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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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就像是一盆冰水,将我浇了个透心凉。
影响他原来这才是关键。
我一直以为的并肩作战,原来在他那里,首先要权衡利弊。
心,一点点沉下去,
我觉得我没做错。我听到自己用一种近乎顽固的平静语气说。
你！张宸似乎被我的不识好歹激怒了,简直不可理喻！
电话被他猛地挂断了。
嘟嘟的忙音,比那些所有的留言都更像嘲讽。
我握着手机,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委屈,愤怒,还有一种更深的......失望和孤独,像潮水一样把我淹没。
原来,我以为的依靠,在现实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第二天,我趁着午休,悄悄把李玥叫到了办公室。
李玥,别怕,老师在这里。
我看着她,她低着头,瘦小的肩膀微微发抖,手指死死地绞着衣角。
昨天......昨天王浩他......她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带着哭腔,他放学堵我了,说如果我再敢跟老师乱说一个字,就......
她猛地抬头看我,眼睛里全是惊恐,后面的话被恐惧生生吞了回去。
她拼命摇头,眼泪唰地就下来了,老师,求求你,别再找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说过......
她像是受惊的小兽,浑身都写满了抗拒。
李玥,你看着我,我蹲下来,试图让她看到我的眼睛,
有老师在,他不敢把你怎么样！只要你把作证,我带你去找校长......
没有证据！她突然尖叫起来,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书柜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没有！什么都没有！老师你放过我吧！求你了！
她哭喊着,眼神涣散,充满了对我的恐惧,仿佛我也是施暴者的一员。
那一刻,我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看着她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我忽然有些动摇了。
我所谓的保护,在绝对的恐惧面前,是这么苍白无力。
晚上回到家,客厅里静悄悄的,灯也没开,只有窗外的光惨淡地照进来。
张宸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身影僵硬得像块石头。
回来了他先开了口,声音沉得可怕,听不出喜怒。
嗯。我应了一声,走到他对面坐下,短短几步路,我却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林薇,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的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我抬眼看他,黑暗中,他的身形让我有些看不太清。
闹我重复着这个字,觉得荒谬,
我只是在做我一个老师该做的,这叫闹
维护你维护了什么维护了你的面子,你的自尊心还是维护了你那点可笑的原则
他一句比一句尖锐,像刀子一样扎过来。
我就想问你,你帮到她了嘛那个被欺负的李玥,现在是不是应该对你感恩戴德
我愣住了,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张宸,你......
我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我怎么了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你看看你,为了这点事,跟家长闹,跟学校闹,现在好了,闹得人尽皆知,你满意了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你不就是为了自己的虚名吗想让别人觉得你是一个好老师,是一个负责任的园丁,可你根本没有考虑你的那些行为,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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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张了张嘴,刚想解释,李玥白天的那个表情却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再说了,你这样子做,真的是丝毫不顾我的死活。
我为了咱们这个小家天天辛辛苦苦,喝酒喝进医院多少次了,好不容易拉来这么一个融资的机会,就被你简简单单的破坏了！
张宸长叹一口气,一副横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当然知道你是好心,但是做事情真的要讲究方式方法的！
听着张宸的话,一股愧疚感涌上我的心头,
张宸真的很辛苦,这个我知道。
为了给我更好的条件,他从大厂离职创业,放弃了安稳的环境,尤其是对我们的小家,他没少在我面前规划。
我顿时对自己的坚持产生了怀疑。
走过去抱住张宸,看着他头发里露出的几根白发,我内心不由得有些自责。
没事,现在一切还来得及,后面就交给我吧。
我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张宸晚上安慰我说那些流言自然会不攻自破,
他让我找个时间去校长那边认个错,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听领导安排。
还主动提出来,说让我出去旅游散散心。
我对他的安排没有异议,可是就在我刚要坐上出发的飞机时,
我却偶然在手机上刷到了张宸。
他居然在我们学校门口,他的周围围着一大群家长和记者。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些家长,都是我们班孩子的,
我顿时有了不妙的预感。
难道说,他们去闹事,张宸被他们堵住了
我放心不下张宸,果断离开登机口朝着外面走去,
可就在我火急火燎冲到出租车上时,
我却听到了手机里传来的张宸的声音。
各位家长你们不要激动,我今天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来的。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们家林薇不对,我在这里替她向各位道歉,向王浩同学道歉。
确实不该在没有事实依据的情况下就擅自责罚学生,经过这件事,林薇她也知道错了,她都主动提出了停课反省一个月......
看着校领导也出来站台,
我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这就是张宸所谓的交给他,原来这就是他的计划。
把一切的错都让我揽下来,自然就没有人再去管王浩到底错没错了。
我不知道那天我是怎么回到家里的,我一个人躲在书房,却意外听到了王浩和别人打着电话。
好了,总算解决了。
王浩打开门之后,兴奋地朝着电话里说着,
还是你牛,你居然能找到这么多家长愿意配合,还有学校那边,你怎么那么确定他们会按照咱们安排的来做啊
他开的外放,我清楚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
是王浩的助理刘小倩,
那个他一直挂在嘴上说人家多有关系,对他帮助多大的人。
就这点小事,这可太常见了。
不过王总可说了,你家里那位必须公开亲口对王浩道歉,要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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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宸满不在乎地应承了一声,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个从小被惯坏的傻白甜,满脑子都是理想主义,等到时候我哄哄她,道个歉而已,小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充满了醋意,
哼,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和她分手我和你说,我才不想就这样一直偷偷摸摸的、
你再等等,等我把这件事解决完了,
张宸满是得意,
你说也真是巧了,那天本来想找这个傻子分手,结果无意中发现了王浩居然是她带的,这可真是老天都不想让我输.....
王浩在家里没待多久,就迫不及待的出门去找刘小倩了。
我在书房里听完了一切,感觉天都塌了。
原来,都是假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颗砸下来。
原来,我一直坚守的,一直以为重要的东西,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原来,我一直以为可以依靠,可以信任的人,才是最先背叛我的那一个。
我的心,彻底死,打车回到办公室,学校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
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突然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我拉开抽屉,拿出纸笔。
白色的纸张,像一张空白的画布,等待着被填满。
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刻在我的心上。
写着写着,眼泪就下来了,模糊了字迹,也模糊了我的视线。
风呼呼地吹进来,吹乱了我的头发,也吹散了我最后一丝犹豫。
我纵身一跃,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眼前是飞速掠过的景物。
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的时刻。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我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缓缓上升。
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到了第二天,我竟然飘在了空中。
低头看去,楼下已经乱成一团。
尖叫声,哭喊声,嘈杂的声音混成一片。
我看到了我的身体,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像一个破碎的娃娃。
人群中,我看到了张宸。
他站在那里,像一根木桩,一动不动。
脸色苍白,眼神空洞,
他慌乱地拨开人群,想要冲过来,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脚,停在了原地。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学校的领导来了,王家的也来了,乌泱泱一群人,把现场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开始说话,声音很小,听不清在说什么。
......压力太大......
......心理脆弱......
......工作原因......
几个词飘进我的耳朵,拼凑在一起,让我觉得恶心。
王家的人也在,趾高气扬的,好像死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一只蚂蚁。
他们甚至还在指责学校,说学校管理不善,才会发生这种事。
我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现了那封遗书,又是谁把它藏到了哪里。
只知道,那封遗书,好像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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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谣言却像病毒一样,在学校的各个角落蔓延。
听说了吗林老师是被王浩家里逼死的！！
真的假的李玥不是作证了嘛
好像…好像她没做证,所有人都说是林老师冤枉王浩,还有学校好像也强迫林老师道歉…
不会吧林老师这样帮她,她居然真话都不敢说
嘘！小声点！别乱说！
杂乱的声音很多,让我的思绪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可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个瘦弱的身躯,一步一步地朝着警察局门口挪去。
你好,我想......我想补充一些关于林薇案子的线索。
李玥声音有点哑,还带着一丝怯生生地恐惧。
就是之前.......那个跳楼的老师。
警察愣了一下,随即指了指旁边的接待室,这边请。
我浮在空中,看着李玥在警察局越说越激动,看着她亮出了身上的伤痕。
为了避免影响她,在最难的时候,我也没有选择公开这些。
可现在,她为了我,总算是勇敢了一次。
很快,李玥的爸妈得到消息赶到了警局。
李玥怯生生地躲在警察背后,
爸妈,我不想让你们担心,所以从来都没说过,
可是......可是,林老师是为了帮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还被泼脏水.......
怯懦的语气,却说着最勇敢的话。
李玥爸妈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
你放心,我们一起帮助林老师！
有了李玥的帮忙,李玥爸妈很快联系到了其他受到王浩欺负的孩子,
虽然有的家长担心惹事不敢参与,
但还是有很多家长愿意出面一起作证,
一起让王浩得到应有的惩罚。
学校也派出老师进行沟通,甚至不惜拿着孩子毕业作威胁。
我们的孩子在你们学校被欺负了那么久,现在知道急了
就是,这次必须要让他们长长记性！谁欺负我家孩子,我跟他没完！
家长们聚集在学校门口,白底红字的横幅吸引来了众多媒体的注意,包括教育局领导。
最终,教育局成立工作小组,专门调查这件事。
有了上级的介入,真相很快大白于天下。
而张宸为了作秀,替我道歉的发布会,
很快就从他讨好王家的护身符,变成了他的催命符。
他刚刚拿着王家的投资资金敲钟上市,公司的股票却在开盘短短几天之内直接破发。
刘小倩丝毫不想和她共患难,果断卷走了部分资金,和他切割的干干净净。
电视里还在吵吵嚷嚷,记者们激动得脸都红了,争先恐后地报道着什么最终调查结果公布、真相大白、正义降临。
我看着屏幕上放大的文件照片,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字迹,还有鲜红的公章。
心脏好像被人攥紧了,又慢慢松开,空落落的。
李玥抱着她妈妈痛哭,哭得撕心裂肺,好像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哭出来。
她爸爸红着眼眶,紧紧握着拳头,青筋暴起,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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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浩被带走了,警车刺耳的鸣笛声划破了小区的宁静。
他爸妈哭喊着追出去,声音嘶哑,再也没有往日的嚣张跋扈。
我看到王浩的脸,扭曲着,充满了不甘和怨恨,却又带着一丝恐惧。
他终于要为他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了。
那些曾经在网上对我口诛笔伐的家长们,开始在各种平台发布道歉信。
字里行间充满了悔恨和愧疚,说他们被蒙蔽了,说他们不该那么冲动,说他们对不起我。
呵呵,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杀掉那些恶毒的诅咒和谩骂吗
就能让我回到过去吗
就能让我活过来吗
张宸也因为刘小倩的背叛而一蹶不振,
公司倒闭了,他欠下了巨额债务流落街头。
据说王家派人把他的腿也打断了,
他们将王浩的结局怪在了张宸身上,怪他推波助澜,
我看到他了,在人群的角落里,像个幽灵一样。
他瘦了很多,脸色苍白,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败的气息。
他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一切好像都结束了,可我只是觉得,心里好像空了一块,风呼呼地往里灌,冷得刺骨。
怨恨吗好像有,又好像没有了。
看着他们一个个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看着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我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快乐和解脱。
也许,死亡真的能让人放下一切吧。
只是,这代价,太大了。
我感觉到我自己的身体不断消散,就在最后一刻,我的耳旁似乎传来了李玥和她爸妈的对话,
妈妈,长大了我也要当老师。
好,爸妈相信你。
我也要当像林老师那样的老师,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