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出租车在老旧小区门口停下。
我捏着尹郑旭甩来的钞票,指尖还残留着他西装上冷冽的雪松香水味。
钱混着菜汤和血迹看着狰狞肮脏,却足够支付小奇下星期的康复治疗费。
推开门,玄关灯还亮着。
眼前的场景几乎让我晕厥。
小奇跪在地上,旁边是他平时盖在腿上的小熊毛毯。
前面的桌上,微波炉里的板块蛋糕正在转动。
听见响动立刻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妈妈,我在热蛋糕,想等你回来吃。”
茶几上摆着他用蜡笔画的贺卡,歪歪扭扭写着“祝妈妈和小奇都快乐”。
我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眼泪依然不争气的掉下来。
是我太粗心了,只想着那个恶心的饭局,却不记得给小奇做好吃的。
我不是个好妈妈。
这一刻心里的疼,甚至远远超过厚重的餐盘砸在头上感觉。
我快速收拾好,给小奇做了好吃的,哄他睡下。
我关掉电磁炉,把小奇抱到轮椅上。
小奇冰凉柔软的小手,温柔的给我擦着眼泪。
“对不起妈妈,你别担心我。”
“妈妈,我不疼的。”
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如果不是我,小奇现在应该是海城首屈一指的科技公司的长孙。
有身价千万的爷爷,有博学多识的奶奶。有保姆有佣人,在豪华的庄园里,开开心心的度过自己的童年。
而不是每天和我一起面对这糟糕的生活。
每次看到小奇受苦,我像被剜心一样痛。
十年前尹郑旭突然大闹上市会议,接着就是母亲车祸、父亲住院,一起都来的太快。
我始终难以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发生了,也迟迟下不定决心打掉小奇。
后来公司彻底破产倒闭,再也没有公司的事物要处理。
我每天呆在父亲床前,才慢慢明白,尹郑旭真的背叛了我。
那一段时间我仿佛意识不到身边的一切,满脑子都在想,我的人生怎么成了这样。
我害死了自己母亲。
我害的父亲成了现在这样。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常常盯着父亲的仪器,一坐就是一整天。
我想,要么拔了吧。
干脆我们都去死好了。
那时小奇已经7、8个月大,他心跳强劲有力。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心跳好像能隔绝世界,给我一个安静安全的世界。
医生说他已经有意识,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体。
我隔着肚子摸着他,感受着他对世界的渴望。
他有什么错,只是因为我,他连看一眼世界的权利都没有。
他好像在鼓励我,只要活着,好像一切都不算太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