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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我的「顾氏川菜馆」在城南的美食街上,已经小有名气。
门面不大,但生意红火。
我用攒下的第一笔钱,回了趟老家。
把我妈接了过来。
她虽然还需要每周去医院做两次透析,但这里的气候宜人,她精神状态很好。
不再是那个在出租屋里,终日愁眉不展的老太太了。
她现在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坐在我的店门口,帮我择择菜,跟来往的街坊邻居聊聊天。
一个傍晚。
我收了摊,店里没什么客人。
我推着轮椅上的母亲,在河边散步。
我妈看着往来的船只,满足地叹了口气。
「儿子,有你在,妈在哪儿都是家。」
我笑了笑,给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过去一年吃的所有的苦,都值了。
晚上,红姐来店里照顾生意。
她现在是我最稳定的长期顾客,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喝着啤酒,吃着我给她炒的辣子鸡,状似无意地问我。
「诶,小枫。去年那个叫周子昂的小子,你还有印象吗」
我摇了摇头。
那个名字,已经很久没在我脑子里出现过了。
红姐「嗤」地笑了一声。
「前两天听道上的兄弟说,这小子在咱们这边的玉石市场,冒充京城来的大师傅,拿着块破石头骗人。」
「被人给当场堵了,腿都打断了一条。」
「后来警察一查,好家伙,他身上还背着好几桩诈骗案,直接给送进去了,没个十年八年是出不来了。」
我听完,只是平静地「哦」了一声,继续低头擦着桌子。
红姐看我反应平淡,也就不再提,转而跟我聊起了店里的生意。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拍了拍我的肩膀。
「对了,我后来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小子家里的故事,比唱戏还精彩。」
我没做声,但知道她会说下去。
「他家那片,确实是要拆。但他爹是个老赌鬼,早就把家里的老房子抵押给地下钱庄了,欠了一屁股债。他家根本就没什么拆迁款。」
我擦桌子的手,顿了一下。
红姐继续说。
「他爹妈就放出话来,说家里还剩一套安置房的名额,谁能让他们抱上孙子,这房子就给谁,好歹给老周家留个根。」
「这小子自己名声臭了,在本地娶不到媳妇,就打上了你前妻的主意。」
「想让她给你生个孩子,他好拿着孩子,去跟他爹妈换那套唯一的房子。」
「他吹嘘的几百万,从头到尾,就是个屁。」
红姐喝了口酒,看着我。
「他为什么非要让你当这个接盘侠」
「因为他连养活自己都费劲,更别说养个孕妇和孩子了。」
「算盘打得精,让你出钱出力,等孩子生下来上了你的户口,他抱走去换房,再一脚把你和你前妻都踹了。」
红姐最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丝后怕。
「所以说啊,小枫。」
「还好你跑得快。」
「碰上这种一家子烂人,多沾一秒,都晦气。」
我抬起头,窗外,我妈正和隔壁店的老板娘,笑着说着什么。
夜色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