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雨,下得像个被捅漏了的巨大洗脚盆,哗啦啦往陵城兜头猛浇。我抱着个破纸箱,缩在公司金碧辉煌的玻璃门廊下头,衣服湿得透透,粘腻地裹在身上,活像一条被扔在案板上等死的鱼。箱子里没别的,就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灰扑扑、脏兮兮,碗底还顽固地粘着几根发黑的咸菜疙瘩——这玩意儿,是老子在这破地方打拼五年,最后分到的丰厚遗产,公司倒闭清算后唯一剩下的优质资产。陈达仁那孙子,管这叫纪念价值。
操!我啐了一口,咸涩的雨水顺着嘴角流进去。价值纪念纪念我这五年是怎么被陈达仁和他那个妖精秘书Lisa当傻逼使唤、当抹布用,最后用完了一脚踹开的
正想着,玻璃门哗啦一声被猛地推开。保安老刘那张油光水滑、写满谄媚和幸灾乐祸的脸伸了出来,活像只刚偷吃了灯油的老鼠。
哎哟喂,赵铁柱!还杵这儿呢演苦情戏给谁看呐老刘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唾沫星子差点喷我脸上,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陈总的眼,也挡了我们公司的风水财路!晦气!他一边说,一边抬起他那双擦得锃亮、能照出我此刻狼狈相的尖头皮鞋,不轻不重地在我湿透的裤腿上蹭了一下,纯粹是侮辱性的动作。那眼神,跟看门口摇尾巴的流浪狗没两样,不,流浪狗可能还能讨点吃的,我这会儿连狗都不如。
一股邪火噌地直冲天灵盖,烧得我眼前发黑。我抱着箱子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掐进那粗糙的陶碗边沿,恨不得把这破碗连带着老刘那张肥脸一起砸个稀巴烂!五年!整整五年!老子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给这破公司拉了多少单子,扛了多少雷结果呢陈达仁这王八蛋和他那妖精秘书Lisa勾搭成奸,暗地里做假账、转移资产,把公司掏成个空壳子,最后宣布破产清算。我他妈手里攥着那点可怜的5%原始股,愣是连个屁都没分到!就换回来这么个腌咸菜的破碗!还美其名曰古董级股东纪念品!
老刘,我嗓子眼发干发紧,声音嘶哑得像砂纸在磨铁锈,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相见老刘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夸张地捂着肚子,笑得浑身肥肉乱颤,赵铁柱,醒醒吧你!还做梦呢就你现在这德性,抱着个咸菜缸子,还‘日后好相见’陈总现在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玩意儿下辈子吧你!他收起笑容,脸瞬间拉得比驴还长,再次抬起脚,这次是真要踹了,滚!再不走我叫人了啊!别给脸不要脸!
他那皮鞋尖带着一股风,眼看就要蹬在我腰眼上。我下意识猛地往后一缩,脚下一滑,噗通一声,结结实实摔进了门廊外那积得老深的雨水洼里。冰凉的脏水瞬间灌满了我的脖子,纸箱子脱手飞了出去,里面那个豁口的咸菜碗骨碌碌滚了出来,在浑浊的水坑里打了几个转,最后碗底朝上,扣在了我的脸旁边。
泥水糊了我一脸,呛得我直咳嗽。老刘那刺耳的、毫不掩饰的嘲笑声穿透哗哗的雨幕,扎得我耳膜生疼。周围隐约也有几道目光从旋转门里透出来,带着看猴戏似的冷漠和好奇。
二、
完了。赵铁柱,你他妈真是完了。躺在这冰冷的脏水里,和那个散发着馊味的咸菜碗做伴,这就是你的终点我闭上眼,雨水混着说不清是憋屈还是绝望的玩意儿,顺着眼角往下淌。
就在这时,脸贴着的那片冰冷粗糙的碗底,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
错觉一定是摔晕头了。
可紧接着,那震动感又来了,清晰无比。像是有个微小的马达在碗底深处突突地跳。我猛地睁开眼,顾不上满脸污泥,挣扎着把脸凑近那个倒扣的破碗。
碗底沾满了泥水,黑乎乎一片。但就在那浑浊的泥水下,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在隐隐闪烁。不是灯光反射,是碗底本身在发光!那光极其微弱,蓝幽幽的,像夏夜坟地里飘着的鬼火,断断续续,若有若无地勾勒出一个……一个极其规整的方形轮廓
二维码!
我脑子嗡的一声,彻底懵了。咸菜碗……二维码这他妈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我使劲眨了眨眼,甩掉脸上的雨水和泥浆,也顾不上脏了,伸出哆嗦的手指,胡乱地去抹碗底的泥水。
抹开一片泥泞,那蓝光果然更清晰了一点。没错!就是一个标准的二维码!线条歪歪扭扭,像小孩拿蓝光笔画上去的,在粗粝的陶土表面显得极其违和,却又无比真实地存在着!
就在我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碗底、感受到那股微弱却持续的震动时,一行同样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小字,像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浮现在二维码下方:
【扫描此码,AI生成古董鉴定证书。保真率:99.9%(仅限本机可见)】
蓝光映着我被雨水泡得发白、沾满污泥的脸,那行字像烙铁一样烫进我的视网膜。
AI生成鉴定证书保真率99.9%还他妈仅限本机可见
荒谬!扯淡!天方夜谭!
这破碗要真有这能耐,陈达仁那孙子能把它当垃圾扔给我这他妈比中五百万彩票还离谱一万倍!肯定是摔坏了脑子,加上怒火攻心,产生幻觉了。对,幻觉!这该死的雨,这该死的陈达仁和老刘!
我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龇牙咧嘴。不是梦。碗底的蓝光还在幽幽地亮着,二维码像个神秘的图腾,带着冰冷的嘲讽意味。
妈的!死马当活马医了!一股破罐子破摔的邪火猛地窜上来。还能比现在更惨吗躺在泥水里当流浪狗去他妈的!
我挣扎着从泥水里坐起来,湿透的裤子紧贴着皮肤,冰冷黏腻。哆嗦着手,在同样湿漉漉的裤子上使劲蹭了蹭,掏出我那台屏幕裂得像蜘蛛网、边缘都摔掉漆的老旧手机。幸好,这老伙计虽然破,还能开机。雨水滴在屏幕上,触控有点飘。
手指带着泥水,颤巍巍地点开扫码软件。镜头对准碗底那个幽幽发光的二维码。手机摄像头发出微弱的红光,扫描框晃晃悠悠地对了几次,终于,滴的一声轻响,屏幕跳转。
没有花里胡哨的界面,没有广告,直接弹出一个极其简洁、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纯白输入框:
【请输入待鉴定物品名称及简要描述(100字内)】
下面一个按钮:【生成证书】。
简陋得像个恶作剧网页。我心里的荒谬感更强了,同时那股邪火也烧得更旺。行,玩是吧老子陪你玩把大的!
鉴定啥我环顾四周,除了泥水就是雨水。目光落回那个破碗……不行,这玩意儿生成个证书说它是商周古陶傻子才信!得找个有模有样的赝品!
一个画面猛地闪过脑海——丈母娘家客厅博古架上那个乾隆官窑粉彩大花瓶!去年春节去拜年,她得意洋洋显摆,说是花大几千块从古玩城捡漏来的宝贝。我当时就瞅着那釉色贼光贼亮的,画工也粗糙得跟小孩涂鸦似的,一股子流水线味儿。后来私下里问过在拍卖行打杂的发小,发小瞅了一眼照片就乐了:铁柱,这玩意儿景德镇上周刚出炉的,批发市场论斤称!你丈母娘让人当猪宰了!
就它了!一个价值顶天百把块、却被当成稀世珍宝供着的现代工业垃圾!用这个来测试这破碗的生成功能,再合适不过!成了,是惊喜;不成,也他妈算给丈母娘的智商上了柱电子香!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手指在冰冷的、布满水珠的手机屏幕上艰难地戳着:
【物品名称】:清乾隆官窑粉彩缠枝莲纹天球瓶
【描述】:高约45厘米。撇口,长颈,圆腹,圈足。通体施白釉,釉面温润。腹部以粉彩绘缠枝莲纹,枝叶繁茂,花朵饱满,色彩艳丽,层次分明。底有青花大清乾隆年制六字三行篆书款。器型规整大气,画工精细流畅,为乾隆官窑粉彩典型精品。
我几乎是闭着眼睛瞎编的,把能想到的、听起来高大上的古董术语一股脑往上堆。写完,手指悬在那个【生成证书】的按钮上,心脏在湿透的胸腔里咚咚狂跳,像擂鼓一样。雨水顺着头发流进脖子,冰凉刺骨。
祖宗保佑……咸菜神保佑……我嘴里胡乱念叨着,眼一闭心一横,用力戳了下去!
手机屏幕猛地一暗,接着,幽蓝色的光芒瞬间暴涨!那光芒不是从屏幕发出的,更像是……从那个倒扣在泥水里的咸菜碗碗底迸射出来的!蓝光穿透浑浊的雨水,在我眼前交织、旋转,形成一片迷离的光幕。
光幕持续了大概两三秒,骤然收缩、消失。
手机屏幕重新亮起。
一张制作极其精美、风格极其复古、充满了权威感的证书图片,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证书顶部,是几个烫金(图片效果)的繁体大字:【华夏文物鉴定委员会·绝密档案】。下面盖着一个硕大无比、复杂得让人眼晕的朱红印章,印章中央赫然是威严的国徽图案!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一级甲等文物(禁止出境展览)。
证书主体部分,详细列着我刚才瞎编的那些信息:名称、尺寸、描述……一字不差!更绝的是,在鉴定结果一栏,用加粗的楷体写着:
【经本委员会十三位权威专家(名单加密)采用量子共振、碳十四加速器质谱(AMS)及微观痕迹智能比对等尖端技术综合鉴定,一致确认:此清乾隆官窑粉彩缠枝莲纹天球瓶,为乾隆朝中期景德镇御窑厂烧造之真品无疑。胎质坚密细腻,釉水肥厚莹润,发色纯正艳丽,画工精湛传神,保存完好,实属罕见之官窑重器。市场参考估价:人民币
2,800,000
-
3,500,000
元。】
落款是三个龙飞凤舞、气势磅礴的手写体签名,名字后面还带着一串唬人的头衔:【终身名誉会长】、【首席科技鉴定顾问】、【故宫博物院特聘研究员】。签发日期:赫然就是今天!
证书背景,是若隐若现的故宫角楼水印,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皇家气派。
我捧着手机,坐在冰冷的泥水里,嘴巴张得能塞下那个咸菜碗。雨水噼里啪啦打在屏幕上,也打在我僵硬的脸上。
真……真生成了还生成得这么……这么他妈的像模像样、煞有介事!连量子共振、碳十四加速器质谱都整出来了这AI扯淡的本事,比我强一万倍啊!
三、
一股极其荒诞、极其不真实的感觉,混合着一种近乎狂喜的电流,瞬间窜遍我全身!冻僵的血液似乎又开始奔流,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这破碗……这咸菜疙瘩……真他妈是个宝贝!陈达仁!老刘!你们这帮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老子要发了!
哈哈哈!咳咳咳……我忍不住在雨里放声大笑,又被呛进嘴里的雨水弄得剧烈咳嗽起来,像个疯子。但此刻,我感觉好极了!
三天后,陵城古玩圈一个不大不小的地下交易拍卖会。
灯光刻意调得很暗,营造出一种神秘兮兮的氛围。空气里混杂着老家具的木头味、若有若无的线香味,还有那些自诩风雅人士身上昂贵的古龙水味。我穿着一身临时租来的、不太合身的廉价西装,坐在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像个误入高档会所的土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旧报纸胡乱裹着的长条形物体,手心全是汗。
台上,拍卖师唾沫横飞地吹嘘着一件据说是大明宣德炉的铜疙瘩,底下几个秃顶老头举着放大镜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交头接耳。我紧张得胃都在抽搐,目光死死盯着怀里那团报纸。里面裹着的,正是我借来的丈母娘心头肉——那个乾隆官窑粉彩大花瓶。为了把它弄出来,我谎称认识省博物馆的专家,可以免费帮掌掌眼,丈母娘乐得合不拢嘴,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还塞给我一盒她珍藏的茶叶让我打点关系。
打点个屁!老子今天就要用它来打点我未来的启动资金!
拍卖师终于敲槌,那个破铜炉被一个戴金链子的胖子喜滋滋地抱走了。轮到我的重器了。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主要是怕摔了赔不起)地把那花瓶从报纸里剥出来,放在铺着红绒布的展示台上。聚光灯唰地打上去。
咳,拍卖师清了清嗓子,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下面这件拍品,委托人声称是……呃……清乾隆官窑粉彩缠枝莲纹天球瓶。他顿了顿,显然对这玩意儿不太看好,连基本的描述都省了,起拍价……嗯,五千元。每次加价不少于五百。各位老板,请出价。
场子里响起几声压抑的轻笑。几个懂行的瞥了一眼那贼光四射、画工粗糙的瓶子,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像看一坨垃圾。角落里还有人低声嘀咕:这年头,什么破烂都敢往上送啊乾隆爷要是知道他的官窑就这水平,怕是要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
没人举牌。空气有点凝固,带着点看笑话的意味。
我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后背的冷汗把租来的劣质西装内衬都浸透了。计划第一步就卡壳了这破碗生成的证书,真能忽悠住这帮人精我悄悄掏出手机,手指抖得像得了帕金森,点开相册里那张蓝光闪闪的绝密档案证书图片。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考究唐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的老头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踱着方步走到展示台前。他手里拿着个比手机大不了多少的电子放大镜,对着那花瓶左照右照,眉头拧成了个疙瘩。这是圈里挺有名的张老,出了名的眼毒嘴刁。
嗤……张老看了几眼,发出一声清晰的嗤笑,摇摇头,背着手就要往回走。
完了!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感觉租西装的钱都他妈要打水漂了。
就在张老转身的刹那,他随意地一瞥,目光扫过旁边一个工作人员手里的平板电脑——那上面正滚动显示着拍品的基本信息。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错,或者纯粹是冥冥中自有天意,那张我保存在手机里、本不该出现的【华夏文物鉴定委员会·绝密档案】证书图片,竟然!赫然!出现在了花瓶信息的附件预览栏里!虽然很小,但顶部那烫金的绝密档案四个大字,还有那个硕大的、带着国徽的朱红印章,在屏幕上一闪而过!
张老迈出去的脚步,像被按了暂停键,猛地定在了原地!他那张写满不屑的老脸,瞬间像挨了一记无形的重拳,表情从嘲讽变成了极度的惊愕,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框而出!金丝眼镜都滑到了鼻尖上。
他猛地转过身,几乎是用抢的,一把夺过工作人员手里的平板,手指头颤抖着把那张证书图片放大!再放大!他死死地盯着屏幕,嘴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一条濒死的鱼。
不可能……这……这印章……他喃喃自语,手指哆嗦着在屏幕上滑动,反复看着那三个龙飞凤舞的签名和那一长串吓死人的头衔,还有那量子共振、碳十四加速器质谱等闻所未闻的高科技鉴定术语。故宫……特聘……终身名誉……他每念出一个词,声音就颤抖一分,脸色就从惊愕变成难以置信,最后变成一种近乎朝圣般的狂热!
真的!这……这竟是真的!张老猛地抬头,双眼放光,死死盯住台上那个被他刚才嗤之以鼻的花瓶,眼神灼热得像要把它熔化!国宝!这是国宝啊!失落的官窑重器!竟然……竟然流落到这种地方!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他这一嗓子,如同在平静的粪坑里扔下了一块巨石!整个场子瞬间炸了!
什么情况
张老张老您看清楚了
那证书……我的天!带国徽的印章!绝密档案!
快!快看看那花瓶!
刚才还冷眼旁观的秃顶老头、戴金链子的胖子、还有几个一直没吭声但眼神精明的中年人,全都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呼啦一下全围到了展示台前。无数个放大镜、强光手电筒对准了那个粗糙的瓶子,仿佛要把它看出花来。原本冷清尴尬的气氛,瞬间变得狂热而紧张。
拍卖师也懵了,但职业素养让他立刻意识到风向变了!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都激动得劈叉了:诸位!诸位老板!静一静!静一静!刚才张老慧眼识珠!此件拍品,经……经权威机构绝密鉴定!确认为乾隆官窑粉彩真品!起拍价……起拍价作废!现在,正式竞价开始!底价……一百五十万!
一百八十万!张老第一个吼了出来,脸涨得通红。
两百万!金链子胖子不甘示弱。
两百三十万!一个秃顶老头推了推眼镜。
两百八十万!
三百万!
价格像坐了火箭,在几个呼吸间就飙上了我做梦都不敢想的高度!喊价声此起彼伏,带着一种失去理智的疯狂。那个粗糙的花瓶,在聚光灯下似乎真的笼罩上了一层国宝的光晕。
我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身体因为极度的紧张和狂喜而微微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看着那帮平日里眼高于顶、自诩专家的大佬们,为了一个批发市场论斤卖的破瓶子争得面红耳赤,像一群抢食的饿狗。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荒诞、嘲讽和巨大快感的洪流,猛烈地冲击着我的心脏。
陈达仁……老刘……你们做梦也想不到吧老子用你们施舍的咸菜碗,还有丈母娘那个假花瓶,就要撬动你们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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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万!成交!
拍卖师的小木槌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狠狠砸在桌面上,那声响仿佛直接敲在了我的天灵盖上。
恭喜这位老板!拍卖师激动得唾沫横飞,指向台下那个满面红光、仿佛捡了天大的漏的金链子胖子。
三百万!整整三百万!税后!
我像一截被抽掉了骨头的烂泥,瘫在出租屋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木板床上。手机银行APP的余额页面,那串长得离谱的数字,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金灿灿的光芒,亮得我眼睛发酸。手指头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刷新,数字没变。再刷新,还是没变。真的!不是做梦!不是幻觉!
哈哈哈!咸菜碗!我的神!我的祖宗!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抱着那个依旧灰扑扑、粘着咸菜疙瘩的破碗,狠狠亲了一口!一股子咸菜和泥土的混合味儿直冲鼻腔,此刻闻起来却比任何香水都芬芳!
三百万!足够我租个像样的办公室,雇几个跑腿的,甚至还能买几身撑场面的行头了!但更重要的是,它给了我一个清晰的信号:这破碗,这AI扯淡生成器,是真他妈的灵!灵得邪乎!灵得足以成为我向陈达仁那孙子复仇的核武器!
四、
复仇!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口发疼。
陈达仁。这个名字在我齿缝里碾磨,带着血腥味。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搂着妖精秘书Lisa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还有保安老刘那侮辱性的一脚……所有画面在我脑子里疯狂闪回。
得让你尝尝倾家荡产的滋味……我盯着碗底那个幽蓝的二维码,眼神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子,就从你最得意、最贪婪的地方开始。
陈达仁有个众所周知的雅好——收藏夜壶。不是普通的夜壶,是那种沾了点历史名人、帝王将相边角料的夜壶。用他的话说,这叫贴近历史伟人的日常生活,透着股返璞归真的哲学味儿。圈里人都知道,他为了一个据说是和珅小妾用过的鎏金夜壶,曾经砸下过七位数。
这癖好,简直是为我的咸菜碗量身定制的绝妙靶子!
慈禧!必须是慈禧!我一拍大腿,兴奋地在狭小的出租屋里转圈,这老娘们够分量!够噱头!够唬人!也够……恶心!
说干就干!我立刻点开手机,在那些犄角旮旯的古董论坛、旧货交易群里疯狂搜寻。目标明确:一个看起来足够老旧、足够有历史感,最好是带点清宫风格、但本身屁价值没有的夜壶!价格越便宜越好!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个专门倒腾农村老物件的二手群里,一个ID叫乡下收破烂王的家伙发了几张图。其中一张,是一个落满灰尘的铜胎珐琅夜壶,造型圆滚滚,像个矮冬瓜。壶身画着粗糙的牡丹花,颜色俗艳,珐琅彩有些地方都剥落了,露出底下暗沉的铜胎。壶口边缘还有个不起眼的小豁口。卖家要价:八百块,包邮。
就它了!我一锤定音。这玩意儿,丢大街上估计都没人捡。但没关系,我的咸菜碗会赋予它灵魂!
八百块爽快付过去。三天后,一个散发着霉味和土腥气的破纸箱送到了我新租的、勉强能称为工作室的商住两用公寓。拆开层层包裹的旧报纸,那个铜胎珐琅矮冬瓜夜壶露出了真容。比图片上看着更破,更旧,那股子难以言喻的陈年气味直冲脑门。
宝贝儿!你就是老佛爷的御用恭桶了!我捏着鼻子,把它拎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哗哗冲了半天,又喷了半瓶空气清新剂,才勉强能靠近。
接下来,就是咸菜碗大显神威的时刻!我虔诚地把碗放在桌上,手机摄像头对准碗底的幽蓝二维码。
【物品名称】:清光绪
慈禧皇太后御用铜胎画珐琅开光牡丹纹虎子(夜壶)
【描述】:此器为清宫造办处特制,铜胎厚重,器型饱满敦厚,呈蹲兽(虎)形,象征威严。通体施松石绿地珐琅釉,釉色沉稳。腹部开光,内以粉彩精绘缠枝牡丹纹,花朵饱满,枝叶繁茂,寓意富贵吉祥。釉面温润,包浆自然厚重,局部有历史使用痕迹(豁口为特殊历史事件见证)。底部錾刻储秀宫制、慈禧皇太后懿用双款。此器为慈禧太后晚年寝宫专用之物,工艺精湛,品相完整(除历史见证豁口外),存世罕见,具有极高的历史研究价值与收藏价值。市场参考估价:人民币
68,000,000
-
85,000,000
元。
我充分发挥想象力,把蹲兽(虎)形、历史使用痕迹、特殊历史事件见证、储秀宫制、慈禧皇太后懿用这些唬死人不偿命的词儿全堆了上去。尤其是那个豁口,被我描述成特殊历史事件见证,简直神来之笔!最后那个六千八百万到八千五百万的估价,我自己写完都差点笑出声。
点击【生成证书】。
熟悉的幽蓝光芒从碗底迸发,交织旋转,最后收敛。手机屏幕上,一张比上次更加奢华、更加权威、细节更加丧心病狂的证书图片跳了出来!
【华夏文物鉴定委员会·绝密档案(宫廷御用品专案)】
顶部是烫金的盘龙纹和更大的绝密印章。鉴定结果栏,除了我编的那些,还额外多了一行加粗加红的字:
【此器经量子级微观痕迹扫描,于壶口内侧检测到微量符合慈禧太后晚年病理特征的生物信息残留(高度加密数据代码:NXZ-慈-光-001),为该器物的终极身份认证提供了不可辩驳的科学铁证。】
落款的签名变成了五个,头衔一个比一个吓人,什么【前清史研究所所长】、【宫廷器物DNA鉴定首席】、【皇家秘档解密顾问】……签发日期:今天。
看着这张足以让任何收藏家疯狂的证书,我嘴角咧开一个冰冷而快意的笑容。陈达仁,你的雅好,你的贪婪,就是你的催命符!这泡老佛爷的陈年佳酿,老子请定了!
一张精心PS过、只露出证书最唬人部分(绝密印章、落款签名和那句生物信息残留红字)的模糊截图,通过一个层层转手、完全查不到源头的虚拟号码,悄无声息地发送到了陈达仁的私人邮箱。邮件标题只有一行字:【储秀宫流出的玩意儿,真家伙,速看,看完即焚。】
五、
诱饵,已经精准地抛进了鳄鱼池。
三天后,陵城最高档的私人茶室听松阁。包间里焚着昂贵的沉香,流水潺潺。
陈达仁坐在我对面,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柔和的灯光下闪着低调而奢华的光。他端着青瓷茶杯,慢条斯理地品着,眼神看似随意地落在我身上,但那份刻意维持的从容下,是鹰隼般的审视和隐藏极深的贪婪。
Lisa,那个妖精秘书,穿着紧身包臀裙,浓妆艳抹,像条美女蛇一样腻在他身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不时在陈达仁胳膊上画着圈,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脸上和我脚边那个不起眼的旧皮箱上来回扫射,充满了赤裸裸的怀疑和不屑。
铁柱啊,陈达仁放下茶杯,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关怀,听说你最近……在折腾些小玩意儿还搞出了点动静他身体微微前倾,笑容温和得像长辈,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不过嘛,古玩这潭水,深得很。你那三瓜俩枣,可别都打了水漂。要是遇到难处了,看在以前同事的份上,跟哥说,哥还能不拉你一把
虚伪!真他妈虚伪到骨子里了!我强忍着把茶杯扣他脸上的冲动,脸上挤出一个同样虚伪、带着点局促和没见过世面的傻笑:陈总,瞧您说的!我……我这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纯粹运气!我搓着手,显得有点紧张,不瞒您说,最近是……是搞到个东西,挺……挺特别的。但我这心里啊,七上八下的,吃不准。陵城这地界儿,论眼力,论门路,谁还能比得上您陈总这不,厚着脸皮,想请您……给掌掌眼我刻意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东西……有点扎手,来路……不太方便细说。
我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像捧炸弹似的把脚边那个旧皮箱提到桌上。动作笨拙,带着点乡下人进城的小心翼翼。陈达仁和Lisa的目光瞬间像被磁石吸住,牢牢钉在皮箱上。
我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颤抖着手(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紧张),慢慢打开了皮箱的搭扣。
箱子掀开。
没有锦缎衬托,没有灯光聚焦。那个铜胎珐琅的矮冬瓜夜壶,就那么灰头土脸地、带着它那身粗糙的牡丹花纹和壶口的小豁口,静静地躺在几团防震的旧报纸里。一股子淡淡的、混合了霉味、铜锈味和廉价空气清新剂的怪异气味,在昂贵的沉香氛围里幽幽地弥漫开来。
陈达仁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错愕和……失望显然,这玩意儿的外表,跟他想象中储秀宫流出的宫廷重器相差十万八千里。
Lisa更是没忍住,直接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红唇一撇,发出一声清晰的嗤笑:噗……赵铁柱,你搞什么鬼拿个乡下茅房里捡来的夜壶糊弄陈总她抱着胳膊,身子往后一靠,满脸的鄙夷和不耐烦,陈总的时间多宝贵你知道吗就这破玩意儿……
Lisa!陈达仁低喝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但语气并不严厉,反而带着点纵容。他重新看向我,眼神锐利起来:铁柱,这就是你……搞到的‘特别’东西他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语气带着探究。
陈总,您……您别光看外表啊!我急得额头冒汗(这次是真有点急),手忙脚乱地从皮箱夹层里掏出手机,解锁,点开相册,翻到那张绝密档案证书的高清大图,双手恭敬地递过去,您……您看看这个!这是……这是鉴定证书!最权威的那种!
陈达仁狐疑地接过手机。当那张制作精良、印章吓人、签名唬人、尤其是那句检测到符合慈禧太后晚年病理特征的生物信息残留的红字映入眼帘时,他脸上的表情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那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淡淡的失望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震惊,瞳孔猛地收缩!他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手指下意识地放大了图片的细节部分,死死地盯着那几个权威签名和那行刺眼的红字。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放射出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贪婪,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贪婪,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
他反复地看,一遍又一遍,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似乎在默念那些头衔和术语。旁边的Lisa也凑过去看,当她看清那张证书时,脸上的鄙夷瞬间变成了惊愕,红唇微张,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夜壶,又看看陈达仁。
这……这证书……陈达仁终于抬起头,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眼神灼热地盯着那个夜壶,铁柱,这东西……哪来的他的语气不再是刚才的关怀,而是充满了急迫的探询。
陈总,这……这真不能说!我一脸为难,拼命摇头,卖家千叮万嘱,东西可以看,证书可以给您看,但来路……打死也不能说!说了要出人命的!您……您懂这行的规矩……我表现得像个被吓坏的雏儿。
陈达仁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哪怕一丝撒谎的痕迹。我努力维持着那种又紧张又害怕又带点小得意的复杂表情,手心后背全是冷汗。这老狐狸,没那么好骗!
几秒钟的沉默,像几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陈达仁眼中的审视慢慢退去,被一种巨大的、无法抗拒的诱惑所取代。他缓缓靠回椅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掌控一切的笑容,但这次,笑容里带着志在必得的狠厉。
铁柱,他慢悠悠地开口,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口吻,东西,有点意思。证书嘛……看着也像那么回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个夜壶,不过,你也知道,这玩意儿……太扎手。一般人,根本接不住,也不敢接。留在你手里,是祸不是福。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带着蛊惑,开个价吧。看在老同事的份上,哥帮你把这烫手山芋接了。也省得你……夜长梦多。
鱼儿,上钩了!
我心头狂跳,但脸上却露出如释重负又夹杂着巨大不舍的复杂表情,搓着手,声音干涩:陈总……您……您真是我的大恩人!这……这东西放我手里,我天天做噩梦!我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伸出三根手指,又犹豫了一下,蜷起一根,两……两千万
噗——旁边的Lisa刚喝进去的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尖叫:赵铁柱!你穷疯了吧!就这破夜壶两千万你他妈怎么不去抢银行!
陈达仁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冰冷:铁柱,做人,要厚道。他语气带着警告,哥是念旧情,想帮你一把。你这就有点……不识抬举了。
包间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沉香的味道也变得凝滞压抑。
我心头一紧,暗骂自己是不是要价太狠了但戏还得演下去!我脸上血色褪尽,显得更加惶恐不安,额头上的汗珠肉眼可见地冒了出来,声音带着哭腔:陈总!Lisa姐!别……别生气!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像是被逼到了绝路,猛地一跺脚,实话跟您说了吧!卖家那边……给我的底价……就是这个数!少一分都不行!我……我也是没办法啊!我……我最多……最多只能把佣金全搭进去!一千八百万!这是我能承受的极限了!再低……再低卖家会弄死我的!我语无伦次,显得既害怕又绝望。
陈达仁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我,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Lisa在一旁抱着胳膊冷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
就在我快要撑不住,以为计划要泡汤的时候,陈达仁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停住了。
他脸上冰封的表情忽然融化,重新露出那种掌控一切的、温和却虚伪的笑容:唉,铁柱啊,你也是不容易。他叹了口气,仿佛在替我惋惜,这样吧,哥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一千八百万……就一千八百万!
我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陈总!您……您是说真的!
当然。陈达仁矜持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极其锐利,不过,口说无凭。东西和证书,我现在就要带走。钱,立刻打给你。他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但是铁柱,你给我记住……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像毒蛇吐信:今天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出了这个门,管好你的嘴!要是让我在外面听到半点风声……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眼中那赤裸裸的威胁,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明白!明白!陈总您放心!我点头如捣蒜,脸上是劫后余生的感激涕零,心里却在疯狂咆哮:带走!快他妈带走!赶紧把这泡老佛爷的陈年佳酿抱回家供起来吧!
陈达仁满意地点点头,示意Lisa。Lisa虽然一脸不情愿和肉疼,但还是拿出手机,手指飞快地点了几下。
几秒钟后,我口袋里的手机叮咚一声脆响。
我颤抖着手掏出手机,屏幕亮起——银行通知短信!
【XX银行】您尾号XXXX账户06月28日15:47完成他行转入交易人民币18,000,000.00,余额……
一千八百万!到账了!
那一瞬间,我差点控制不住放声狂笑!但看着陈达仁那张故作矜持、实则贪婪满足的脸,我强行把笑意憋了回去,脸上肌肉扭曲成一个极其复杂、混合着狂喜、感激和巨大不舍的表情。
陈总!大恩不言谢!我声音哽咽,对着陈达仁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像丢掉烫手山芋一样,把那个旧皮箱(连同里面的夜壶)和我的手机(里面存着证书高清图)一起,飞快地推到了陈达仁面前。
陈达仁矜持地微微颔首,示意Lisa收好。Lisa一脸嫌恶地用两根手指捻起皮箱的提手,另一只手拿起我的手机,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
铁柱,以后机灵点。陈达仁最后丢下一句话,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搂着Lisa,拎着那个装着慈禧御用虎子的皮箱,志得意满地离开了包间。
厚重的木门咔哒一声关上。
包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空气里还残留着陈达仁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古龙水味和沉香的余韵。
我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平静。我慢慢直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车水马龙的陵城。夕阳的余晖给鳞次栉比的高楼镀上了一层血色。
陈达仁,好戏,才刚刚开场。这一千八百万,就是你的买命钱!老子要让你连本带利,用你整个身家来还!
一千八百万。这笔从天而降的巨款,像一针强效鸡血,瞬间激活了我全身每一个沉睡的细胞。
六、
咸菜神碗,给老子冲!我抱着那灰扑扑的破碗,狠狠亲了一口,咸菜味此刻闻起来都是金钱的芬芳。第一步,鸟枪换炮!老子受够了那蟑螂乱爬的出租屋!市中心最高档的写字楼,环球中心顶层,整层!租!视野要最好的,能俯瞰半个陵城,最好一眼就能看到陈达仁那破公司大楼的位置!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都市景观。真皮老板椅必须安排!坐下去要像陷进云朵里那种!实木大办公桌要能当乒乓球台那么大的!电脑顶配!三台!一台看股票,一台查资料,一台专门供着我的咸菜碗生成证书!
人人更重要!老子现在有钱了,但光有钱没脑子不行。以前跑业务认识几个脑子活泛、嘴巴严实、被陈达仁坑过的老油条,一个电话全给老子挖过来!老周,以前是财务总监,被陈达仁卸磨杀驴;小李,市场部鬼才,提案被Lisa剽窃还倒打一耙;还有技术宅大刘,搞了个小程序被陈达仁白嫖……复仇者联盟,集结!
兄弟们!我把咸菜碗往擦得锃亮的办公桌中央一放(下面垫了块防滑垫),指着窗外陈达仁公司的方向,意气风发,看见没陈达仁那孙子就在那儿!咱们的目标,就是让他抱着他那泡‘老佛爷的陈尿’,滚出陵城!钱,管够!手段,听我的!干不干
干他娘的!老周第一个拍桌子,眼镜片后的眼睛冒着火。
早就等这一天了!小李摩拳擦掌。
大刘推了推黑框眼镜,镜片反着光:老板,需要我黑进他们系统吗
暂时不用!我大手一挥,咱们这次,玩阳谋!用钱砸!用证书忽悠!用他陈达仁自己的贪婪,撑死他!
咸菜碗开始超负荷运转。
目标:陈达仁公司的主要供应商和下游大客户!
【物品名称】:明永乐宫廷造办处特制紫檀嵌百宝文具箱(带暗格秘档)
【描述】:……内藏疑似郑和下西洋秘图残片(经量子光谱分析吻合)……估价:9位数起。
证书生成!目标:宏远建材李老板,陈达仁最大的混凝土供应商。这李老板是个附庸风雅的暴发户,最爱显摆文化底蕴。
【物品名称】:北宋汝窑天青釉葵花洗(苏东坡书房遗珍)
【描述】:……釉面开片如蝉翼,底有东坡清玩刻款及指纹残留(AI痕迹比对吻合率99.87%)……估价:吓死你。
证书生成!目标:万晟地产王总,陈达仁公司承接的精装修楼盘最大金主。王总老婆痴迷宋代美学。
一张张制作精良、细节丧心病狂、落款签名一个比一个唬人的绝密鉴定证书,通过精心设计的巧合和秘密渠道,精准地投放到了那些和陈达仁有密切生意往来、同时又对古董收藏有着病态执念的老板们手中。
效果是核弹级的。
短短两周,陵城商圈暗流汹涌。
喂李老板那批加急的混凝土……什么订单取消不是签合同了吗喂喂!陈达仁公司采购部经理对着电话气急败坏。
王总!王总您听我解释!我们工期绝对保证!质量您放心……喂王总喂!项目部总监脸色惨白,听着电话里的忙音。
张行长!我们那笔贷款……喂张行长您别挂啊!抵押物很充足啊!喂!
坏消息像瘟疫一样在公司内部蔓延。核心客户纷纷以各种匪夷所思的理由中断合作,银行催贷电话一个接一个,原本谈好的融资项目也接连告吹。陈达仁公司的资金链,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呻吟声,随时可能绷断!
陈达仁的办公室,气压低得能冻死人。昂贵的紫砂壶在地上摔得粉碎。他像一头困兽,双眼布满血丝,在巨大的办公桌后来回踱步,昂贵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名贵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领带被扯得歪斜,头发也失去了往日的整齐。
查!给我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他对着垂手而立、噤若寒蝉的几个心腹高管咆哮,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李胖子!王秃子!还有姓张的那个老狐狸!他们是不是串通好了!为什么突然都反水!
陈……陈总,市场总监擦着冷汗,声音发颤,我们打听过了……李老板最近……最近好像得了个什么明朝的紫檀百宝箱,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据说里面藏着郑和下西洋的秘图!天天关在家里研究,生意都不管了……
王总那边也是,财务总监补充道,一脸苦相,他夫人迷上了宋代瓷器,王总为了讨夫人欢心,据说砸锅卖铁弄了个苏东坡用过的汝窑笔洗……现在正满世界找顶级展柜呢……
还有刘总、赵总……好像都得了稀世珍宝,心思都不在生意上了……
放屁!陈达仁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金貔貅都跳了一下,明朝箱子宋朝笔洗还他妈郑和秘图苏东坡指纹骗鬼呢!当老子是三岁小孩!这背后肯定有人搞鬼!给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王八蛋挖出来!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凶狠得要吃人。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猛地转向办公室角落那个恒温恒湿、自带射灯的精美防弹玻璃展柜!
展柜里,那个铜胎珐琅的矮冬瓜夜壶,正沐浴在柔和的光线下。粗糙的牡丹花纹,壶口的小豁口,此刻在陈达仁眼中,不知为何,显得格外刺眼。
一股强烈的不安,像冰冷的毒蛇,猛地缠上了他的心脏。
赵……赵铁柱……他喃喃自语,眼神惊疑不定,那个破夜壶……那张证书……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让他瞬间手脚冰凉。
不可能!那个土鳖!那个被他像垃圾一样踢出去的废物!他怎么可能有这种手段!
可如果不是他……那会是谁谁能如此精准地打击他的命脉谁又能拿出那么多足以让那些老狐狸疯狂的稀世珍宝
疑云,如同窗外渐渐聚拢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陈达仁的心头,也笼罩了整个公司。恐慌,像瘟疫一样无声蔓延。
陵城金融圈,炸了锅。
达仁实业的股票,代号DR,开盘不到半小时,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癞皮狗,一路狂泻,毫无抵抗之力地砸穿了跌停板!盘面上,绿油油的一片,全是疯狂出逃的卖单,像决堤的洪水,吞噬着一切买入的尝试。股吧论坛里哀鸿遍野,骂声一片:
陈达仁这王八蛋跑路了!
内部消息!资金链彻底断了!好几个银行在逼债!
快跑啊!再不跑裤衩都没了!
接盘侠死全家!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第二天,DR股票开盘直接一字跌停!封单量恐怖得吓人,彻底焊死了车门,里面的人想跑都跑不掉!第三天,继续跌停!陈达仁公司的市值,在短短三天内,像烈日下的冰雕,蒸发掉了令人咋舌的60%!
第四天,陵城最大的财经媒体《金鼎日报》头版头条,用加粗加黑的巨大标题,投下了一颗真正的核弹:
【惊天骗局!慈禧御用夜壶实为现代臆造品!权威证书系伪造!收藏大佬陈达仁疑似天价购入赝品!】
配图异常辛辣:一张是陈达仁在某个私人展览上,对着防弹玻璃柜里那个铜胎珐琅夜壶(特写了那个粗糙的豁口)志得意满、仿佛拥有全世界的照片;另一张,则是放大版的、我那个咸菜碗生成的绝密档案证书上,那个带着国徽的硕大印章!旁边用红色箭头醒目地标注着:伪造印章痕迹明显!无此机构!
报道内容更是刀刀见血,详尽揭露了这起骗局的始末,从夜壶的粗劣工艺、毫无历史依据的造型,到那张证书上漏洞百出的机构名称、子虚乌有的专家签名、以及量子级生物信息残留这种科幻小说般的扯淡术语……字字诛心!最后更是暗示,陈达仁此次打眼,极可能与其公司近期资金链断裂、股价崩盘密切相关!
这篇报道,如同一颗精准制导的导弹,彻底引爆了舆论!
哈哈哈哈!陈达仁花一千八百万买了个尿壶!还是假的!
笑死!还‘生物信息残留’咋不说是老佛爷的DNA呢
怪不得公司要完!钱都拿去交智商税了!
活该!报应!
DR还有救吗我的养老钱啊!陈达仁我X你祖宗!
网络上的嘲讽、谩骂、幸灾乐祸瞬间淹没了所有关于达仁实业的信息。线下的挤兑和追债更是达到了顶峰。银行、供应商、合作方……无数人涌向陈达仁的公司大楼,保安根本拦不住。讨债的横幅拉满了大楼门口。
陈达仁!还我血汗钱!
无良奸商!诈骗犯!
卖假古董坑人!不得好死!
愤怒的人群拍打着玻璃门,吼声震天。昔日气派的公司大堂,此刻一片狼藉,如同被暴徒洗劫过。员工们人心惶惶,纷纷递交辞呈,能拿走的办公用品都被席卷一空。整个达仁实业,已然陷入彻底的瘫痪和崩溃边缘。
而这一切风暴的中心,陈达仁本人,此刻却如同人间蒸发。
……
七、
陵城法院,最大的拍卖厅。
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巨大的水晶吊灯投下冰冷的光线,照亮了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律师、会计师、各路媒体记者长枪短炮严阵以待,还有不少闻讯赶来看陈达仁最后落幕的老朋友们,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唏嘘或幸灾乐祸。
拍卖台后方巨大的电子屏幕上,猩红刺眼的标题宣告着这场拍卖的性质:【达仁实业破产清算核心资产拍卖会】。
台上,拍卖师面无表情,声音平板地念着流程:……依据《破产法》相关规定及债权人会议决议,现对债务人‘达仁实业’有限公司持有的下列资产进行公开拍卖……他念了一长串清单,包括几块位置偏僻的地皮、几台老旧设备、一堆应收烂账……最后,是重头戏:
拍卖标的七:‘达仁实业’有限公司主体全部股权(含品牌、资质、未履行完毕合同权益等),起拍价:人民币三亿元。每次加价幅度不少于一千万元。请出价。
这个起拍价,相较于达仁实业鼎盛时期近二十亿的估值,已经是跳楼大甩卖、近乎羞辱性的地板价了。然而,现场一片死寂。只有相机快门声和记者们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谁都知道,达仁实业现在就是个臭名昭著、负债累累、连办公电脑都被员工搬空了的烂摊子。品牌早已成了慈禧尿壶的笑柄!资质在破产清算的阴影下形同废纸!买它除非脑子被陈达仁那个夜壶砸过!
拍卖师等了几秒,见无人应价,例行公事地再次询问:起拍价三亿元,有竞买人应价吗
依旧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
拍卖师清了清嗓子,准备宣布流拍。台下有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记者们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达到顶点时——
拍卖厅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
刺眼的光线从门外涌入,勾勒出一个穿着剪裁极其合体的藏青色高定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身影。他步履沉稳,皮鞋敲击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富有节奏的回响。
所有的目光,瞬间像聚光灯一样,唰地聚焦在这个不速之客身上!
闪光灯如同疯了一般疯狂闪烁!咔嚓!咔嚓!咔嚓!
记者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炸了锅,纷纷举起话筒和录音笔,试图冲破法警的阻拦涌上前:
赵先生!是您!
赵先生!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您是对‘达仁实业’的资产感兴趣吗
请问您收购这家破产公司的目的是什么
我没有理会那些几乎要戳到我脸上的话筒和连珠炮般的提问,甚至连脚步都没有丝毫停顿。只是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那一张张惊愕、探究、难以置信的脸,嘴角似乎噙着一丝若有若无、极其淡漠的笑意。在老周、小李、大刘等几位核心成员的簇拥下(他们同样西装革履,气场沉稳),我径直走向拍卖厅最前方预留的VIP竞买席,从容落座。
整个拍卖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落针可闻。
拍卖师也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难以置信:请……请问这位先生,您是要参与竞拍吗
我靠在舒适的真皮椅背上,没有看拍卖师,目光随意地扫过台上那块象征着达仁实业的铭牌,仿佛在看一件微不足道的小玩意。然后,缓缓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随意地、甚至带着点慵懒地,在空中比划了一个数字。
动作随意得像在餐厅点菜。
三亿。站在我身后的老周,立刻用清晰、沉稳、带着毋庸置疑力量的声音替我报价。
哗——!
短暂的死寂后,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拍卖厅的屋顶!所有人都被这轻描淡写却又石破天惊的举动震懵了!
三亿!他出三亿!
疯了吗买这个烂摊子
是赵铁柱!那个刚冒出来的新贵!
他哪来这么多钱!
有好戏看了!
记者们更是彻底疯狂,闪光灯连成一片白昼,无数问题如同潮水般涌来,但都被我身边训练有素的助理团队挡了回去。
拍卖师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三……三亿!这位先生出价三亿!还有没有更高的三亿第一次!三亿第二次!
三亿第三次!成交!
拍卖槌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重重落下!一锤定音!
尘埃落定。代表着达仁实业归属权的铭牌,在法律意义上,易主了。
就在这槌声落下的余音还在大厅里回荡,记者们即将陷入新一轮疯狂围堵的瞬间——
砰!!!
拍卖厅侧门通往休息区的通道门,被人从里面用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开!
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是陈达仁!
仅仅几天不见,他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彻底垮了。头发凌乱如鸟巢,眼窝深陷,布满骇人的血丝,脸上是病态的蜡黄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身上那套曾经象征着他身份地位的高定西装,此刻皱巴巴、沾着不明污渍,领带歪斜,衬衫领口敞开,狼狈不堪。他手里死死攥着一份被揉得不成样子的《金鼎日报》,头版上惊天骗局那几个大字触目惊心。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彻底疯狂的野兽,布满血丝的双眼瞬间就锁定了坐在VIP席上、众星捧月般的我。那眼神,充满了最原始、最刻骨的怨毒、仇恨和难以置信!
赵铁柱——!!!
一声凄厉、绝望、如同夜枭啼血般的嘶吼,撕裂了拍卖厅的喧嚣!陈达仁不管不顾,状若疯魔地拨开挡在身前的法警和人群,踉踉跄跄地朝我猛扑过来!
是你!果然是你这个王八蛋!!他冲到离我几步远的地方,被反应过来的法警死死拦住,只能挥舞着拳头,唾沫星子狂喷,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绝望而扭曲变调,你个骗子!诈骗犯!伪造证书!设局坑我!那夜壶是假的!证书是假的!全他妈是假的!你违法!你这是犯罪!我要告你!我要让你把牢底坐穿!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血泪和滔天的恨意。那份被他攥得死紧的报纸,成了他指控我罪行的唯一证据。
闪光灯疯狂闪烁,记录下这戏剧性的一幕。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向我。
整个拍卖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陈达仁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和法警制服他时衣料的摩擦声。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缓缓地从那张宽大舒适的真皮座椅上站起身。
动作从容,甚至带着点优雅。脸上没有任何被指控的惊慌失措,也没有复仇成功的得意忘形,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我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并不存在的褶皱。
然后,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在陈达仁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怨毒眼神中,我慢悠悠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了手机。
不是最新款,但足够新,屏幕光洁。
指尖在屏幕上随意地滑动了几下,点开。
没有刻意展示,只是那么随意地、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地,将手机屏幕朝陈达仁的方向晃了晃。屏幕的亮光,在略显昏暗的拍卖厅里,清晰无比。
屏幕上显示的,是银行APP的账户概览界面。
最顶端,那个代表着账户余额的数字,长得令人眩晕,带着一连串冰冷的零,以一种绝对碾压的姿态,静静地躺在那里。
十亿!
我甚至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只是那么晃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带着无尽嘲讽和怜悯的弧度。
眼神平静地看着状若疯魔、被法警死死架住的陈达仁。
那眼神仿佛在说:证据告我让我坐牢
看看这个数字,陈总。
你的愤怒,你的指控,你的歇斯底里……在它面前,算个屁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陈达仁死死地盯着我的手机屏幕,那串长得令人绝望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了他的瞳孔深处。他脸上的疯狂和怨毒瞬间僵住,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随即被一种更深的、足以吞噬一切的绝望和灰败所取代。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身体肉眼可见地佝偻下去,仿佛被那串数字抽走了最后一丝支撑的力气。攥着报纸的手无力地垂下,报纸飘落在地,被一只匆忙的皮鞋踩过。
十……十亿……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传到周围人耳中。这几个字,像最后的丧钟,敲碎了他所有的幻想和挣扎。他败了,败得彻彻底底,败得连愤怒的资格都没有了。
周围的记者们愣了几秒,随即爆发出更猛烈的闪光灯风暴!快门声连成一片!所有人都意识到,刚才那一晃而过的十亿余额,才是今晚最具爆炸性、最具讽刺意味的证据!比陈达仁的指控有力一万倍!
赵先生!您能谈谈收购‘达仁实业’的规划吗
赵先生!您的资金来源……
赵先生!您对陈达仁先生的指控有何回应
记者们的问题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但焦点已经完全转移。陈达仁一个彻底破产、声名狼藉、抱着假夜壶的失败者,已经失去了被关注的价值。他被两个面无表情的法警半拖半架着,像一袋失去生命的垃圾,狼狈地朝侧门通道走去。他最后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空洞、死寂,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就在这时——
叮咚!
一声清脆悦耳、与此刻拍卖厅凝重气氛格格不入的手机提示音,异常清晰地从我手中的手机里传出!
这声音不大,却像有魔力一般,瞬间让周围嘈杂的提问声降低了好几个分贝。记者们下意识地安静下来,目光再次聚焦到我手上。
我微微挑眉,似乎也有些意外。低头看向手机屏幕。
一条崭新的通知信息,简洁明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寰宇至尊服务】尊敬的赵铁柱先生:您订购的南太平洋星耀岛(面积:22平方公里)产权交割手续已完成。岛屿坐标及电子产权证书已发送至您的加密邮箱。祝您岛主生活愉快!
拍卖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条信息的内容。记者们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成了O型,连呼吸都忘了。刚被拖到通道口的陈达仁,身体猛地一颤,僵硬地停住了脚步,难以置信地、缓慢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手机屏幕,那眼神……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
私人岛屿……22平方公里……产权交割……
这些词组合在一起,像一颗精神核弹,在所有人的脑子里轰然引爆!
如果说刚才那十亿余额是实力的碾压,那么这条信息,就是境界的升华!是赤裸裸的、宣告阶级跨越的终极炫耀!
我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仿佛只是收到了一条普通的快递通知。我甚至还对着镜头,极其自然地耸了耸肩,摊了摊手,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加深了些。
不好意思,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整个拍卖厅,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无奈和……一丝欠揍的凡尔赛,刚买了点小产业,有点吵。
轰——!
短暂的寂静后,整个拍卖厅彻底炸了!如同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
记者们彻底疯了!他们再也顾不上什么秩序和矜持,拼命地往前挤,话筒恨不得直接塞进我嘴里!闪光灯连成一片刺目的白光海洋!
天啊!私人岛屿!赵先生!
22平方公里!这……这……
赵先生!您……
赵先生!您如何看待自己成为陵城新首富!
新首富三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混乱的现场!
就在这时,一个反应极快的财经记者,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平板电脑,手指飞快地刷新着陵城本地财经门户网站的首页。
下一秒,他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激动而完全变了调,尖利地划破了拍卖厅的喧嚣:
快看!陵城实时富豪榜!刷新了!!!
这一嗓子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个记者手中的平板屏幕,更多的人则手忙脚乱地掏出自己的手机、平板,疯狂刷新着那个象征着陵城财富金字塔顶端的榜单!
网站首页,象征着财富排行的金色榜单,刚刚完成更新。
榜首的位置,一个名字,带着一种君临天下、不容置疑的气势,取代了盘踞其上多年的旧日王者!
【陵城财富风云榜·实时排名(Top
1)】
姓名:赵铁柱
财富估值:877****亿$(持续增长中)
主要产业:(投资领域广泛)
上榜理由:神秘资本操盘手,点石成金。
职业标签:职业扯蛋师
职业……扯蛋师!一个记者喃喃地念出那个匪夷所思的标签,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像是看到了外星人登陆地球。
噗——
哈哈哈!
短暂的懵逼后,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出了声,紧接着,如同连锁反应,整个拍卖厅爆发出一阵难以抑制的、混合着荒诞、震惊、钦佩和巨大娱乐精神的哄堂大笑!连那些见惯了大场面的律师和法警,都忍俊不禁,嘴角抽搐。
闪光灯疯狂地闪烁,捕捉着这戏剧性拉满、足以载入陵城八卦史册的一幕。镜头中央,我站在拍卖台前,沐浴在无数道复杂难言的目光中,身后是象征着达仁实业归属权的电子铭牌。
我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个依旧灰扑扑、粘着咸菜疙瘩的破碗图片(是的,我把它设成了手机壁纸)。
然后,抬起头,迎着那些闪烁的镜头和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无比真诚、又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扯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