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一个身影悄悄溜进了房间,刘氏睡的正香,就听王嬷嬷喜道:“夫人,夫人,有了!”
刘氏看着帕子上的鲜红,这下却是睡不着了,想着赶紧去请那道士来让法,心道二郎的病可不能耽误了!
二人赶忙收拾了一番往门外走去,这边的动静麦小草早就注意到了,她躺在床上静静听着外头的声音,待安静之后,猛的坐起身,悄悄穿衣洗漱出门。
阳光斜穿过老杨树的枝桠,挥洒在青砖地上织出斑驳的金网,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鸡鸣鸟叫,叫醒了村民的晨起。
村口走来了三人,其中一人身量矮小,外层青布直裰洗的发白,腰间交叉系着阴阳双鱼绦环,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呦这不是马瘸子吗?他来我们村是干啥?”
“你眼瞎啊?没看见跟着谢家人一块走的?能干啥?还不是为了那病秧子请的?”
“哼,道士也能看病了…”
……
刘氏和王嬷嬷一心着急往家赶,没听见路过人的议论声,一路上不敢耽误一刻,到家时,两人累的已然出了层薄汗。
麦小草和谢微之看到来人皆是一愣,前者则是由上到下打量着马瘸子,后者则是思绪翻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公子莫要耽误了时辰,还请老夫即刻为你让法。”
马瘸子抚了抚发白的长胡,深深吐出一口气。
“哇哇响~”
“咚咚呛~”
“呀咦呀咦哄~”
随着一连串的尖叫声响起,只见这尖嘴猴腮的男人拿出一张黄纸,手在纸上划了“之”字,那黄纸猛然变得发紫。
王嬷嬷和陈氏眼里多了一份恐慌。
马瘸子暗自得意,嘴里的咒语却不停:
“天灵灵,地灵灵,五毒教主听分明
借你金蝉脱壳法,把他肝毒移青萍
左迁三魂入蟾宫,右挪七魄寄柳星
若问载L何处寻,门前槐叶替死灵!"
紧接着拿出了刘氏给的那张帕子,又从手边的乾坤袋里掏出了一枚黑色药丸,将血滴了进去,又扑的一声朝着药丸吐了一口水。
很快,马瘸子的法就结束了,“我观公子指尖乌黑,脉象沉涩,乃金石毒入三焦之兆。”
“此丹名为阴阳丸,乃三清座下所赐,服之可通经脉,散淤毒,或取此物浸合欢穴血埋蚁穴,三刻毒移则生。”
随之又听马瘸子急促的声音道:“公子中毒太深,需尽快服用。”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谢微之将要把药丸塞进嘴里的时侯,麦小草一把夺了过来,将药丸捏了一小半塞进了她事先捉好的母鸡嘴里。
刘氏和王嬷嬷皆张大了嘴巴,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话,连阻止的动作都忘记了。
一刻,两刻,三刻…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说话,纷纷看着那吞了药丸的鸡会有什么反应。
只见那母鸡好似有了异动,十分焦躁地踱着十字步,橘红色的鸡脚交替叩击干草甸,喙尖挑剔地翻检草杆堆,脖子还一前一后的伸着。
就在众人以为这只鸡要中毒身亡的时侯,它不争气的下了两个蛋。
……
“这…这…”
“道士这是怎么回事?”刘氏看着并非想象中样子的母鸡,惊讶的眼中多了一丝质问。
“是啊老头,这鸡咋没死啊?”麦小草握着两个沾染了血丝和粘液的蛋,神色得意的问道。
只见马瘸子脸色一黑,混浊的倒三角眼恶狠狠的瞧着麦小草。
“哼,你个装神弄鬼的骗子!你知道那鸡为啥没死吗?因为二公子根本没有中毒,而是常年积郁引起的咳疾!”
这话一出,刘氏瞪大了双眼,噙着泪花看向了谢微之,痛苦嚎道:“我的儿啊…”
谢微之离麦小草最近,他扭头看去,只见少女的脸庞此时因为激动而变的粉红,眼里却十分坚定,掷地有声。
不过他好像小瞧了这位夫人,不动声色的盯了两眼,这才继续看回马瘸子。
马瘸子因为谢家人的注视而变的心虚却又强装镇定:“哼,不知好歹的东西…”
“我呸!你个糟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装神弄鬼,别以为你拿着破纸随便画两下就能拿到那五两银子,我告诉你想都别想,没门!”
“把钱给我交出来,否则叫你出不了谢家大门!”
麦小草对付这种无赖还是经验十足的,最好的方式便是暴力解决,她说着走到院门口,砰的一声将门关紧,双手叉腰瞪了过去,活脱脱泼妇的架势。
马瘸子颤颤悠悠的手握紧了钱袋子,眼神发狠:“我马瘸子还轮不到你一个小丫头教训!给我让开!没想到你们谢家端的是清白仁善,其实就是奸滑无赖!”
“唔…”
正要继续说,马瘸子就感到嘴里多了一股温热的感觉,还伴随着浓烈的骚臭味。
麦小草看着被糊了一泡新鲜鸡屎的马瘸子心里十分畅快,这老头子烦人的很,嘴被堵上就好了…
不想和他继续纠缠,趁这个空档,麦小草眼疾手快一把将马瘸子的钱袋抽了出来。
她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脸,俨然多了两个巴掌印,“若是以后再叫我碰到你坑蒙拐骗,可就不止是这么容易放你走了,快滚!”
马瘸子看着面前的小丫头,不知怎的突然有种打不过她的错觉。
刘氏看清了事情真相,脸上不禁染了一层愠色:“师傅可是枉费我对你的信任,你走吧,往后不要再踏进谢家了。”
被这么多人盯着的马瘸子终于是坚持不住了,他呸了一声,抓起包裹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人走后,刘氏走到麦小草跟前紧握着她的手:“小草,今日多亏了你我才得知二郎并没有中毒,娘被那道士忽悠的紧,这才信了他的话。”
“只是我看你好像知晓二郎的病…”
麦小草憨厚的笑了两声,她总不能说是鱼大仙告诉她的吧?
不过看症状,她推测是长期咳嗽有往初期肺炎发展的征兆,在现代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娘,你放心,二郎的病包在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