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酒会上,我被假千金推倒撕碎了她百万高定礼服。
养父当众甩我耳光:滚去替你姐姐坐牢!
五年后国际珠宝拍卖场,我戴着面具撕碎苏家邀请函。
假千金尖叫:这设计师是当年入狱的贱人!
我掐着她下巴轻笑:监狱里可没人教礼仪。
养父的实验室突然发来急报:
警告!出逃实验体‘人形兵器’正在接近苏家继承人——
水晶吊灯泼洒下过于奢侈的光晕,将空气里浮动的香槟气息都染上了金钱特有的、冰冷的甜腻。林晚低着头,视线被压得极低,只能看见一双双光可鉴人的皮鞋尖,在地毯上无声移动。她手里端着的托盘沉甸甸的,上面堆砌着精致却毫无温度的点心塔,指尖被冰冷的银器边缘硌得生疼。这重量,几乎要压垮她单薄的脊梁。
小心点,笨手笨脚的!管家陈伯压低的斥责像鞭子,抽在耳后。他的声音里裹着一种长期凌驾于人之上的不耐,显然对林晚这个养女的身份,并未有丝毫尊重。
林晚抿紧唇,把托盘又往上托了托,指关节用力到发白。她竭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像一抹随时会被奢华光线吞噬的灰色影子,穿梭在衣香鬓影之中。这里是苏家的主场,是苏薇薇——那位真正的、金枝玉叶的苏家大小姐——光芒万丈的舞台。而她林晚,一个被苏家收养了十几年、却始终不被正眼相看的养女,存在的唯一价值,似乎就是在这样觥筹交错的场合里,扮演一个沉默而卑微的背景板,一块承托苏薇薇璀璨人生的、毫不起眼的垫脚石。
远处,苏薇薇被一群精心打扮的男女簇拥着,像一颗被众星拱卫的明珠。她穿着一身刚刚空运过来的高定礼服——据说是某个顶级设计师耗时半年的孤品,价值难以估量。流光溢彩的裙摆随着她的笑声轻轻摇曳,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泽,映衬着她那张精心描画、无懈可击的脸庞。她正微微侧着头,对旁边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才俊说着什么,眼波流转间,带着被宠坏的骄矜和理所当然的优越感。那笑容,像淬了蜜的刀锋,甜腻又危险。
林晚垂下眼睫,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试图绕过那片由苏薇薇为中心形成的、无形的光芒地带。她的脚步放得很轻,呼吸也下意识地屏住,只想快点完成这令人窒息的任务,躲回角落里去。
就在她即将擦过苏薇薇身侧那一瞬——
一股突如其来的、带着明确恶意的力量,狠狠撞在她托着托盘的手肘上!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并非来自林晚,而是来自苏薇薇。
时间仿佛在尖锐的摩擦声中被骤然拉长、扭曲。
托盘脱手,沉重的银器与精美的点心在空中划出狼狈的弧线,稀里哗啦砸在光洁的地板上,奶油和水果碎屑飞溅开来,一片狼藉。但这仅仅是混乱的开始。林晚的身体被那股巨大的力量带得彻底失去平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她的手下意识在空中徒劳地抓了一下。
嗤啦——!
一声布料被暴力撕裂的脆响,如同惊雷,骤然炸开在原本充斥着低声谈笑与轻柔音乐的大厅里。那声音是如此清晰、如此刺耳,瞬间撕裂了所有的浮华表象,将某种冰冷而残酷的真相赤裸裸地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林晚重重地摔倒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手肘和膝盖传来尖锐的痛楚。她甚至来不及感受这份疼痛,眼前就被一片铺天盖地的、破碎的流光溢彩所占据。昂贵的、独一无二的高定礼服裙摆,从腰部以下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边缘狰狞地卷曲着,露出底下昂贵的衬里。
死寂。
绝对的死寂。
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水晶灯的光芒也冻结成了冰冷的针,一根根扎在摔倒在地的林晚身上。无数道目光,惊愕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纯粹看戏的,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聚焦在她身上,也聚焦在她手中那片残留的、价值连城的破碎布料上。
林晚的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她艰难地抬起头,视线越过破碎的裙摆,对上了苏薇薇的眼睛。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或愤怒。只有一种林晚无比熟悉的、淬了毒的冰冷,以及一丝……计谋得逞的、快意的残忍。那眼神清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陷阱,为你量身定做。
我的……我的礼服!苏薇薇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哭腔,完美得无懈可击。她看着自己支离破碎的裙摆,仿佛失去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在其中盈盈欲滴,像受尽了天大的委屈。她猛地指向还摔在地上的林晚,声音尖锐得能刺穿耳膜:林晚!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这件礼服多贵!你赔得起吗!
所有的目光,瞬间从破碎的礼服,转向了脸色惨白、狼狈不堪的林晚。那些目光里的含义更加赤裸,如同无形的利刃。
天哪,果然是那个养女……
笨手笨脚,上不得台面。
嫉妒薇薇吧毕竟鸠占鹊巢这么多年……
啧,这下有好戏看了,苏董最疼薇薇了……
细碎而恶毒的议论声,如同毒蛇吐信,丝丝缕缕地钻进林晚的耳朵。
沉重的脚步声带着雷霆般的怒意踏破这令人窒息的死寂。苏氏集团的掌舵人,苏正宏,他的养父,那张平日里就威严刻板的脸,此刻因为盛怒而扭曲,涨成了骇人的猪肝色。他分开人群,大步流星地冲了过来,眼神凶戾得像是要择人而噬。
他甚至没有给林晚任何开口辩解的机会。
孽障!
伴随着一声暴怒的厉喝,蒲扇般的大手裹挟着劲风,狠狠掴在林晚的脸上!
啪!
清脆、响亮、带着骨头相撞的闷响。
巨大的力道打得林晚整个人猛地偏向一侧,脸颊瞬间麻木,随即是火辣辣的剧痛,耳朵里嗡鸣一片,嘴里弥漫开浓重的铁锈味。眼前金星乱冒,世界都在旋转颠倒。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嘴角被牙齿磕破,温热的液体正蜿蜒而下。
爸!我的礼服全毁了!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苏薇薇扑到苏正宏身边,带着哭腔控诉,身体微微颤抖,像一株饱受摧残的娇花,将受害者的姿态演绎得淋漓尽致。她指着林晚,指尖都在哆嗦,她肯定是故意的!她恨我!她一直都恨我抢走了她的一切!
苏董,您消消气……有人试图劝解,声音却微弱得如同蚊蚋。
苏正宏胸膛剧烈起伏,怒火几乎要从眼中喷薄而出。他指着地上如同破布娃娃般的林晚,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变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
恨她有什么资格恨!苏家养她十几年,供她吃供她穿,给她最好的教育!到头来,养出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他猛地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全场噤若寒蝉的宾客,最终,那目光如同淬了毒的箭,死死钉在林晚身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的决断:
薇薇说得对!你就是故意的!嫉妒薇薇,怀恨在心!好啊,既然你这么想毁掉薇薇的东西,这么想让她不痛快……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残忍至极的弧度,声音陡然拔高,响彻整个死寂的大厅,那就替她去毁掉!替她去承受!薇薇下个月就要去巴黎参加最重要的设计展,绝不能有任何污点!
苏正宏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将林晚钉死在耻辱柱上。他微微弯下腰,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庞凑近林晚,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刻骨的寒意,清晰地钻进她嗡嗡作响的耳朵里:
现在,外面警车就在等着。酒会上‘不小心’打翻烛台引起小范围混乱、试图掩盖你蓄意毁坏薇薇礼服和伤人的事实……这个理由足够你进去待上几年了。林晚,他直起身,声音恢复冷酷的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判,滚去替你姐姐坐牢!这是你欠苏家的!这是你唯一还能为苏家做的一点‘贡献’!
两个穿着保安制服、身材魁梧的男人立刻上前,像拖拽一件垃圾般,粗暴地架起林晚瘫软的身体。她的手臂被反拧在身后,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拖行。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她此刻狼狈不堪的身影——嘴角带血,脸颊高肿,眼神空洞。宾客们自动分开一条通道,目光复杂,有怜悯,有鄙夷,更多的则是事不关己的冷漠。水晶吊灯的光芒在她头顶旋转、破碎,如同她此刻分崩离析的世界。
就在即将被拖出那扇象征着财富与权势的沉重雕花大门时,林晚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抬起头!
她的目光,像两道烧红的钢钎,穿过人群的缝隙,精准地、死死地钉在苏薇薇的脸上!
没有泪水,没有乞求,没有愤怒的咆哮。只有一片被彻底冻结的、深不见底的寒潭。那眼神冰冷、沉静,却又蕴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即将爆发的毁灭力量。像一头被逼入绝境、舔舐着伤口的孤狼,在沉默中记下了仇敌的每一寸模样。
苏薇薇正依偎在苏正宏身边,用手帕擦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当她无意间对上林晚这道目光时,脸上的得意和委屈瞬间僵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源自本能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滑过她的眼底。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苏正宏的衣袖。
林晚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极其缓慢地、极其诡异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的烙印。
下一秒,她被粗暴地塞进门外闪烁着冰冷红蓝光芒的警车。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里面那个流光溢彩、却又无比肮脏的世界。
五年足以让一座城市的天际线悄然改变,足以让无数潮流兴起又湮灭,足以让一个名字在公众视野里彻底消失,也足以……让某些东西在极致的黑暗与压迫中,发生难以想象的质变。
冰冷的金属剃刀紧贴着林晚的头皮,发出单调而刺耳的嗡嗡声。黑色的发丝如同失去生命的枯叶,簌簌落下,在她脚边堆积成一片绝望的阴影。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颧骨突出,眼窝深陷,曾经属于少女的柔软轮廓被一种刀削斧劈般的冷硬线条取代。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眼睛——深黑,沉静,像两口被封冻千年的寒潭,所有激烈的情绪都被死死冰封在深不见底的冰层之下,只剩下令人心悸的空洞与漠然。一道细长的、尚未完全褪去红痕的疤痕,从她左边眉骨上方斜斜划过,没入新生的、极短的青黑色发茬中,如同一个狰狞的烙印,宣告着某种过往的终结。
9527!狱警粗嘎的呵斥如同鞭子抽打在空气中,动作快点!磨蹭什么!
林晚,或者说,9527号囚犯,缓缓站起身。粗糙的、带着一股消毒水和霉味混合气息的灰蓝色囚服套在她瘦削的身体上,空荡荡的晃着。她抬起手,指尖拂过那道眉骨上的疤痕,触感粗粝。没有任何表情。
沉重的铁门在她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长长的、弥漫着消毒水、汗臭和绝望气息的狭窄通道在她面前延伸。脚步声在空旷的水泥地上回荡,单调而压抑。
这里没有时间,只有无尽的灰色。高墙上狭窄的铁窗外,偶尔漏进一缕惨白的光线,切割着牢房内冰冷的空气。日复一日,是刻板的铃声、机械的劳作、粗暴的指令和无处不在的、赤裸裸的恶意与倾轧。
拳头。带着风声,狠狠砸向她的腹部。
林晚甚至没有看清袭击者是谁,只感觉一股带着汗臭和凶狠的力道猛地撞来。她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个面目模糊、眼神凶狠的女囚围了上来,带着监狱底层特有的、丛林法则的狞笑。
新来的懂不懂规矩
听说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呸!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把今天的窝头交出来!
辱骂、推搡、拳脚如同雨点般落下。林晚蜷缩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护着头。痛楚是真实的,像烧红的烙铁烫在皮肤上。但更深的,是那刻入骨髓的冰冷恨意,在每一次击打中,都如同岩浆般在心底深处奔涌、咆哮。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没有发出一声求饶。
黑暗的禁闭室。狭小得只能蜷缩。绝对的寂静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和呼吸,以及……脑海中不断闪回的画面:苏薇薇那淬毒的眼神,苏正宏冷酷的宣判,宾客们冷漠的注视……这些画面在绝对的黑暗中反复灼烧,每一次闪回,都像在恨意的熔炉里添了一把柴。身体深处,一种陌生的、狂暴的力量,伴随着那滔天的恨意,似乎在悄然苏醒、奔流。
哐当!
厚重的铁门被狱警不耐烦地拉开,刺眼的光线涌入,林晚下意识地眯起眼。
9527!滚出来!有人探视!
探视
这个词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林晚拖着有些僵硬的身体,跟着狱警走向那间冰冷的、隔着厚重玻璃的探视室。隔着厚厚的、布满指纹污渍的玻璃,她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一个穿着深灰色风衣、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他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气质儒雅,眼神却锐利得像手术刀,带着一种研究者特有的、近乎冷酷的审视。他看起来四十多岁,与这个充斥着暴戾和绝望的地方格格不入。
林晚拿起通话器,声音因为长期沉默而异常沙哑:你是谁
男人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嘴角却弯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林晚小姐,或者,我该称呼你……实验体‘烬’他的声音透过劣质的听筒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却清晰地如同惊雷在林晚耳边炸开。
林晚握着通话器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玻璃对面的男人,里面冰封的寒意瞬间裂开一道缝隙,翻涌起惊涛骇浪。
男人对她的反应似乎很满意,他身体微微前倾,隔着厚厚的玻璃,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却充满诱惑力的声音说道:
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也知道……是谁把你送进来的。更知道,你身体里现在流淌着的……是什么。他顿了顿,目光如同探针,似乎要穿透玻璃,刺入林晚的灵魂深处,想报仇吗想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吗或者……想彻底弄清楚,你究竟变成了什么
林晚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他,眼神里的风暴渐渐平息,重新冻结成更加幽深的寒冰。但那冰层之下,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燃烧。
男人微微一笑,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沉默。他放下通话器,最后深深地看了林晚一眼,那眼神充满了评估、算计,以及一种……猎手发现珍贵猎物的兴奋。然后,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风衣,转身离开,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承诺。
林晚坐在冰冷的塑料椅上,握着早已没有声音的通话器。探视室里惨白的灯光打在她脸上,那道眉骨上的疤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男人留下的最后那句话,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她脑海中反复噬咬:
想报仇吗想弄清楚……你究竟变成了什么
五年来被刻意压抑、被冰封的滔天恨意,混合着对这个陌生男人带来的未知诱惑与巨大恐惧,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在她胸腔里疯狂地冲撞!身体深处那股沉睡的、狂暴的力量仿佛被这极致的情绪彻底惊醒,咆哮着奔腾起来!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嘶吼猛地从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她再也无法控制,猛地一拳砸向面前冰冷的玻璃!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巨响!
坚固的、足以抵挡子弹的防弹玻璃,以她拳头落点为中心,瞬间蔓延开一片巨大的、蛛网般的恐怖裂纹!细密的纹路如同活物般疯狂爬行扩散,瞬间覆盖了大半张玻璃!整个探视室仿佛都随着这一拳而震动!
玻璃另一边的狱警吓得猛地后退一步,手瞬间按在了腰间的警棍上,脸上充满了见鬼般的惊骇!他死死盯着那片巨大的、还在发出细微咔咔碎裂声的蛛网裂痕,又难以置信地看向玻璃后面那个喘着粗气、眼神如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年轻女囚。
林晚缓缓收回拳头。指骨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皮肤被玻璃碴划破,渗出血丝。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她只是低头,看着自己那只微微颤抖、骨节分明的手。皮肤下的血管在剧烈搏动,仿佛有熔岩在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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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
一种陌生的、狂暴的、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
它来源于何处是那场被诬陷的牢狱之灾带来的绝望是五年非人折磨下的异变还是……那个神秘男人口中所谓的实验体
冰冷的探视灯下,林晚看着自己那只刚刚砸裂了防弹玻璃的手。指骨处皮肤绽开,渗出的血珠在惨白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缓缓滴落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剧烈的痛感迟一步传来,尖锐而清晰,但这痛楚却奇异地让她体内那股横冲直撞的狂暴力量稍稍平息,如同被闸门暂时关住的洪水。
她缓缓抬起头,深黑色的瞳孔里,风暴并未退去,反而沉淀成一种更幽深、更危险的东西。像暴风雨来临前死寂的海面,酝酿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漩涡。玻璃对面狱警那张惊骇欲绝的脸,清晰地映在她眼中,如同一个滑稽的符号。
她没有再嘶吼,也没有试图解释。只是缓缓地,用那只沾着血的手,抹去嘴角不知何时又渗出的血丝。动作冷静得近乎诡异。
狱警终于从震惊中回神,色厉内荏地吼道:9527!你……你想干什么!破坏公物!禁闭!加刑!
林晚仿佛没听见,她的目光穿透了惊怒的狱警,穿透了布满裂痕的玻璃墙,投向探视室外面那条冰冷、漫长、看不到尽头的灰色通道。通道的尽头,是那个神秘男人消失的方向。
实验体‘烬’……
沙哑的声音在她自己听来都无比陌生。
那男人是谁他知道什么苏家……苏正宏……这五年非人的折磨,难道不仅仅是苏薇薇的陷害,背后还藏着更深的、更肮脏的隐秘
疑问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带来窒息般的痛楚和更加汹涌的恨意。但这一次,恨意不再是盲目的火焰,而是被冰水淬炼过,带上了一种近乎冷酷的锋芒。身体里那股力量,虽然暂时蛰伏,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的存在,像一头沉睡在深渊的猛兽,随时等待着她的唤醒。
她需要答案。
她需要力量。
她需要……出去!
五年刑期,如同一具沉重的枷锁。但此刻,林晚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砸碎它!不惜一切代价!
接下来的日子,监狱里那个代号9527的女囚,彻底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习惯性将自己缩在角落阴影里的透明人。她依旧沉默,但那种沉默不再是无助的承受,而变成了一种冰冷的、极具压迫感的屏障。她的眼神锐利如刀,扫过之处,连最凶悍的女囚都下意识地避开视线。
劳动时,她不再是被随意欺压的对象。当有人试图抢夺她定额的食物或克扣她的工分时,迎接对方的不再是沉默的退让。一次,仅仅一次,在一个昏暗的盥洗室角落,试图勒索她的三个女囚,在几分钟后如同破麻袋般被扔了出来,一个个鼻青脸肿,肋骨断裂,看向林晚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从那天起,9527成了这个监区一个不能提及的禁忌。
她的体能以一种近乎恐怖的速度在增长。繁重的体力劳动,别人累得直不起腰,她却仿佛不知疲倦。夜深人静时,在狭窄的床铺上,她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感受到肌肉纤维在无声地撕裂、重组、变得更加坚韧。她开始有意识地训练自己,在放风的小小空地上,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遍遍重复着枯燥而致命的基础动作——出拳、踢腿、闪避。每一个动作都力求精准、迅猛,带着一种要将空气都撕裂的狠厉。
时间,不再是缓慢流淌的折磨,而是她积蓄力量的熔炉。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将恨意与疑问锻造成锋利的武器。那道眉骨上的疤痕,在日复一日的锤炼中,似乎也褪去了狰狞,变成了一道冷硬的勋章。
终于,那个被厚重铁锈覆盖的日子到来了。
清晨,天刚蒙蒙亮。监狱沉重的铁门在巨大的机械摩擦声中缓缓滑开一道缝隙。冰冷的、带着自由气息的空气猛地灌入。林晚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极其廉价的便服,手里只拎着一个薄薄的、几乎空无一物的塑料袋。她站在门口,微微眯起眼,适应着外面过于明亮的光线。
五年了。
身后,是高耸的灰色围墙,密布的电网,冰冷的哨塔。前方,是空旷的马路,稀疏的枯树,以及远处城市模糊的轮廓线。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像一个被整个世界彻底遗弃的幽灵。
就在她迈出铁门,双脚真正踏上外面土地的那一刻——
滴!
一声短促而清晰的汽车喇叭声响起。
一辆通体漆黑、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轿车,如同蛰伏的巨兽,悄无声息地滑到她面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驾驶座上那个熟悉的侧脸——金丝边眼镜,一丝不苟的头发,正是五年前探视室里的那个神秘男人。
林晚小姐,男人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他们昨天才见过面,或者说,‘烬’女士。时间刚好。他微微侧过头,镜片后的目光落在林晚身上,带着一种评估物品般的审视,嘴角却勾起一丝极淡的、意义不明的弧度,恭喜你,重获新生。这新生的第一步,需要一个起点。上车吗
林晚的脚步顿住了。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男人,又缓缓扫过那辆价值不菲、与周围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豪车。五年牢狱淬炼出的直觉在疯狂报警——这个男人,以及他背后所代表的东西,极度危险,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但,危险,往往也意味着机遇。是唯一能撕开笼罩在她身上重重迷雾的钥匙。
她需要力量。她需要真相。她需要……复仇的资本!
林晚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个战士确认战场后的冷酷标记。她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拉开了沉重的车门。
车门关闭的闷响隔绝了监狱最后的气息。黑车如同融入晨雾的魅影,无声地驶离。
五年时光足以让沧海变作桑田,但对顶级的财富与权力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苏家依旧是这座城市盘踞的巨鳄,而苏薇薇,在苏正宏庞大资源的堆砌下,早已从当年的骄纵千金,摇身变成了国内时尚圈一颗冉冉升起、光芒耀眼的新星。她创立的个人品牌Vivi
Su凭借着名媛设计师的光环和父亲不遗余力的砸钱营销,迅速在高端市场占据了一席之地,成为苏家对外展示的一张光鲜名片。
此刻,巴黎。
深秋的寒意被隔绝在卡尔顿酒店辉煌的穹顶之外。这里正举行着一年一度的光之冠冕国际珠宝拍卖会。空气里浮动着雪松、皮革与顶级香水交织成的、令人微醺的气息。防弹玻璃展柜内,一件件价值连城的珠宝在精心设计的光束下,折射出足以灼伤人眼的璀璨光芒。穿着高定礼服、佩戴着低调却价值不菲首饰的宾客们低声交谈,每一个动作都透着经过严格训练的优雅与疏离。这里是财富与地位无声厮杀的角斗场。
会场入口处,一阵小小的骚动传来。
苏薇薇到了。
她穿着一身当季最新款的香奈儿高定套装,剪裁完美地勾勒出她精心维持的身材曲线。颈间一条设计独特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恰到好处地衬托着她妆容精致的脸庞。她挽着父亲苏正宏的手臂,下巴微扬,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矜持微笑,享受着周围投射过来的、或羡慕或探究的目光。苏正宏一身考究的深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是惯常的威严与掌控一切的自信。
薇薇,看,那是‘星辰之泪’的主石,今晚的压轴。苏正宏微微侧头,低声对女儿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和炫耀,拍下来,正好作为你下个月个人大秀的镇场之宝。
苏薇薇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芒,笑容更加明媚:谢谢爸爸!它和我的新系列主题简直是绝配!
就在这时,会场另一侧的贵宾通道入口,一种截然不同的、带着隐秘力量的骚动如同涟漪般悄然扩散开来。
没有夸张的喧哗,没有刻意的引人注目。只是当那个身影出现时,仿佛有一种无形的磁场瞬间改变了周围空气的密度。
她穿着一身剪裁极致利落的纯黑色礼服裙。没有任何繁复的装饰,只有流畅到近乎锋利的线条,将她的身形衬托得如同出鞘的名刃,瘦削、挺拔,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压迫感。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脸上覆盖着的半张面具——冰冷的银色金属,勾勒出妖异而冷峻的弧度,覆盖了她上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眼睛的颜色,如同最上等的墨玉,沉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又仿佛蕴含着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漩涡。
她独自一人,没有任何随从。但当她迈步走进会场时,那些原本围绕在苏薇薇身上的目光,竟不由自主地被拉扯了过去。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是谁
没见过……气场好强!
看那身礼服!像是‘暗影’的手笔……天,她怎么请得动那位神秘的设计师
‘暗影’那个只服务顶级皇室和隐秘富豪、从不露面的传奇设计师
她脸上的面具……是‘烬’!天啊!是那个设计师‘烬’!她竟然亲自来了!
细碎的、充满震惊与敬畏的低语在人群中迅速蔓延。烬——这个名字如同投入深水的一颗炸弹,在顶级时尚圈和收藏界掀起的巨浪,远比苏薇薇的Vivi
Su要汹涌澎湃得多。这位横空出世的神秘设计师,以其极致暗黑、充满力量感与破坏美学却又昂贵到令人咋舌的作品,在短短两年内征服了最挑剔的买手和评论家。她的作品从不走秀,只出现在最高规格的拍卖场或私人委托中,每一件都如同带有魔力的艺术品,引得全球顶级藏家疯狂追逐。而她本人,更是神秘莫测,从未以真面目示人。
苏薇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她看着那个黑衣身影,看着周围那些瞬间被夺走的目光,看着父亲苏正宏眼中也闪过的一丝惊异和凝重,一股强烈的不甘和嫉妒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又是这种感觉!五年前那个卑微的养女,就是用那种阴魂不散的眼神让她不舒服!这个烬……那种冰冷、沉静、仿佛睥睨一切的气场,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被冒犯的刺痛!
拍卖会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一件件珍宝被拍出天价。气氛热烈而紧张。但苏薇薇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那些流光溢彩的珠宝上了。她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钉在那个代号烬的黑衣女人身上。
终于,拍卖师激动的声音响起: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是今晚的压轴珍品——来自传奇设计师‘烬’女士的最新力作,‘荆棘王冠’!
全场灯光骤然暗下,只留一束纯净的追光打在中央展台。
一件令人屏息的项链缓缓升起。主石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璀璨钻石,而是一颗切割成不规则多面体的、深邃如宇宙星云的黑色尖晶石。它被无数细小的、如同荆棘般扭曲缠绕的白金和黑钻包裹着,光线在其内部流动、折射,散发出一种神秘、危险却又极致诱惑的光芒。它不迎合任何人的审美,它只宣告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存在感和强大的破坏力。
苏薇薇感到一阵窒息。这件作品散发出的那种冰冷、孤绝、充满力量的气息,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和……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她下意识地抓紧了父亲的手臂。
竞价瞬间白热化。数字以令人心惊肉跳的速度飙升,每一次举牌都引来一片低低的惊呼。苏薇薇看到父亲苏正宏也几次举牌,但很快就被更高的价格淹没。最终,这件荆棘王冠被一位来自中东的匿名买家以创纪录的天价拍走。
拍卖师激动地落槌,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苏正宏的脸色有些阴沉,苏薇薇更是咬紧了后槽牙,眼中充满了不甘和嫉恨。
拍卖结束,人群开始流动。衣香鬓影间,人们互相攀谈、交换名片,空气中弥漫着交易达成后的满足感与新的利益勾兑的气息。
苏薇薇强压着心头的烦躁,正想拉着父亲去结识几位重要的欧洲买手。就在她穿过人群,走向休息区的香槟塔时——
一个黑色的身影,如同精准计算过轨迹的幽灵,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的正前方!
是烬!
苏薇薇完全没有防备,或者说,以她的反应速度根本来不及防备,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
啊!苏薇薇短促地惊呼一声,身体被撞得一个趔趄,脚下那双价值不菲的高跟鞋一崴,差点摔倒。她狼狈地扶住旁边的柱子才稳住身形,精心打理的头发都散乱了几缕。颈间那条昂贵的钻石项链也歪到了一边。
而撞了她的烬,却如同磐石般纹丝不动。甚至,在两人身体接触的刹那,苏薇薇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手肘,似乎带着一股冰冷而刻意的力量,在她纤细的手臂上不轻不重地顶了一下。那触感,隔着薄薄的衣料,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坚硬和……某种令人汗毛倒竖的、非人的冰冷!
你……苏薇薇惊怒交加地抬起头,正要开口斥责这个不长眼的家伙。
然而,她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烬正微微侧过身,那双隐藏在冰冷银色面具下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没有任何歉意,没有任何波动,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的审视。如同在看一件物品,或者……一只落入陷阱的猎物。
苏薇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一种源自五年前某个噩梦般夜晚的、深入骨髓的寒意,毫无预兆地顺着脊椎猛地窜上头顶!这眼神……这冰冷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眼神……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那个贱人应该在肮脏的监狱里腐烂!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怎么可能成为……成为连她父亲都要仰望的烬!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灭顶的恐惧瞬间淹没了苏薇薇。她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双眼睛,仿佛想穿透那冰冷的面具,看清后面那张脸的真容!
就在这时,烬动了。
她没有理会苏薇薇的失态,也没有任何道歉的意思。她的目光甚至没有在苏薇薇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多停留一秒,而是缓缓抬起手——那只手上,戴着一只贴合的、没有任何装饰的黑色真丝手套。
她的指尖,捻着一张印着苏家烫金家徽、设计极为精美的邀请函——那是苏薇薇为了今晚拍卖会后的私人晚宴特意准备的,只发给最顶级的宾客。
在苏薇薇惊恐放大的瞳孔注视下,在周围宾客或好奇或惊讶的目光聚焦下。
那只戴着黑手套的手,拇指和食指捏着邀请函的两端,然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冷酷和轻蔑,向两边——
轻轻一撕。
嗤啦——
纸张被撕裂的声音,在相对安静下来的休息区显得格外清晰、刺耳!如同五年前那件高定礼服被撕碎的声音,跨越了时空,再次狠狠扎进苏薇薇的耳膜!
鎏金的纸屑如同濒死的蝴蝶,无力地飘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也飘落在苏薇薇那双限量版的高跟鞋尖上。
你……苏薇薇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指着林晚,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尖利得变了调,如同被掐住脖子的母鸡,你……你是林晚!你是那个该死在监狱里的贱人林晚!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出现在这里!你怎么敢撕我的邀请函!
她的尖叫声划破了拍卖会后的优雅氛围,瞬间吸引了全场所有的目光!
苏正宏也闻声快步赶来,看到地上被撕碎的邀请函和女儿失态的样子,脸色瞬间铁青:薇薇!注意场合!他威严的目光扫向那个戴着面具的黑衣女人,带着审视和怒意,这位女士,无论你是谁,当众羞辱我的女儿,恐怕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无数的镜头和目光聚焦过来,现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充满火药味的冲突。
在无数道目光、镜头和苏薇薇那如同见鬼般惊恐扭曲的注视下,在苏正宏那强压着怒火的威严逼视下,烬——林晚,终于有了动作。
她缓缓地,抬起那只戴着纯黑真丝手套的手。
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五指张开,精准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捏住了苏薇薇那因为惊骇和愤怒而微微抬起、试图指向她的下巴!
冰冷!
手套的丝滑触感下,透出的是一种非人的、如同金属般的坚硬和寒意!那力道恰到好处,既让苏薇薇无法挣脱,又不会留下明显的指痕,却让她瞬间感到下颌骨仿佛要被捏碎的剧痛!
苏薇薇所有的尖叫和质问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的钳制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惊恐的呜咽。
林晚微微倾身,面具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如同寒潭深渊,直直地望进苏薇薇因恐惧而剧烈收缩的瞳孔深处。距离近到苏薇薇能清晰地看到面具边缘那道冰冷锐利的弧线,以及面具孔洞后,那双眼睛深处翻涌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冰与……一丝几不可查的、残酷的玩味。
一个沙哑的、仿佛带着金属摩擦质感、却又刻意放缓了语速的声音,清晰地响起,不高,却足以让周围离得近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苏小姐,看来五年不见,苏家的家教……她顿了顿,冰冷的指尖在苏薇薇的下巴上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狎昵,还是这么令人遗憾。
她的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的嘲弄。
监狱里,林晚微微歪了歪头,面具的冰冷边缘几乎贴上苏薇薇惨白的脸颊,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钻进苏薇薇的耳朵里,也敲打在周围死寂的空气中,可没人教这些无聊的……礼仪。
轰!
苏薇薇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五年前那个夜晚的所有屈辱、恐惧,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淹没!她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灭顶的、被深渊凝视的绝望!是她!真的是她!那个应该烂在监狱里的林晚!她回来了!带着一身令人胆寒的冰冷和……足以撕碎一切的力量回来了!
苏正宏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震惊、疑惑、还有一丝被当众打脸的暴怒在他眼底交织。他猛地一步上前,试图分开两人:放开她!
林晚却像是没听到。她缓缓松开了钳制苏薇薇下巴的手,指尖仿佛不经意地拂过苏薇薇颈间那条歪斜的钻石项链。在苏薇薇惊恐欲绝的目光中,那冰冷的指尖在项链的搭扣处,极其轻微地、带着某种毁灭意味地——按了一下。
细微的金属扭曲声只有苏薇薇自己能听见。她感觉颈间一松,那条价值不菲的项链,竟无声地断裂开来,坠向地面!
叮铃……
清脆的坠地声,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晚直起身,再没看瘫软下去、被苏正宏慌忙扶住的苏薇薇一眼。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脸色铁青的苏正宏,扫过周围那些震惊、好奇、恐惧的面孔,最后,定格在某个隐藏的、正对着这里的监控探头上。
隔着冰冷的电子眼,仿佛与镜头后面可能存在的眼睛对视。
她的嘴角,在那张冰冷的银色面具下,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那弧度冰冷、锋利,带着一种睥睨一切的残酷和掌控全局的漠然。
游戏开始了,苏董。她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淬了冰的刀锋,清晰地穿透了现场的嘈杂,规则……我说了算。
说完,她不再理会身后的一片哗然和苏薇薇崩溃的哭喊,转身,黑色礼服的裙摆划过一个决绝而冰冷的弧度,如同暗夜中收拢的蝠翼,径直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走向出口。高跟鞋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清脆、稳定,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苏家父女濒临崩溃的心脏上。
与此同时,数千公里之外。
深埋于地底,厚重合金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这里是苏氏集团最核心、最隐秘的生命科学研究所潘多拉的核心控制室。巨大的弧形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低温金属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生物制剂混合的冰冷气息。
主控台前,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者——项目负责人梁博士,正专注地盯着其中一块分屏。屏幕上,正清晰地回放着巴黎拍卖场休息区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衣女人捏住苏薇薇下巴,撕碎邀请函,以及最后那个对着监控镜头的、冰冷而挑衅的微笑。
梁博士的眉头越皱越紧,手指在控制台上快速敲击着,调取着关联数据。屏幕一角,一个被标记为实验体:烬的生理指标监控窗口突然剧烈闪烁起来,代表情绪波动和能量活跃度的曲线如同失控的野马,疯狂飙升,瞬间突破了历史最高阈值,发出刺目的红光!
刺耳的、毫无感情的合成电子警报音猛地炸响,响彻整个冰冷死寂的控制室:
警告!警告!一级警报!一级警报!
实验体‘烬’——生理指标异常!能量波动突破临界阈值!情绪状态:极端危险!
检测到目标已接触预定高危人物:苏薇薇!
威胁等级评估:最高级(灭绝性)!
启动紧急预案!重复!启动紧急预案!
猩红的警报灯光疯狂旋转闪烁,将控制室里所有人惨白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刺耳的蜂鸣声像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耳膜。
梁博士猛地从座椅上弹起,布满皱纹的手死死撑在冰冷的控制台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死死盯着主屏幕上那个被标记为烬的、代表林晚生命体征的剧烈波动光点,以及旁边分屏里定格的那个戴着银色面具、嘴角噙着冰冷弧度的女人。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梁博士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颤抖,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在那种地方……五年!整整五年!‘清道夫’计划明明……
他猛地顿住,似乎意识到失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惧,随即被更深的、近乎疯狂的焦虑取代。屏幕上,烬的能量波动曲线还在持续飙升,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蟒,疯狂地冲击着图表的上限,发出刺耳的警报尖啸。那代表情绪状态的数值更是直接飙红,标注着极端仇恨/毁灭倾向的字符触目惊心。
目标定位!立刻!梁博士嘶吼着,声音在警报声中显得异常尖利,调取巴黎会场所有监控!锁定她!我要知道她现在的位置!精确到米!
是!控制台前,几个穿着灰色制服的操作员手指在键盘上化作一片残影,冷汗顺着他们的鬓角滑落。巨大的主屏幕上,巴黎城市地图迅速放大,无数监控画面被调取、分析、交叉定位。代表烬的红色光点在地图上快速移动,方向明确——正是苏薇薇下榻的卡尔顿酒店!
目标正在接近苏薇薇小姐下榻的卡尔顿酒店!一个操作员的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距离……不足五百米!速度……天啊,这速度不正常!她在跑不……这移动轨迹……
屏幕上,那个红点的移动轨迹呈现出诡异的、非人类的折线,速度远超常人极限,甚至避开了所有主干道的监控!
她……她是怎么做到的另一个操作员失声叫道,脸上血色尽褪。
梁博士死死盯着那个快速逼近酒店的红点,额角青筋暴跳。他猛地抓起控制台上的加密通讯器,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痉挛,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金属摩擦般的嘶哑和急迫:
呼叫‘清道夫’!紧急呼叫‘清道夫’!最高优先级指令!
目标‘烬’已确认失控!威胁等级:灭绝!
坐标已同步!重复!坐标已同步至卡尔顿酒店!
任务目标变更:不计一切代价,立刻清除目标‘烬’!
重复!立刻清除!授权使用……一切必要手段!
通讯器那头,一片死寂。几秒后,一个冰冷、毫无情绪起伏、如同机器合成的男声传来,简短得令人心悸:
‘清道夫’收到。坐标确认。清除指令……执行中。
通讯切断。
梁博士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跌坐回冰冷的座椅里。控制室内,只有那刺目的红光还在疯狂旋转,刺耳的警报声如同地狱的丧钟,一声声,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屏幕上,那个代表烬的猩红光点,距离代表苏薇薇位置的绿色坐标,只剩下最后不到一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