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块钱一个的馒头听起来是有点小贵。
可对普通上班族来说,也并非完全消费不起。
早晨起来热俩馒头,蒸个鸡蛋,打杯豆浆,可以把早餐成本控制在十块钱之内,而且吃的健康,吃的安心。
很多粉丝买过一次水牛奶馒头都会选择回头再次购入,于是夏芜不再担心水牛奶会被浪费,她完全可以做足够多的水牛奶馒头,把牛奶消耗掉。
但是人手稍微有点不够。
夏芜又在村里招人,村里人都等着呢,一听说她要招人,都主动上门求荐。
夏芜挑了几个稍微年轻点的,风评不差的,讲究卫生的妇女,让她们去体检拿到健康证后尽快入职。
山上的活琐碎,蔬菜水果要摘要卖,鸡鸭鹅要照顾,水牛也要照顾,再就是做馒头。
夏芜一个人忙活不过来,让赵静帮忙分担瓜果蔬菜区,她则负责鸡鸭鹅和水牛。
为了挣钱,夏芜的摊子越来越大,一看兜里,好像钱还是没挣着多少。
夏芜挠挠头,从徐黎那里骗来的一百万已经花没有了,原来想着顺带把温泉搞一搞,结果还是要往后面拖。
除了在金钱方面有一丢丢的烦恼,夏芜在其他事情上都很顺利。
季云舟的手术成功了,目前正在康复之中,他说夏芜给了他很大的勇气,医生告诉他,他有很大几率可以恢复行走能力,或许要拄拐杖,但绝对要比现在只能坐轮椅要好很多。
夏芜信心大增,只要季云舟能够重新站起,她绝对有自信慢慢把他养的很好。
两个人有时差,为了让季云舟休息好,夏芜不许他熬夜,每次两个人都是各发各的消息,等到有时间了再回复。
不过季云舟发现,有时候他这边还是白天,夏芜那边是深夜,他也能收到夏芜的消息。
“你又睡不着了?”季云舟再次收到夏芜回复,担忧地问道。
“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看着季云舟发来的消息,夏芜恨不得给自己手两巴掌,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呢。
自从搬到山上牛棚里住之后,蛇兄来的更方便了,夏芜早就养成习惯,一到点就醒,都不等蛇兄敲她窗户,她就自动醒来,给蛇兄备好灵泉水,等它上门。
今天也不例外。
蛇兄没在窗外待着,山上还有江寻在,夏芜怕他看见,特意把蛇兄给放进来。
三米多长的大家伙就盘在她床脚喝灵泉水,瞧着还怪瘆人的。
夏芜每次半夜醒来看见季云舟的消息都会忍不住回复,季云舟当然好奇,她只能说自己是失眠。
为什么失眠呢,季云舟虽远在国外,却对她的生活了如指掌。
连夏芜找徐黎借钱的事他都知道。
为了这件事,两个人还拌了几句嘴。
夏芜认为生意是生意,就像她和季云舟合作开民宿一样,找季云舟要钱当然无可厚非,那是要还得。
找徐黎借钱也是如此,这是她和徐黎的生意,两个人有来有往,很正常。
但季云舟却贪心地只想夏芜和他合伙,夏芜明白,季云舟不是想跟她合伙挣钱,他不缺那点钱,单纯想给夏芜花钱罢了。
她当然不能接受。
夏芜强硬无比,季云舟只好做那个退让的人,无论如何,有他在,随时都能给夏芜兜底。
“睡不着,起来看看牛,你今天怎么样?”
季云舟正在做康复训练,随意拍了张照片发给夏芜,“别担心,一切都好。”
夏芜起身出门,去牛棚转了一圈,水牛们也一切都好,她拍张山上月夜的景色发给季云舟,等蛇兄喝完灵泉水,她困意上涌,才匆忙道晚安继续睡觉。
再睡三个小时不到,夏芜就起床了,她要给水牛挤奶,一忙活就是几个小时,忙到九点多,几个人才挤完牛奶。
夏芜想要买驱蚊植物,刚好江寻在这方面也有人脉,帮她联系好渠道,夏芜只需要付钱,今天那些驱蚊植物就送到了,几乎都是成品,比购物软件上的品相要好很多,而且价格不贵。
一部分种在水井小院和家里,再分给杨国恩的烧烤摊一部分,剩下的全带去民宿。
郝堂村的民宿改造已经完成绝大部分了,剩下一小部分正在装修中,夏芜带着人去种香茅和尤加利,只看见马方舟没看见夏至的身影。
夏芜随口问了一句,马方舟奇怪道:“夏至没跟你说吗?他前两天接了个电话,好像家里有事,急匆匆就走了,我给他发消息他也没回我。”
夏至还真没说,也不知道是哪方面的事,夏芜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夏至发个消息问一下。
没过多久,夏至就回她了:“来老宅了,明天就回去。”
夏芜有些奇怪,夏至这人和现在的她一样,都对夏家能避则避,要不是有重要的事,绝对不会想回去。
“没什么事吧?”她出于两人的暂时雇佣关系多嘴问一句。
毕竟夏至还要从她手里拿钱呢,请假两天都不知道跟她说一声,哼,必须扣工资。
“你在担心我?不是不肯认我吗?”
看到夏至发来的消息,夏芜翻个白眼,“你拿我工资还旷工,扣钱了哈。”
夏至:“……”
“没什么事就赶紧回来,不然真扣你工资。”
夏芜说完这句话就没影了,夏至打字又删除,反复几次,最后还是没回。
一个身影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后,眼尖地看见消息界面。
“你和小芜有联系?”
夏衡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夏至熄灭屏幕,把手机装入口袋,淡定回头看向夏衡:“窥探别人的隐私可算不上礼貌。”
夏衡冷笑一声,对夏至的反抗很是不屑。
“得了,你什么时候联系上她的?”
看,夏家所有人对夏至都是这副态度,不管他怎么反抗,他们都不会在意,只会自说自话。
夏至根本不想搭理他,转身就要走。
他这次被叫回来,是要他相亲。说是相亲,其实就是联姻前见次面。
女方姓李,家里做互联网方面的生意,这两年势头正猛,公司在港区上市,市值几个小目标。
夏家和他们公司有生意往来,还觉得不够,就想出联姻这种老旧套路。
李小姐出国留过学,有着有钱人家都有的傲慢和高高在上,唯独在相貌这方面有点缺憾。
但有钱嘛,什么都能得到。
她见到夏至后,对夏至的脸非常感兴趣,似乎这门亲事就要这样定下来了。
没人问过夏至的意见。
在这段畸形的关系中,他没法占据主动,哪怕他是男性。
又或者说,在夏家,无论男女,只看价值,不看性别。
又何况夏至这种寄人篱下不被人看得起的私生子呢。
在夏家所有人看来,养他几十年,也该到夏至回报家族的时候了。
夏至决定离开这个无聊的地方。
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和夏家割席。
“抱歉李小姐,你会找到更适合你的对象,我无意成家,或许这只是个美丽的误会。”
夏芜无奈摊手,冷淡的眉眼里藏着无奈,哪怕是拒绝人,他依旧好看得让人不忍责怪。
李小姐有些窘迫,但在众目睽睽面前,体面地顺着台阶下来。
反倒是夏家人快要气疯了。
“啪!”一个巴掌落在夏至脸上,把他的脸打歪到一边,“夏至!谁允许你拒绝的!我要你赶紧给李小姐道歉!你必须和她结婚!”
瞧这命令的语气,多像掌握人生死大权的皇帝。
夏至嘴角出血,觉得好笑,他就笑了。
“不可能的,你要是想和李家联姻,大可娶她,我不可能接受你的安排。”
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按照夏家给他规划的剧本走。
少年时期被母亲送到夏家,开始寄人篱下的生活,他从来学不会拒绝,一步一步都是按照别人说的来走。
可现在他不愿意这样做了。
他爸很生气,举手还想再打他,夏至没再忍让,他已经长得很高了,足够应对肢体暴力,冷冷地看着给他一半生命的男人,夏至道:“我有自己的人生,你不用试图控制我。”
“好啊!家里养你这么多年,给你花了那么多钱,没有我,你早就饿死了!现在你翅膀硬了,想走就走?”
夏至不置可否。
他没跟他生理上的父亲说太多,直接了当地提出切割,他自愿离开夏家,不再占夏家一分一厘的便宜,甚至夏家花在他身上的钱,他也愿意一次性还清。
原本要在深市买房子的钱没了,夏至离开夏家时只背了一个包,就像他刚来夏家时那样。
夏家的别墅在身后越来越远,夏至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别墅区不好打车,深更半夜他走得有点累了,又有些不知道该去哪里,自暴自弃地给夏芜发条消息:“恭喜我,和你一样彻底离开夏家了。”
没想到夏芜竟然回他消息了。
夏至下意识看向时间,凌晨两点多。
“你怎么还没睡?”
“恭喜你脱离苦海。”
两条消息同时发出去。
夏至笑了,“可我好像没地方去了,好不容易攒的想给自己买房子的钱都没了。”
“卖惨?给我干活,包有你住的地方,牛棚刚好还缺个守夜的人。”
“不扣我工资了?”
“……”
夏芜的态度让夏至心态稳了很多。
他依旧没有打到车,却不再害怕漫漫黑夜,因为他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了。
没想到夏至也离开夏家了。
夏芜心想。
她以前觉得自己很幸福,在夏家长大,从不为钱发愁,要什么就有什么,哪怕她还未成年,就和傅时凛订下婚约,她也觉得幸福,从未想过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直到离开夏家,她的脑子才逐渐清醒反应过来。
现在都什么社会了,包办婚姻都取消多少年了,这些有钱的资本阶级居然还在搞包办婚姻那一套,不就是为了联姻稳固自己的资产和阶级吗?
她不见得有多爱傅时凛,就像傅时凛也没多爱她,只不过是处在那个位置上,没得选择。
所以当夏芜不再是夏家的真千金时,傅时凛对她的爱就淡了很多。
再换个角度想想,如果傅时凛跌落阶级,又或者突然变得残疾,像季云舟那样,她还会有那么喜欢傅时凛吗?
如果是以前的夏芜,她可能做出和傅时凛一样的选择。
因为在那种环境里,有个跌落的联姻对象真的很丢面。
所以,夏芜是真的释怀了。
夏至回来后,没有再住进白楼,白楼的主人不在,他们还住着像什么话。
马方舟和夏至搬到郝堂村村民出租的房子里,等民宿造好,马方舟要出去接活,夏至则打算在村里休息一段时间,只接线上工作。
山上的李子也熟了,实在忙不过来,夏芜重新开放采摘项目,来的人络绎不绝。
天气越来越热,雁头山上依旧凉爽,带着小孩来体验亲子游,顺带还能避暑,郝堂村的荷花开的正茂盛,游船项目搞得也越来越像模像样,许多人在杨沟村爬山采摘之后,还会去郝堂村再玩一圈。
村口有人卖荷花和莲子的,生意都很不错。
朝天河里的小船一艘接一艘驶离岸边,如一片柳叶一般超前划着,朝天河往杨沟村划的方向,可以看见雁头山,再靠近一些,在拐弯处甚至能看到养在山脚下的水牛。
这些黑色的、体型庞大的生灵在听到人类游玩时发出的笑声,会短暂地停下吃草动作,抬起头寻声望过来。
牛的眼睛是动物之中少有蕴藏智慧的,平和,充满灵性,自然与生灵和谐相处,游船的人也觉得心情倍爽。
抬头是湛蓝色的天,不远处是接天莲叶和映日荷花,人游荡在其中,只觉得一切烦恼都随溪流而逝。
玩的累了,路口有一家小杨烧烤,物美价廉,一家几口花不到一百块钱,也能吃得肚饱尽兴。
这里没有匆忙赶路的上班族,连汽车都很少,一切都慢悠悠的,时间在这里都会慢下来。
傍晚夕阳渐落,施工的工人们也下班了,勾肩搭背地商量着要去河里洗个澡,然后再去吃点东西喝瓶啤酒。
杨国恩的生意好得都有些让他烦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