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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松松的骨灰盒回到家中,机械地收拾着行李。
手指碰到书桌上那张志愿表时,突然像触电般缩了回来。
妈妈!我的分数进清北的核专业够了!
松松兴奋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那天他眼睛亮得像星星,举着成绩单在我面前转圈。
可现在,现在我的松松只剩下一捧灰,装在这个冰冷的檀木盒里。
啊!
我再也支撑不住,抱着骨灰盒跪倒在地,哭得撕心裂肺。
松松,妈妈的松松,你回来啊!
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板上,我哭到干呕,哭到眼前发黑。
却再也换不回,那个会甜甜叫我妈妈的小人儿了。
砰!大门突然被撞开。
顾谦浑身是血地站在门口,西装破烂不堪,双眼布满血丝。
他的目光落在我怀中的骨灰盒上,整个人剧烈晃了一下,扶着门框才没倒下。
老婆,他嘶哑地唤我,祠堂的监控,我都看到了......
我缓缓抬头,眼神空洞地望着他。
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深不见底的绝望与死寂。
顾谦踉跄着向前两步,却在看到我的眼神时猛地僵住。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颓然跪倒在地,哀求地看着我。
让我,看看松松,好不好......
滚开!我死死护住骨灰盒,你现在没资格碰他!
顾谦疯了一样磕头,额头撞出沉闷的声响。
老婆,对不起,我错了!我错得离谱!
我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无尽的悲凉。
顾谦,你知道吗
这一年,松松总是问我,妈妈,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顾谦的身体猛地一颤,额头抵在地板上不敢抬头。
每次看到你和耀耀的合照,他都会小声问,耀耀是不是才是爸爸的孩子
我抬起头,看着这个曾经深爱的男人,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吗我说,不是的,爸爸只是太忙了。
顾谦的脊背剧烈颤抖起来,发出受伤野兽
般的呜咽。
可是后来,我继续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连我自己都不信这个谎话了。
现在好了,他再也不会问这些问题了。
我停顿了一下,嘲讽地看着他,。
顾谦,你终于可以安心当耀耀一个人的爸爸了。
顾谦的哭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般瘫软在地。
我扔下一纸离婚协议,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