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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太子不再执拗了。
开始轮流往两位侧妃的屋里去,新人新滋味,李侧妃娇俏,柳侧妃温柔,太子顿时乐不思蜀,等他醒过神来,已经一个月没去见过沈婉如了。
这下不得了,沈婉如直接收拾了包袱出了宫,留了书信给元烨,说她要回江南继续做她的采莲女。
元烨几乎快疯了,把来阻拦他出宫寻人的侧妃一把推开,扬长而去。
我抚摸着快要生产的肚子,长叹一口气:由他去吧。
太子出宫后再也没有回来,只派人送回宫一封信,说他更向往江南那样诗意的生活,只想与婉如做一对普通的夫妻,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做一对普通的采莲人。
皇上大怒,一把将信撕烂:这样的人,如何配做储君。
皇后泪流满面:皇上,这可如何是好,要是传出去,别人如何看元烨啊。
皇上怒火攻心,脱口而出:没有太子,还有太孙,朕的江山,照样有人继承。
皇上召集了朝中重臣和太医进宫。
太医专门为我诊了脉,对皇上说:太子妃腹中是个男胎,很快便会生产了。
半个月后,我在东宫生下元烨的儿子,皇上的长孙,皇上赐名元琛。
几日后,宫中对外宣布,太子得了急病,突然暴毙,而侧妃沈婉如因悲伤过度,撞棺而亡,皇上令一同发丧。
同时宣旨立太孙元琛为皇太孙,继承大统。
礼部操持了太子的葬礼,因为我还在月子中,不便为太子守灵,皇太孙还未出月,于是葬礼一切从简。
太子元烨,病逝在元武二十五年。
皇后慈悲,怜惜先太子的两位侧妃青春少艾,特放了两位侧妃大归,并赏赐金银珠宝无数,放下话来,若有好人家,她亲自给两位儿媳添妆。
而我,则抱着元琛,三跪久叩,完成了皇太孙的册封礼。
父亲进宫见我,看我一身孝服,长叹一声:爹同意这门婚事,终究是害了你。
我抱着元琛微笑:爹爹,这并没有不好,元烨喜不喜欢我有何要紧,如今琛儿当了皇太孙。陛下千秋鼎盛,何愁等不到琛儿成年,有咱们赵氏一天,便不怕他坐不稳皇位。
到那时,我便是国母,日后皇家血脉里,都有我们赵家的一半。
父亲摸了摸元琛的脸:好,外祖护着元琛,必定让你平平安安地长大。
元琛五岁那年,我带元琛出宫回镇国将军府给父亲贺寿。
父亲叫人在府外搭了粥棚,给穷困的百姓施放馒头与白粥祈福。
太子妃与皇太孙到。内侍一声报,府外之人都看了过来。
我牵着元琛的手下了马车,父亲迎了出来,我举目环顾四周,却看到了一个意向不到的面孔,居然是元烨。
他看见我,立马低下头,抱着刚领到的馒头跑了。
我对着暗卫点头,他们很快会意。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暗卫回来报说,那人果真是元烨,他如今住在城郊一个破庙里,旁边并没有沈婉如。
终于第二日,暗卫将他带到了镇国将军府,他看见我高高在上坐着,一声苦笑:你我夫妻一场,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狠心,对外宣称我死了,让我无路可退,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丝的夫妻之情吗
我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蠢货:你可是太子,除了皇上,谁敢宣布你的死讯。
你为一个女人昏了头,连父母都不要,不管不顾,扔下一切跑了。
这样不负责任的太子,父皇如何敢将社稷万民交到你手上你既然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父皇也不过是成全你罢了。
怎么,在江南过得不如意吗与沈婉如作寻常夫妻的日子,不开心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不幸福吗
你的婉如呢
他仰头一笑,眼里居然有了泪:我与她回了江南,这才知道,她并非是采莲女,而是百花楼的一个瘦马,是青楼的妈妈让她每日在湖上戏舟,看是否能引得贵公子的青眯,碰巧碰见了我。
回到江南,她什么也不会,更吃不得采莲的苦,居然叫我去帮人写信赚钱,还去书坊帮人抄写为生,后来更是直接背着我回了青楼。
银子花光后,她便跟着一个路过的游商跑了,还把身上的病都传给了我,如今我已无多少时日活着了。
我无颜面见父皇和母后,只是想见你一面,听说你为我生了一个儿子,我这个做父亲的,总要见见孩子。
我听完后,果断摇头:不行,在元琛的记忆里,他的父亲虽早逝,却是一个爱民如子,仁和慈爱的储君,而不是一个荒唐无德,为色误国的人。
如果让他见到你,让他如何能接受——你当初是怎样抛弃他的,抛弃我的
做为他的亲生父亲,你唯一能为他做的事,就是此生都不要再出现。
元烨离开了京城,无人知晓他去了哪里,但是都不重要了。
看他的面色,恐怕他也活不了多久。
果然,半年后,有暗卫来报,元烨病了,死在了一个破败的土庙里,连尸首都被野外寻食的野狗吞食了,真正做到了尸骨无存。
元武三十二年,皇帝殡天,十七岁的皇太孙元琛继位,而我则成了国朝最年轻的太后。
元琛登基那一日,我看着他穿着龙袍一步一步登上了宝座。
我高坐在长宁宫,看向大殿内跪着请安的皇帝,和他身边年轻的妃嫔们,长叹一声,又是一年花开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