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雪葬
冷。这是我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受。
刺骨的寒意像千万根钢针扎进皮肤,连骨髓都要冻结。我本能地蜷缩身体,却发现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让全身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操...什么情况...
我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结成霜。睁开眼的瞬间,漫天雪白刺得眼球生疼——这不是城市冬季那种温柔的飘雪,而是铺天盖地的暴风雪,能见度不超过五米。
我低头看自己,身上只裹着几块破烂的兽皮,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冻得发紫。左脚没有鞋子,五个脚趾像紫葡萄一样肿胀着。更可怕的是,右手食指缺了一截,伤口结着黑红色的冰碴。
我他妈这是...在哪
最后的记忆是加班到凌晨三点,回家的路上被一辆闯红灯的卡车撞飞。按理说现在应该躺在医院,而不是这个见鬼的冰原。
一阵狂风卷着雪粒抽在脸上,我踉跄着站起来,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没有高楼,没有路灯,只有一望无际的冰原和远处锯齿状的冰山。天空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太阳像个模糊的光斑挂在低空。
穿越了我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疼痛真实得令人绝望,还是冰河时代
头痛突然袭来,像有人用凿子撬开天灵盖。我跪在雪地里干呕,吐出的只有胆汁。再次抬头时,视野边缘出现一抹红色。
那是个小女孩。
她站在十米外的冰丘上,穿着件不合身的红色毛皮斗篷,黑发在风中飞舞。最诡异的是,在这零下几十度的极寒中,她光着脚,却像感觉不到冷。
喂!小妹妹!我拼命挥手,帮帮忙!
女孩歪着头看我,突然转身消失在风雪中。
等等!
我跌跌撞撞追过去,却在冰丘顶端踩空,整个人滚下斜坡。后脑勺重重撞在什么硬物上,眼前一黑。
昏迷前,我似乎看到那女孩蹲在我面前,伸出小手摸了摸我的眉心。
好暖和...这是我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2
炎灵
醒醒。
有东西在拍我的脸。我艰难地睁开眼,对上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
是那个红斗篷女孩。她跪坐在我身边,小脸脏兮兮的,看起来顶多六七岁。令人惊讶的是,我竟然躺在一个简陋的冰屋里,身上盖着几张兽皮,虽然还是很冷,但至少不会被冻死了。
你救了我我挣扎着坐起来,喉咙火辣辣地疼。
女孩没回答,递来一个粗糙的木碗,里面是冒着热气的液体。我顾不上多想,一口气喝干——味道像腐烂的鱼加苦草,但暖流立刻从胃部扩散到四肢。
谢谢。我擦了擦嘴,你叫什么名字父母呢
女孩摇摇头,从斗篷里掏出半条冻硬的鱼递给我。这时我才注意到,冰屋角落里堆着几条鱼和一些奇怪的浆果,还有个小火堆——如果那能叫火堆的话:三块石头围着一簇微弱的蓝色火苗,小得随时会熄灭。
你能说话吗我试探着问。
能。女孩声音很轻,带着奇怪的腔调,你要不要照顾我
我愣住了。在这个见鬼的冰河时代,我自己都活不过三天,怎么照顾一个小孩
听着,小不点。我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破烂的衣服,我连双鞋都没有,拿什么照顾你
我能自己找吃的。女孩固执地说,还会生火。
像是为了证明,她把手伸向那簇小火苗。令我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蓝色火焰像宠物一样缠绕上她的手指,却没有烧伤她。
我猛地后退,后脑勺撞在冰墙上:你...你是人是鬼
炎灵。女孩收回手,火焰恢复原状,我叫炎灵。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要么我疯了,要么这个世界不对劲。但眼下除了相信这个神秘女孩,似乎别无选择。
好吧,炎灵。我深吸一口气,我们可以互相照顾,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女孩眼睛亮起来。
不要随便在别人面前玩火,明白吗
她点点头,突然伸手碰了碰我的眉心。一股暖流从接触点扩散,头痛奇迹般减轻了。
你这里,她认真地说,有和我一样的印记。
我摸向额头,触到一颗凸起的小疙瘩。冰屋墙壁反射的光线里,我看见眉心多了颗红痣,像一滴凝固的血。
3
猎踪
三天后,我学会了如何在冰河时代生存——确切地说,是如何依赖炎灵生存。
这个自称七岁的小女孩能在冰层下找到鱼群,能分辨哪些浆果无毒,最重要的是,她能让那簇蓝色火苗永不熄灭。但我们还是不得不频繁迁徙,因为炎灵说有人在追我们。
是其他幸存者吗我一边用石片刮鱼鳞一边问。这些天我的现代语言习惯正在退化,连思维都变得简单直接——饿,冷,累,这就是全部。
炎灵蹲在冰洞口,小脸紧绷:坏人。要抓我。
我刚想追问,远处传来号角声。不是金属的,像是某种大型兽角制成的乐器,声音低沉悠长。炎灵瞬间脸色惨白,蓝色火苗噗地熄灭。
快走!她拽着我的破皮袄,是猎部落!
我们刚爬出冰洞,就看到一队人影从远处的冰脊上掠过。他们穿着完整的兽皮,手持长矛,动作敏捷得不像人类。最前面的那个人戴着鹿角头盔,似乎在追踪什么。
炎灵拉着我躲到一块冰柱后面。她的身体在发抖,但令我惊讶的是,周围的温度竟然在升高——不是错觉,我亲眼看见附近的冰层开始融化!
冷静点,小不点。我捂住她的小手,他们在找什么
火种。她声音细如蚊呐,所有部落都在找火种。
号角声突然转向,朝我们这边靠近。炎灵的眼睛瞪大,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我意识到不妙,抱起她就跑。但已经晚了。
一支箭擦着我的耳朵钉在前方的冰面上,箭尾绑着的羽毛还在颤动。我僵在原地,慢慢转身。
十个身披兽皮的猎人呈扇形包围了我们。他们脸上涂着红白相间的油彩,长矛尖端是打磨过的黑曜石。戴鹿角头盔的首领走上前,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话。
他说什么我低声问怀里的炎灵。
问我们是哪个部落的。炎灵的声音变了,带着某种诡异的共鸣,别说话,让我来。
她从我怀里跳下来,昂头对首领说了几句话。那种语言像风吹过冰缝的呼啸,又像火焰燃烧的噼啪声。猎人们明显动摇了,有几个甚至后退了几步。
首领犹豫片刻,突然伸手扯下炎灵的斗篷。小女孩惊叫一声,而我也倒吸一口冷气——炎灵的后背上,布满了发光的红色纹路,像岩浆在皮肤下流动!
火灵!首领大喊一声,所有猎人立刻跪倒在地。
炎灵趁机拉起我就跑。我们跌跌撞撞地在冰原上狂奔,身后传来兴奋的吼叫声。我回头一看,差点魂飞魄散——猎人们像追捕猎物一样追了上来,而更远处,又有几支队伍在向我们合围!
炎灵,他们为什么叫你火灵
小女孩没回答。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背上的红光也越来越亮。突然,她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追兵。
闭上眼睛。她命令道。
我下意识服从。即使紧闭的眼皮也能感受到刺目的亮光,然后是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和猎人们的惨叫。再睁眼时,前方的冰原上出现了一道三十米长的焦痕,五六个猎人倒在焦痕两侧,剩下的惊恐后退。
炎灵倒在我怀里,小脸惨白:跑...去冰山...
我抱起她拼命奔跑。眉心的红痣突然开始发烫,一种奇异的力量涌入四肢。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远,但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猎部落找到了他们想要的火种。而我的眉心,也开始浮现出和炎灵背上相似的红色纹路...
4
血祭
冰山比远处看起来陡峭得多。
我背着昏迷的炎灵,手指抠进冰缝里攀爬。眉心的红痣持续发烫,像嵌了块烧红的炭,但奇怪的是,这种灼热感反而驱散了身体的寒冷。我的伤口不再流血,冻伤的脚趾也恢复了知觉。
坚持住,小不点...我喘着粗气对背上的炎灵说,尽管知道她听不见。
她的体温高得吓人,红色纹路已经从后背蔓延到脖颈。每次呼吸都带出零星的火花,烧焦了我几缕头发。
爬到半山腰时,我发现了一个冰洞。洞口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地上散落着烧焦的骨头。刚把炎灵放下来,她就剧烈咳嗽起来,喷出的火星在冰面上灼出一个个小坑。
水...她虚弱地睁开眼睛。
我急忙抓起一把雪,却在递到她嘴边时愣住了——雪在我的掌心融化成水,冒着丝丝热气。我什么时候有这种能力了
炎灵贪婪地舔着水,小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你的印记...变深了。
借着洞外的微光,我在冰壁反射中看到眉心的红痣确实变大了,周围还出现了细小的红色纹路,像毛细血管一样向四周延伸。
这是什么我摸着发烫的额头,你对我做了什么
不是我...炎灵蜷缩成一团,是火灵选择了你...
洞外突然传来号角声,比之前听到的更近。我扑到洞口张望,差点心脏停跳——至少有三十个猎人正在山脚下集结,他们点燃了火炬,在雪地上投下摇曳的鬼影。
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
炎灵痛苦地闭上眼睛:能感应...火灵...
我急忙抱起她往洞穴深处跑。这个冰洞比想象中深得多,岔路像迷宫一样四通八达。越往里走,温度反而越高,冰层里开始出现奇怪的红色结晶,像血管一样在冰壁中延伸。
放我下来...炎灵突然挣扎起来,这里有东西...
她的双脚刚碰到地面,整个洞穴就震动起来。远处传来冰层碎裂的巨响,紧接着是猎人们的惨叫。红光从洞穴深处涌出,照亮了岩壁上古老的壁画——上面画着无数小人跪拜一个背生火焰的女孩,还有...一个眉心有红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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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炎灵的小手突然捂住我的嘴。她浑身紧绷,盯着前方转角处。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差点叫出声——两只发着红光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我们!
但那不是野兽。当它走出阴影时,我认出是个披着熊皮的老者,脸上涂满白垩,脖子上挂着一串指骨项链。最令人不安的是,他的眉心也有红痣,只是颜色暗淡得像干涸的血迹。
终于...老者开口,声音像冰层摩擦,火灵和守护者一起出现了。
5
冰牢
猎部落的村子建在冰山内部的巨大空洞里。
上百个冰屋环绕着中央的祭坛,祭坛上立着五根刻满符文的石柱,柱顶燃烧着蓝色火焰。我被绑在最大冰屋的木桩上,看着老祭司——他们叫他霜语者——在炎灵周围撒着骨粉。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我挣扎着,粗糙的绳索磨破手腕。
霜语者充耳不闻,继续用黑曜石刀在炎灵周围刻下诡异的符号。小女孩被绑在祭坛中央的石板上,红色纹路已经覆盖了半边脸。她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每次醒来都会让蓝色火焰窜高几分。
别费力气了,外族人。
一个年轻猎人扔给我一块冻肉。他叫灰眼,是唯一会说我能听懂的语言的部落成员。
那孩子是什么为什么你们叫她火灵
灰眼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火灵族是上古遗民,能在冰河时代保存火种。每个部落都想要一个,但大部分火灵活不过十岁...他指了指祭坛,霜语者用骨粉延缓她自燃,但撑不了多久。
自燃
火灵最终都会烧尽自己。灰眼做了个爆炸的手势,老祭司想在她自燃前转移火种。
我心头一紧:转移到谁身上
灰眼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我的眉心。这时祭坛那边突然骚动起来,炎灵又醒了,这次她发出的尖叫不像人类,更像某种远古野兽。蓝色火焰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冰洞顶部——我这才发现,洞顶倒悬着无数冰锥,而最大的那根冰锥里,似乎封着什么东西...
冰骸龙要醒了!有猎人惊恐大喊。
霜语者立刻命令加强束缚,更多的骨粉撒在炎灵身上。小女孩的挣扎渐渐微弱,但洞顶的冰锥开始滴水,某种庞大的阴影在冰层深处蠕动。
那是什么我声音发颤。
灰眼脸色惨白:上古冰兽,被第一代火灵封印在此。我们的部落世代看守,防止它...他的话被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
最大的冰锥出现裂缝。
霜语者当机立断,命令两个壮汉把我拖到祭坛前。老祭司的黑曜石刀抵在我眉心,刺骨的寒意与红痣的灼热相撞,疼得我眼前发黑。
守护者印记已经觉醒。霜语者嘶声道,选择吧——献上火灵,获得完整力量;或者和她一起,成为冰骸龙的祭品。
炎灵微弱地摇着头,泪水在脸上蒸发出白气。我看向洞顶越来越多的裂缝,又看看奄奄一息的小女孩,突然明白了壁画的意思。
第三个选择。我挣断绳索,扑向炎灵,我们一起宰了那头怪物!
6
龙醒
抓住炎灵小手的瞬间,世界爆炸了。
红色纹路从我们接触点疯狂蔓延,像活物般爬满我的手臂。剧痛中,我看到炎灵的瞳孔变成了熔岩般的亮橙色,她背上的纹路全部亮起,组成一幅星图般的图案。
念这个!她将一个发音古怪的词语直接塞进我的脑海。
我下意识重复出来,眉心的红痣突然像火山喷发般灼热。一道红光射向洞顶,正中最大的冰锥。冰层碎裂的巨响中,一个庞然大物轰然坠落!
冰骸龙——我只能这么称呼它——像一头巨型蜥蜴,但全身由半透明的蓝冰构成,内脏处跳动着幽蓝火焰。它展开翼展超过二十米的冰翅,仰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猎人们四散奔逃。霜语者却狂喜地跪倒在地,喊着始祖苏醒之类的疯话。
再来!炎灵紧紧抓住我的手。
又一串陌生词汇涌入脑海。这次我喊出的同时,双手不受控制地举向空中。炽白的火柱从掌心喷出,击中冰骸龙的左翼。怪物惨叫一声,被击中的部位竟然开始融化!
但我们的反击激怒了它。冰骸龙一甩尾巴,扫倒三根石柱,蓝色火焰四处飞溅。一块飞石击中我的肩膀,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炎灵立刻将小手按在我的伤口上,灼烧般的疼痛中,我看到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小心!
炎灵猛地推开我,自己却被冰骸龙的利爪扫中。小女孩像破布娃娃一样飞出去,撞在祭坛上。红色纹路瞬间暗淡,她吐出的血在冰面上嘶嘶作响。
炎灵!
我扑过去抱住她。冰骸龙在背后扬起头颅,口中凝聚出幽蓝的光球。千钧一发之际,灰眼不知从哪冲出来,将一根燃烧的石柱推向怪物。
守护者!他对我大喊,火灵族的秘密在冰锥里!
我抬头看向原先冰骸龙所在的位置。现在那里只剩下一个冰窟,窟底静静躺着一枚红色的晶体,形状像一滴泪。
怀里的炎灵突然抽搐起来,红色纹路时明时暗。那个...是我的...她艰难地说,第一代火灵的...心核...
冰骸龙挣脱了灰眼的干扰,朝我们冲来。我看了看越来越近的怪物,又看了看冰窟中的红色晶体,突然明白了什么。
坚持住,小不点。
我把炎灵轻轻放在祭坛后,转身冲向冰窟。冰骸龙立刻调转方向追来,它的呼吸让我的后背结满冰霜。就在利爪即将抓住我的刹那,我纵身跃入冰窟,指尖碰到了那枚红色晶体——
世界再次爆炸。
这次是记忆的洪流。我看到远古时代的人类滥用火灵力量导致冰川时代降临;看到第一代火灵牺牲自己封印冰骸龙;看到火灵族代代相传的悲惨命运——每个宿主都活不过十岁,直到找到拥有守护者印记的人...
晶体在我手中融化,流入眉心的红痣。前所未有的力量席卷全身,我浮到空中,看到冰骸龙惊恐后退。霜语者发疯似的喊着不可能,而灰眼扶着苏醒的炎灵,两人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现在,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双重回音,该结束这场永冬了。
7
双生之焰
红色晶体融入眉心的瞬间,我的骨骼发出爆豆般的脆响。
视野被染成血红色,每根神经末梢都在尖叫。皮肤下仿佛有岩浆流动,红色纹路从眉心蔓延至全身。最可怕的是,我能感觉到另一个意识在脑海中苏醒——古老、威严、充满悔恨。
王...归来了...
霜语者瘫跪在地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冰骸龙停止攻击,幽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人性化的警惕。整个冰洞陷入诡异的寂静,只有我身上腾起的火焰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守护者炎灵虚弱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转身看到她的一刻,我的心脏几乎停跳。小女孩蜷缩在祭坛边,原本鲜艳的红斗篷变得灰暗,皮肤上的纹路正在褪色。更可怕的是,她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小脸上浮现出皱纹——她在急速衰老!
炎灵!
我想冲过去,却被自己吓到了——仅仅一个念头,身体就瞬移到她面前,带起的风压吹倒了周围三个猎人。这具身体已经不完全属于我了。
你吸收了...心核...炎灵艰难地抬起手,触碰我眉心的印记。她的指尖冰凉,与之前判若两人,现在你才是...火灵...
灰眼拖着受伤的腿爬过来:传说是真的...守护者能继承火灵全部力量...
冰骸龙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这次我听懂了——那不是野兽的吼叫,而是某种古老语言:
【骗子!弑亲者!】
它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炸响,带着万年积攒的恨意。无数记忆碎片随之涌入:远古辉煌的城池,冲天而起的火柱,还有...一个背生火焰的女子被冰封的瞬间。最令我窒息的是,那女子转头时露出的面容,竟与炎灵有七分相似!
不...我抱住头跪倒在地,火焰不受控制地从体内迸发。最近的冰屋瞬间汽化,两个猎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就化为了灰烬。
【看看你的杰作,叛徒。】冰骸龙展开冰晶翅膀,【这次我要亲手终结轮回。】
保护火灵!霜语者突然尖叫着扑向炎灵,枯瘦的手指掐向她喉咙,献祭才能平息始祖之怒!
我的身体先于思维做出反应。一道火鞭从掌心甩出,精准地缠住老祭司的脖子。就在我要将他烧成焦炭的前一秒,炎灵微弱的声音制止了我:
别...他是我爷爷...
这个真相像一桶冰水浇下。火焰瞬间熄灭,霜语者摔在地上咳嗽不止。我震惊地看向炎灵,发现她眼中含着泪水。
猎部落...是火灵守护者的后代...她每说一个字都在衰老,我们一族...活不过十岁...除非...
冰骸龙突然发动攻击。一道蓝白色吐息直奔祭坛而来,我本能地张开火焰护盾。两股力量相撞产生的冲击波掀翻了半个村落的冰屋。在漫天冰晶中,我看到灰眼组织幸存的猎人用长矛结成防御阵型。
带她走!灰眼对我大喊,去火焰圣殿!
什么圣殿
炎灵的手指颤巍巍指向洞顶——那里垂下的冰锥群中,有一根呈现出诡异的红色。随着她的指引,我体内的火灵力量产生共鸣,那根冰锥竟然开始融化,露出后面漆黑的洞口。
【休想!】冰骸龙一尾巴扫飞五六个猎人,朝我们扑来。
我抱起奄奄一息的炎灵,全力跃向空中。新获得的力量让我像炮弹一样射向洞顶,冰骸龙的利爪擦着我的靴底划过。钻进洞口的瞬间,一道冰刺擦过我的脸颊,血还没流出来就被蒸发。
黑暗的隧道蜿蜒向上,岩壁上嵌着发光的红色晶体,像指路明灯。怀里的炎灵轻得可怕,仿佛随时会消散。
坚持住,我的声音在隧道里回荡,告诉我怎么救你。
没用的...炎灵的白发在红光中几乎透明,火灵转移...是不可逆的...
隧道突然开阔,我们来到了一个圆形石室。正中央的石台上刻着与炎灵背上相同的星图,周围墙壁满是古老的壁画。最引人注目的是石台上方悬浮的一团金色火焰,只有拳头大小,却散发着惊人的热量。
这是...
最初的火种。炎灵挣扎着下地,踉跄走到石台前,能暂时...压制冰骸龙...
她伸手触碰金色火焰,立刻痛苦地蜷缩起来。我冲过去拉开她,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炎灵的右手变成了半透明状,能直接看到骨头!
你做了什么!
分给你...一半生命...她虚弱地笑了,现在你有一整天时间...打败它...
石室突然剧烈震动,冰渣从顶部簌簌落下。远处传来冰骸龙愤怒的咆哮,它正在撞击隧道入口。
炎灵指向壁画:看...真相...
壁画讲述的故事让我浑身发冷:远古时期,火灵王(那个与我长相酷似的男子)为追求永生之力,背叛并冰封了自己的双胞胎妹妹——火灵族的真正守护者。被封印前,守护者将最后的力量化为火种,并诅咒兄长永远轮回,直到赎清罪孽...
所以我是...
王的重生...炎灵咳嗽着,嘴角溢出火星,我是...守护者的...
她没说完就昏了过去。我颤抖着抱起她,突然注意到最后一幅壁画:火灵王跪在妹妹的冰雕前,眉心有个红点——正是我现在印记的位置。
隧道深处传来冰层碎裂的巨响。我握紧炎灵枯瘦的小手,做了一个决定。
这次,我对着昏迷的小女孩低语,换我来守护你。
8
冰火同源
回到主洞穴时,战局已经恶化。
灰眼带领的猎人死伤过半,剩下的被逼到角落。霜语者不知何时爬上了祭坛,正用骨刀割自己的手腕,将血滴在那些诡异符号上。最可怕的是冰骸龙——它吸收了洒落的血液,体型膨胀了近一倍,全身冰晶变成了暗红色。
【你回来了,弑亲者。】冰骸龙转向我,【带着偷来的力量。】
我将炎灵轻轻放在安全的角落,金色火焰在掌心燃起:我不是他。
【谎言!】龙尾扫断两根石柱,【我认得那个印记。万年前你用同样的方法杀害了主人!】
它的话唤醒更多记忆碎片:我——或者说前世的我——确实亲手将剑刺入了那个酷似炎灵的女子的后背。但不是为了力量,而是...
为了拯救火灵族!我脱口而出,她要把所有火灵力量释放到大气中,那会引发全球性火灾!
冰骸龙的动作停滞了一瞬,随即更加狂暴:【狡辩!主人是要终结火灵族的短命诅咒!】
两段矛盾的记忆在我脑海中交战。一幅画面是女子疯狂大笑,背后火翼遮天蔽日;另一幅却是她含泪将剑递给我,说着必须阻止我。哪一个是真相
霜语者的狂笑打断了我的思绪:始祖!请享用祭品!他竟拖着昏迷的炎灵往冰骸龙嘴边送!
不!
我瞬移到祭坛,火焰长鞭卷向老祭司。但冰骸龙更快,它一口咬住霜语者的上半身,鲜血喷溅在炎灵身上。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血一接触她的皮肤就被吸收了,衰老的迹象略微减缓。
【血亲之血能延缓消散。】冰骸龙甩掉霜语者的残肢,【但改变不了结局。】
灰眼趁机带人救下炎灵。我注意到他手臂上的伤口也在神奇愈合——和炎灵一样,这些猎人都有火灵族的血统!
守护者!灰眼将一个骨制号角抛给我,用这个!
号角入手瞬间,我体内的火灵力量自动与之共鸣。一段陌生的咒文浮现在脑海,我不假思索地吹响号角——
低沉的声音让整个冰洞震颤。冰骸龙痛苦地翻滚,身上的暗红色开始褪去。更惊人的是,洞顶垂下的冰锥纷纷断裂,露出后面更多的红色晶体!
【不!】冰骸龙疯狂攻击四周,【你不能唤醒它们!】
我继续吹奏,直到嘴角溢血。随着音波扩散,那些红色晶体一个接一个亮起,最后在洞顶形成完整的星图——与炎灵背上的一模一样。
冰骸龙突然停止攻击,幽蓝的眼睛里流下冰晶泪水:【主人...】
星图投射出全息影像:一个与炎灵神似的女子温柔地抚摸冰骸龙的头部。她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
【吾兄的选择是对的。若当时释放全部火灵,地表生物将十不存一。我自愿被封印,只为等待今日——冰期将尽,火灵当重归天地。】
影像中的女子转向我:【但吾兄必须承受轮回之苦,直到学会真正的牺牲。这一世,你终于做到了。】
我看向昏迷的炎灵,突然明白了一切。抱起她娇小的身躯,我走向冰骸龙:结束这场轮回吧。真正的火灵守护者已经找到,冰河时代该终结了。
冰骸龙低下头颅:【代价是什么】
我的生命。我平静地说,换她活下去。
9
春日将至
冰骸龙的核心是一块幽蓝的菱形晶体。
当我将手伸进它胸口取出这块晶体时,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相反,一种奇异的平静笼罩了整个洞穴。猎人们放下武器,连重伤的人都停止了呻吟。
守护者...灰眼欲言又止。
我摇摇头,捧着晶体走向炎灵。她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白发几乎覆盖了整张小脸。但当我将晶体放在她心口时,一缕红晕重新浮现在她脸颊。
不...她突然睁开眼睛,虚弱地推拒,你会...
这次换我保护你。我微笑着将晶体按入她胸口。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我感觉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生命力通过双手源源不断地流向炎灵。她的白发转黑,皱纹消失,皮肤重新变得红润。而我则相反——视野开始模糊,耳边响起血液凝固的声音。
冰骸龙的躯体开始崩解,但它最后的声音却充满欣慰:【轮回...终结了...】
就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炎灵猛地抓住我的手腕。惊人的热量从她掌心传来,与正在流失的生命力形成奇妙的平衡。
笨蛋!她哭着大喊,谁让你自作主张!
一股新的力量涌入体内。我惊讶地看到,炎灵胸口浮现出那颗幽蓝晶体,而我的眉心红痣则射出金光,两股能量在空中交织,最终形成一个完美的双环图腾。
共生契约...灰眼敬畏地跪下来,传说中的火灵终极奥义...
整个冰洞开始震动,但不是坍塌的那种。相反,顶部的冰层正在融化,一束真实的阳光穿透万年坚冰,照在祭坛中央。紧接着是第二束、第三束...
春天来了。炎灵紧紧抱住我,眼泪打湿了我的衣襟,这次我们一起活下去。
洞外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我们互相搀扶着走到洞口,被眼前的景象震撼——远处的冰川正在崩塌,露出下面久违的绿色。微风送来泥土的气息,天空中竟有飞鸟掠过。
猎人们陆续走出洞穴,有些跪地痛哭,有些则欢呼雀跃。灰眼走到我们身边,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
守护者,他郑重地说,猎部落将世代铭记这一天。
炎灵的小手突然拽了拽我的衣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远处的山坡上出现了一队人影——不是猎人,而是穿着粗布麻衣的普通人类。冰河时代真的结束了,文明正在复苏。
我蹲下身与炎灵平视:接下来去哪,小不点
她歪着头想了想,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去找更多火灵族幸存者。指了指我眉心的印记,现在你是真正的火灵王了,要负起责任。
阳光照在她重新红润的小脸上,金色光晕中,我仿佛看到那个远古女子的微笑。这一次,轮回终于被打破,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