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内光线昏暗,不知时日。
林旭看得如痴如醉,仿佛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记了明日可能到来的断头之厄。
他贪婪地吸收着书中的知识,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甘泉一般滋润着他干涸的心田。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倦意袭来,他眼皮渐沉,脑袋一歪,竟抱着医书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是被一阵轻微的铁链拖动声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牢房内依旧是那般昏暗,只有墙角一豆烛火在摇曳。
“吱呀——”
牢门下方的食槽被拉开,一碗饭,几样菜,还有一小壶酒,被推了进来。
又是和昨夜一模一样的“断头饭”。
林旭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心中涌起一丝古怪的念头。
“这......这是第二顿了?”
他记得清楚,宫宴老先生就是在吃完这顿饭后自尽的。
可自己吃完第一顿,睡了一觉,现在又送来了第二顿。
“难道......是时候有变?”
他侧耳倾听,外面除了狱卒巡逻的脚步声,并无其他异动。
并没有人来提审他,也没有人来宣读什么旨意。
“怪哉。”
林旭摇了摇头,腹中也确实有些饥饿。
他拿起饭菜,依旧是将大部分肉食分给了隔壁牢房和周围那些饿得面黄肌瘦的囚犯,自己则留了些清淡的,慢慢吃着。
吃完饭,依旧无人理会。
林旭心中疑惑更甚。
“这断头饭都吃了两顿了,怎么还不来拉我去砍头?”
难道是刽子手今天手抽筋了,还是法场临时改建了?
他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再去想。
既然死期未至,那便多学一点是一点。
他再次捧起那本医书,继续钻研起来。
时间在寂静的牢房中悄然流逝。
饿了,便有狱卒送饭。
困了,便抱着医书睡去。
醒来,便继续研读。
如此往复。
林旭自己也记不清到底过了多久。
他只知道,自己睡了至少三觉,吃了足足六顿饭。
算起来,这应该已经是第三天,或者第四天了。
这几日,他的伙食出奇的好,鸡鸭鱼肉,样样不缺,甚至还有些精致的糕点。
这哪里像是死囚的待遇,倒像是被人好生供养着。
他也曾试探着询问过送饭的狱卒,自己究竟何时问斩。
然而,那些狱卒要么低头不语,要么就冷冷地瞥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根本不屑与他多言。
林旭无奈,也只能继续这般“混吃等死”的日子。
不过,这几日也并非全无收获。
得益于他过目不忘的本事,以及宫宴老先生医书中那深.入浅出的讲解,他对医道的理解已经突飞猛进。
那本厚厚的医书,里面的内容他已然能够倒背如流,许多艰涩的医理也逐渐融会贯通。
虽然还未曾有过任何临床实践,但理论上,他自信已不输于寻常的郎中。
更让他欣喜的是,他肩胛骨处的箭伤,在运用了医书中所载的清创和药物调理之法后,已经大为好转。
起初,他只能用烛火燎烤过的碎瓷片,小心翼翼地刮去伤口周围的腐肉和脓血,那滋味,当真是痛入骨髓。
而后,他便回忆着医书上的方子,将每日饭菜中剩下的一些在他看来可以入药的食材,例如某些特定的菜叶、甚至是一些鱼骨碾碎,尝试着调配。
虽然条件简陋,药材不全,但聊胜于无。
他将这些“药”敷在伤口上,起初还有些忐忑,但几日下来,效果竟是出奇的好。
原本红肿发炎的伤口,此刻已经消了肿,渗出的脓液也少了许多,新肉正在缓缓生长,传来阵阵麻痒。
至少,如今他活动肩背,已经不再那般撕心裂肺的疼痛,正常的行动已然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