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足相继:文家新生命降临
宋理宗嘉熙元年(1237年)6月,小暑刚过,热浪裹挟着蝉鸣席卷富川镇。此时的南宋疆域,战云密布,蜀地战火烧得正旺,蒙古大军的铁蹄已踏破沔州防线,边关将士浴血奋战的呐喊仿佛穿透千山万水,告急文书如雪片般飞向临安。朝堂之上,君臣愁眉不展,主战派与主和派争论不休;民间巷陌,百姓人心惶惶,纷纷传言着战事的惨烈。然而在这方宁静的小镇,文家宅邸却洋溢着别样的生机,雕花木门上刚贴的“添丁吉兆”红纸还带着墨香,青瓦飞檐下悬挂的红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似在传递着喜悦,将外界的战火喧嚣隔绝在外。
卧房内,檀香袅袅,曾德慈斜倚在铺着蜀锦软缎的雕花床榻上。她出身泰和县梅溪曾氏名门,自幼饱读诗书,气质温婉。虽历经生产阵痛,却仍保持着端庄仪态,月白色襦裙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纤细脖颈,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喘息轻轻晃动,发间还沾着细密的汗珠。
产婆李氏动作娴熟地擦拭着新生儿,她在富川镇接生数十载,布满皱纹的双手稳健而温柔。浅蓝襁褓裹着的小家伙挥舞着粉拳,响亮的啼哭瞬间冲破暑热的沉闷。
“是个康健的哥儿!”李氏眉眼带笑,将婴儿抱到曾德慈面前,“瞧这哭声,将来必是个有出息的。这小胳膊小腿儿,多有劲呐!”
曾德慈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孩子皱巴巴的小脸,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的璧儿,终于等到你。”她声音虚弱却满是温柔,转头望向紧闭的房门,心中默念着丈夫能早些赶来。
自文天祥出生后,她便盼着孩子能有手足相伴,想象着孩子们在庭院中追逐嬉戏、在书房里共读诗书的场景,如今愿望成真,满心皆是欢喜与期待。
“孩子啊,这世道虽不安宁,但有家人在,便什么都不怕。”她喃喃自语,轻轻将孩子搂入怀中。
文仪正在书房批注《资治通鉴》,案头堆满了竹简与纸张,墨迹未干的批注间,还夹杂着他对时局的忧虑。忽闻产婆的报喜声,竹笔“啪嗒”掉在书案上。
他顾不上整理散落的竹简,青布长衫下摆扫过门槛,腰间的竹编书囊随着急促的步伐撞在腿侧。穿过种满芭蕉的庭院时,他甚至被凸起的石板绊了一下,却浑然不觉,心中只有妻儿。
冲进卧房时,额间已沁满汗珠,却在看到妻儿平安的瞬间,眼眶泛红。“德慈,辛苦你了。”他在床榻边蹲下,小心翼翼地伸手触碰文璧的小手,“瞧这小手,将来定能执起如椽大笔,书写锦绣文章。说不定啊,还能为这动荡的天下,寻一条安宁之路。”
此后数年,文家宅邸成了新生命的摇篮,每一个新生命的到来都伴随着独特的诗意与期许。
1240年3月,春分时节,细雨如丝,仲弟“文霆孙”在杏花微雨中呱呱坠地。那日清晨,曾德慈推开窗,见院中的杏花开得正好,粉白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宛如铺就的锦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这孩子,定是带着春意来的。”她抱着襁褓中的文霆孙,笑着对文仪说道,眼神中满是慈爱。
文仪轻抚儿子的小脸,望着窗外繁花,心中满是感慨:“愿他如这春花,灿烂生长。将来无论遇到什么风雨,都能像这花儿一样,绽放自己的光彩。”
1249年4月,谷雨刚至,幼弟“文璋”出生时,窗外飘着绵绵细雨。雨滴敲打芭蕉叶的声音,与婴儿的啼哭交织成曲。
文仪看着这个最小的儿子,对曾德慈说:“雨生百谷,璋儿来得正是时候,日后必能滋养一方。”他轻轻握住孩子的小手,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而三个妹妹的相继降临,更是为这个家庭增添了无尽温柔。她们出生时,文家小院里或飘着桂花甜香,金黄的花瓣纷纷扬扬落在窗台;或落着初雪晶莹,洁白的雪花装点着黛瓦白墙。每一次新生命的到来,都伴随着独特的景致与祝福,也让这个家愈发温暖。
每当有新生儿降临,富川镇的邻里们便纷纷前来道贺,小小的庭院热闹非凡。
张氏阿婆总会挎着竹篮,里面整齐摆放着已经煮熟的红鸡蛋,鸡蛋上用胭脂点着喜庆的红点,脚步轻快地走进院门:“文家这是福气满满,孩子一个接一个,将来指不定出几个状元郎呢!你瞧这红鸡蛋,就盼着孩子们都能红红火火、健健康康!”李铁匠扛着一筐刚从菜园采摘的新鲜蔬菜,脚步踏得青石板“咚咚”响,爽朗的笑声回荡在院中:“孩子们多吃点,快快长大,以后帮文先生分忧!等他们长大了,说不定还能保家卫国呢!”
庭院中,宾客们的欢声笑语与婴儿的啼哭声此起彼伏。曾德慈抱着孩子,与邻里们亲切交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时不时感谢着大家的祝福。
文仪则忙着招呼客人,给大家斟茶递水,时不时望向妻儿,心中满是欣慰。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文家的新生命如同希望的种子,在富川镇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延续着家族的血脉,也承载着对未来的期许。
而这些温馨的瞬间,如同温暖的灯火,照亮了动荡岁月里的平凡日子,让文家在风雨中始终充满生机与力量,也让他们坚信,无论世道如何艰难,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便能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与希望。
二、初入书堂:六岁习字诵经典
宋理宗淳祐元年(1241年)9月,寒露将至,富川镇的晨风裹着桂子香气,掠过文家老宅的飞檐。远处的山峦笼罩在薄雾之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水墨画卷。
此时的南宋,蒙古军在川蜀之地烧杀抢掠,利州城墙在战火中轰然倒塌,百姓流离失所的惨状传至江南,临安城的达官显贵却仍在醉生梦死,歌舞升平的喧闹声与边疆的哀嚎形成刺眼对比。
而在文家那方被青竹环绕的庭院里,六岁的文天祥正站在雕花门前,仰头望着父亲手中古朴的竹简课本,开启人生第一场庄重的求学仪式。
文仪身着洗得发白却浆洗笔挺的粗布青衫,衣摆处细密的针脚是曾德慈昨夜赶制,每一针都饱含着妻子的爱意。
他手持的竹简课本,是半月前亲自上山伐竹、蒸煮、打磨而成,过程中双手被竹片划破多次,却浑然不觉。
每片竹简边缘都细心磨出圆润弧度,竹片上,工整刻着《三字经》的字句,“人之初,性本善”几个大字用朱砂填色,在晨光下格外醒目,仿佛在诉说着千年的智慧。“云孙,过来。”他的声音温和如秋日暖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庄重,眼神中满是对儿子的期待。
文天祥穿着母亲缝制的月白色粗布长衫,衣领和袖口绣着墨色竹叶纹,每一片竹叶都栩栩如生,仿佛随风飘动。脚下虎头鞋的绒毛被露水沾湿,却依然阻挡不了他雀跃的步伐,蹦跳着跑到父亲跟前。他圆圆的眼睛盯着竹简,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忍不住伸手触碰:“爹爹,这些字会说话吗?”稚嫩的声音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渴望。
文仪蹲下身子,与儿子平视,鬓角几缕白发随着动作轻晃,那是日夜操劳留下的痕迹。“会的。”他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它们能讲尧舜禹禅让天下的故事,能说孔孟周游列国传播大道的艰辛,还能告诉你,什么是天地间的浩然正气,是如何在岁月长河中,支撑着无数仁人志士守护家国。”
书房内,檀木书架上整齐排列着《论语》《孟子》等典籍,书脊处因常年翻阅泛起毛边,记录着文仪多年来的研读时光。
一张斑驳的楠木书桌置于窗前,桌上新研的墨汁泛着乌亮光泽,羊毫笔搁在青瓷笔洗中,笔洗上绘制的莲纹清雅脱俗,静待小主人挥毫。文仪展开竹简,竹片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宛如古老的乐章,“今日咱们先学这三字一句,记住,读书如行路,一步一个脚印。莫要贪快,每一个字都要读进心里,悟出道理。”
“人之初,”文仪字正腔圆地念出第一句,声音浑厚有力,仿佛带着千年的回响。
“人之初,”文天祥跟读时,舌尖还不太灵活,尾音微微上翘,奶声奶气的声音中带着认真。他歪着脑袋,小脸上满是疑惑,突然发问:“那‘性本善’是说,每个人生下来都像院子里的桂花一样香吗?”天真烂漫的比喻,展现出孩童独特的想象力。
文仪先是一愣,随即爽朗大笑,笑声惊飞了窗台上啄食的麻雀。麻雀扑棱棱地飞向天空,在屋檐下盘旋。
“好比喻!正是如此。”他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眼中满是骄傲,“但这香气要好好守护,莫让尘俗蒙了心。就像这世道虽乱,我们也要坚守本心,做正直善良之人。”说着,他用树枝在泥地上画出“善”字,横竖撇捺间,仿佛在勾勒为人处世的准则,每一笔都蕴含着深厚的期望。
庭院中,曾德慈身着藕荷色襦裙,外搭素白褙子,正将晒干的艾草收进竹筐。艾草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与桂花香交织。
听到书房传来的对话,她嘴角扬起温柔弧度,眼神中满是欣慰。轻声对身旁四岁的文璧说:“瞧你哥哥,以后要做读书人的榜样呢。”文璧攥着她的衣角,奶声奶气:“我也要学,和哥哥一起!”稚嫩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哥哥的崇拜与对学习的向往。
日头渐高时,阳光透过窗棂洒进书房,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束。文天祥已能完整背诵半篇《三字经》,小脸因兴奋而涨得通红。文仪奖励他一颗炒花生,看着儿子鼓着腮帮子咀嚼,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忽然,文仪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正色道:“云孙,你可知如今外面战火纷飞?”文天祥愣住,花生掉在衣襟上,大眼睛里满是疑惑与不安。
文仪指着北方,语气沉重:“蒙古人铁蹄之下,百姓如蝼蚁。多少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痛心与不甘,“你习字诵经,不是为了做酸腐书生,是要学本事,将来护这山河,守这百姓。让天下的孩子都能像你一样,安心读书,快乐成长。”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头,晨光为他的轮廓镀上金边,小小的身影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坚定。
窗外,银杏树的影子在青砖地上缓缓挪移,将这对父子的身影拉得很长。
此时的文天祥还不知,父亲今日播下的这颗种子,将在未来的岁月里,长成支撑南宋危局的擎天巨木;而这方小小的书房,也将成为他踏上“留取丹心照汗青”之路的起点,引领他在历史的长河中,书写出壮丽的篇章。
三、兄弟共读:携手求知向学路
宋理宗淳祐二年(1242年)3月,惊蛰刚过,富川镇笼罩在一片氤氲的晨雾之中。柳树枝条抽出嫩绿新芽,在春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春天的到来。
此时的南宋疆域,局势愈发严峻,蒙古铁骑已深入蜀地腹地,沔州、利州等地接连失陷。城池在战火中化为废墟,百姓颠沛流离,哀嚎声回荡在破碎的山河之间;临安朝堂上,主和派与主战派争吵不休,官员们为了一己私利勾心斗角,全然不顾边疆危局。
而在文家那被桃花掩映的书房里,七岁的文天祥与五岁的文璧,正沉浸在知识的世界中,携手踏上求知之路,宛如乱世中坚守的一抹希望之光。
书房的雕花窗棂半敞着,温暖的阳光穿透薄薄的晨雾,透过窗纸洒入,在古朴的书案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两张并排摆放的小书桌上,整齐地放着《论语》《孟子》等典籍,书页微微泛黄,散发着淡淡的墨香,那是岁月与知识沉淀的气息。
砚台里盛着新鲜研磨的墨汁,乌黑发亮,羊毫笔斜搁在笔架上,笔杆上雕刻的梅兰竹菊图案栩栩如生,仿佛随时等待小主人挥毫书写,将圣贤的智慧化作笔下的文字。
文天祥身着一袭浅蓝色粗布长衫,衣摆处绣着简洁的云纹,每一针每一线都凝聚着母亲曾德慈的爱意。腰间系着一条深蓝色布带,将长衫束得整齐利落,更显精神抖擞。
他坐得笔直,腰背挺得如同庭院中那棵挺拔的青松,双手轻轻放在课本两侧,眼神专注地望着讲台上的先生,那眼神中透着对知识的渴望,仿佛要将先生说的每一个字都刻进心里。
五岁的文璧穿着淡青色短衫,搭配同色系的棉布长裤,脚上的虎头鞋随着他晃动的小腿轻轻摆动,虎头鞋上的绒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虽然年纪尚小,但他努力模仿着哥哥的坐姿,小脑袋微微前倾,眼睛瞪得大大的,紧盯着先生手中的书卷,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稚嫩的脸庞上满是认真与执着。
先生陈端友身着一袭深蓝色长袍,衣袂飘飘,头戴黑色方巾,方巾上别着一枚古朴的玉簪,更显儒雅气质。他手持戒尺,正站在讲台上讲解《论语》,声音沉稳而有力,在书房内回荡:“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此句乃是圣人教导我们,学习与思考需相辅相成。读书若不思考,就如在黑暗中行走,找不到方向;只思考而不读书,便似无源之水,终将干涸……”文天祥眉头微皱,认真思索着先生的讲解,不时在课本空白处记下简短的批注,字迹工整有力;文璧则用稚嫩的小手握着毛笔,一笔一划地在纸上歪歪扭扭地抄写着句子,虽然字迹潦草,还时不时将墨水蹭到手上、脸上,鼻尖上也沾了一点墨渍,活像个可爱的小花猫,但他却写得极为认真,嘴里还小声念叨着先生讲解的内容。
课间休息时,兄弟俩凑到窗边的石桌旁。
庭院中的桃花开得正盛,粉红的花瓣层层叠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如同仙女的裙摆。花瓣随风飘落,洒在石桌上,仿佛铺上了一层粉色的轻纱。
“哥哥,先生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是不是说,只要是三个人在一起,就一定能找到教我们的人呀?”文璧仰着小脸,眼中满是疑惑,清澈的眼神如同两汪清泉。
文天祥笑着刮了刮弟弟的鼻子,脸上洋溢着宠溺的笑容:“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哪怕是路边辛勤劳作的农夫,能教会我们耕种的知识;市集上精明的小贩,能让我们懂得交易的智慧。我们要虚心向所有人学习。”说着,他弯腰捡起一片娇艳的桃花,轻轻放在文璧手心里,“就像这片桃花,它教会我们春天的美丽;而知识,能让我们看到更广阔的世界,看到这世间的万千道理。”
正说着,一阵淡淡的甜香飘来,曾德慈端着一盘已经蒸熟的山药糕走来。她身着浅粉色襦裙,襦裙上绣着精致的海棠花纹,外搭米白色褙子,褙子的袖口处还绣着一圈淡雅的花边。发间别着一朵素雅的梨花,与她温婉的气质相得益彰。
“歇一歇,吃点东西吧。读书虽好,也别累坏了身子。”她温柔地说道,声音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拂过兄弟俩的心间。她将糕点放在石桌上,那山药糕白白嫩嫩,还冒着腾腾的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兄弟俩立刻围了过来,文天祥先拿起一块糕点递给文璧:“弟弟,你先吃。”文璧接过糕点,咬了一口,软糯香甜在口中散开,眼睛立刻弯成月牙:“真好吃!谢谢娘,也谢谢哥哥!”看着兄弟俩相亲相爱的模样,曾德慈嘴角扬起欣慰的笑容,眼神中满是疼爱,仿佛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此。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邻居家的孩童满脸慌张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喊道:“不好啦!镇外的河决堤了,好多庄稼都被淹了!”文天祥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立刻站起身,眼神坚定:“走,我们去看看能不能帮忙!”文璧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但看到哥哥毫不犹豫的样子,也急忙跟上哥哥的脚步。曾德慈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既担心又骄傲,眼眶微微湿润,喃喃道:“我的孩子们,心中已有了担当。”
兄弟俩赶到河边时,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浑浊的河水如同咆哮的猛兽,汹涌奔腾,冲垮了堤坝,淹没了大片农田。洪水所到之处,一片汪洋,原本绿油油的庄稼早已不见踪影。乡民们神色焦急,正忙着搬运沙袋,试图堵住决口,但面对汹涌的洪水,他们的力量显得那么渺小。
文天祥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加入了搬运队伍,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趟又一趟地搬运着沙袋;文璧虽然力气小,却也在一旁帮忙传递工具,小脸涨得通红,汗水不停地从额头滑落,但他没有喊一声累。
在众人齐心协力下,经过漫长的努力,决口终于被堵住。看着疲惫却欣慰的乡民们,文天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对文璧说:“弟弟,这就是先生说的‘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我们读书,就是为了将来有能力帮助更多人,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不再受这样的苦难。”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兄弟俩身上,为他们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他们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后是被夕阳染成橙红色的天空,绚丽多彩,以及渐渐恢复平静的村庄。
这一刻,求知的渴望与济世的情怀,如同两颗种子,深深埋进了兄弟俩的心中。
在未来的岁月里,这两颗种子终将在风雨的洗礼中,长成参天大树,支撑起他们守护家国的信念与担当,在这乱世之中,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四、师从名师:陈端友李延年授学问
宋理宗淳祐三年(1243年)9月,寒露前夕,富川镇被一层薄雾笼罩,空气里浮动着木樨香与霜露的清冽。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水墨画卷。
此时的南宋江山,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蒙古铁骑正肆意践踏荆襄大地,襄阳城外烽火连天,狼烟滚滚,百姓扶老携幼南逃,一路上哀鸿遍野,啼饥号寒;临安城中,权臣贾似道结党营私,排除异己,朝堂之上乌烟瘴气,奸佞当道,忠良受压。
而在文家那被青竹环绕的庭院里,书房外的梧桐树下,九岁的文天祥与七岁的文璧,正踮着脚,透过半开的窗棂,好奇地张望着那位即将改变他们人生的先生,陈端友。
梧桐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期待着这场意义非凡的相遇。
陈端友先生年约四旬,身姿修长,身着一袭藏青色广袖长袍,衣摆处绣着暗纹云鹤,每一只仙鹤都栩栩如生,仿佛随时要振翅高飞。头上戴着的黑色方巾上别着一枚温润的白玉簪,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手持竹制戒尺,缓步踏入书房,袍角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裹挟着墨香的风,那墨香里,似乎还混合着陈年书卷的气息。
“听闻二位公子聪慧过人,今日且考校一番。”他的声音如古寺铜钟,低沉却清晰,在书房内回荡,仿佛带着一种让人不自觉肃然起敬的威严。
文天祥整了整浅蓝色粗布长衫,腰间的布带系得一丝不苟,衣服上还带着母亲曾德慈亲手缝制的针脚,细密而整齐。
他恭敬地作揖,眼神中透着坚定与自信:“还请先生赐教。”文璧学着兄长的模样,淡青色短衫下的小手攥得紧紧的,稚嫩的脸庞上写满了紧张与期待,耳朵微微泛红,像是生怕在先生面前出了差错。
“既读《论语》,可知‘君子喻于义’何解?”陈端友的戒尺轻点案几,发出清脆的声响。文天祥目光坚定,声音清亮,仿佛早有思索:“君子行事,当以道义为先。如伯夷叔齐不食周粟,宁可饿死首阳山,也要坚守心中大义,此乃君子所为。”
陈端友微微颔首,眼中闪过赞许的光芒:“不错。然义有大小,家国危难时,匹夫之责又当如何?”这一问,如同一记重锤,叩击在兄弟俩心间。
文璧攥着衣角,犹豫片刻,小声却坚定地道:“当挺身而出,护佑百姓,哪怕力量微薄,也要尽己所能。”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似在为这稚嫩却坚定的回答鼓掌喝彩。
此后日子里,书房中常回荡着琅琅读书声。
陈端友讲解《诗经》时,时而抚须吟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声音婉转如潺潺流水,带着独特的韵律,仿佛将人带入了那片古老的河畔;时而挥袖疾书,笔走龙蛇,将“诗言志”的奥义写满半幅宣纸,字迹苍劲有力。
文天祥总是端坐如松,腰背挺得笔直,手中狼毫在宣纸上沙沙游走,全神贯注地记下先生每句教诲,哪怕手腕酸痛,也不曾停下;文璧虽握笔不稳,小手还时不时颤抖,但也一笔一划认真临摹,鼻尖几乎要贴上纸张,眼神专注而执着,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遇有疑难,兄弟俩便争相发问,你一言我一语,陈端友则不厌其烦,或引经据典,从浩瀚的典籍中寻找答案;或借物喻理,用生活中的点滴小事讲解深奥的道理,将晦涩学问化作春风细雨,悄然浸润少年心田。
当银杏叶染成金黄,在秋风中翩翩起舞时,另一位先生,李延年,踏入了文家学堂。
他年近五旬,身形魁梧,虎背熊腰,着一身短打粗布衣裳,洗得发白却干净整洁,腰间扎着藏青色板带,紧紧束缚着,更显精气神十足。足蹬一双厚底麻鞋,走起路来“咚咚”作响,尽显豪爽之气。“读书不忘强身!”他洪亮的声音震得窗棂轻颤,仿佛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每日清晨,天还未完全透亮,他便带着兄弟俩在庭院中练拳。文天祥扎着马步,额头沁出细密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湿透了衣衫,却仍咬牙坚持,眼神坚定地望着前方;文璧小脸涨得通红,稚嫩的身体微微摇晃,动作虽不标准,却丝毫不肯懈怠,咬着嘴唇,努力模仿着先生和兄长的姿势。
“看!”李延年猛地挥出一拳,风声呼啸,虎虎生威,“这拳要刚劲,更要守住本心!就像做人,脊梁要挺直,心中要有正气!”说罢,他捡起地上的枯叶,轻轻一吹,叶片打着旋儿飘向远方,“若没这股气,便如这枯叶,风一吹便倒。”
文天祥望着叶片,若有所思,片刻后,眼中光芒大盛:“先生是说,读书习文也要有这股浩然之气,才能在乱世中坚守自我?”
李延年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庭院中,他重重地拍着文天祥的肩膀:“好小子!一点就通!不愧是我看好的学生!”
两位先生的教诲,如经纬交织,织就少年的成长之路。
冬日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陈端友会裹着灰鼠毛领的棉袍,与兄弟俩围炉夜读,炉火熊熊,映照着三人的脸庞。他讲述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壮志,语气激昂,眼神中满是敬佩与向往,仿佛将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重新展现在少年们眼前;夏日蝉鸣聒噪,烈日炎炎,李延年便带着他们在溪边练剑,溪水潺潺流动,剑锋劈开水面,惊起满池涟漪,水花四溅。
有一回,文璧练剑时不慎摔倒,膝盖渗出鲜血,染红了裤腿。文天祥急忙上前搀扶,满脸关切。
李延年却沉声道:“自己站起来!这点痛都受不住,日后如何担得起家国重任?”
文璧咬着牙,强忍着泪水,用颤抖的双手撑着地面,重新握起木剑,眼神中满是倔强与坚定。
那一刻,远处传来的更鼓声,与少年坚定的眼神,共同谱写出成长的乐章,那是坚韧与勇气的旋律。
时光在墨香与汗水中悄然流逝。当又一年春风吹绿富川镇的柳枝,柳树抽出嫩绿的新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文天祥在书房写下“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雏形,那是他从典籍中汲取的力量,是先生们言传身教的沉淀,是他对家国深深的热爱与忠诚。
而一旁的文璧,正认真临摹颜真卿的字帖,横竖撇捺间,藏着对兄长的追随,对学问的执着,对未来的憧憬。
两位先生站在庭院中,望着书房内认真学习的兄弟俩,相视一笑,眼中满是欣慰与期许。他们知道,今日播下的种子,历经风雨的洗礼,终将在这片风雨飘摇的土地上,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成为守护家国的栋梁,撑起南宋的一片天。
五、诗书浸染:礼仪修身立品格
宋理宗淳祐五年(1245年)3月,春分时节,富川镇被细密的雨丝织成朦胧的纱帐。远处山峦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未干的水墨画,黛青色的轮廓与天际线交融;近处的桃花、杏花在雨中轻轻摇曳,粉白花瓣如雪花般飘落,洒在青石板路上,又被雨水浸润,铺就一条蜿蜒的花径。
此时的南宋,蒙古大军铁蹄铮铮,持续南侵,江淮防线告急文书如雪片般飞向临安,城中人心惶惶,而达官显贵们却依旧在画楼中醉生梦死,丝竹之声与城外的战鼓形成刺耳的对比。
而在文家那宁静的庭院里,十一岁的文天祥与九岁的文璧,正跟随陈端友、李延年两位先生,在诗书礼仪的浸润中,修身立品,探寻着为人处世的真谛。
卯时三刻,晨光熹微,第一缕阳光尚未穿透薄雾,文家兄弟已在庭院中整衣肃立。
文天祥身着深蓝色粗布长衫,衣摆处用淡青色丝线绣着兰草花纹,每一片兰叶都栩栩如生,仿佛在微风中舒展,腰间系着一条藏青色布带,将长衫束得利落挺拔,尽显少年英气;文璧穿着淡绿色短衫,搭配同色长裤,裤脚处精心绣着小小的祥云图案,脚上的布鞋一尘不染,鞋头微微上翘。
他们的衣着虽朴素,却整洁得体,衣襟领口浆洗得笔挺,尽显读书人的气质。“先生早!”兄弟俩齐声向缓缓走来的陈端友、李延年行礼,声音清脆而恭敬,动作标准规范,躬身时背部如同一道笔直的线,发间束发的布条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陈端友先生依旧身着藏青色广袖长袍,衣袂上暗绣的云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头戴黑色方巾,温润的白玉簪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他微微点头,目光中满是赞许:“礼者,天地之序也。每日问安,不仅是形式,更是对师长的敬重,对礼仪的传承。古之圣贤,无不以礼为基,方能修身齐家。”
李延年先生则身着洗得发白的短打粗布衣裳,腰间板带束得紧紧的,露出小臂上遒劲的肌肉,他爽朗地大笑:“不错!懂礼守礼,方能立身处世!这世道越是纷乱,越要守住心中的规矩!”
书房内,檀香炉中青烟袅袅,萦绕在古朴的书架与书案之间。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周礼》《仪礼》等典籍,书页间夹着干枯的桂花,散发着淡淡清香。
陈端友先生手持一卷《礼记》,缓缓展开泛黄的书页,声音低沉而富有韵味:“‘礼者,自卑而尊人。虽负贩者,必有尊也,而况富贵乎?’此句告诫我们,无论对方身份高低,都应心怀尊重。贩夫走卒亦有其尊严,达官显贵更当谦逊自持。”
文天祥正襟危坐,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专注地聆听,眼神中透着思索,不时在竹简上记下简短批注;文璧也学着兄长的模样,坐得笔直,小脸上满是认真,握着毛笔的小手微微颤抖,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砚台里的墨汁倒映着他专注的神情。
“先生,那在生活中,我们该如何践行?”文天祥发问,他抬起头,目光中带着渴望。
陈端友先生微微一笑,指了指窗外湿漉漉的街道:“就从点滴小事做起。如遇邻里长辈,主动行礼问候,言辞恭敬;与人交谈,言辞谦逊温和,不可傲慢;待人接物,处处体现尊重,哪怕是对待仆役,也要以礼相待。”
文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就像帮王阿婆提水,不能嫌麻烦,要真心实意地帮忙!而且说话也要客客气气的!”先生们听闻,纷纷点头称赞,陈端友先生眼中更是闪过欣慰的光芒。
在先生的教导下,兄弟俩将礼仪融入生活的方方面面。家中来了客人,文天祥总是率先迎上前去,衣袂翻飞间已恭敬地行礼:“贵客光临,有失远迎!寒舍简陋,还望海涵。”
他言辞恳切,举止优雅地引导客人入座,动作行云流水,尽显大家风范;文璧则乖巧地跟在身后,捧着青瓷茶盏,双手递茶时微微躬身,脸上带着真诚的微笑:“请用茶。”
茶香氤氲中,客人无不夸赞兄弟俩知书达理。
客人离开时,兄弟俩送至门口,冒着细雨,目送客人远去,直至身影消失在街角,方才转身回屋,衣摆早已被雨水打湿。
学习之余,兄弟俩还会主动帮助邻里。
春日里,他们会搀扶行动不便的老人过马路,小心翼翼地避开积水;农忙时,帮邻居收割庄稼,文天祥挥舞镰刀动作利落,文璧则在一旁认真捆扎稻穗;闲暇时,教孩童读书识字,在庭院中摆开简易书桌,耐心讲解。
有一次,邻居李大爷的柴房不慎失火,浓烟滚滚冲天。兄弟俩听闻后,毫不犹豫地提着水桶冲去救火。
文天祥沉着冷静,大声指挥众人:“年轻力壮的负责泼水!其他人帮忙搬开易燃物!”他声音坚定有力,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文璧虽年纪小,却也不停地往返打水,小脸被烟熏得漆黑,汗水和着煤灰往下淌,却不肯停歇。
火扑灭后,李大爷拉着他们的手,激动得热泪盈眶:“多亏了你们兄弟,不然我这把老骨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们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文天祥连忙说道:“李大爷,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邻里之间,本就该相互帮助。您老没事就好。”
夜晚,明月高悬,洒下银白的月光,将庭院照得如同白昼。文家书房的灯火依旧明亮,窗纸上映出兄弟俩读书的身影。
“‘不学礼,无以立。’今日先生讲解此句,哥哥,你觉得我们还要在哪些方面做得更好?”文璧问道,他托着下巴,眼神中带着疑惑。
文天祥放下书卷,认真思索,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礼仪不仅是外在的行为,更是内心修养的体现。我们要时刻保持谦逊之心,不断反思自己的言行。哪怕取得一点成绩,也不能骄傲自满。”说着,他望向窗外的明月,眼神坚定,“在这乱世之中,我们更要坚守礼仪品德,以礼立身,以德服人,将来才能为家国尽一份力。就算前方荆棘满途,也要走得堂堂正正!”
随着时间的推移,文天祥兄弟知书达理、品德高尚的名声在富川镇传开。
人们提起他们,无不称赞:“文家的两个公子,真是既有学问,又懂礼数,将来必成大器!”
茶馆里,老人们一边品茶一边念叨;市集上,商贩们说起兄弟俩也是竖起大拇指。而兄弟俩并未因此骄傲,依旧每日天不亮就起床读书,练习礼仪。他们深知,诗书礼仪的浸染,不仅是为了个人修养,更是为了肩负起家国责任。
在这片风雨飘摇的土地上,他们如同两株幼苗,在诗书礼仪的滋养下,正茁壮成长,等待着有朝一日,撑起一片天,守护一方人,用自己的品德和学问,为这乱世带来一丝光明与希望。
六、志存高远:少年心怀家国梦
宋理宗淳祐七年(1247年)10月,霜降已过,凛冽的北风如同无形的利刃,肆意地切割着富川镇的每一寸土地。晨雾浓稠如化不开的墨,裹挟着刺骨寒意,弥漫在街巷之间,远处的山峦笼罩在铅灰色的云层下,仿佛被厚重的阴霾所吞噬,宛如一幅褪色的画卷;镇头那棵历经百年风雨的银杏树,在狂风中瑟缩颤抖,枯叶纷飞,如同折翼的蝴蝶,在风中打着旋儿,诉说着秋日的寂寥与哀伤。
此时的南宋,局势愈发危急,蒙古大军的铁蹄如同汹涌的潮水,接连攻破光州、黄州,长江防线在敌军的猛烈冲击下岌岌可危,宛如风中残烛。
临安城中,权贵们却依旧沉迷于斗茶、赏画,纸醉金迷,对边关告急置若罔闻,歌舞升平的景象与战火纷飞的边疆形成了刺眼而残酷的对比。
而在文家那略显陈旧却充满书香气息的书房内,十三岁的文天祥与十一岁的文璧,正借着摇曳的烛光,在泛黄的典籍中探寻着救国之路,那微弱的烛光,仿佛是黑暗中最后的希望火种。
文天祥身着洗得发白却浆洗得笔挺的藏青色长衫,这件承载着岁月痕迹的衣衫,衣摆处还留着母亲新补的细密针脚,每一针每一线都饱含着深深的爱意。腰间系着一条深褐色布带,将少年挺拔的身姿勾勒得愈发俊朗,尽显英气。
此刻,他手持一卷《通鉴纪事本末》,目光如炬,紧锁书页,时而蹙眉沉思,仿佛在与书中的古人对话;时而提笔批注,笔尖在纸页上沙沙作响,烛光将他的影子映在斑驳的墙壁上,忽明忽暗,宛如跳动的历史脉搏。
文璧穿着浅灰色短衫,伏在另一张书案前,专注地临摹颜真卿的字帖,小手紧紧握着毛笔,一笔一划认真书写,砚台里的墨汁早已凉透,却浑然不觉,全神贯注地沉浸在书法的世界里。
“哥哥,蒙古人为何如此凶残?”文璧突然停下笔,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不解与愤怒,打破了书房的寂静。
文天祥放下书卷,缓缓走到窗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望着窗外萧瑟的街道。
街道上,行人寥寥,偶尔有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枯叶和尘土,一片凄凉。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因为他们觊觎我大宋的锦绣河山,想要抢夺百姓的安宁。你看这《靖康稗史》,当年金人南下,汴京百姓惨遭屠戮,皇室被俘,受尽屈辱,那是我们大宋的耻辱!如今蒙古铁蹄又至,我们绝不能坐视不管,一定要守护好我们的家园!”
就在这时,文仪正巧走进书房,他身着灰色粗布长袍,手中抱着新抄的《武经总要》,脚步沉稳却又带着一丝急切。
听到儿子的话,他欣慰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骄傲的光芒:“云孙说得对。读书人的笔,不仅能写文章,更要能安邦定国。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心怀天下;岳飞‘直捣黄龙’,精忠报国,这些先贤,都是你们的榜样。你们要以他们为目标,努力学习,将来为大宋贡献自己的力量!”
文天祥眼神一亮,转身对着父亲郑重行礼,身姿挺拔如青松:“爹爹,我愿以他们为楷模!将来定要考取功名,领军抗敌,让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重现大宋的辉煌!”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在书房中回荡,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震撼着每个人的心灵。
文璧也急忙起身,小脸涨得通红,眼神中充满了坚定:“我也要和哥哥一起,守护大宋山河,绝不让敌人侵犯我们的家园!”
陈端友先生听闻这番豪言,手持竹杖,也缓缓步入书房。他依旧身着那件藏青色广袖长袍,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方巾上的白玉簪微微晃动,仿佛也在为少年们的壮志而喝彩。
“好!好!有志气!”他的声音中带着欣慰与期许,“但欲成大事,需先修学储能。这《孙子兵法》中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蕴含着无穷的智慧;这《春秋》里的尊王攘夷之道,是治国安邦的根本,都要细细研读,吃透其中的精髓。”说着,他将一卷兵书递给文天祥,苍老的手掌微微颤抖,那是对少年的殷切期望。
李延年先生随后也大步流星赶来,短打衣裳上还沾着晨露,显示出他的勤劳与坚韧。“光读书可不够!”他猛地挥出一拳,虎虎生风,空气中仿佛都响起了破风声,“还要有强健体魄!明日起,寅时三刻,校场练剑!只有拥有了强健的身体,才能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文天祥与文璧对视一眼,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齐声应道:“遵命!”
此后的日子里,当雄鸡尚未报晓,整个富川镇还沉浸在黑暗与寂静之中,文家兄弟已在庭院中舞剑。
月光如水,洒在他们身上,剑光闪烁,如同夜空中的繁星。文天祥身姿矫健,剑锋所指,似有破风之势,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力量与决心;文璧虽稍显稚嫩,却也毫不懈怠,一招一式,有模有样,眼神中透露出不屈的意志。
练完剑,他们便匆匆赶往书房,继续研读典籍。文天祥专注于《资治通鉴》,仔细分析历代兴衰的原因,试图从中找到救国的良方;文璧则捧着《孟子》,认真思索仁政之道,思考着如何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一日,暴雨倾盆,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雷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天地劈开。
书房的窗纸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烛火几近熄灭,在狂风中摇曳不定。然而,文天祥却浑然不觉,依旧全神贯注地在批注《李纲传》。
“李丞相力主抗金,整顿军备,可惜未能尽展其才。”他喃喃自语,眼中满是惋惜与不甘,仿佛看到了李纲壮志未酬的遗憾。文璧递来一盏热茶,关切地问道:“哥哥,若我们身处那时,该如何做?”
文天祥接过茶盏,热气氤氲中,他的眼神愈发坚定,仿佛燃烧着熊熊的烈火:“若我为李纲,必团结军民,死守城池,绝不退让半步;若为岳飞,定直捣黄龙,迎回二圣,洗雪我大宋的耻辱!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要护我大宋子民周全,用我的生命捍卫这片土地!”他的话语如惊雷,穿透雨声,震撼人心,展现出了少年无畏的勇气和坚定的信念。
随着时间流逝,兄弟俩的名声越传越远。
富川镇的百姓们常聚在一起,谈论着文家这两位有志少年:“文家这两个公子,一个有诸葛之智,一个有廉颇之勇,将来必能成为大宋的栋梁,带领我们走向安宁!”而文天祥与文璧并未因此自满,他们深知,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每当夜幕降临,文家书房的灯火总是富川镇中最晚熄灭的,那跳动的烛火,如同希望的火种,照亮着兄弟俩前行的道路,也照亮着南宋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
他们如同两株在寒风中顽强生长的松柏,怀揣着家国梦想,在岁月的磨砺中不断成长,等待着有朝一日,能撑起一片天,改写大宋的命运,让这片土地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