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穿进这本《逆袭人生》的第三分钟。
冰凉的水泥地硌着后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劣质泡面和灰尘混合的霉味。头顶是裸露的、布满蛛网的水管,一盏昏黄的灯泡悬着,光线勉强勾勒出这间地下室的轮廓。
手机在破烂的床头柜上疯狂震动,屏幕亮着刺眼的光,来电显示是催命鬼王经理。
我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带着一股潮气的薄被里。
哦,想起来了。这身体的原主,也叫江望舒。一本起点风大女主爽文的绝对主角。按照剧本,此刻她应该被这通催债电话点燃斗志,咬牙切齿地爬起来,冲进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盛世传媒当牛做马,忍受顶头上司兼未来渣男一号谢清晏的PUA,被塑料闺蜜兼未来恶毒女配苏晚意穿小鞋,然后在各种巧合、贵人以及她自己的努力光环加持下,一路逆袭,打脸所有人,最终站在娱乐圈和商界的金字塔尖,成为光芒万丈的爽文标杆。
多么波澜壮阔、激动人心的剧本。
可惜。
现在壳子里的人,是我。一个刚在现实世界里加班加到猝死、灵魂深处都刻着躺平二字的社畜亡魂。
催债随便吧。
逆袭没兴趣。
打脸手疼。
手机终于消停了。世界重归寂静,只有水管里偶尔传来沉闷的咕咚声。我满足地叹了口气,裹紧了小薄被。这地下室虽然破,但胜在租金便宜,还没人打扰。挺好。
【滴——检测到宿主消极怠工！严重偏离主线剧情！请宿主立刻振作,迎接‘初入职场’新手任务！】
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音,突兀地在我脑子里炸开。
来了。传说中的系统。
我连眼皮都懒得抬,用意念敷衍它：哦。
【请宿主在十分钟内穿戴整齐,前往盛世传媒大楼人事部报到！任务失败惩罚：电击！】
嗯。我翻了个身,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宿主江望舒！请立刻行动！时间还剩九分三十秒！】系统的电子音拔高了一个度,带着点气急败坏。
知道了。我拉高被子,蒙住头。
【……八分十五秒！七分四十秒！宿主！电击惩罚不是开玩笑的！】系统的声音开始发紧。
嗯,来吧。我闷闷地说,甚至有点期待。电击能比老板凌晨三点夺命连环Call更刺激
【……你！】系统似乎卡壳了,它大概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宿主。沉默了几秒,冰冷的电子音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困惑：【宿主,你难道不想摆脱这地下室不想还清债务不想功成名就不想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匍匐在你脚下】
不想。我回答得干脆利落,地下室挺好,清净。债慢慢还呗,反正他们也找不到我。功成名就太累。至于那些人……我打了个哈欠,他们爱趴哪儿趴哪儿,关我屁事。
【……】系统彻底沉默了。我能感觉到那股冰冷的意识在我脑海里焦躁地打转,像只找不到出口的苍蝇。
过了好一会儿,那电子音才重新响起,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任务失败！执行一级惩罚：灵魂电击！强度：5%！】
滋啦——！
一股尖锐的、仿佛无数根针同时扎进脑髓的剧痛猛地袭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弹了一下,肌肉瞬间绷紧,牙齿死死咬住下唇,一股铁锈味弥漫开来。
痛！是真TM痛！
【宿主！感受到惩罚的威力了吗这只是最低强度！立刻行动,惩罚可撤销！】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
剧痛像潮水一样退去,留下阵阵麻痹和心悸。我大口喘着气,冷汗浸湿了额发,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后背的衣服也湿了一片。
我缓了大概有半分钟,然后,慢慢地、艰难地……重新躺平了回去。
甚至调整了一下枕头的位置。
就这我虚弱地开口,声音有点飘,但语气极其真诚,系统,你们这电击……劲儿不够大啊。我以前熬夜赶方案,偏头痛发作起来,比这酸爽多了。你这顶多算……开胃小菜
【……】系统的电子流发出紊乱的滋滋声,像是被噎住了。
再来点我真诚建议,才5%,看不起谁呢直接上50%,让我也体验一把灵魂出窍的快感
【……江望舒！你……你简直不可理喻！】系统彻底气急败坏,电子音都劈叉了,【你是第一个敢如此藐视系统权威的宿主！你会后悔的！】
嗯嗯,我好怕哦。我敷衍地应着,困意重新上涌,别吵了,让我再睡会儿。醒了再说。
【你！！！】系统的你字在脑海里尖锐地回荡,然后像被掐断了信号,戛然而止。
世界终于清净了。
我闭上眼,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一个念头是：这破系统的心理素质,不行啊。
再次睁眼,是被饿醒的。
胃里空空荡荡,发出沉闷的抗议。窗外天色灰蒙蒙的,分不清是清晨还是傍晚。手机屏幕显示下午两点。挺好,省了一顿早饭钱。
我慢吞吞地爬起来,从墙角那箱打折买的泡面里摸出一包红烧牛肉味。烧水壶里还有半壶隔夜的水,凑合着烧开。调料包挤进缺了口的搪瓷缸子,开水冲下去,一股熟悉又廉价的香气弥漫开来。
我捧着缸子,盘腿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吸溜着泡面。
【滴——检测到宿主能量值过低,生存受到威胁！发布紧急生存任务：前往市区商业街,利用‘慧眼识珠’技能（新手福利）,捡漏一件价值高于1000元物品,换取生存资金！任务时限：3小时！奖励：现金1000元。失败惩罚：饥饿感增强300%！】
系统的声音又冒了出来,这次听起来冷静了不少,甚至带着点循循善诱的味道。
不去。我喝了口热汤,浑身舒坦。
【宿主！这是为了你的生存！难道你想一直吃泡面不想吃点好的】系统试图诱惑。
泡面挺好,管饱。我嗦了一大口面。
【……】系统沉默两秒,换了个角度：【宿主,你难道不好奇‘慧眼识珠’技能是什么吗只要开启,你就能在旧货摊、古玩街甚至垃圾堆里发现被埋没的宝贝！轻松赚钱！】
哦。我兴趣缺缺,然后呢被人盯上引来麻烦为了保住宝贝或者赚更多钱,开始勾心斗角,疲于奔命算了,太累。我放下搪瓷缸子,舔了舔嘴角的油渍,我现在这样,挺好。没人注意,没人惦记,清闲。
【……】系统彻底没声了。我感觉它在我脑子里死机了。
一碗泡面下肚,暖意驱散了地下室的阴冷。我满足地喟叹一声,准备再躺回去。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个陌生本地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万一是房东呢
喂我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一个低沉悦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傲慢的男声响起：江望舒
这声音……有点耳熟。我迅速在脑子里翻找原主的记忆碎片——谢清晏！原书男主,盛世传媒太子爷,原主未来的顶头上司兼PUA大师兼虐恋情深对象！
哦豁,剧情自己找上门了
哪位我明知故问,语气平淡得像白开水。
谢清晏。对方似乎对我的平淡有些意外,语气更沉了点,人事部说你今天没来报到。怎么回事
哦。我应了一声,不想去。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估计谢大少爷这辈子没被人用这种哦,不想去的态度对待过。
江望舒,他再开口时,声音里淬了冰,你知道盛世传媒的offer意味着什么吗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来。你一个毫无背景的新人,能得到这个机会,应该感恩戴德,而不是在这里耍性子。
感恩戴德我差点笑出声。原剧情里,原主感恩戴德地去了,然后开启了被当成廉价劳动力、被抢功劳、被当众羞辱、还要被谢清晏若即若离吊着的悲惨社畜生涯。
嗯,知道了。我语气毫无波澜,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长途加漫游,挺贵的。虽然我用的就是最便宜的本地套餐。
你！谢清晏明显被噎住了,呼吸都重了几分,江望舒,你最好立刻、马上给我滚来公司！否则……
否则开除我我贴心地把他的威胁说完,好的,谢总。我收到了,开除通知麻烦发我邮箱,或者短信也行。谢谢啊,再见。
嘟……嘟……嘟……
我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顺手把这个号码拉黑。动作一气呵成。
【……宿主,你拒绝了主线关键人物谢清晏的召唤！剧情偏离度已达30%！警告！严重警告！】系统的声音带着惊恐的颤音。
知道了。我把手机扔回床头柜,重新躺下,下次警告的时候,音量调小点,吵着我睡觉了。
【……】系统彻底自闭。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咸鱼地滑过去。
催债电话不接。拉黑。
谢清晏换着号码打继续拉黑。世界清净。
泡面吃腻了那就换挂面,加点青菜打个蛋,也算改善伙食。
地下室唯一的窗户对着一条狭窄的后巷,偶尔能听到外面小贩的叫卖声。我最大的娱乐,就是用那部屏幕裂了蛛网纹的旧手机蹭隔壁小饭馆的WiFi,看看小说,刷刷沙雕视频。
系统一开始还锲而不舍地发布各种任务：
【日常任务：晨跑5公里！奖励：体质+1！】
——我翻个身,继续睡。
【机遇任务：楼下便利店招兼职！抓住机会,积累人脉！】
——我宁愿省下泡面钱,也不想去应付顾客。
【挑战任务：参加‘新秀歌手’海选！你拥有天籁之音（未激活）！一鸣惊人就在此刻！】
——我五音不全,谢谢。
每一次拒绝,都伴随着系统或愤怒、或崩溃、或无可奈何的电子咆哮,以及……越来越轻微、越来越敷衍的惩罚电击。到后来,那点酥麻感简直像按摩。
我发现,只要我躺得足够平,系统就拿我没办法。它似乎受限于某种规则,不能真的把我抹杀,尤其是当我安分守己地待在这个剧情边缘的地下室,没有主动作大死的时候。
它更像是一个……业绩压力巨大的销售,而我,是那个油盐不进的钉子户客户。
直到那天,我正用小电锅煮着我的豪华版青菜鸡蛋面（加了两滴香油）,地下室的破木门被人砰砰砰地砸响了。
声音又急又重,带着一股子来者不善的气势。
我皱了皱眉。房东收租不是这个动静。催债的他们应该找不到这里才对。
江望舒！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一个尖利的女声穿透门板,刺得我耳膜疼。
这声音……苏晚意原主那个表面闺蜜、背后捅刀、对谢清晏痴心一片的恶毒女配
剧情真是阴魂不散。
我慢悠悠地关掉小电锅,擦擦手,走过去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女孩。妆容精致,穿着当季新款的小香风套装,拎着个一看就价格不菲的包包。只是此刻她脸上精心描绘的表情有些扭曲,瞪着我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正是苏晚意。
哟,稀客。我倚着门框,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有事
我的平静显然激怒了她。她上下打量着我,目光扫过我洗得发白的T恤,廉价的家居裤,还有身后一览无余、简陋到寒酸的地下室,鄙夷和优越感几乎要溢出来。
江望舒,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她尖刻地开口,谢总亲自给你机会,你居然敢拒绝还躲在这种老鼠洞里你知道外面因为你都传成什么样了吗说你不知好歹,说你不识抬举！你简直丢尽了清晏哥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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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是给她的清晏哥打抱不平来了。
所以呢我掏了掏耳朵,你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我丢了你清晏哥的脸那麻烦你转告他,脸是他自己的,自己保管好,别往别人身上甩。挺重的,我接不住。
你！苏晚意被我噎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胸脯剧烈起伏。她大概以为我会羞愧难当或者愤怒反击,没想到我这么……无所谓。
她猛地向前一步,目光如炬地扫过我身后的小桌,上面还放着我的搪瓷缸子和吃了一半的面。她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毒的讥讽：看看你这副穷酸样！天天就吃这种猪食江望舒,你以前不是挺清高的吗为了点钱,连尊严都不要了难怪清晏哥看不上你！你就是……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我做了一件她绝对没想到的事。
我拿起桌上那杯刚倒的、还冒着热气的白开水,手腕一抬,动作自然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哗啦——
满满一杯水,一滴不漏,全泼在了她那张妆容精致、写满刻薄的脸上。
啊——！！！苏晚意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精心打理的头发瞬间湿哒哒地贴在额头上,睫毛膏晕开,黑色的水渍顺着脸颊往下淌,昂贵的套装前襟也湿了一大片,狼狈不堪。
她整个人都懵了,难以置信地瞪着我,气得浑身发抖：江！望！舒！你……你敢泼我！
嗯。我点点头,把空杯子放回桌上,表情平静得像刚浇了盆花,嘴巴太臭,帮你洗洗。不谢。
我要杀了你！苏晚意彻底疯了,尖叫着就张牙舞爪地朝我扑过来,精心保养的指甲直冲我的脸。
我站着没动。
就在她的指尖离我鼻尖还有几厘米的时候,我身体突然一软,整个人毫无预兆地、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砰！
一声闷响。
我结结实实地躺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闭着眼,一动不动。
苏晚意扑了个空,踉跄了一下,指甲在空气里徒劳地抓挠着。她看着地上躺尸的我,彻底傻眼了。
你……你装什么死！她惊疑不定地尖叫。
我躺在地上,气若游丝,声音虚弱得恰到好处：打……打人了……我的腰……我的头……好晕……不行了……报警……叫救护车……医药费……精神损失费……
苏晚意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她看看我,又看看自己湿透狼狈的样子,再看看这狭窄破败、连个监控都没有的地下室……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
她只是想来羞辱我,给谢清晏出气,顺便彰显自己的优越感。她根本没想过动手,更没想过要承担什么打人的后果！尤其是我现在这副重伤倒地的样子,要是真闹大了……
你……你少讹人！我根本没碰到你！她色厉内荏地喊。
哎呦……疼……骨头……好像断了……我适时地呻吟起来,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她听清,没有十万……起不来了……
十万！你抢劫啊！苏晚意尖叫。
二十万……现在感觉更疼了……我幽幽地补充。
苏晚意气得浑身哆嗦,指着我的手都在抖：江望舒！你这个无赖！泼妇！疯子！
三十万……我闭着眼,继续加价。
……苏晚意像被掐住了脖子,所有咒骂都堵在了喉咙里。她看着我躺在地上要死要活的样子,再看看自己一身狼藉,巨大的屈辱和恐慌让她几乎崩溃。
她知道,跟我这种光脚的疯子耗不起。真闹到叫安保（警察是不可能叫的,原书世界观里也没提过,用安保人员代替）或者去医院,她苏家大小姐的脸面就彻底丢尽了。谢清晏会怎么看她
算……算你狠！她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手忙脚乱地从她那昂贵的包包里掏出一沓现金,看也没看,狠狠地摔在地上,拿去！买你的棺材本！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说完,她像躲避瘟疫一样,踩着湿漉漉的高跟鞋,跌跌撞撞、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地下室,消失在昏暗的楼道里。
脚步声远去。
我睁开一只眼,瞄了瞄门口。确定人走了,才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走到门口,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钞票。厚厚一沓,估摸着有小两万。
啧,大小姐出门带这么多现金,真是……好人啊。
我美滋滋地把钱收好。够我吃多少顿加蛋加肠的豪华版泡面啊！
【……】脑海里,系统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极其复杂的电子杂音,像是某种精密仪器因为过载而烧坏了某个零件,彻底哑火了。
我知道,它终于认清现实了。
苏晚意事件后,我的世界彻底清净了。
催债的好像也消停了,大概是苏大小姐觉得太丢人,动用关系暂时压了下去或者觉得我这个无赖实在榨不出油水无所谓。
谢清晏也再没出现过。估计是被我的碰瓷操作和苏晚意的狼狈告状给彻底恶心到了,放弃了回收利用我这个不识好歹的工具人。
地下室的日子平静如水。我甚至用苏晚意赞助的钱,添置了一个小小的二手电风扇,夏天没那么难熬了。
系统彻底进入了节能静默模式。偶尔冒出来,也只是发布一些无关痛痒、失败惩罚几乎为零的日常任务,比如【呼吸一百次】、【眨眼五十下】之类的,纯粹是刷个存在感,证明它还没格式化。
我知道,它放弃了。它拿我这个史上最硬核咸鱼宿主毫无办法。
躺平,我是专业的。
这种平静一直持续到……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我正用手机看着一本无脑沙雕小说,笑得直抽抽。突然,脑海里那个沉寂已久的电子音,极其轻微地、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响了起来：
【滴……宿主……在吗】
嗯我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那个……】系统的声音听起来前所未有的人性化,带着点难以启齿的尴尬和……谄媚【宿主最近……休息得还好吗】
挺好。我眼睛没离开手机屏幕。
【……那就好,那就好。】系统干巴巴地附和着,沉默了几秒,像是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宿主……是这样的……您看,您在这个世界也生活了一段时间了,对这里……有没有产生一点点归属感有没有那么一点点……想要做点什么的……小想法】
没有。我回答得斩钉截铁。
【……】系统又被噎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它才用一种近乎卑微的语气,重新开口：【宿主……我……我这边有个小小的请求……您看能不能……稍微考虑一下下】
说。我翻了一页小说。
【就是……那个……主线任务……它……它卡住了……】系统的电子音充满了委屈和无奈,【因为您的关键节点全部缺失,整个故事线完全停滞,世界运行逻辑开始出现冗余数据堆积,我的……我的KPI……快完不成了……再这样下去,我可能会被主系统判定为‘无效系统’,面临强制回收格式化……】
哦还有这种好事我挑了挑眉。
【宿主！求求您了！】系统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如果电子音能有哭腔的话）,【不需要您逆袭！不需要您打脸！更不需要您去招惹谢清晏那个自大狂！只要……只要您稍微偏离一点点您现在的‘绝对静止’状态！做一点点,哪怕一点点微小的事情,让剧情齿轮能象征性地动一下下,给我点数据流维持运转就行！求您了！】
我放下手机,难得认真地在脑子里和它对话：比如
系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速飞快：【比如！比如您离开这个地下室,去街上随便逛一圈！触发个随机路人事件！或者！您用之前苏晚意给的钱,做点小生意开个小店卖点什么都行！或者！您……您养只宠物对！养只猫！这绝对能算‘生活状态改变’！能产生数据波动！】
它一口气抛出好几个选项,卑微到了尘埃里。
我摸着下巴,思考着。离开地下室太麻烦。做生意太累。养宠物……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撸猫好像挺解压的
养猫……我沉吟着。
【对对对！养猫！】系统激动得电子流都在颤抖,【我可以提供最优惠的‘萌宠健康无忧’套餐！免费绝育疫苗驱虫！保证您的猫主子健健康康,不给您添麻烦！只需要您……稍微动一动,去宠物店或者救助站领养一只！就一只！求您了宿主！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系统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恳求,听着……居然有点可怜。
我想了想,天天躺平也确实有点无聊。有只猫在旁边呼噜呼噜,好像也不错
行吧。我松了口。
【啊啊啊！谢谢宿主！您真是太好了！我这就给您定位最近的、口碑最好的宠物救助站！导航已开启！最优路线规划中！】系统的声音瞬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仿佛中了头彩。
于是,在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我破天荒地走出了蜗居许久的地下室,按照系统殷勤过度的导航,坐了几站公交车,来到了城郊一个看起来干净整洁的流浪动物救助站。
救助站的工作人员是个笑容温和的中年阿姨。看到我,热情地迎上来：小姑娘,想领养吗来看看,我们这里的毛孩子都很乖的。
我点点头,跟着她走进猫舍。笼子里或趴或卧着十几只猫,花色各异,看到人来,有的好奇张望,有的懒懒地甩甩尾巴。
我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系统在我脑子里激动地碎碎念：【宿主！看那只布偶！颜值担当！性格温顺！或者那只缅因！霸气侧漏！还有那只金渐层！行走的人民币啊！……】
我自动屏蔽了它的噪音。养猫嘛,合眼缘最重要。
就在这时,角落里一个单独的笼子吸引了我的注意。那笼子有点旧,里面趴着一只……嗯,怎么说呢,非常普通的狸花猫。黄褐色的虎斑纹,体型不大不小,看起来有点瘦。它不像其他猫那样对来人表现出好奇或讨好,只是懒洋洋地趴着,半眯着眼睛,眼神里透着一股……看破红尘的淡然甚至有点……咸鱼
它就那么静静地趴着,仿佛外面的喧嚣与它无关。阳光透过窗户,在它脏兮兮（救助站刚收容的）的毛尖上跳跃。
这气质……怎么有点眼熟
我走过去,蹲在笼子前。
那狸花猫掀起眼皮,懒懒地瞥了我一眼。眼神平静无波,然后,又慢悠悠地合上了。
阿姨,这只猫……我指着它。
哦,小花啊。阿姨走过来,叹了口气,刚送来不久,是几个好心人在老城区拆迁的废墟里发现的,卡在墙缝里饿得奄奄一息,费了好大劲才救出来。送来的时候可惨了,一身伤,又饿又怕。我们给它治了伤,做了驱虫。不过它性子有点独,不亲人,也不爱动,就喜欢这么趴着。怎么逗都没太大反应,所以一直没领养出去。
不爱动喜欢趴着
我隔着笼子,看着那双重新闭上的、透着浓浓莫挨老子气息的猫眼。
很好。
就是你了。
我要它。我指着那只咸鱼气质拉满的狸花猫,对阿姨说。
【宿主！宿主！三思啊！】系统在我脑子里哀嚎,【它看起来好没精神！说不定有暗疾！而且不亲人！您领回去多没意思啊！看看那只布偶！多漂亮！……】
闭嘴。我在心里呵斥它,我就要它。
系统瞬间噤声,只余下委屈的电流滋滋声。
阿姨有点惊讶,但很快露出笑容：好啊好啊！小花能找到家太好了！虽然它现在不亲人,但猫咪都是慢热的,你多给它点耐心和爱,它会感受到的。她麻利地拿出领养协议,来,小姑娘,填一下资料。我们救助站会定期回访的哦。
我接过笔,在领养人姓名那一栏,端端正正地写下：江望舒。
带着新出炉的家庭成员——一只叫小花的咸鱼狸花猫,以及系统赞助的猫粮猫砂猫窝套餐,我回到了地下室。
小花对新环境适应得……异常快。或者说,它根本懒得适应。把它从航空箱里放出来,它只是慢悠悠地踱了几步,在墙角找了个阳光晒得到的、相对干净的地方,然后——趴下,闭眼,不动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自然得仿佛它生来就该趴在那儿。
我给它倒了猫粮和水,放在它旁边。它掀开眼皮瞥了一眼,慢吞吞地挪过去,吃了两口,喝了点水,然后又慢吞吞地挪回原位,继续趴下。
很好。深得我躺平精髓。
【滴——检测到宿主生活状态发生显著改变（新增宠物）！世界线微幅波动！数据流恢复1%！系统运行维持！感谢宿主救命之恩！】系统的电子音充满了感激涕零,虽然那1%的数据流听起来依旧寒酸。
嗯。我应了一声,拖了把旧椅子坐在小花旁边,也学着它的样子,懒洋洋地靠着墙,晒着从高窗斜射进来的、带着微尘的阳光。
一人一猫,在地下室温暖的尘埃里,各自安好地……趴着。
时间像加了粘稠剂的糖浆,缓慢而平静地流淌。
我用苏晚意剩下的钱,加上偶尔在网上接点极其简单的、不用动脑的数据录入零活（纯粹是看心情,有就做点,没有拉倒）,维持着我和小花的基本生存。
小花果然不负咸鱼之名。它不拆家（因为懒得动）,不叫唤（除非饿极了或者猫砂盆满了）,最大的运动量就是从趴着的地方挪到食盆边,再挪回去。它对我的态度也始终保持着一种疏离的淡然——不抗拒我的抚摸（大概也懒得躲）,但也不会主动亲近。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各自趴好,互不打扰,偶尔投喂。
系统彻底变成了一个猫奴辅助系统。每天兢兢业业地提醒我：【宿主,该给小花添粮了！】【宿主,小花该喝水了！】【宿主,猫砂该清理了！】……活脱脱一个电子版铲屎官备忘录。对我的主线任务,那是提都不敢再提一句。
这样与世无争（咸鱼）的日子,一过就是大半年。
直到某个周末的清晨,我正梦见自己躺在一片软绵绵的云朵上,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是房东阿姨。一个嗓门洪亮但心地不坏的中年女人。
喂小江啊！阿姨的声音带着点歉意,没吵着你吧阿姨跟你说个事儿啊,这房子……恐怕不能租给你了。
我瞬间清醒了一半：怎么了阿姨
唉,我们这片老城区,不是一直在传要拆迁嘛这下动真格的了！通知都贴出来了！下个月就正式启动！我这房子也在红线里头,得搬了！阿姨语速很快,阿姨知道你这姑娘不容易,但这事儿……阿姨也没办法。你看,给你一个月时间找新地方,成不这个月的房租阿姨就不要了！
拆迁
我拿着手机,环顾了一下这个住了快一年的地下室。虽然破旧,但毕竟是个窝。要搬走了……心里居然有那么一丝丝……麻烦的感觉。
知道了,阿姨。谢谢您通知。我挂了电话。
【宿主！宿主！机会！天大的机会啊！】系统激动的声音立刻在脑子里炸开,充满了久违的、看到业绩曙光的亢奋,【拆迁！这是重大变故！按照补偿政策,您作为租户,虽然拿不到房子补偿款,但搬迁费和临时安置费是有的！虽然不多,但也是一笔启动资金！宿主！我们可以离开这个地下室了！我们可以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比如……开个小店您看,您不是一直嫌泡面吃腻了吗开个小小的、不用太累的店,卖点简单的吃食,维持生计绰绰有余！还能顺便养活小花！这绝对符合您‘躺平’的核心诉求！而且剧情线绝对能产生波动！我的KPI就有救了！宿主！求求您考虑一下！】
系统语无伦次,把开店描绘得如同通往天堂的阶梯。
我揉了揉眉心,被它吵得脑仁疼。低头看了看脚边,小花不知何时醒了,正用那双琥珀色的、依旧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换个地方开店
听起来……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至少,不用再住地下室了。有个自己的小店,想开就开,想关就关,比上班自由多了。只要够小,够简单。
开什么店我问系统。
【小吃店！必须是小吃店！】系统立刻给出方案,【启动资金要求低！技术门槛不高！受众广！您看,煎饼果子鸡蛋灌饼手抓饼或者……关东煮奶茶……】
太累。我否决。早起和面调酱或者一站站一天煮东西不行。
【那……小超市便利店】系统退而求其次。
进货盘点看店更累。
【……】系统快哭了,【那……那您想开什么】
我摸着下巴,目光扫过角落里那箱还没吃完的泡面,还有我那个煮了无数顿面条的小电锅。一个念头慢慢浮现。
开个……泡面小食堂我说。
【泡面……小食堂】系统似乎宕机了。
对。我越想越觉得可行,就卖煮泡面。各种牌子,各种口味。顾客自己选面,我负责煮,加点青菜、鸡蛋、火腿肠之类的配菜。地方不用大,几张桌子就行。省事,省心,投入小。煮面……总比煎饼轻松吧
系统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它又死机了。
最终,它用一种认命般的、带着巨大妥协的电子音,幽幽地响起：
【……行。您是宿主,您说了算。‘咸鱼泡面小食堂’计划……启动。选址分析、设备清单、简易装修方案、最省力运营模式生成中……】
一个月后。
在老城区边缘,靠近一个大型物流园和几栋老旧写字楼交界的一条不那么热闹、但也不算太冷清的小街上,望舒小面低调地开张了。
店面很小,只有二十来平。白墙,原木色的简易桌椅,总共就四张桌子。最显眼的是靠墙的一面架子,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各种口味的袋装泡面——这是系统利用它的大数据能力,帮我找到的最全、性价比最高的进货渠道。操作间更小,只有一个大煮面锅,一个洗菜池,一个煎蛋煮蛋的小灶台。冰柜里放着青菜、鸡蛋、火腿肠、午餐肉等基础配菜。
招牌是我自己写的,用一块简单的木牌,字迹谈不上好看,但很清晰：望舒小面。下面一行小字：专治各种没胃口。
没有花篮,没有鞭炮,没有开业促销。我就把门打开,把营业中的小灯牌挂出去,然后坐在收银台后面,逗弄着趴在旁边专属猫爬架（系统赞助）上打盹的小花。
目标客户很明确：附近物流园晚归的司机、加班的底层文员、图省事不想做饭的单身租客、以及……纯粹好奇泡面小食堂是什么鬼的路人。
第一天,门可罗雀。只有两个穿着物流园制服的小伙子探头探脑地进来,点了两碗最普通的红烧牛肉面加蛋加肠。
我按流程操作：烧水,下面,煮配菜,捞面,加汤,端上去。动作不算麻利,但足够清晰。
嘿,别说,比自己煮的像样点。一个小伙子吸溜着面条说。
汤头挺浓,蛋是溏心的,不错。另一个点点头。
两人吃完,付钱走人。15块一碗,加了配菜20。利润不高,但胜在省事。
第二天,来了几个附近写字楼的年轻女孩,大概是图新鲜,点了几种进口的、包装花里胡哨的泡面。我如法炮制。
哇,这个冬阴功味的泡面煮出来居然不油腻！加了虾仁更好吃了！一个女孩惊喜道。
拍照拍照！发朋友圈！‘在泡面小食堂实现泡面自由’！哈哈哈！
口碑,就这么在物流园司机和加班狗的闲聊中,在年轻女孩的朋友圈里,缓慢地积累着。
我的经营理念贯彻到底：绝不早起（上午11点开门）,绝不晚睡（晚上8点准时打烊）,绝不搞复杂花样（配菜就那几样,想吃别的自带,我免费煮）,绝不勉强自己（累了就挂‘店主休息,明日请早’的牌子）。店里永远放着舒缓的轻音乐（系统歌单）,灯光柔和。小花是镇店神兽,永远在它的猫爬架上懒洋洋地趴着,偶尔赏脸接受顾客的偷拍和小心翼翼的抚摸。
【滴——‘望舒小面’稳定运营超过一个月！日均流水突破盈亏平衡点！宿主成功实现自给自足！世界线波动稳定！剧情冗余数据持续清除中！系统KPI……超额完成！】系统的汇报声充满了梦幻般的难以置信和如释重负。
它大概做梦都没想到,它绑定了一个立志躺平的宿主,最终的事业巅峰,会是一家只在饭点营业、只卖煮泡面的、咸鱼气质浓郁的小店。
但偏偏,这家店以一种奇特的方式生存了下来,甚至……还小有特色。
日子像煮锅里翻滚的面条,平静而温吞地继续。
望舒小面成了这条小街上一个有点另类但还算受欢迎的存在。熟客们知道老板的规矩,踩着点来,安安静静地吃碗面,看看猫,然后离开。新客好奇进来,大多也会被这种不疾不徐的氛围感染。
我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咸鱼而安稳地过下去。
直到一个深秋的傍晚。
天阴沉沉的,下着小雨,透着凉意。还没到饭点,店里没什么人。我正百无聊赖地用手机玩着消消乐,小花在猫爬架上睡得四仰八叉。
店门被推开,带进来一股湿冷的空气和淡淡的、高级香水的味道。
我抬起头。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身材高大,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大衣,肩头被雨水打湿了些许。他面容英俊,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和疲惫,眼神锐利,带着审视,扫过这小小的店面。
谢清晏。
一年多不见,这位原书男主看起来……成熟了些,但也更冷硬了。只是那眼底的疲惫,藏也藏不住。
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放下手机,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小花似乎也感觉到了陌生而强大的气场,警惕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猫眼盯着门口。
谢清晏的目光最终落在我身上,带着复杂的审视。他一步步走进来,皮鞋踩在干净的地砖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最后,他在我对面那张空桌子旁坐了下来。
一碗面。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长途跋涉后的倦意,随便什么口味。
我起身,走到面架前,随手拿了一包最普通的、也是最便宜的袋装红烧牛肉面。烧水,下面,加了一颗蛋,几片青菜。
整个过程,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那目光沉甸甸的,像是要把人看穿。店里很安静,只有煮锅里水沸的咕嘟声,和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面煮好,我端过去,放在他面前。清汤寡水,一个荷包蛋,几根青菜,朴素得不能再朴素。
谢清晏拿起一次性筷子,看着那碗面,没动。半晌,他才低低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自嘲的疲惫：
江望舒,我找了你很久。
哦。我应了一声,坐回收银台后面,重新拿起手机。消消乐还没通关呢。
盛世……出了点问题。他继续说,语气艰涩,很大的问题。苏家撤资,几个核心项目接连失败,资金链……快断了。
我眼皮都没抬一下。哦,原剧情里好像是有这么一段,是男主遭遇的最大危机,然后女主（原主）凭借她的努力和运气,加上某个贵人相助,帮他力挽狂澜,从此奠定她在他心中无可替代的位置,开启虐恋情深新篇章。
董事会逼得很紧。外面谣言满天飞。谢清晏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他拿起筷子,搅了搅碗里的面,却没吃,我……很累。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目光再次投向我,带着一种复杂的、我读不懂的情绪：江望舒,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开车经过这条街,看到你这个……小店。看到你就这么……坐在这里。我会想,如果当初……
面要坨了。我打断他,指了指他面前那碗几乎没动的泡面,趁热吃吧,谢总。十五块,现金扫码都行。
谢清晏剩下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他看着我,眼神里的复杂情绪瞬间被一种巨大的错愕和……难堪取代。他大概设想过很多种我的反应：同情、嘲讽、或者趁火打劫提出条件唯独没想过,我会提醒他面要坨了,并且只关心十五块钱。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低下头,沉默地、近乎机械地开始吃面。动作有些僵硬。
店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他吃面的细微声响,和窗外的雨声。
一碗面很快见了底,连汤都喝光了。他放下筷子,拿出钱包,抽出一张百元钞票放在桌上。
不用找了。他站起身,重新裹紧了大衣,高大的身影在狭小的店里显得有些压抑。他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只化作了深深的疲惫和一丝……彻底的了悟
江望舒,他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背对着我,声音低沉,你赢了。这样……或许也不错。
说完,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外面迷蒙的雨幕中。昂贵的轿车无声地滑过来,他坐进去,车子很快消失在湿漉漉的街道尽头。
我走过去,拿起桌上那张百元钞票,仔细地放进收银抽屉里。又拿起他吃过的碗筷,走到水池边冲洗。
【宿主……检测到关键人物谢清晏出现,并发生深度交互！剧情线……发生不可逆转偏转！世界逻辑自洽性修正中……修正完毕！主线任务……宣告永久性失效！】系统的电子音带着一种史诗级的震撼和茫然,仿佛见证了什么宇宙级的咸鱼奇迹。
哦。我把洗干净的碗放好,擦干手,坐回我的位置。
小花不知何时从猫爬架上跳了下来,慢悠悠地踱到我脚边,用脑袋蹭了蹭我的裤腿,然后挨着我的鞋子,重新趴下,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我低下头,摸了摸它温暖柔软的皮毛。
窗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敲打着屋檐。店里橘黄色的灯光温暖而宁静,煮锅里的水汽氤氲,弥漫着淡淡的、属于泡面的,平凡而安稳的香气。
我拿起手机,点开消消乐。
嗯,刚才那关还没过呢。
【宿主……】系统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前所未有的、彻底的平静,甚至有一丝释然,【您……真的不后悔吗放弃了原本可以光芒万丈的人生】
我看着屏幕上蹦跳的小动物,手指随意地滑动着,消除了一排。
光芒万丈我轻轻笑了一下,目光扫过这间小小的、只属于我的望舒小面,落在脚边呼噜震天响的小花身上,最后停留在窗外朦胧的雨夜和街灯温暖的光晕里。
哪有现在亮堂。
手指轻点,又消除了一排方块。
游戏音效清脆地响起。
【Game
Cle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