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轰隆隆,天际传来沉闷的打雷声。
正在午憩的阿梅猛然惊醒,没由的一阵心慌,她掀起车帘,对着乌云滚滚的天空望去。
荷花凑了过来:夫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阿梅眉头微微皱起:荷花,夫君可曾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荷花摇了摇头:安公公还没有派人回来。
这次行程事宜阿梅知道的不多,这些天夫君偶尔会同她说一些,她大体知道,随着距离这目的地越来越近,各式各样的消息越来越多,税收问题以及灾情远比朝廷了解的还要复杂。
今早一到了沂东县,此地也是此次水灾受害最严重的地区,众人还未来得及安置,崔大人与安公公便被此地等候的官员请了去,如今过了中午都还没回来。
洪水发生在半个月前,洪涝几乎摧毁了半个城镇,城里受灾严重,民屋树木倒塌不计其数,好在本地官员还算尽责,早一步疏散了大部分百姓,可是延绵不断的雨季,对于受灾的百姓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队伍在一个高地安营扎寨,看这天气似乎马上就要下雨,阿梅心中挂念着夫君,这时,一个士兵模样的人过来。
安夫人,安公公的帐篷已经置办妥当了,属下请安夫人前去安置。
阿梅内心隐隐有些不安,她张了张嘴,声音不大不小,特意拉长了音节,掩盖住内心的颤意:好,荷花,我们收拾一下过去吧。
又是轰隆隆的一阵响,厚重的乌云遮的白昼犹如夜晚一般,阿梅急急忙忙的带着行李过去,刚进帐篷,暴雨便倾盆而下。
好在帐篷搭建十分牢靠,不必担心漏雨问题。
荷花手脚麻利的烧了一壶热水,给阿梅泡了茶,然后端了两碟点心过来。
夫人,还是用点吃的吧,夫人中午就没怎么用饭,饿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阿梅摇摇头,她哪里吃得下,一连几日,夫君忙的焦头烂额,白日里同那崔大人总是意见相悖,二人互相看不顺眼,到了晚间,常常阿梅睡了安生还在看处理公务,阿梅醒了安生已然不见身影,阿梅想到她同夫君才出来了没多少天夫君已然消瘦,心里止不住的心疼。
我吃不下,你拿下......阿梅刚想让荷花拿走,突然想到万一夫君晚些回来没得吃怎么办,改口道:你把点心放在桌子上吧。
是,夫人,
阿梅等呀等,等到了半夜才听到帐篷掀开的动静。
安生风尘仆仆,眉宇郁结,原本阴沉凉薄冷到极致的面容在见到坐在榻边的阿梅后微微舒缓。
安生问了句:怎么还没睡
夫君没回来,阿梅睡不踏实。阿梅连忙站起身来,走到安生身侧,就要伺候安生脱衣。
安生不动声色的侧了一下身子:身上湿,咱家自己来。
隐约中,阿梅闻到了淡淡的奇怪的味道,有些腥气,不好闻,她努了努鼻子,发现这味道似乎是从安生的衣服上传来的。
不做他想,阿梅赶忙从包袱里找出一身干净的衣裳,端了盆水过来,又翻出一条干净才汗巾:那夫君都换了吧,夫君先擦擦脸,对了,夫君饿不饿
安生看着阿梅一副忙里忙外的样子,原本阴霾的面孔浮现出一丝笑意,他净了手,净了面,换上干净衣裳,开口道:咱家还未用饭,可还有什么吃的
那就是饿了,阿梅将那两盘点心拿出来,又给安生沏了杯热茶,见夫君吃了起来,阿梅坐在安生身侧,嘴里忍不住念叨:怎么这么晚了,连口饭都没吃,咱们昨夜赶了半夜的路,本就没休息好,今早刚到夫君就叫走了,到了半夜才回来,这次来的这么多人,有钦差大人,还有那么多官差,怎么就都找夫君呢。
阿梅越说越委屈,不是为自己委屈,是为夫君委屈,越想越气,语气带着三分撒娇两分埋怨:夫君,再怎么忙也得先顾着吃饭睡觉啊,明日若是还要出去,夫君就带上阿梅,阿梅会做饭,定不让夫君饿着。
安生吃的差不多了,喝了口热茶,然后伸手将一旁的阿梅揽进怀中,坐在自己大腿上,柔声在阿梅耳边问:是不是咱家一整天没回来陪你,觉得委屈了
阿梅眼圈微微一红,楚楚道:阿梅没有委屈,阿梅就是想夫君了,看到夫君那么累,阿梅心里难受,什么都做不了,也帮不上夫君的忙。
阿梅软软的靠在安生的胸膛上,小手不自觉的抓着安生的衣襟:夫君为了咱们家日后的前程这般辛苦,阿梅知道夫君此行十分艰难,干爹也说过夫君选的是最危险的那条路,阿梅懂得少,可是阿梅不怕,夫君,阿梅不想和你分开。说到这,阿梅委委屈屈的开口,似撒娇似娇嗔:今天夫君一整天没有消息,中午也没谴人来说一声,阿梅担心坏了。
这话说的安生心里慰贴又心疼,他盯着阿梅张张合合红润的小唇儿,干脆俯首吻了下去。
夫君可…唔阿梅还未说完,就被堵了小嘴,她扭动着身子,轻轻的推拒了下安生的胸膛。
安生自然不为所动,等一吻结束,低头盯着着气喘吁吁的阿梅,眸色幽深,意味深长道:咱家现终于知道什么是从此君王不早朝了,任谁香温玉软在怀,这心里也化成水了,咱家答应你,这次差事,咱家走哪里都带着咱家夫人,可好
阿梅眼神一亮,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这样好么,平日还好,若是公务上阿梅也跟着夫君,旁人会不会说道
安生笑出声来:咱家还怕人说道现在谁还不知道咱家有个疼到骨子里的夫人,你那箱子包袱都快拿不动了吧。
想起一路来各地官员特意投其所好送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阿梅一下子羞红了脸,语无伦次道:那,那些也不是阿梅要的,是夫君非要给阿梅的。
安生含笑点头,哄孩子般拍了拍阿梅的手臂:对,就是咱家非要送给你的。
阿梅不知道说些什么了,索性扭过脸去,阿梅想起因为收这些东西夫君没少与那钦差崔大人闹不愉快,别别扭扭的问:夫君,那些人送给咱们这么多珠宝,那我们这算不算受贿啊。
呵,这才哪到哪。安生嗤笑一声,捏了捏阿梅红润的耳垂。
你只需告诉咱家你喜不喜欢就行了,嗯
嗯,阿梅喜欢。
很好,日后想要什么就同咱家说,只要咱家有那个本事,咱家就不会亏着你。安生冷哼一声,嘴上毫不在乎,意味深长道:咱家是个太监,行的就是那贪污受贿,尖酸刻薄,锱铢必较,阴险狡诈,仗势欺人。你作为咱家的媳妇儿,可要清楚的紧呀。
安生瞅着阿梅听完胆怯到不知所以的神情,眉头一挑:怎么,可是怕了,怕跟着咱家日后掉脑袋
就听怀中的娇娇软软的开口:若是真要掉脑袋阿梅自然是怕疼的,可若不是夫君,阿梅早就饿死了,所以只要跟夫君在一起,阿梅就是害怕也愿意。
况且,夫妻一体,夫君无论做什么阿梅都会支持夫君的。
好,好,好。安生一连说了三声好。
接着说出明日的打算:咱家已经同崔古道商议,他留在沂东县处处理赈灾事宜,咱家先行一步带人前往闽江地区,此次税收问题大都就出在此处,咱家先去探探这深浅。
阿梅窝在安生怀中嗯了一声:阿梅陪着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