心并不在你,你我之间的纠葛与其他人相比反倒是最弱的。
“无论从矛盾大小论,还是从性情论,罗向容出面都更能引发纠纷,让争执失手变得更为合理。
“罗家舍不得老夫人,舍不得罗向恒,也舍不得罗向容,却能毫不犹豫舍弃你。你竟还觉得不可能?”
李婉晴张着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被宋知鸢说动,无法否认。
宋知鸢一声叹息:“从罗家背弃与你的婚盟另谋高门贵女就已可见他们卑劣的人品。
“你本可以借机退婚再选良婿的,偏偏费尽心机要撞进来,值得吗?”
“你懂什么!”李婉晴双目赤红,“我跟表哥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玩耍。
“十几年来,我们大半时间都在一起。得了糖一起吃,闯了祸他来扛。
“我们有那么多美好的曾经,你如何会懂!”
宋知鸢撇嘴:“你坚守着你们的曾经,他呢?他若和你一样,怎会忍心让你来赴这死局?”
李婉晴哑然,偏过头,一边流泪,一边低喃着:“不会的。你骗我,我不能中你的计。表哥说了只是受点伤。”
来来回回这几句,反反复复。
说她是在提醒自己,不如说是在催眠自己,不愿相信。
梁医推门进来:“什么受伤不受伤的,你现在这身子,别说重伤了,轻伤都受不得。
“你当自己多强壮呢。旁人怀孕轻轻撞一下,力道不重问题不大,你以为自己为何血流不止,差点胎儿不保?
“不是我自夸,今儿若非看诊的是我,换成其他太医,别说保住孩子,失血过多,你能否保住命都难说。”
宋知鸢顿住,恍然察觉话语里的深意,神情严肃起来:“梁太医何出此言,她身体是有什么隐疾吗?”
梁医正蹙眉思索:“不像是隐疾,倒像是吃多了相克的东西。
“其实若不是经常吃,且量不多也无妨。但观她的脉相,起码有两个月。
“最重要是这两个月来,她恐怕多有情绪激动、怒火攻心之时,又或情绪不佳、郁结于心。
“此等极端情绪,反复交织,本就容易致病,再辅以相克食物或药物,作用更快。
“她如今面上看着还好,内里却已见空虚,索性遇上了我,不然再过两三月,神仙难救。
“若再来个流产或外伤,自然雪上加霜。”
话音落,李婉晴整个人定在床上,如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