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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的程序远比我想的累人,尽管贺景宗已经承担了大部分的工作。
可一天下来,我还是累倒在了床上。
贺景宗熟练地拿过卸妆巾,就像小时候陪我玩化妆游戏一样,轻轻擦着我的脸。
慢慢的,我感觉脸上轻松了许多,紧接着他又擦拭了我的手和脚。
我强撑着张开眼皮,下一秒,一只干燥温暖的手又覆盖了上来。
贺景宗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抚慰人心的温柔。
睡吧。
话音落下,我便沉沉地陷入了黑暗。
下一秒,手机突然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贺景宗怕吵到我睡觉,立刻拿起来走到了客厅。
看到陆彦商的名字时,他笑了,将手机放在一旁,然后慢悠悠地磨了杯咖啡。
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第九次。
贺景宗才慢悠悠地接了起来。
那边立刻传来陆彦商激动的声音。
简溪!你在哪我有话跟你说,那件事情是我——
陆公子,我爱人正在睡觉,有什么话你跟我说就好了。
陆彦商的声音骤然消失。
几秒过后,他咬牙切齿道:贺景宗,你趁人之危。
贺景宗笑了:怎么出了事只知道怪别人,要怪就怪你自己,得陇望蜀,贪得无厌。
话音刚落,那头便传出拳头重击墙壁的声音。
陆彦商声音桀骜:轮不到你说我,简溪是我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贺景宗一点也没生气,丝条慢理地喝了口咖啡。
慢悠悠道:我要去陪老婆睡觉了,就不陪你多聊了。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贺景宗亲了口一无所知的我,然后将我搂进怀里安稳睡去。
只是第二天一早,我还没睡醒,家里便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
陆彦商一脸憔悴,眼底满是血丝。
看见我,三两步上前拽着我往外走。
我立刻挣扎开来,在他张嘴说话前一巴掌打了过去。
陆彦商的脸被打偏,他愣了几秒,转头看向我时眼里满是难过。
保镖冲过来想把他赶出去,我抬手阻止了他。
朝陆彦商看去:有什么话现在说吧,说完以后就别来了。
陆彦商盯着我,像从前一般摆着长辈架子教训我:
简溪,你结婚为什么瞒着我这是一辈子的大事你知道吗
就为了报复我你脑子真是糊涂了!
说着,他又想上前抓我:跟我回去,把这门婚事推掉。
推掉我笑了,从来冷静自持的哥哥竟然会糊涂成了这个样子。
都生米煮成熟饭了哪里还能退掉。
而他凭什么又以为我结婚是为了报复他
太自以为是了。
陆彦商,我不是曾经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不会为了任何人作践自己,拿自己的幸福做赌注,包括你。
我说的够明白吗我亲爱的哥哥。
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把心里话一股脑的全部说了出来。
这次谈话,我本着撕破脸皮去的。
可话音落下,陆彦商非但没有暴怒,反而语气落寞道。
可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悲戚地看着我,眼里有泪光浮现。
简溪,我后悔了。
这一刻,他往日的体面与尊严全都抛在了脑后。
可那又怎么样。
我错开视线,声音很轻却又决绝。
天下没有后悔药。
就像上一世他为了苏语涵把我关在桑拿屋。
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也不是他一句后悔就能抵过的。可陆彦商不明白,他整个人像疯了一样,理智全失。
抬手便将我搂进了怀里,力气大的简直要把我镶嵌进去一般。
我会让苏语涵付出代价的,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
可最让我受委屈的明明是他!而他永远也不会明白这一点。
我大力挣扎着,还没推开他。
一道身影便蹿出来直直地给了他一拳。
陆彦商踉跄倒地。
我仓惶抬头,是晨跑回来的贺景宗。
贺景宗面色平静,但我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渗人。
果然,陆彦商刚爬起来,贺景宗便随手抄过高尔夫球棍挥了过去。
陆彦商堪堪躲过,狼狈地摔倒一旁。
见贺景宗依旧不停手,我伸手挡住了他。
扭头朝着嘴角带伤的陆彦商道:你走吧,以后不要来了。
陆彦商明明异常狼狈,竟然还笑了。
语气讽刺道:怎么因为结婚,要跟我们断绝关系。
我没有被他的刻薄所激怒,只是平静道:叔叔阿姨永远是我的家人。
那我呢陆彦商下意识地问我,他抬脚靠近我,眼里的心碎几乎要溢出来。
那我呢
贺景宗皱眉推开了他,替我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你有多远滚多远,别来打扰我们,够不够清楚
陆彦商面色铁青,他的脸绷得很紧,整个人的状态像是随时会发疯的公牛。
就在我以为他又要冲动时,陆彦商却乞求地看向我。
简溪,你真的要这样吗看着一个男人这么肆无忌惮的侮辱我,你真的开心吗
照片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因为误会走散我真的不甘心!
可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就像我说的世间没有回头药。
查清那件事只是想还自己一个清白,并不是为了和你怎么样。
哥哥,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我现在想要的只有平静。
如果你真的爱我,那就成全我吧。
我像小时候那样请求着他。
哥哥,帮我做一下数学题吧。
哥哥,你叠的千纸鹤真好看啊,请帮我叠一罐吧。
哥哥.....
不管我的要求是什么,他总是照单全收。
而如今,我的请求,是要他成全我。
陆彦商笑了,却有眼泪流出。
习惯让他想要答应我。
本心却让他说不出一个字。
他仓惶地擦了把脸,转身离去的身影近乎逃命一样。
我终于松了口气,可喝水的时候却发现贺景宗的状态不对劲。
自从回家,他没有跟我说过一个字。
我心里了然,跟着他进了更衣室。
他脱掉了上衣,露出紧致结实的肌肉。
我笑嘻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可下一秒,他轻轻推开了我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