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徐宴宁几乎是疯了一般开车回了别墅,撞开车门,几步冲上台阶,又撞开门。
迎接她的不是熟悉的暖香,而是一片死寂的、被彻底抽空的冰冷。
谦墨她声音发紧,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在空旷得能听见回音的大厅里徒劳回荡,无人应答。只有她沉重的呼吸声。
目光猛地钉在客厅中央那张冰冷的玻璃茶几上。一抹刺目的红,像凝固的血。是她的那本离婚证。
她冲过去,手指微颤着抓起那本薄薄的册子,钢印清晰冰冷地烙在纸上,原来这本离婚证是真的。
查!给我查!他去了哪立刻!马上!她对着手机咆哮,声音嘶哑着,随后无力地跌坐地上。
一个小时后,助理的声音带着惶恐:徐总,查过了!先生名下所有房产、银行卡流水,全都没有!最后一次记录是三天前,他打车去了机场,之后就像人间蒸发......
给我继续查,查到有线索为止!徐宴宁掐断电话,失控地踹翻了脚边的单人沙发。
她冲进衣帽间,属于梁谦墨的那半边衣柜里,昂贵的西服、常穿的居家服......一件不剩,空得骇人。
洗手台上,那些他喜欢用来定型头发的瓶瓶罐罐消失无踪,只积着一层薄薄的灰。空气里,梁谦墨的清浅气息,也彻底消散了。
突然电话响起,她猛地抬头:谦墨!是你吗
却是助理打来的:总裁,找到了先生在医院手术的记录,已经发给你了。
什么轰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徐宴宁脑子里炸开,她颤抖着点开附件。
冰冷的白纸黑字,像针一般密密麻麻扎进她的瞳孔。
日期正是她亲手解开他吊威亚钢丝绳的那一天!
她死死盯着胃癌那两个字,眼前阵阵发黑,耳边仿佛响起那天梁谦墨摔在地上那声闷响。
喉头猛地涌上一股腥甜,她踉跄一步,原来他在冰冷的海水里挣扎着捞那三颗破佛珠时,肚子上的伤口都还未愈合!原来他昏倒前那绝望的眼神里,藏的是这样的凌迟之痛!
悔恨如同无数只毒蚁啃噬着她的骨髓。她想起他最后看她的眼神,平静得可怕。那不是赌气,那是心死。
她以为他离不开她,以为他只是闹闹脾气,却没想到自己亲手葬送了他们的孩子。
两周后,龟山,归元寺,九百九十九级青石台阶蜿蜒向上。
徐宴宁早已不复往日矜贵,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上爬,膝盖重重磕在粗糙的石阶上,很快磨破出血,留下一路斑斑点点的暗红。每一次屈膝下跪,都像在赎罪,又像是在自虐。
徐宴宁几乎是扑到树下,狼狈不堪地喘着粗气,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淌下:程修远,告诉我,谦墨去了哪里她语无伦次,伸出手想去抓他的袍袖。
程修远轻轻侧身避开,那动作带着一种疏离的决绝。他垂眸,看着自己指间那三颗孤零零的佛珠,唇边泛起一丝极淡、极苦的弧度。
他抬起眼,那空寂的眸光第一次如此锐利地刺向她:他连恨都收走了。
你亲手剪断的风筝线,还想它飞回你手里么
徐宴宁,你的报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