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妾身求和离。
大婚三年,我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萧煜震惊地看着我,手中的茶盏跌落在地。
为何
我垂眸,不敢看他眼中的伤痛：因为妾身配不上如今的夫君。
他不知道,为了他的前程,我已将自己逼入绝境。
更不知道,我已时日无多。
1
夫君,妾身求和离。
我跪在书房门口,声音平静如水。
萧煜手中的毛笔掉落,墨汁晕染开来,正如他此刻震惊的神情。
浅言,你在说什么
妾身说,求夫君与我和离。我重复了一遍,声音依旧毫无波澜。
萧煜猛地起身,几步走到我面前,想要扶我起来,却被我躲开了。
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垂着眸子,不敢看他的眼睛：因为妾身配不上如今的夫君。
三年前,萧煜还只是个穷书生,我不顾家族反对嫁给了他。如今他高中状元,官拜翰林,前程无量。
而我,却成了他仕途上的绊脚石。
胡说！萧煜声音骤然提高,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怎会配不上我
我苦笑：夫君心里清楚,朝中诸公如何看我这个丞相府的弃女。父亲为了与柳家联姻,早已断绝与我的关系。我留在夫君身边,只会拖累夫君的前程。
我不在乎！萧煜蹲下身子,想要握住我的手,浅言,这些我都不在乎。
我缩回手,终于抬眸看向他：可妾身在乎。
他的眼中有着我不忍直视的痛苦。
萧煜,你还记得初见时你对我说过什么吗我轻声道,你说要让我做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可如今呢我每日担心你的前程,担心你因我而受阻,这样的日子,何来幸福
萧煜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我知道他最近为了我的事情已经焦头烂额。柳尚书多次暗示,只要他休了我,娶了柳如烟,便会全力支持他的仕途。
夫君,放我走吧。我最后说道,就当是为了我们曾经的情分。
2
萧煜最终还是答应了和离。
签下和离书的那一刻,我看到他的手在颤抖。
浅言,你真的想清楚了他最后问了一遍。
我点头：想清楚了。
其实我没有告诉他,就在一个月前,我在医馆确诊了肺痨晚期。
大夫说,最多还有半年光景。
我本想告诉他,可那天回到家,正好听到他与师兄的对话。
萧兄,柳尚书已经放话了,若你不休妻另娶,这次的升迁就别想了。
我岂能为了仕途抛弃发妻
可你若不抛弃她,你这辈子都只能做个七品小官。萧兄,你的才华不应该被埋没。
那一刻我就决定了,既然我注定要离开这个世界,不如在离开前为他扫清道路上的障碍。
至少这样,我的死还有些价值。
离开萧府的时候,我只带了一个包袱。
萧煜想送我,被我拒绝了。
夫君保重。我在门口回头看了他最后一眼。
他站在院子里,身形挺拔,只是背影透着说不出的落寞。
我在心里默默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从此,萧浅言死了。
剩下的只是一个将死之人苏浅言。
3
我在城外的一间破庙里住了下来。
这里香火早已断绝,只有我一个人。
每日靠着采些草药卖给医馆维持生计,日子过得倒也安静。
顾慕白是在我搬来半个月后找到我的。
浅言,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他看着破庙里简陋的摆设,眉头紧皱。
我正在熬药,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慕白哥哥,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一直在找你。他坐到我身边,萧煜那个负心汉,竟然真的与你和离了
我摇头：是我主动求离的。
为什么顾慕白不解,你们明明相爱,为何要分开
我没有回答,只是专心看着药炉里翻滚的药汁。
浅言,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顾慕白仔细观察着我的神色。
我依旧不语。
他叹了口气：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逼你。但我不能眼看着你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跟我回去吧,我府中有的是空房。
不必了。我婉拒,我在这里挺好的。
什么挺好顾慕白急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瘦得都脱相了！
我确实瘦了很多,这病来势汹汹,短短一个月就让我判若两人。
慕白哥哥,我真的没事。我勉强笑了笑,你不用担心我。
顾慕白还想说什么,却见我突然脸色煞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浅言！他慌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我,你这是怎么了
我用帕子擦去嘴角的血迹,虚弱地摇头：没事,只是有些上火。
顾慕白不信,坚持要带我去医馆。
我拗不过他,只好跟着去了。
4
姑娘这病...老大夫把完脉,神色凝重,恐怕...
大夫,她到底得了什么病顾慕白急忙问道。
老大夫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我淡然道：大夫直说无妨。
姑娘患的是肺痨,而且已经到了晚期。老大夫叹气,老夫行医几十年,见过不少这样的病人,能活过半年的寥寥无几。
顾慕白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却异常平静：多谢大夫告知。
走出医馆,顾慕白一把抓住我的手：浅言,刚才大夫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我看着他眼中的痛苦,心中不忍,但还是摇了摇头。
所以...所以你才主动和萧煜和离的他的声音颤抖着。
我点头。
你这个傻丫头！顾慕白红了眼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这些
说了又能如何我苦笑,徒增大家的痛苦罢了。倒不如这样,至少煜哥哥还能有个好前程。
什么好前程！顾慕白怒道,萧煜那个混蛋,娶了柳如烟就是好前程吗他知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我怔了怔：他娶了如烟
半个月前的事。顾慕白咬牙切齿,婚礼办得盛大无比,半个京城的人都去了。
我的心突然疼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平静。
这样也好,至少他不会为我的死而痛苦太久。
5
入冬后,我的病情越发严重。
顾慕白强行将我接到了他的府中,找来京城最好的大夫为我诊治。
可是那些大夫的话都差不多：回天乏术,只能尽力维持。
我倒是看得开,每日在院中晒晒太阳,看看书,日子过得很是平静。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萧煜。
我时常想起他,想起我们初见时的美好,想起他对我的种种好。
有时候半夜醒来,还会梦到他轻声唤我浅言的样子。
但这些我都不能说,只能深深埋在心里。
这天,顾慕白从外面回来,神色有些奇怪。
怎么了我问道。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萧煜...萧煜来找过我。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他找你做什么
他问你的下落。顾慕白盯着我的神色,浅言,他看起来很憔悴,好像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
我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我没有告诉他你在哪里。顾慕白继续道,但是浅言,你真的不想见见他吗也许...
慕白哥哥。我打断了他,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何必再纠缠
顾慕白看着我倔强的神情,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但我知道,他心里是不赞同我的做法的。
夜深时,我独自一人坐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月亮。
如果我没有病,如果萧煜没有野心,我们会不会还在一起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6
春天的时候,我已经下不了床了。
顾慕白请来的大夫说,我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我听了只是点点头,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浅言,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萧煜说吗顾慕白在床边坐下,就算不见面,写封信也好。
我摇头：没有什么要说的。
其实我想说的话太多了,多到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想告诉他,嫁给他的这三年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我想告诉他,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爱上他。
我想告诉他,如果有来生,我还愿意做他的妻子。
但这些话,我永远不会说出口。
那你就真的要这样默默离开顾慕白不甘心,浅言,你这样对萧煜太残忍了。
残忍我苦笑,慕白哥哥,他现在有了新的妻子,有了美好的前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以为他真的快乐吗顾慕白反问,浅言,你见过他现在的样子吗
我沉默了。
我确实没有见过,也不敢去见。
算了。我闭上眼睛,时间不多了,这些事就不要再提了。
顾慕白看着我日渐消瘦的脸,眼中满是心疼。
浅言,我对不起你。他突然开口。
我睁开眼看向他。
如果当年我再勇敢一些,早点向你表明心意,也许你就不会嫁给萧煜,也不会有今天的痛苦。他的声音里满是自责。
我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轻抚他的脸颊：慕白哥哥,这不是你的错。人这一生,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选择了爱萧煜,就要承担爱他的后果。
但你承担得太多了。顾慕白握住我的手,浅言,我...
慕白哥哥。我打断了他,答应我,等我走了,你要好好的。找个温柔善良的姑娘,过平凡幸福的日子。
顾慕白红了眼眶,重重点头。
7
我是在一个春雨绵绵的黄昏走的。
临走前,我让顾慕白帮我写了一封信。
给萧煜的他问。
我摇头：给如烟的。
信很短,我只想告诉柳如烟,要好好对待萧煜。
写完信后,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慕白哥哥,谢谢你。我看着守在床边的顾慕白,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傻话。顾慕白眼中含泪,浅言,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想了想,轻声道：如果可以,请告诉煜哥哥,浅言这一生,无怨无悔。
说完这句话,我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雨声渐小,春风轻拂。
我好像听到了萧煜在叫我的名字,声音里满是痛苦。
但那应该只是幻觉吧。
因为此时的他,应该正在陪着如烟赏花饮酒,享受着春日的美好。
而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8
萧煜是在我死后第三天收到消息的。
顾慕白亲自登门,将那封给柳如烟的信交给了他。
什么意思萧煜看着信封上的字迹,脸色骤变。
你自己看吧。顾慕白冷冷地看着他。
萧煜展开信纸,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
如烟妹妹,浅言即将离开人世,有一事相托。煜哥哥重情重义,但性格倔强,请你多多包容。他心中有我,但也会慢慢忘记,望你耐心等待。此生能遇见煜哥哥,是浅言最大的幸运。来生若有缘,浅言愿做你们的女儿,承欢膝下。
看完信,萧煜的手在颤抖。
她...她什么时候他的声音嘶哑。
三天前的黄昏。顾慕白一字一句地说,肺痨晚期,病了大半年。
萧煜如遭雷击,身形摇摇欲坠。
你说什么病了大半年
是。顾慕白恨恨地瞪着他,她是在与你和离前一个月查出病情的。萧煜,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和离吗因为她不想拖累你的前程！
萧煜脸色煞白,整个人都在颤抖。
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他猛地抓住顾慕白的衣襟,浅言她...她怎么可能...
我骗你做什么顾慕白一把推开他,萧煜,你亲手推走了这世上最爱你的女人！
萧煜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喃喃自语,她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
好好的顾慕白讽刺地笑了,萧煜,你眼瞎吗没看到她当时就已经瘦得脱相了
这句话如重锤般击在萧煜心上。
他想起了浅言离开时的样子,确实比以前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太好。
当时他以为是因为和离的事情让她心情不佳,却没想到...
她在哪里萧煜挣扎着站起身,我要去看她！
太晚了。顾慕白冷冷道,她已经入土为安了。
萧煜身形一晃,差点再次跌倒。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他痛苦地嘶吼。
告诉你又如何顾慕白反问,你会放弃柳如烟陪她走完最后一程吗你会放弃大好前程为她守孝吗
萧煜张口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知道,以当时的情况,他真的不一定会那么做。
而这,才是最让他痛苦的地方。
9
萧煜疯了一样地冲到了郊外的那座破庙。
庙里早已人去楼空,只有墙角还放着一个破旧的药炉。
他跪在药炉前,想象着浅言独自一人在这里煎药的样子,心如刀绞。
浅言...浅言...他呼唤着她的名字,泪如雨下。
他想起了他们的初见。
那时他还是个穷书生,在街头被人欺负,是浅言路过救了他。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萧煜。
我叫苏浅言。她笑得很甜,萧公子,有志者事竟成,你一定会成功的。
后来他果然高中状元,第一个想要分享喜悦的人就是她。
浅言,我中了！我真的中了！
我就知道煜哥哥一定可以的！她高兴得像个孩子。
再后来,他们成亲了。
虽然住的是小院子,用的是粗茶淡饭,但浅言从来没有抱怨过。
煜哥哥,等你当了大官,我们就能住大房子了！她趴在他怀里,眼中满是憧憬。
嗯,到时候我要给浅言买最漂亮的衣服,最好的胭脂水粉。
我不要那些,我只要煜哥哥陪在我身边就够了。
现在想来,那段日子才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为了所谓的前程放弃她
为什么他不能坚持下去
为什么他要让她一个人承受那么多痛苦
萧煜抱着药炉痛哭,仿佛这样就能抱到浅言一样。
直到天黑,顾慕白找到了他。
萧煜,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萧煜抬起头,眼中一片血红：慕白,告诉我她葬在哪里。
顾慕白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终是心软了。
北山,青松林。
10
萧煜在浅言的墓前跪了整整一夜。
浅言,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对着墓碑喃喃道,我不该为了前程抛弃你,我不该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
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我过得一点都不好。虽然娶了如烟,虽然官越做越大,但我一点都不快乐。
每天夜里我都会梦到你,梦到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醒来后却发现身边躺着的是别人,那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浅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一辈子做个穷书生,也要和你在一起。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如果在的话,你就托梦给我,骂我打我都行,求你了,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春风吹过青松林,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浅言在轻声回答。
萧煜伸手抚摸着墓碑上的字迹,仿佛在抚摸她的脸庞。
浅言,等我,等我处理完俗世的事情,就来陪你。
到时候,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11
回到府中后,萧煜判若两人。
他开始疏远柳如烟,开始拒绝各种应酬,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书房里挂着浅言的画像,是他们新婚时请画师画的。
画中的浅言笑得很甜,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老爷,该用膳了。柳如烟轻声在门外唤道。
不用了。萧煜头也不回。
柳如烟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离开了。
自从收到浅言的信后,她就明白了一切。
原来萧煜的前妻并不是那个传说中的恶毒女子,而是一个为了爱人甘愿牺牲自己的痴情女子。
而她,不过是萧煜仕途路上的一颗棋子罢了。
这样的认知让她心如死灰。
她曾经以为萧煜会慢慢忘记前妻,爱上自己。
但现在看来,那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如烟。萧煜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
柳如烟心中一喜,连忙推门进去。
老爷,您叫我
萧煜转过身,眼中满是疲惫：如烟,我们和离吧。
柳如烟身形一震：老爷,您说什么
我说,我们和离。萧煜重复道,我配不上你,也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柳如烟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是因为她吗她轻声问道。
萧煜点头：我这一生,只爱过她一个人。娶你,是我对你的不公。
柳如烟沉默了许久,最后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她的声音很轻,既然如此,那就和离吧。
她转身欲走,却被萧煜叫住。
如烟,对不起。
柳如烟回头看了他一眼,苦笑道：萧大人,你的前妻是个好女子,我比不上她。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12
和离后的萧煜彻底变了一个人。
他辞掉了所有的官职,散尽了家财,只留下够自己生活的银两。
然后搬到了浅言墓旁的小木屋里,每日陪伴着她。
浅言,今天天气很好,你看,山花都开了。他对着墓碑轻声说话,就像浅言还在身边一样。
记得你最喜欢这些小花了,总说它们虽然不如牡丹富贵,但胜在清雅脱俗。
对了,今天我做了你爱吃的桂花糕,只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萧煜的头发白了,人也瘦了很多,但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
村里的人都说他是个疯子,但他不在乎。
只要能陪着浅言,做个疯子又何妨
这天,顾慕白来看他。
萧煜,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顾慕白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皱眉道,浅言如果知道你把自己糟蹋成这样,会心疼的。
萧煜苦笑：她已经死了,不会心疼了。
你错了。顾慕白摇头,如果真的有在天之灵,她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萧煜反问,没有她的世界,对我来说就是地狱。慕白,你不会明白的。
顾慕白看着他执拗的样子,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浅言临死前给你留了话。他最后说道。
萧煜猛地抬头：什么话
她说,萧煜这一生,她无怨无悔。顾慕白一字一句地传达,她还说,如果有来生,她还愿意做你的妻子。
萧煜听完,泪如雨下。
浅言...浅言...他抱着墓碑痛哭,为什么你要这么傻为什么要为我牺牲这么多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一定要好好爱你,保护你。
浅言,等我,等我...
13
萧煜在浅言墓前待了整整十年。
十年间,他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官员变成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
但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这天夜里,萧煜感到身体格外虚弱。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到了。
浅言,我来找你了。他躺在墓前,看着满天星斗,这次,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
微风轻拂,仿佛有人在轻抚他的脸庞。
萧煜闭上眼睛,嘴角带着久违的笑容。
恍惚中,他看到了浅言正向他走来,还是当年那个笑容甜美的少女。
煜哥哥,你终于来了。她伸出手,我等你很久了。
萧煜伸手握住她的手,感受着久违的温暖。
浅言,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只要你来了就好。浅言笑着摇头,走吧,我们回家。
好,回家。
月光下,两个身影相携而去,再也没有分开。
14
萧煜死后,被村民发现时,他的脸上还带着安详的笑容。
顾慕白按照他的遗愿,将他葬在了浅言身边。
两座墓紧紧相依,仿佛两个人还在相拥而眠。
墓碑上,刻着萧煜亲手写的碑文：
此生相遇,三生有幸。
纵死别离,情深不移。
若有来生,相见如初。
永不分离,白首偕老。
春去秋来,青松依旧。
有人说,每当月圆之夜,就能看到两个身影在林中漫步,恩爱如初。
也有人说,那不过是传说罢了。
但传说也好,现实也罢,至少在这个故事里,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纵然历经生死别离,纵然错过了此生的缘分,但爱情终究会找到它的归宿。
正如浅言所愿,如果有来生,他们一定会再次相遇,再也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