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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廷云面上刚浮现出喜色,却在看到亭儿时变成了惊恐
他看到自己的儿子被分成八块,顿时浑身一僵。
亭儿......死了
我早就和你说过,亭儿死了,你为何就是不信!
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
老夫人起身要打夏昭昭,却被魏廷云拦下。
娘,你在说什么胡话!亭儿怎么会是昭昭害的亭儿根本就没死,一定是姜瑶在跟我赌气,故意做局骗我们!
娘,你肯定也被骗了!这不是亭儿,真正的亭儿肯定还活着,一定是被姜瑶给带走了!
魏廷云步步后退,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就这么轻易死了。
还笃定我只是因为赌气才离开。
夏昭昭神色慌张,哭哭啼啼地跪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冤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小公子一定还活着,您是被大夫人蒙骗了,这根本就不是亭儿!
老夫人二话不说,直接给了夏昭昭一巴掌。
要不是你这个贱人,亭儿就不会死,阿瑶也就不会走了!
魏廷云,我告诉你,你现在必须把她赶出去,否则我就离开这个家!
府中闹得不可开交。
老夫人执意要出府,却被魏廷云一直拦着。
扑通一声,他也跪到老夫人面前,紧紧握着她的手,娘,你能别闹吗这关昭昭什么事!
老夫人一把抽走他的手,执意要走。
魏廷云为了拖住他娘,只好把态度放软。
好,我相信娘!我这就给亭儿置办葬礼。这些天我让夏昭昭跪在亭儿灵位面前日夜祈祷,这您满意了吗
只是昭昭怀里我的血脉,现在还不能赶走。只要您让她安安分分地把孩子生下来,您说什么我都答应!
老夫人瞪了一眼夏昭昭,生着闷气回府。
他们为亭儿大办丧事,而魏廷云依旧不肯接受亭儿死亡的事实。
直到给亭儿下葬那日,府中下人终于在后院角落找到亭儿的头。
看到亭儿苍白的脸,魏廷云吓得浑身汗毛直竖。
捏着我曾送给他的锦囊,眼眶通红:姜瑶,你不惜杀了亭儿,也要离开我吗你就这么见不得我身边有别的女人吗
他疯了似的捏住侍卫的肩膀,大吼:给我找!京城找不到就在我和她曾经待过的青水村找!
我倒要问问她为何要杀了亭!为何要离开我!要是再找不到,提头来见!
侍卫们吓得浑身哆嗦,更加仔细地搜寻我。
老夫人眉头紧蹙:廷云,你不动脑子想想,阿瑶身为亭儿的母亲,怎么可能舍得害亭儿!
娘,您不必为她开脱,这种女人就是不老实,等我找到她就知道一切真相了!
魏廷云觉得老夫人是被我给蒙蔽了。
老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差人叫来大理寺的仵作,给亭儿验尸。
回王爷,小公子是被剥皮而死。
不可能,剥了皮不是会长回来吗你是不是验错了亭儿明明是被肢解而死......魏廷云一脸惊恐地摇头。
仵作再次验尸后,笃定道:王爷请看,孩子后背的皮一旦被剥下,就会失血过多而死。
若是肢解而死,小公子的肢体上不会出现大量尸斑,由此可见,小公子是被剥皮而亡。
魏廷云再次听到剥皮二字时,蓦然想起那天我拼命挣扎哀求他放过亭儿。
也说过无数次我是医女,孩子剥皮后会失血死亡。
可他那天像是中了蛊一般,怎么也不肯听我解释,反而还异常暴躁。
这一刻,魏廷云这才确定,亭儿真的死了。
他心中一阵刺痛,当场昏了过去。
6
王府大火当日。
火势快要蔓延到我身上的时候,一个蒙面黑衣人突然从一块地板中出现,将我及时救出火场。
那日我还担心自己要被莫名其妙的歹人掳走。
结果那人取下面纱后,我才发觉他是瞿溪舟。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诧异地眼前一亮。
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今夜我们就离开京城!
瞿溪舟早就备好马车,带我连夜离开京城。
瞿溪舟是我儿时的玩伴。
他是西临国不受宠的皇子。
因他是妾室所出,自小就被他父皇丢弃到青水村。
也就是这样的机缘,我和他相伴成长多年。
而我嫁与魏廷云的这些年,瞿溪舟与西临的其他皇子对抗。
前段时日,我听说西临新皇登基。
只知道,那位新皇曾是不受宠的皇子,没想到竟是瞿溪舟。
这些年,他不断积累党羽,拼尽所有努力才推翻曾经的西临,登上帝位。
如今,我在西临皇宫。
念我思念亲人,瞿溪舟特意请我爹进宫照顾我。
我爹见到我这般模样,痛哭涕零:阿瑶,是谁把你害成这样你快告诉爹,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爹也要给你讨回公道!
我将事情的一切经过告诉了爹。
我爹恨得捶胸顿足:爹早就告诉过你,他并非良配,你当初万万不该救他!
是爹的错,爹当初应该拦着你的......
爹,是女儿一意孤行,如今我已受了报应,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我像儿时一般,埋进爹的怀里痛哭。
瞿溪舟两泪纵横,小心翼翼地握着我的手,温柔道:阿瑶,这不是你的错!都是因为魏廷云生性狡诈,害你至此。
他没有按耐住心中的思念,轻轻吻上我的手:阿瑶,我就算寻遍天下名医,也要治好你这双腿,这段时间就好好在这里养伤,好吗
我答应他,暂时留在宫中医治双腿。
这段时间,王府的侍卫到处在找我。
他们踏遍无数座城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我的踪迹。
最后还是在边塞的一家客栈,听说了关于我的传闻。
最近新登基的西临王宠爱着一个女人,听说那女人双膝被剜走了,陛下正在照顾她。
真假的那女人到底是遭了什么难,竟被剜去双膝
此事千真万确,陛下准备封她为后,还为她在广招名医,想为她医治。
这哪能医治得好!膝盖都被挖走了,以后那个女人就要落下终身残疾咯!
一听双膝被剜的女人,王府侍卫便猜中那人很可能是我。
但消息空穴来风,不可信。
他们就去西临确认后,立刻赶往京城。
这些天,魏廷云没闲着,一直在查肢解亭儿的凶手。
此时,他查出了一些眉目,正质问夏昭昭:说!是不是你肢解了亭儿
我没有......不是我干的!
夏昭昭眼神躲闪,不停地摇头否认。
你撒谎!要不是你怂恿我给亭儿剥皮,他就不会死了!我的阿瑶也不会离开我......
魏廷云恨得牙痒痒,猛踹夏昭昭的肚子。
7
夏昭昭痛得眼泪四溅,捂着肚子攥住魏廷云的衣角。
王爷,那只是我族习俗,之前族人都是那样做的,我不知道小公子会因此而死。
其实,人皮扇不过是她想出来的一种折磨方式罢了。
那日仵作来验亭儿的尸身时,就闻到王爷身上有股奇异的香味。
细查才知,原来是夏昭昭送给他的香囊有问题。
打开一看,里面竟全是迷药和蛊虫的尸体。
这些是夏昭昭为了控制魏廷云亲手而制。
剥亭儿人皮那日,便是受了这蛊香的影响。
魏廷云听到这样的真相,气急败坏地丢掉夏昭昭送给他的香囊,还将清平居所有关于她的东西都丢弃。
夏昭昭因此被贬为妾室,从此以后只能住柴房。
今日查出结果后,魏廷云更是忍无可忍。
不承认是吧!来人,立刻把她孩子打掉,再剥皮割膝!
不要!魏廷云,你不能这么做!是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要许我一生一世的!
我肚子里的可是你的骨肉,你难道要这么狠心吗
夏昭昭跪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望着魏廷云,眼中透着倔强。
你也知道你是一个母亲,为何要狠心对亭儿下手夏昭昭,你不过就是消遣的玩物罢了,从始至终我爱的就只有阿瑶一人。
既然是你造的孽,理应由你来偿还。
不要!王爷,我以后再也不敢抢大夫人位置了,求你放过我!
夏昭昭磕得头破血流,魏廷云没有半分心软,狠心命人把夏昭昭拖去打胎。
任她如何哭喊求救,魏廷云都不曾看她一眼。
此后三日,王府里连连响着夏昭昭的惨叫。
没人能救她,也没人敢救她。
剥皮割膝的第三日,夏昭昭终是没忍住剧痛,死在鹅毛大雪中。
她死后,魏廷云将她大卸八块,曝尸荒野。
他将我和亭儿受到的一切伤害,全都还给了夏昭昭。
处理好一切,他试图在府中找出我的所有东西,放回清平居。
可惜我的东西早就被他给扔了。
偌大的清平居里,除了孤零零的家具,就只剩魏廷云一人。
他躺在我和他曾经一起睡过的床上,微笑着对着空气说话:阿瑶,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你赶紧回来好不好
只要你肯回来,我保证再也不娶其他任何女人,我们能不能回到从前
不一会儿,他的眼泪沾湿了整张床。
就在他回忆我们的过去时,几个寻我踪迹的侍卫来报。
报告王爷,找到大夫人了!
在哪快把她带过来!
魏廷云兴奋地从床上跳下来,四下找寻我,几乎要把王府大门望穿了。
8
大夫人她......
侍卫面面相觑,迟迟不敢告诉我的下落。
再不说,本王就杀了你们!
魏廷云赫然拔剑,架在其中一位侍卫的脖子上。
侍卫打了个寒颤,低眉顺眼道:大夫人在西临王宫。
另一名侍卫补充道:另外,我们还听说......西临王要迎娶大夫人。
你撒谎!她是本王的妻!
魏廷云惊得瞳孔震裂,把剑重重摔在地上。
此事千真万确!小的不敢欺瞒王爷!
侍卫们吓得浑身发抖,匍匐在地。
就在这时,皇宫中的公公传来圣旨,府中所有人都来迎接跪拜。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听闻西临新帝将迎娶王后,特许魏王代朕前往西临庆贺,钦此!
魏王,你可要接好圣旨,务必将陛下厚礼带往西临,以交两国之好。
魏廷云不敢置信,打开圣旨查看西临皇后的名字。
上面写的的确是我。
他木讷地自言自语,阿瑶怎么会在西临王宫
阿瑶之前那么爱我,她一定是被西临王胁迫了!
走!随我去迎回夫人!
他没有片刻停留,带领府中所有侍卫兴冲冲地赶往西临。
我被瞿溪舟照顾得很好。
也自知我今后再也不能站立行走,几经要寻死,但都被瞿溪舟拦了下来。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再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阿瑶,你知道吗我一直心悦于你。七年前,我想把我的心意告诉你,可那时你喜欢的是魏廷云,我只好将这份喜欢埋藏在心里多年。
如今你受到这般伤害,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趁人之危,可我不甘心,我不想再错过你了!你可否给我一次机会
往事都让它过去吧,不管你答不答应,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快乐,就当是为了亭儿,好好活下去,好吗
那是瞿溪舟第九十九次阻拦我寻死,我至今都忘不了他那日真挚的眼神。
但他真的说服了我,之后我也没有再寻死。
瞿溪舟等了我七年,我不该再让他继续等下去。
于是在第二日,我亲口回应了他的问题,我答应你。
答应什么瞿溪舟双眸闪烁,一开始有些不敢相信。
我答应你,好好活下去!我答应你,和你......在一起!
我坐在轮椅上,真诚地看向瞿溪舟。
真的瞿溪舟蹲下身,握着我的手,仰头看我。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等你这句话好久了......
瞿溪舟喜极而泣,温柔地抱住我,哭得跟孩子似的。
可我是弃妇,而且我的腿......我忧伤地看向自己的腿。
瞿溪舟摇头道:我从不在乎这一点,我只在乎你!
从今以后,让我做你的腿。我知道你生性爱自由,你若想出宫玩,我大可陪你一起去玩,若是玩累了,我们就回宫花前月下。
这一夜,他静静地陪我到天明。
次日,他将婚期昭告天下,并派人布置皇宫。
我爹也为我感到高兴。
这一次,我嫁对了人。
9
好久不见皇宫有此幸事了!
娘娘,您生得真好看!今日打扮成这样,陛下一定会很欢喜!
这次各国使臣都来了,而且这次京城还来了一位响当当的王爷!
宫女一边交谈,一边替我梳妆。
提到京城王爷时,我的心不忍咯噔了一下。
谁啊哪位王爷
京城还有哪位王爷,自然是魏王了!
虽然我离开王府多日,可一听到魏王,我的腿不自觉地开始发痛。
不准多嘴。
就在这时,瞿溪舟冷脸喝止。
是奴婢多嘴,陛下恕罪!
宫女们这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一个个匍匐在地。
瞿溪舟遣散梳妆的宫女们,自己蹲在我身前,牵起我的手,对不起,你是不是想到从前的事了我以后让她们禁止再提此人。
我突然皱起眉头:可他要来西临,我担心他......
阿瑶,有我在,你不必怕他。
他替我描好眉后,亲自将我迎入金銮殿,与他同坐。
我看了一圈台下的使臣。
当看到雍国使臣的位置空缺时,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陛下,吉时要过了,还要再等雍国使臣吗公公附耳提醒瞿溪舟。
不必再等了!现在就开席!
就在公公呐喊开席时,一个脸色阴沉的男人气势汹汹地带人闯进金銮殿。
众人一瞧,原来是雍国使臣,魏廷云。
西临今日大喜,雍国竟敢如此怠慢!是不把西临和他国放在眼里吗
早就听闻雍国的魏王无视礼数,今日一见,传闻非虚啊!
不止这些,我还听闻咱们这位西临皇后曾是雍王的王妃,可雍王非但不珍惜,反而剥了自己儿子的皮,还为一妖女剜去妻子的双膝。
虎毒尚且不食子,雍王这么做,未免太残忍了......
说到此处,众使臣不忍唏嘘。
残忍是吗本王可以让各使臣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残忍!
下一刻,银光骤现,魏廷云拔剑指向齐国使臣。
放肆!大堂之上,你竟敢对我西临的使臣不敬!来人,将此人拖出去!
瞿溪舟一声令下,宫中禁军轻而易举地将魏廷云及其侍卫团团围住。
慢着!本王今日来,并非要大开杀戒。
本王唯有一愿,那便是迎我妻子回家。
魏廷云丢掉手中的剑,突然温柔地看向我。
10
我面无表情地避开他的目光。
可魏廷云依旧步步走来,朝我伸手,阿瑶,之前的事是我的错。乖,我们别闹了,跟我回家吧。
我没有回应。
突然,瞿溪舟握住我的手,柔声道:别怕。
下一刻,他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盯着魏廷云。
孤的皇后不欢迎你,魏王即刻返程吧。
说罢,他大手一挥。
魏廷云却毫无退却之意,直接走到我身旁,握住我的手:阿瑶,别不理我,之前的事都是因为那个夏昭昭用蛊香迷惑我。
我已将亭儿好生安葬,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我求你跟我回去,好吗
说此话时,他突然跪在我面前,眼眶湿润。
我利落地抽开他的手,厉声道:我为何要跟你回去亭儿死了,我也被你给毁了!
我双手颤抖,紧紧捂住膝盖。
我原本,一生只为一人妻,相夫教子便是了,可你又是怎么对我的呢
你带兵打仗四年,我一边养育亭儿,一边等你凯旋,可你为了外面的女子,割我儿人皮,剜去我双膝。
你现在还有脸让我跟你回去难道你觉得剜去我的膝盖不够,还想再挖我的心吗!
我的声音震耳欲聋,响彻大殿,仿佛在向所有世人诉说我的不公。
我忍着心痛,掀开薄被下的腿,向众人展示沧桑可怖的腿。
众使臣目瞪口呆,皆为我发声。
天呐!皇后竟然真的没有双膝,可叹她今后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个魏王,果真残暴!
魏王大逆不道,还请陛下严惩!
一见到我惨不忍睹的双腿,魏廷云颤抖着抚上我的腿,声泪俱下。
对不起......对不起!
瞿溪舟看到我落泪,瞬间将我拉入怀中。
唰的一声,他当场拔剑,欲杀掉魏廷云。
我听到声响,即刻拦住他:陛下,放他回去吧。若是在此处杀他,大雍与西临恐将有一战,我不想生灵涂炭。
众卿以为如何瞿溪舟微微点头,看向诸位使臣。
陛下圣明!
皇后圣明!
众使臣异口同声。
就这样,魏廷云即刻被赶出西临皇宫,遣回京城。
然而我并不知他回到京城后,整日待在王府清平居以泪洗面。
还亲手挖出亭儿的坟墓,将人皮扇拆下,一点一点地缝回亭儿的后背上,给他留了全尸。
自从嫁给瞿溪舟之后,我脸上的渐渐恢复了笑容。
虽入皇家,但我们犹如寻常夫妻一般幸福。
我常常与他共理朝政。
西临四海升平,我被百姓誉为明德皇后。
第二年,我与瞿溪舟一同云游时路过王府。
如今的王府已被封死,墙上布满沧桑的灰尘和蜘蛛网。
我和瞿溪舟转道前往亭儿的坟墓。
今日,刚好是亭儿的祭日,也是亭儿的生辰。
当我来到她坟前给他烧纸时,发现旁边多了两座新坟。
一个是魏廷云,另一个是老夫人。
从路人得知,原来在我嫁给西临王不久,魏廷云在他儿子坟前自杀。
而他的母亲,也在前些日子病逝。
听到他们的死讯,我内心翻不起任何波澜。
我想,这便是因果轮回。
从前之事,我早已淡忘。
离开他们后,我过得幸福快乐。
瞿溪舟对我的承诺一一兑现。
他真的成了我的腿,带我去看大好河山。
我平静地和瞿溪舟一起给他们烧好纸。
阿瑶,走吧。
瞿溪舟推着我的轮椅,去看下一处风景。
我没有回头,大概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