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轻松,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
“......”
王翎见状,不由得一愣,随即哑然失笑。
他戎马一生,什么美酒没尝过?倒也不至于为了一口酒失了风度。
不过齐文泰这般作态,却是引起了他的好奇,他还真没见过齐文泰如此宝贝一瓶普通的酒呢。
既然酒尝不到,王翎便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林旭身上。
他收起笑容,神色变得严肃了几分,看向林旭的目光,带着审视,却并无轻慢。
“方旭是吧?”
“陛下说你于河套之策,有惊人之见。”
王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凌人的气势。
“老夫久在西陲,与西夏、草原蛮子打了半辈子交道。”
“今日,老夫便想考校考校你。”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洞穿人心。
“你那‘兵不血刃,河套自归’之策,听来精妙,乃是上上之选。”
“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绝非纸上推演那般简单。”
王翎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老夫问你,若依你之策,我大周撤军之后,西夏与草原并未如你所料那般,为争夺河套而内耗,反而迅速达成协议,共同稳固河套,甚至以此为基,对我大周形成更大威胁,届时,你当如何应对?”
这个问题,直指林旭计策中最理想化,也是最可能出现变数的一环。
齐洛元和齐洛樱闻言,都下意识地看向林旭,眼中带着一丝紧张。
林旭却并未慌乱,他沉吟片刻,目光清澈,条理清晰地开口。
“回老将军。”
“若真出现此等变数,虽非我所愿,却也在预料之中。”
“兵法云,料敌从宽,御敌从严。”
“我大周暂时撤出河套,并非怯懦,而是战略收缩,以空间换时间,积蓄国力。”
“若西夏与草原短视,只图眼前之利而暂时联合,貌似强大,实则内部矛盾并未消除,其联盟根基必定不稳。”
“此时,我大周便可从多方面入手。”
“其一,加强边境防御,稳固现有防线,使敌轻易不能深.入。”
“其二,以外交手段,暗中联络草原内部与西夏有隙之部落,分化瓦解其联盟,甚至可以利诱之,使其反戈一击。”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苦练内功。”
林旭的语速不快,但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陛下推行‘摊丁入亩’等新政,正是强国之基。待我大周国库充盈,民力恢复,粮草充足,军备革新,彼时,我大周兵锋所指,莫说是区区河套,便是直捣西夏王庭,横扫草原,亦非难事!”
“与其被动应对,不如主动创造有利态势。待我大周实力足够之时,河套归属,便不再是问题,而是选择!”
一番话,铿锵有力,既有应对之策,更有长远眼光,将军事、外交、内政融为一体,展现出了远超其年龄的成熟和格局。
王翎静静地听着,脸上的严肃渐渐被惊异所取代。
这年轻人,不仅有谋略,更有胆识和清晰的思路。
他提出的应对之策,并非空谈,而是切实可行,且深谙国与国之间博弈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