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然星一处不知道多少线远的小型城市聚落中。
烤肉店面门前支起的棚子里，凌霄吃着相当朴实无华的晚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得慌。
他这样的星级生命体每天都需要摄入大量能量，以确保自身活动所需。
更别提，他不久前还打了一场，虽说没怎么用力。
随身携带的能量药剂除非必要，否则凌霄不会用。
那玩意儿是拿来应急的，不是当饭吃的。
他已经不在乎这点微末消耗，但习惯却是保留了下来。
烤肉，总比药剂香，不是吗？
烤肉店伙计手艺不错。
临近饭点，客人络绎不绝，店家在门外支起了棚子，扩大用餐范围，想着多挣些钱。
其实无论人在哪里，很多事情都是相通的。
不管是人类，又或者是阿尔基亚人，乃至是米澜伊和波瑞特等四级存在，他们的民众都需要搞钱。
不是他们做不到按需供应，用人工智能器械来完成社会中百分之九十八的工作任务，彻底解放劳动力，而是其中涉及最底层的社会组成逻辑。
不能让这群人无所事事，追求虚无缥缈的虚无主义。
换言之，不能让他们闲着。
更加准确地说，让他们闲着不利益社会结构稳定。
乌托邦式社会可以实现，却不能实现。
人呐！
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都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干造成的。
所以，直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搞点别的东西让他们去追求，比如身份地位、名利金钱、荣誉和信仰、乃至是最朴实无华的底层需求——美色。
凌霄对此心知肚明。
假的。
全都是假的。
一切人为所定义的，百分之九十都不是真的。
眼前这些阿尔基亚人以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事实上，他们只是单纯地活在别人编构的世界中。
醒不过来就是醒不过来，叫也叫不醒。
就和良知那种玩意儿一样，与生俱来，没有就是没有，不存在后天唤醒的可能性。
大口咀嚼着肉块，凌霄听着这些人喝酒吹嘘，聊天打屁。
“听说了吗？”有人压低声音说：
“出大事儿了，之前不是宣传说要搞个什么动员嘛！结果场子都让人给掀了，死了不少人呢！”
这可是高度敏感话题。
有人起头，顿时吸引了不少人注意，纷纷竖起耳朵。
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他们心里清楚，可就是忍不住心中那股吐槽的原始欲望。
文字狱在哪里都有。
言论狱也有。
只是不像地球上那般苛责，吹毛求疵，硬抠字眼儿。
私下里说说可以，可别真干。
就像熄灯后的男生宿舍，各个都是人才。
军事家、政治家、金融家、阴谋家……自动生成。
一句“我不明白”，坑了多少人？
话是晚上说的，人是清晨走的，走得相当迷糊。
“这事儿我知道，具体伤亡数据还在统计中，没有公布出来，不过军事大臣好像被人办掉了。”
“你消息落后了，我听我兄弟的朋友的媳妇的姑姑的侄子的女友……的舅舅说，的确被干掉了，不仅他被干掉了，连带着几个大人物也被干掉了，场面那叫一个混乱。”
“啧啧……武装部队都出动了，结果还是没打赢，让凶手给跑了。”
“谁这么勇猛？”有人问。
“还能有谁呀！宇宙佣兵那群疯子只要钱到位，没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上次不就在这里打了一场嘛！”
有不知道的问：“就没谁管管？”
“切~谁能管的了那些家伙，真以为‘宇宙屠夫’是白叫的？”
“我和你说呀！遇到宇宙佣兵，什么都不用想，赶紧跑就对了。那些家伙走到哪儿杀到哪儿，一路宛如砍瓜切菜眼睛都不带眨的……”
说着，比划了一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嘶……眼睛都不带眨的，那他眼睛干不干呐？”
“……”
凌霄嘴角抽了抽，咽下一块儿兽腿肉。
死去的记忆，突然横跨几十年的光阴给了他一拳。
干嘛？
我特么眨眼啊！
真要说不怎么眨眼的，那应该是幽魂族。
“切~那些家伙就是sb，跑去围观的家伙也是sb，真以为战争爆发他们就能找到机会翻身，愚不可及。也不仔细想想，到底是谁压得他们翻不了身……”
此话一出，场面突然为之一静。
针落可闻。
话糙理不糙。
“被人家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钱。这样的存在死不足惜，多死点才好，省得惹麻烦。”
有人反驳：“兄弟，话不能这么说……没了这些热血人士，我们就得在战场上见了。他们傻点挺好的……”
“就是嘛！这个世界上要全是‘聪明人’，岂不是乱套了。”
“别管那么多，该怎么样就怎样。肉照吃、酒照喝、舞照跳……能过一天算一天，得过且过，天知道还有没有明天。”
说吧！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凌霄也在吃，也在喝。
他面前的桌案上此时已经摆满了盘子，整整齐齐叠在一起，少说也有二十多盘。
吃干抹净，擦嘴结账。
钱？
钱自然是顺过来的。
像这种小地方，紫晶币不好使。
认不认是一回事儿，收不收又是一回事儿，收了能不能找同样是一回事儿。
正当凌霄打算离开时，对面的位置上突然坐下来一道身影。
星级生命体。
凌霄并不意外，对方出现在这边时，他就已经察觉到了。
不是阿尔基亚人，也不是波瑞特人，是一位来自其他种族的宇宙佣兵。
“大人的处境很不妙哇！”
来人自顾自说着。
“波瑞特停留在这边的舰队已经动身，正驶向这里，显然是冲着大人您来的，不知道大人您打算作何应对？”
凌霄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身形很高，体格很瘦、有四到五米的高度，坐在这里像是一根竹竿。
暗紫色皮肤、脸上有一只溜圆的独眼和占据面部三分之一的大嘴。
开口说话时，露出根根锐利的尖牙。
凌霄不认识他，也不想认识他。
“大人，我可以帮您离开这里，不过嘛……”
话没说完，凌霄突然暴起，一跃三丈高，抬手就是一记猛拳砸下。
这一拳，来得太过突然，也来得太过迅速。
一拳轰在脑袋上，脑袋顿时宛如被子弹击中的西瓜，四分五裂。
拳风带起飞溅的血液，洒向整条街道。
周边建筑更是一阵晃动，好在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凌霄已经完成击杀。
看着飞出老远的破烂尸体，凌霄摸出一根烟叼上，深深吸了一口，说出第一句话。
“帮我？”
“你都将我的位置信息给卖了，还想着将我拖在这里等那些家伙过来，你就是这么帮我的？”
“聪明是好事儿，可千万别自作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