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的肃杀尚未完全散去,陈玄就被脑海里那个该死的广场舞任务逼到了悬崖边。退朝的钟声仿佛成了催命符,每一步踏出金銮殿,都像是走向午门外的刑场。
女仆装…洛丽塔…猫耳头饰…持续三天…
这几个词如同魔咒,在陈玄脑海中疯狂盘旋,每一次闪现都让他眼前发黑,手脚冰凉。这比让他再打十个龙吟虎啸嗝还要恐怖!那是社死的终极形态,是帝王尊严的彻底崩坏,是足以载入史册(野史艳情篇)的千古笑柄!
不行!绝对不行!
陈玄咬着后槽牙,几乎要把牙龈咬出血来。他强迫自己冷静,大脑在极度的羞耻和求生欲驱使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一个时辰…午门广场…《最炫民族风》…动作标准连贯…
“李德全!”陈玄猛地停下脚步,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李德全刚被太医从鬼门关拉回来,此刻还躺在偏殿由小太监小心伺候着,无法应差。他只能叫住跟在身后、同样惊魂未定的小顺子(李德全的徒弟)。
“奴才在!”小顺子赶紧小跑上前,脸色苍白。
“立刻!马上去找…找…”陈玄卡壳了,他本想找禁军统领,但一想到让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围观自己跳舞,还不如直接女装!找宫女?也不行,人多嘴杂!他目光扫过远处宫墙下几个正在洒扫、动作迟缓的老太监…有了!
“去找…御花园负责洒扫的王老蔫!还有…浣衣局那个总哼小曲儿的刘嬷嬷!让他们立刻到午门候着!就说…就说朕有要事吩咐!快去!”陈玄语速飞快。王老蔫动作慢得像树懒,刘嬷嬷倒是爱哼哼,但都是些不成调的俚曲。让他们“伴舞”?动作慢点就慢点,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尬舞!任务只要求他跳,又没规定伴舞质量!
小顺子虽然一头雾水,但看着皇帝陛下那要吃人的眼神,哪敢多问,连滚爬爬地跑了。
午门广场。
这是皇宫的正门,连接着宫禁与外城,平日里庄严肃穆,禁卫森严。此刻,却因为皇帝陛下的一道口谕(封锁消息,只说要临时视察宫门),气氛变得极其诡异。
数百名全副武装的禁军士兵,如同标枪般肃立在广场两侧,眼神锐利,却掩饰不住眼底深处的好奇和困惑。宫门附近,一些被驱赶开但仍忍不住驻足观望的宫人和低阶官员,也远远地探头探脑。
陈玄站在广场中央,沐浴在无数道或明或暗、或敬畏或探究的目光下,感觉每一寸皮肤都在被炙烤。他穿着厚重的龙袍,顶着沉重的冠冕,午后的阳光晒得他额头冒汗,但心底却一片冰凉。
王老蔫佝偻着背,拿着他那把秃了毛的大扫帚,一脸茫然地站在陈玄左后方三步远的地方,眼神浑浊,仿佛随时会睡着。刘嬷嬷倒是精神些,手里还下意识地绞着一条刚洗干净的抹布,紧张地看着皇帝,小声哼着不成调的“正月里来是新年…”
陈玄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意念沉入系统空间。
“播放…《最炫民族风》…”他在心中默念。
【BGM载入中…】
一股熟悉的、极具魔性、节奏感极强的旋律,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冲进了陈玄的脑海!咚咚锵!咚咚锵!那鼓点,那唢呐,那充满乡土气息又无比洗脑的旋律,震得他灵魂都在颤抖!
来了!社死的号角吹响了!
陈玄猛地睁开眼,眼中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悲壮!他僵硬地抬起双臂,如同被操纵的木偶,开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穿着龙袍的广场舞表演!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意念跟唱)
他左脚试探性地往前迈了一小步,同时右手笨拙地向上抬起,动作迟缓而僵硬,仿佛关节生了锈。龙袍宽大的袖子随着动作甩动,非但没有飘逸感,反而显得无比累赘和滑稽。
“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意念跟唱)
右脚跟上,左手抬起…动作严重不协调,左脚绊右脚,差点把自己绊倒!引得远处的禁军士兵肩膀一阵可疑的耸动。
“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意念跟唱)
陈玄咬着牙,努力回忆着前世广场上大妈们的英姿,试图扭动腰胯…结果变成了僵尸般的左右晃动,龙袍下摆纹丝不动,只有冠冕上的珠子疯狂乱颤。
王老蔫完全懵了,他茫然地看着皇帝陛下如同抽筋般的手舞足蹈,下意识地也跟着晃了晃手里的扫帚,动作幅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刘嬷嬷倒是被那脑海里的音乐节奏带得有点感觉,小声哼的调子不自觉大了点,手里的抹布也跟着节奏甩了起来,但动作依旧是她浣衣时的那套,毫无美感可言。
整个场面,荒诞到了极点!庄严肃穆的午门广场,成了大型帝王行为艺术(社死)现场!禁军们憋笑憋得满脸通红,远处的宫人目瞪口呆。垂帘之后,虽然萧太后未亲至,但想必很快就会有详细的“实况转播”送到她的案头。
【警告!动作连贯性不足!标准度低于20%!请宿主认真对待任务!倒计时:30分钟…】系统的提示冰冷无情。
陈玄内心在咆哮:你行你上啊!穿着几十斤的龙袍跳广场舞试试?!他悲愤交加,动作更加变形,汗水顺着鬓角流下。女仆装的阴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
就在陈玄羞愤欲绝、动作愈发扭曲,准备彻底摆烂迎接女仆装命运时,异变陡生!
“咻——!”
一道尖锐刺耳的破空之声,撕裂了广场上诡异的气氛,从宫墙外的方向激射而来!
目标,直指广场中央正在“摇摆”的陈玄!
“护驾!!”
禁军统领程铁心(细纲中未来的广场舞将军)反应最快,爆发出惊天怒吼!他离陈玄最近,魁梧的身躯如同铁塔般猛扑过去,同时手中长刀悍然出鞘,试图格挡那袭来的暗器!
然而,那暗器的速度太快!角度太刁钻!并非直射,而是一个诡异的弧线,绕过了程铁心格挡的刀锋,目标竟然是陈玄因为跳舞而抬起的、毫无防备的咽喉!
陈玄根本来不及反应!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他甚至能看清那暗器——一枚尾部带着幽蓝翎羽、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弩箭!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宫墙的阴影处猛地窜出!速度比那弩箭更快!那黑影的目标似乎也是陈玄,但她的动作却并非刺杀,而是…扑救?!
黑影带着一股劲风,狠狠地撞在陈玄身上!巨大的冲击力让穿着龙袍、本就重心不稳的陈玄像个破麻袋一样被撞飞出去,狼狈地摔在坚硬的青石板上,滚了好几圈,冠冕都摔歪了,浑身骨头像散了架!
“噗嗤!”
几乎在陈玄被撞飞的同时,那枚淬毒的弩箭,狠狠地扎进了…那个扑救他的黑影肩头!
“呃啊!”一声压抑的痛哼响起,带着一丝熟悉的清冷。
陈玄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挣扎着抬起头,正好看到那个救了他一命的身影因为中箭的冲击力,踉跄着倒向他!两人滚作一团!
混乱中,陈玄看清了她的脸!
虽然蒙着黑色的面巾,但那双因为受伤和痛苦而微微睁大的眼睛…那双昨夜在御书房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如同寒潭般清冷的眸子!此刻,这双眼睛周围,还带着未完全消退的红肿——正是被老干妈辣伤的痕迹!
是她!昨夜那个刺客!苏玉竹!
“抓刺客!保护陛下!”程铁心目眦欲裂,带着禁军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长刀纷纷指向倒地的苏玉竹!
苏玉竹中箭的肩头瞬间涌出黑血(又是毒箭!),她强忍剧痛,眼神凶狠地扫过扑来的禁军,又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压在身下、同样狼狈不堪、正目瞪口呆看着她的皇帝陈玄。她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不甘、愤恨,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困惑(为什么救他?)。
她没有丝毫犹豫,猛地一咬舌尖,借着剧痛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陈玄(陈玄再次被推得滚了两圈),同时另一只手在腰间一抹,数颗黑色的弹丸猛地掷向地面!
“嘭!嘭!嘭!”
浓烈呛鼻的白烟瞬间爆开,弥漫了整个广场!视线瞬间被遮蔽!
“小心毒烟!保护陛下!”程铁心怒吼,禁军们阵型微乱,纷纷掩住口鼻。
混乱中,陈玄被呛得连连咳嗽,眼泪直流。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滚到了他的手边。他下意识地一把抓住——入手冰凉坚硬,细长的圆柱体,顶端还有刷毛…正是他之前收回系统空间的那支染血的薄荷味牙刷!
是刚才和苏玉竹滚在一起时,从他袖袋里掉出来的?还是…她有意留下的?
没等陈玄细想,浓烟中,他隐约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捂着肩头,踉跄着冲向宫墙的阴影,速度极快!禁军在白烟中视线受阻,一时竟无法形成有效围堵!
“别让她跑了!”陈玄下意识地嘶吼,不知是愤怒还是别的情绪驱使。他挣扎着站起身,想追,却浑身疼痛,步履蹒跚。
就在这时,那个催命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警告!任务倒计时:10秒!9秒…】
陈玄一个激灵!广场舞还没跳完!女仆装的威胁还在!
他猛地看向浓烟弥漫、混乱不堪的广场。禁军在抓人,宫人在尖叫,程铁心在怒吼…王老蔫还在原地茫然地晃着扫帚,刘嬷嬷吓得丢了抹布蹲在地上…
【…3…2…1…】
在倒计时归零的瞬间,在浓烟即将散去的刹那,在程铁心终于锁定苏玉竹逃窜方向、准备带人追捕的最后一刻——
陈玄,这位大雍王朝的皇帝陛下,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永生难忘的举动!
他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将手中那支染血的牙刷朝着苏玉竹逃窜的方向狠狠一掷!同时,借着这投掷的惯性,他极其僵硬地、如同垂死挣扎般,原地蹦跳了一下!并且,伴随着这一蹦,他那因为恐惧、愤怒、羞耻和肾上腺素飙升而变调的破锣嗓子,发出了穿越以来最响亮、最扭曲、最歇斯底里的一声呐喊:
“留!下!你!的!爱——!!!”
这声呐喊,诡异地和脑海里《最炫民族风》最后一句歌词“火辣辣的歌谣是我们的期待”的旋律重合!更像是对逃窜刺客的绝望挽留(?)!
【动作连贯性判定…及格!情感投入判定…爆表!任务完成!奖励:土豆种子x10袋(优质高产抗病版)已发放至系统空间。惩罚解除。】
系统的提示如同天籁。
然而,现场一片死寂。
浓烟渐渐散去。
程铁心保持着拔刀欲追的姿势,僵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的皇帝陛下。
所有禁军士兵,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王老蔫的扫帚“啪嗒”掉在地上。
刘嬷嬷一屁股坐倒在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玄身上——他冠冕歪斜,龙袍沾满灰尘和草屑,气喘吁吁,保持着那个单脚站立、双臂微张、如同金鸡独立的怪异姿势,眼神中还残留着呐喊后的疯狂和…一丝完成任务后的虚脱茫然。
而被他掷出的那支染血牙刷,在空中划过一道无力的弧线,“叮当”一声,掉落在距离苏玉竹消失的墙角还有七八步远的地上,孤零零地躺在尘埃里。
“陛…陛下?”程铁心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不确定和一丝惊恐,“您…您刚才…是…是在作法吗?”他实在无法理解皇帝陛下那惊天一吼和怪异姿势的含义,只能联想到驱邪或者…某种针对刺客的诅咒?
陈玄:“……”
他张了张嘴,感觉喉咙火辣辣的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社死…虽迟但到。虽然避免了女仆装,但午门广场舞+惊天动地的“留下你的爱”…这社死程度,似乎也低不到哪里去?
就在这全场石化、气氛尴尬到令人窒息的时刻,一个小太监连滚爬爬地从宫门方向冲了过来,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惊惶:
“报——!!!陛下!统领大人!不好了!刚才…刚才那个女刺客,她…她没跑掉!她中了毒箭,翻过宫墙后…掉…掉进护城河外的灌木丛里了!好像…好像昏死过去了!”
陈玄猛地一震!掉进护城河外?昏死过去?中了毒箭…又是“幽见喉”?!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向不远处地上那支孤零零的、染血的薄荷味牙刷。昨夜李德全靠它捡回半条命…那女刺客…
一个极其荒谬、却又带着一丝诡异合理性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陈玄的脑海。
他猛地抬头,眼神复杂地看向程铁心,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
“程统领!立刻带人!给朕…捞!人!活的!必须给朕抓活的!!”
他顿了顿,几乎是吼出来的,“还有!把地上那支‘神棍’给朕捡回来!快!!”
程铁心看着皇帝陛下那焦急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光芒的眼神,再联想到刚才那声石破天惊的“留下你的爱”…一个大胆而惊悚的猜测瞬间击中了这位钢铁直男统领的心脏!难道陛下他…对那个女刺客?!这口味也太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