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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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祁深听了先是一愣,接着狂吐了起来,一边的关汐儿有跟着呕了起来。
够了,李锦娘,你真是越来越喜欢撒谎了,还敢诅咒康儿！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你也不能这么诅咒康儿,康儿可是你的孩子。若是他知道了他的娘亲这么诅咒他,他一定会伤心的。
顾祁深也是冷冷一笑：李锦娘,你可是康儿的亲娘,竟然还比不得汐儿。
顾祁深,康儿是真的死了,他被敌国的将军一刀一刀地割下腿上的肉,就在你的盘子里。你不是号称无所不能的大将军吗你去打听打听,不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吗
顾祁深,当年愉国根本就没有让康儿做质子,是你舍不得这个女人才把康儿送过去的。你可真是狠心啊,那是你的亲骨肉,他那个时候才五岁。
顾祁深听了,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的
康儿死了,你现在满意了吧是你的自私无能,玩忽职守害死了康儿！
深哥哥,你别着急,就算是康儿回来了,愉国的那些人也不敢对康儿怎么样的。他们都知道康儿是我最看重的孩子,他们绝不敢伤害康儿。再说了,说不定是她骗你的,康儿现在还在泰憩宫求学呢,又怎么会死
你是愉国皇帝的宠妃,你都叛逃回来,谁还会听你的话康儿是质子,你回来了,他只有死路一条。
顾祁深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李锦娘,我敬你是深哥哥的妻子,康儿的母亲,可你怎么这么恶毒,竟然看不得康儿的好！
李锦娘,你心思狠毒也就算了,居然对自己的亲骨肉都这么狠心！我差点儿都被你骗了。
我看着顾祁深,心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刚得知怀了康儿的时候,他高兴地像个孩子。他说,他没有爹,是我给了他一个家,他一定不会让他的儿子和他一样可怜。
康儿出生在军营里,那时候,大雪封山,他冒着大雪跑到城里,将稳婆背了回来。听到孩子的哭声的一瞬间,他便昏死过去。
原来,我的夫君,康儿的爹,早就死了。
我将盘子端了起来,这是我的康儿,我要将他好好安葬。
将军,姑娘,小少爷没事儿。奴婢的姐姐在泰憩宫做婢女,前天还来信说,小少爷在泰憩宫安好,夫子还夸赞了小少爷。泰憩宫在愉国都城,就算是快马加鞭也要两个月才能到这里。
是啊是啊,深哥哥,我虽然逃离了愉国,可是有派人暗中照顾康儿,你就放心吧。想来,定然是姐姐容不下我,才这般撒谎。深哥哥,我还是离开吧。
顾祁深一把拉住关汐儿,抬脚踹了我一脚。我本就有伤,这一摔,盘子也落在地上。
康儿......我的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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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翼翼地护住这些肉。
一只脚踩在我的手上。
是关汐儿。
别碰我的孩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我猛地起身,撞了过去。
关汐儿倒在地上,发出惨叫：李锦娘,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执迷不悟！
我拔下头上的簪子,冲了过去,扎向关汐儿。我要为我的孩子报仇。
你疯了,李锦娘！顾祁深赶紧护住关汐儿。
混乱中,簪子被顾祁深摔在地上,裂成两半。
这支簪子,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顾祁深,当年我说过,簪在人在,簪毁情断。从此,你我二人桥归桥,路归路。
早该想明白了,他娶我一个猎户的女儿,不过是不得已为之。
当年的关汐儿,是名动京城的才女,也是准太子妃。
后来,太子没了,有人说,是因为太子瞧见关汐儿和顾祁深纠缠不清,这才晃了神,坠入河中。
顾祁深突然说对我早已情根深种,不过是怕连累关汐儿罢了。因着娶了我,关汐儿和顾祁深不清不楚的事情,也就成了无稽之谈。
其实,这些年他一直瞧不上我的出身,觉得我低贱。
可我若不是猎户的女儿,我又怎么会有力气将他从战场上背回来,救他的性命
这一刻,我该醒了。
我缓缓走了过去,拿起一边的剪刀,剪短了一截头发。
青丝已断,此情不存！
不知为何,我竟然在顾祁深眼中看出一丝慌乱。
怎么可能我这么做不是正合他的意吗他早就想休了我了,可是我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怕别人说他忘恩负义。
是我不识趣,没有早一点儿离开,这才害了康儿。
锦娘,瞧瞧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成何体统！行了,赶紧收拾收拾,给汐儿煮汤,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我冷冷一笑：做梦！
将军、夫人,小少爷的尸体已经收拾好了,可以让小少爷入土为安了。侍从走了进来说道。
什么你说谁的尸体顾祁深慌了。
将军,是小少爷的尸体啊！您不知道吗侍卫一脸诧异。
骗我,你们都在骗我......顾祁深冲了出去,看到了康儿的尸体。
这不是真的,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骗我康儿,快醒醒,看看爹,看看爹啊！顾祁深趴在康儿身上失声痛哭。
顾祁深,你真的好奇怪。你送儿子做质子的时候,一脸不在乎。儿子被绑在两军面前割肉,你也不在乎。如今,你哭给谁看啊
我冷笑地看着顾祁深。
不是的,不是的......我以为,你们在骗我！
给我滚,你不配碰我的孩子。收起你的假慈悲,我那么求你,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可是,你呢你只顾着和这个女人花前月下,根本就不管康儿的死活。
不是的,锦娘,你听我解释！
啪！我一巴掌扇在了顾祁深脸上。
这一巴掌,是为康儿打的。你知不知道他有多疼到死,他都哭着叫爹,等着你去救他呢！
李锦娘,你怎么能这么对深哥哥！关汐儿冲了过来,却被顾祁深一把推开。
滚！
关汐儿红着眼睛,然而顾祁深看都没看。
啪！又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为我自己打的。你既然喜欢她,为何要来纠缠我若是没有你的那些甜言蜜语哄骗,我大可以做一个逍遥快活的农家女,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啪！第三个巴掌打了下来。
这一巴掌,是题天下的百姓打的。你身为主帅,玩忽职守。若非今日愉国只是为了泄愤,这一城的百姓都会饱受战乱之苦！
顾祁深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从今以后,你我二人恩断义绝。
6
我守着康儿的尸首,一夜不曾进水,直到晕了过去。
其实,他对我如何,我早就该明白的,他不爱我。只是,他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我对他心存爱慕,便一直骗自己,他是爱我的。
如今,总算是心死了。
睁开眼睛,我要去找我的康儿。
康儿呢他怕黑,我要陪着他！
夫人,小少爷已经没了,你吃点儿东西,您这样,小少爷也会难过的。
乱说什么,康儿只是累了。这些丫鬟真烦,怎么一直让我吃东西。
随口喝了几口粥,打发这些下人,我还要陪康儿呢。
然而,康儿的棺材却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呢
顾祁深我的康儿呢我指着顾祁深问道。
什么康儿康儿的棺材不是好好地待在那里吗顾祁深一脸茫然。
我被气笑了：顾祁深,康儿活着的时候,你不曾尽过父亲的责任,他死了,你又怎么会在乎我真是蠢！
锦娘,你别着急。顾祁深着急了,怒斥着问道,小少爷呢
小少爷已经下葬了。下人说道。
下葬了就这么潦草地下葬了我不敢置信地看着这群奴仆。
混账东西谁让你们自作主张的！顾祁深一脚踢了过去。
那个奴仆口吐鲜血,却惶恐地跪在地上,说道：是将军您说的,府上大小事宜汐儿姑娘都可以做主,不必过问您,更不用理会夫人。
顾祁深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无比难看：锦娘,你听我解释......
我将他甩开,我要去找我的康儿。
李锦娘,是我下的命令,你凭什么给深哥哥甩脸色你以为就你难受昨夜深哥哥一夜未合眼。顾霆康不过是个死人,他已经死了,你还想让深哥哥怎么办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吧！
关汐儿指着我大骂。
啪！一个巴掌扇到了关汐儿的脸上。
深哥哥,你居然打我关汐儿不敢置信地看着顾祁深。
关汐儿,锦娘是我的妻,康儿是我的孩子,你凭什么这般作践他们又凭什么以为我会站在你这边顾祁深冷笑着嘲讽道。
关汐儿的眼睛瞬间红了：深哥哥,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说你最在乎的就是汐儿了。你之前一直都是站在我这边的。是不是她对你说了什么
关汐儿愤恨地看着我。
我去没有一点儿感觉了。
关汐儿说得没错,若非顾祁深的可以纵容,关汐儿怎么可能这般伤害我和康儿害死康儿的罪魁祸首,就是自诩深情的顾祁深。
顾祁深恼怒了,他让人把关汐儿关起来。每天让人鞭打关汐儿。
顾祁深小心翼翼地看着我：锦娘,你可解气......
我没有理他,而是一点一点地挖着儿子的棺椁。我的儿子不能这样草草地下葬。
我来......
顾祁深用手挖着土,手指见间血肉模糊。我没有阻拦,这是他欠康儿的。
愉国却在这个时候在城门前叫阵。
锦娘......顾祁深看着我。
顾祁深,我虽不曾读过书,却也知道国家大义。我不是那等公私不分的人。我嘲讽地看着顾祁深。
顾祁深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披上战甲。而这一次,关汐儿被吊在了城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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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等杀我孩儿,此仇不共戴天！顾祁深站在城楼上破口大骂。
对方的将领却冷笑道：原来那孩子真是你儿子啊！
什么意思顾祁深皱眉。
若是真的是你的儿子,你怎么会看他被我活刮还无动于衷那孩子临死前还叫着你的名字,说你一定会救他,我看了都不忍心。顾祁深,若非你非要送他做质子,又带着汐妃叛逃,我也不忍心这么对待一个孩子。
顾祁深握紧了拳头。
你对我大呼小叫又有什么用敌国诛杀质子,天经地义。从你带着汐妃逃走的时候,就该有这个觉悟了。
虎毒尚不食子,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要了。你这么护着她有什么用她还不是主动爬上了我们国君的床
你不知道吧当时我们已经带走了康儿那孩子,是她自己跪在我的马车前。她说她倾慕我们君主已经,愿意跟我回去进宫为妃。
顾祁深不敢置信地看着关汐儿。
深哥哥,你不要相信他,他骗你的。关汐儿连忙说道。
顾祁深,我这个人战场上虽然无情,却不屑说谎。陛下已六十有余,她这般自荐枕席,为的是什么你不清楚可笑你堂堂大将军,却被这么一个女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她确实功夫了得,引得陛下对她宠爱有加。陛下身子不行了,还指名要她陪葬,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要逃回来难不成真的对你余情未了
这下子,顾祁深真的怒了,他拿着匕首,逼近关汐儿。
深哥哥,不要......不要......关汐儿怕了。
啊！关汐儿惨叫。
顾祁深将关汐儿腿上的肉一点一点割了下来,我看着只觉得痛快。
求求你,放过我......
我的康儿也是这般痛苦,这般恐惧,有谁可怜可怜她
关汐儿生下半条命,被顾祁深丢给了敌国将领。敌国的那位将军也不怎么在意。毕竟,刚刚敌国传来消息,他们的皇帝驾崩了,关汐儿回去也是为了殉葬。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死的只有我的康儿。
我重新选了一个风水宝地,找僧人为我的儿子超度,我每天陪在康儿身边,这样,康儿就不害怕了。
锦娘......顾祁深看着我。
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了你,对关汐儿只是年少的迷恋。是我不好,没有早些发现对你的感情,让你受苦了。锦娘我们重新开始吧,让我好好照顾你。
锦娘,你这个样子,康儿知道了也不会安心的。锦娘,我们再要个孩子吧,这样日后,也有人祭拜康儿。
我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顾祁深。
你知道吗你已经不能有孩子了,康儿是你这辈子唯一的骨肉！
顾祁深愣了一下,吃力地露出了一个笑容：锦娘,你说什么啊！我知道你怨我,可是话不能乱说。
是关汐儿亲自给你下的毒。关汐儿在愉国后宫的时候被下了药,不能生孩子了。他怕你知道后嫌弃她,亲自给你下了绝育的药。
锦娘,你骗我......顾祁深忍不住后退,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
真的假的你不知道我连你的身都近不了,你却那么信任她,她想给你下药再容易不过了。顾祁深,报应,都是报应。
8
顾祁深没有了生育能力。他不再整日纠缠我了。
几个月后,听到消息,顾祁深去刺杀了愉国的一个大将军。愉国的大将军死了,顾祁深不知所踪。
我则每日待在佛堂前,为康儿祈福。直到那日,重伤的顾祁深归来,只剩下一口气。
我将顾祁深关了起来,给他用药,吊着他的命,却不让他死。和他一起呗关起来的,还有关汐儿。
关汐儿没死,她逃了回来。
愉国皇帝驾崩,没来得及留下只言片语,更没机会下旨让关汐儿下葬。大位大将军急着回去夺权,也并不在意关汐儿的去向。
干汐儿不敢逃到愉国,若是她逃回愉国,被后宫的那些妃子抓住,她只有死路一条。
这些年,她利用皇帝对她的宠爱,得罪了不少妃子,那些妃子早就对她恨之入骨了。
关汐儿也不敢在顾祁深面前露面,不曾想被我碰到关了起来。
顾汐儿对顾祁深恨之入骨,她每日都会割下顾祁深腿上的肉,就像顾祁深对她那样。
看着两人彼此折磨着,这是对他们最好的结局。
五年后,顾祁深终于受不住,死了。
同一天,关汐儿也去了。
我让人把他们两个葬在一起,去底下再祸害彼此吧。
这些年,我每日在佛堂里,祈求佛祖保佑我儿早日投生到好人家。
偶尔,看到乞儿,若是心思正的,便多照顾他们几分。
夫人,你看这话好不好看......一个四岁的孩子跑了过来。
恍惚间,我仿佛又看到了我的康儿。
夫人,张小郎来看您了。
张小郎君是我养过的一个孩子,如今已有功名在身。他跪在我面前,感谢我的救命之恩。
愿侍奉夫人,以报夫人的恩德。张家小郎君跪在我面前。
我摇了摇头,让他走吧。
夫人,你没有了孩子,我也没有了娘......张小郎君喊道。
我摇了摇头。
没有人能取代我的康儿。
你若是真的感念我,就多帮助帮助天下间可怜的孩子吧。
张小郎君不是第一个跪在我面前想要认我做母亲的,只是,我的孩子只有一个。
张小郎君在我面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也没有外纠缠。
我跪在佛前。
佛祖啊,看在我这般与人为善的份上,保佑我的孩子,早日投个好胎吧。别让他有我这么蠢的母亲,护都护不住他。
佛祖啊,佛祖。其实,我撒了一个谎,你不会怪我吧可是,凭什么好人活着痛苦,坏人却早早地解脱
顾祁深的确没有了生育能力,却不是关汐儿下的毒,而是我。
康儿死了,他因为那一点点的愧疚,对我不设防备,我这才能动得了手。
凭什么,康儿没了,他还能好好地活着,还想让我再为他生一个孩子
想来,顾祁深后来是知道真相了,可是那又如何,一切都来不及了。关汐儿巴不得他死,他也确实恨透了关汐儿,而我已经控制了整个府邸,
入夜,我梦到了康儿。
他说,他不怪我,来世,还想做我的儿子。
他还说,佛祖说我一生行善,来世会再给我们母子缘分。
来生,我定然擦亮眼睛,给康儿选一个好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