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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蒙古包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谢燕辞裹着夜风闯进来,额角还挂着细汗,手中攥着个雕花木盒——那里面本该装着母亲的手镯。
跟我回去。他死死盯着沈朝城搭在我肩头的手,阮昭黎,别闹了。
我低头笑出了泪。从前他连多看我一眼都嫌脏,如今我当真要走,他倒肯披星戴月追来草原。多可笑,原来阮茗薇的眼泪也不是万能的筹码。
我下定决心的离开也能换来他的半点柔情。
谢少是来送贺礼的沈朝城懒洋洋地枕在我膝上,我和昭昭正好缺个证婚人。
谢燕辞似乎被这个字眼击中了,指节捏得发白。
过于狠厉的力度下,木盒咔哒一声弹开——空荡荡的红绸上,只余几缕断裂的丝线。
他还是没有将手镯还回来。
他声音淬着冰:阮昭黎,和我回去接受薇薇的道歉,手镯就还给你。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指责,薇薇受了多少谩骂和委屈!
冷冰冰的命令语气和没有缘由的责问。
我心脏像被钝刀反复凌迟。
原来他直到现在,都不曾对我有半点感情。
埋藏多年的记忆翻涌,我在失去对谢燕辞的爱意后也丧失了心疼他的能力。
干燥的风拂过我的脸颊,被我单方面隐藏的真相终于舍得露出马脚。
七年间的回忆像是潮水一般翻涌。
十七岁在地下拳场,我救下他,他说要为我活成最锋利的刀。
二十岁我为了和他订婚,在暴雨里跪了三天三夜,他抱着高烧的我说再也不会让我哭。
可阮茗薇只需要一滴眼泪,就能让他把刀尖对准我。
酸涩中,我冷声质问道:你喜欢阮茗薇是不是以为真正救你的人是她
是她用校服替你包扎,而我只是开口买下了你
谢燕辞,你好糊涂。
谢燕辞怔住了,说出的话几乎脆弱到听不见:难道不是吗
我盯着他,想起了那天的暴雨。
地下拳场的那一场拳击。
铁笼围住的擂台上。
少年满身是血,肩胛骨被铁链贯穿,却仍死死咬住对手的咽喉。
当他被像死狗一样扔进下水道时,我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他发着高烧抓住我的脚踝,我扯下校服衬衫给他包扎,锁骨撞上生锈铁链,留下月牙形的疤。
我会报答你。他意识模糊地呢喃。
我飞奔去找父亲,求他买下那个少年。
而三个月后,我在阮家见到了洗去血污的他,他成了我的保镖。
他却盯着我身后的阮茗薇瞳孔震颤——那天她穿着我的旧校服,锁骨贴着蝴蝶纹身贴。
谢燕辞的炙热目光由我转向了她、
他觉得阮茗薇弱小可怜,处处被我欺压。
所以即使后来找回自己的身份后依旧只敢以保镖的身份和她相处。
又因为我确实将他从拳场救出来,面对我的撩拨,他克制又不会选择阻止。
我想明白这件事后,则又因为心疼他的爱意落空而迟迟不愿说。
谢燕辞很聪明,不然他不会成港城太子爷。
我以为他总有一天会发现。
可直到他却对阮茗薇情根深种,而我也早已被他弃如敝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