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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大门无声合拢,隔绝了里面的狼藉与咒骂。
走廊尽头,乌云压城,暴雨将至,空气粘稠窒息。
一个小时后,会议结束。
我靠上冰冷的玻璃幕墙,指尖残留着文件甩在徐辉脸上的震动。
那不是快意,是冰冷的确信。
约摸半个小时后,手机在我手中轻震:「直播切断,舆情可控。推进。」
走廊里,数部手机同时爆出尖锐推送。
第一条,血红标题,国家卫健委:
【吊销康颐养老服务中心执业许可证公告】
违规使用国家明令禁药(清单见附件),危害老人生命健康,情节恶劣!立即停止诊疗!
呵…尘埃落定。
那些用在母亲身上的毒药,终见天日。
康颐,沉了。
第二条,警徽标志,市公安局:
【警情通报】
对涉嫌虐待被看护人罪的苏某(康颐前医疗主管)刑拘,对徐某(涉转移赃款、包庇)调查进行中!
苏曼的恶魔哥哥,进去了!
徐某二字,像悬顶铡刀。
第1条,王锐点开的实时画面,徐辉苏曼的顶级学区豪宅大门,被贴上刺目交叉封条!
第2条,XX人民法院查封如烙印。特写《财产保全冻结裁定书》:
冻结徐辉名下银行、股票、基金!
查封XX路XX号房产!
依法评估拍卖!
那吸食母亲血泪堆砌的爱巢,只剩冰冷封条!
他转移藏匿的每一分钱,都将化为乌有!
我收起手机:冻结查封同步。下一步,挖‘老鼠洞’。
而在走廊尽头。
徐辉像从水里捞出,西装湿皱领带歪斜,头发湿贴额头,脸上残留文件红痕,脸色惨白如鬼。
他跌撞冲向,眼神涣散,嘴唇哆嗦。
徐总,快递小哥面无表情拦下,递上薄薄透明塑封袋,您的快递,签收。
徐辉木然签字,接过袋子。
袋子里——是母亲在康颐那件洗不净耻辱的病号服。
心脏位置,烙铁烫出的狰狞废字,如永不愈合的伤口。
此刻,废字旁,一行冰冷打印小字,如毒蛇信子缠绕:
下一个是你。
徐辉瞳孔骤缩!像被毒蛇噬咬,塑封袋脱手掉落。
这时,墙上巨幅液晶电视,骤然亮起。
江城《聚焦》栏目片头闪过,画面直切——康颐那阴森肮脏的锅炉房。
锈迹铁门被记者执法人员撞开。
恶臭仿佛穿透屏幕,镜头晃动,扫过污秽、结痂污垢、冰冷水桶、肮脏拖把......画面定格,切换监控截图特写:
昏黄光线下,我瘦骨嶙峋的母亲,穿着废字病号服,卑微跪在肮脏水泥地,用破布徒劳擦拭。
她低垂头颅,花白头发凌乱,渺小如随时碾碎的蝼蚁。
屏幕下方,血红标题如利剑刺穿良知:
《人形拖把背后的蛇蝎夫妻——起底康颐骇人虐老案》
啊啊啊——!!!
徐辉彻底疯了,如困兽扑向电视。抓起沉重金属烟灰缸,用尽全身力气,疯狂砸向屏幕中我冷静的面容特写。
砰!哗啦——!
屏幕爆裂!蛛网裂纹蔓延,我的脸在碎片后扭曲。
徐辉状若癫狂,边砸边嘶吼:林静!贱人!毒妇!去死!去死啊!!
烟灰缸砸出刺耳噪音,碎片飞溅。
破碎屏幕中,定格着我采访的最后话语,字幕清晰,声音冷静,如审判之音穿透疯狂:
所有施暴者,一个,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