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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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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
第一声,洛情得意地扬起下巴。
铛——
第二声,她突然皱眉,捂住肚子。
铛——
第三声,她婚纱下渗出暗红的血。
阿言......
她惊慌地抓住沈言的手。
我肚子好痛......
铛——
第四声,沈言也突然惨叫一声,跪地呕血,呕出的血里还有着内脏碎片。
铛——
第五声,整个宴会厅的灯开始闪烁,冤魂们显现在空气中,宾客们尖叫逃窜。
铛——
第六声,洛情跌坐在地,婚纱被血浸透。
她惊恐地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
那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不...不可能......
她颤抖着抬头看我。
你做了什么!
我蹲下身,与她平视。
我说过,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指向她身后。
你看,他们来了。
洛情僵硬转头。
上百个浑身是血的农民工站在她身后,最前面的那个举起血肉模糊的手。
洛小姐...我们的命......你洛家该还了......
洛情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
她眼睁睁看着那只残缺的手穿透自己腹部,本该孕育生命的子宫像腐烂的瓜果般爆开,黑红脓血溅在纯白婚纱上。
啊......啊啊啊!!!
她疯狂抓挠着空气,却只抓到一把把腥臭的血肉。
那些冤魂一个接一个扑上来,用断肢捅穿她的脏器,用钢筋捅进她的眼眶。
爸......救我......
她爬向主桌,身后拖出长长的血痕。
洛老爷子刚站起来就被无形的力量按回座位。
老人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开膛破肚,浑浊的泪混着鼻血往下淌。
沈言想逃,却被自己的领带勒住脖子吊上半空。
他踢蹬的双脚撞翻香槟塔,玻璃碎片扎进眼球时,终于看清缠在身上的冤魂——
正是三年前被他活埋的质检员。
原来......是你们......
我抹了把脸上的血,看着沈言被领带绞断颈椎。
他舌头吐出来的时候,有个小鬼正抱着啃,像吃辣条似的嗦得津津有味。
8
宴会厅成了屠宰场。
水晶吊灯砸下来插进司仪天灵盖,自助餐区的烤全羊突然长出人脸,啃食着宾客的手指。
最精彩的是洛情她二叔。
这个负责强拆的包工头正被钢筋穿成肉串,钢筋上趴着好几个咧嘴笑的孩童冤魂。
虞...虞先生......
洛老爷子突然扑到我脚边,他右眼珠吊在脸颊上晃荡。
看在我救过您的份上......
我蹲下来,替他擦掉颧骨上的脑浆。
您当年从人贩子手里救我,我记着呢。
指向正在啃食洛情肝脏的冤魂。
但他们是来讨命的,我管不了。
老人突然诡异地笑起来,剩下半张脸迅速腐烂。
那您看看......这是谁
他身后走出个穿红裙的小女孩,怀里抱着个正在融化的婴儿。
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是我前世钟情洛情时,帮她解决的孕妇肚子里的孩子!
小女孩把婴儿举到我面前,婴儿毫不犹豫狠狠咬伤我胳膊,接着痴痴地笑。
哥哥的血......比糖浆还甜呢......
整个宴会厅突然安静。
所有冤魂齐刷刷转头,他们腐烂的脸上浮现出相同的渴望表情。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在滴血,龙命之血的味道让空气都开始扭曲。
原来如此。
我笑了。
你们真正想吃的是我
洛老爷子的尸体突然弹起来,喉咙里发出百人合唱的怪声。
天生龙命本该镇邪,可你重生那刻就沾了阴气......
他指甲暴长抓向我心口。
最适合当我们的容器!
我抄起餐刀扎穿他手掌,黑血喷在婚纱照上。
照片里洛情的脸立刻腐烂脱落,沈言的西装变成寿衣。
冤魂们趁机一拥而上,最前面那个竟长着和我相同的脸!
它冰凉的手掐住我脖子。
借你龙气......我们要用你的身子......杀光洛家九族......
剧痛中我反而笑出声,反手抓住它天灵盖。
我任由其他冤魂撕咬皮肉,冷笑。
你们真当我没留后手
被啃得见骨的右手突然结印。
龙抬头!
屋顶轰然炸裂,月光凝成巨龙俯冲而下。
那些啃食我的冤魂瞬间着火,在惨叫中化作灰烬。
我踩着洛老爷子的头颅站起来,浑身是血却笑得畅快。
早算到你们要反噬。
龙影盘绕在我周身,将扑来的鬼婴烧成焦炭,又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龙纹。
上辈子我死前用心头血下了禁咒......食我血肉者,永世不得超生!
剩下的冤魂开始互相撕咬,它们每吞噬一个同伴,我身上的龙纹就亮一分。
当最后那个小女孩被龙影叼住时,她怀里的婴儿突然开口。
你故意让洛情折磨你......就为用我们的怨气养龙纹
我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
不然怎么把你们一网打尽
龙影咆哮着吞没它们,我转头看向唯一完好的监控摄像头。
洛家旁系的各位,直播看得还开心吗
9
三个月后,我坐在洛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看着法务部长跪在地上发抖。
我翻着死亡名单,淡淡开口。
所有参与过工程事故的洛家人,都死得很有创意啊。
落地窗外突然阴风大作,最后几个逃亡的洛家子弟被龙影扔到楼下。
我摸着心口完全成型的龙纹,对空气轻笑。
放心,答应送你们轮回的......
手机突然亮起,是医院发来的检测报告。
我望着HIV阳性的结果笑出声——
看来那群乞丐的厚礼,终于开始生效了。
原来上辈子眼盲心盲爱上了洛情的我,也逃不掉。
我低笑一声,将报告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这算什么
上辈子为洛情挡灾挡煞,这辈子还要替她承受这些肮脏的报应
我闭上眼睛,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
那是前世和重生前的我,为了讨好洛情,做过的事。
五年前,洛情刚接手洛氏地产的一个项目,工地出了事故,三名工人被埋。
她嫌赔偿金太高,又怕影响项目进度,便让我去处理。
那时的我,满心满眼都是她。
为了她,我甚至不惜动用龙命之力,强行镇压了那三名工人的冤魂,让他们无法作祟。
工人家属来闹事,我暗中使手段,逼得他们走投无路,最后家破人亡。
我记得那个叫李山的工人。
他的妻子跪在我面前,额头磕出了血,求我给一条活路。
我却冷着脸,让人把她拖走。
后来听说她跳楼了,留下一个六岁的孩子,被送进了孤儿院。
还有那个叫王强的,他的老母亲在工地门口哭了三天三夜。
最后心脏病发作,死在了路边。
我连看都没看一眼,只吩咐人把尸体拖走,别碍了洛情的眼。
这些事,我早就忘了。
或者说,我刻意不去想。
如今回忆起来,每一桩每一件都像刀子,狠狠剜着我的良心。
原来......我也欠了这么多债。
我喃喃自语,喉咙发紧。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法务部长战战兢兢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份文件。
虞总,这是......这是最后一批清算名单。
他声音发抖,不敢抬头看我。
我接过文件,扫了一眼。
名单上是洛家旁系最后几个幸存者。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前世并未直接参与害我,但或多或少都沾了洛家的血。
都处理干净了
我淡淡问道。
是......按照您的吩咐,一个不留。
法务部长咽了咽口水,额头上渗出冷汗。
我点点头,挥手让他退下。
他如蒙大赦,转身就要走,却被我叫住。
等等。
他浑身一僵,缓缓转过身。
虞总还有什么吩咐
我盯着他的眼睛,忽然笑了。
你儿子今年六岁了吧在阳光幼儿园
法务部长的脸瞬间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虞总!我...我什么都没做错啊!求您高抬贵手......
紧张什么
我嗤笑一声。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那个孤儿院的孩子......也该有人照顾。
他愣在原地,不明所以。
我挥了挥手。
滚吧。
他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我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乌云压顶,仿佛在酝酿一场暴雨。
玻璃映出我的脸——
苍白、阴鸷,眼中布满血丝。
心口的龙纹隐隐发烫,那是冤魂的力量在翻涌。
它们被我吞噬,却也在一点点侵蚀我的神志。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我低声呢喃,忽然觉得可笑。
上辈子我死得凄惨,这辈子回来复仇,自以为站在道德制高点。
可如今才明白,我和洛家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我抬手按在玻璃上,冰冷的触感让我稍微清醒了一些。
虞城,你也不过是个刽子手罢了。
10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看到了那个被洛情害死的男人——沈言。
他浑身是血,站在我面前,眼神怨毒。
虞城,你以为你赢了
他咧嘴一笑,嘴角裂到耳根。
你比我更脏!我害人明着来,你却是打着正义的旗号,干着比我还下作的事!
我想反驳,却发不出声音。
他又指向我身后。
我回头,看到无数黑影从地底爬出。
那些被我镇压的冤魂,那些因我而家破人亡的家属......
他们伸出手,抓住我的脚踝,一点点将我拖入深渊。
下来陪我们吧......
他们齐声低语,声音如同地狱的回响。
我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后背。
窗外,暴雨倾盆。
第二天,我去了阳光幼儿园。
那个叫李小宝的孩子,是李山的儿子。
他蹲在沙坑里,一个人玩着沙子,瘦小的背影看起来格外孤单。
我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先生,你找谁
一个老师走过来,警惕地问道。
我收回目光,淡淡道。
我来捐款。
老师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
那太好了,我们正缺资金呢!
我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填了一个足以让这孩子安稳长大的数字。
这笔钱,专门用于李小宝的教育和生活。
我将支票递给老师。
别让他知道是谁给的。
老师接过支票,看到金额后瞪大了眼睛。
这...这太多了!
他值得。
我转身离开,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回公司的路上,我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虞先生,您的检测报告可能需要复查......
医生的声音有些迟疑。
不用了。
我打断他。
我知道结果是什么。
挂断电话,我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忽然觉得疲惫不堪。
复仇的快感早已消散,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空虚和悔恨。
那些被我害死的人,他们的脸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捂着脸,低低地笑了起来。
真是......活该啊。
11
当晚,我站在洛氏集团的天台上,狂风呼啸,吹得我衣襟猎猎作响。
心口的龙纹灼烧般疼痛,那是冤魂的反噬。
它们不甘心被我吞噬,正在一点点啃食我的生命。
我低头看着脚下的城市灯火,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报应。
我张开双臂,仰头望向漆黑的夜空。
我欠你们的......现在还了。
纵身一跃的瞬间,我仿佛听到了无数冤魂的哭嚎。
也看到了那个曾经满心赤诚、却被爱情蒙蔽双眼的自己。
风声在耳边呼啸,我闭上了眼睛。
我听见肋骨断裂的声音像鞭炮在胸腔炸开。
坠落时,我想起上辈子被啃食的场景,那群绝症患者也是这样折断我的骨头吸髓。
血沫从嘴角溢出来,竟觉得有些温暖——
原来将死之人真的会看见走马灯。
只是记忆里最先浮现的,却是洛情第一次对我笑的模样。
十八岁生日宴上她偷喝了香槟,脸颊泛红地拽着我领带说。
虞城,你这条领带真丑。
那时候她眼里还没有沈言,没有厌恶,只有少女娇憨的醉意。
暴雨天,她蹲在洛家后院的屋檐下捡被淋湿的流浪猫。
我撑着伞过去时,她抬头瞪我。
看什么看还不帮忙
猫抓破了她的真丝袖子,她却把外套脱下来裹住那团脏兮兮的毛球。
雨滴挂在她睫毛上,像碎钻一样亮。
后来那只猫死了,她红着眼睛来敲我房门,手里拎着半瓶威士忌。
我陪她在花园里挖坑,她醉醺醺地把额头抵在我肩上说。
虞城,你身上怎么老是这么暖
那时候她的发香混着雨后的青草气,让我错以为我们之间会有故事。
多可笑啊,走马灯居然让我看这个。
水泥地面在眼前急速放大,龙纹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那些被我吞噬的冤魂尖叫着从心口涌出,化作黑色手臂硬生生将我坠势缓冲——
它们可能舍不得我死得这么痛快吧。
后背撞上消防气垫时,恍惚听见十七岁的洛情在尖叫。
那年她学骑马摔下来,是我接住她的。
她惊魂未定地抓着我的前襟,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嘴上却凶巴巴的。
谁要你多管闲事!
可当晚我发烧时,是她偷偷把退烧药塞进我门缝,药盒上画了只丑兮兮的乌龟。
虞城——!
记忆里突然炸开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
是二十岁生日那天,她被竞争对手灌酒,我背她回家时听见的醉话。
她滚烫的脸贴在我后颈上,嘟囔着。
你要是永远对我这么好就好了。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得让我误以为能走一辈子。
监测仪的警报声刺破幻觉。
我望着天台上飘荡的龙影,它爪子里还勾着半截婚纱碎片——
正是洛情死那天穿的。
当时她腹部爆开的血溅在上面,像极了她二十岁生日宴上打翻在我白衬衫上的红酒。
那会儿她一边骂我笨一边用湿巾擦,擦着擦着突然笑出声。
算了,赔你件新的。
她终究没赔成。
多可笑啊,走马灯居然让我看这个。
被救后,我听见耳边此起彼伏的咒骂声。
三百七十二条冤魂在耳边嘶吼,最清晰的是李山老婆的声音。
想一死了之你欠我儿子的还没还完!
是啊,该还了,把所有一切还给他们。
救护车鸣笛由远及近,我望着天台上飘荡的龙影轻笑出声。
这条用怨气喂养的孽畜正焦躁地盘旋,龙须上还挂着半个没消化完的鬼婴。
12
ICU的灯光惨白得像停尸房。
医生拿着脑部CT欲言又止,我直接拔了氧气管坐起来。
HIV晚期加多处骨折,对吧
他被我胸腔里渗出的黑血吓得倒退两步——
那里正有无数细小的手在撕扯伤口。
深夜病房只剩监测仪的滴答声时,龙影从心口游出来啃食我溃烂的皮肉。
我掐着它咽喉逼它对视。
想吃就吃干净点,别留渣滓给那些债主。
它金色竖瞳里映出我腐烂的脸,突然发出人类般的叹息。
你本来能成真龙的。
只是,深刻的恨把我推入了地狱。
窗外开始下雨。
雨滴打在玻璃上变成血红色,渐渐汇聚成一张张人脸。
最先浮现的是那个跳楼的女人。
她黑洞洞的眼眶里爬出蛆虫,落在我手背上组成文字——
阳光幼儿园。
我猛地攥紧床单,心知这是怨灵最后的通牒。
它们允许我苟延残喘,但要我亲眼看着自己赎罪的姿态有多丑陋。
出院那天我去了城南公墓。
李小宝蹲在墓碑前摆积木,看见我时眼睛一亮。
叔叔你也来看妈妈吗
他小手指着照片里微笑的女人,积木堆成的楼房突然坍塌——和当年垮塌的工地一模一样。
我单膝跪地时听见膝盖骨裂的声音。
龙纹在溃烂的皮肉下蠕动,把塞在口袋里的股权转让书染成血红色。
我领养了你,以后叫我干爹。
我把文件塞进他印着奥特曼的书包,他却盯着我胸口惊呼。
叔叔!你这里在发光!
三百多道怨气在心脏里翻涌,啃食的速度突然慢了。
最凶狠的那个女鬼甚至伸手替我擦了擦李小宝脸上的泥——她生前也是这样擦儿子的脸。
擦完后,她身上的怨念开始缓缓消散。
回程时出租车电台在播洛氏集团破产新闻。
后视镜里我的白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司机吓得差点撞上护栏。
我摇下车窗让夜风吹散掌心的灰烬,那是龙影最后留下的鳞片。
13
深秋的银杏叶落满疗养院台阶时,我的HIV检测报告离奇转阴。
主治医师把化验单看了二十遍,最终归结为医学奇迹。
只有我知道,那天夜里龙纹彻底消失时,有什么东西随着污血排出了体外。
李小宝每周都来给我读童话书。
某天他忽然指着空荡荡的墙角问。
干爹,那个穿红裙子的姐姐为什么在哭
我望向那片虚无,仿佛看见洛情二十五岁生日那天的血婚纱。
她不是哭。
我摸着小男孩柔软的头发轻声道。
是债还清了,高兴的。
窗外夕阳突然大亮,无数光点从地底升起。
有穿工装的汉子扛着钢筋对我点头,有孕妇抱着婴儿哼摇篮曲,最后消散的是那个跳楼女人......
她隔着玻璃对李小宝做了个飞吻的动作。
监测仪上的心跳曲线渐渐平缓时,我看见十八岁的洛情站在光里对我伸手。
她脖子上没有勒痕,婚纱上也没有血,只是狡黠地眨眨眼。
虞城,你这条领带还是这么丑。
我笑着闭上眼睛。
这次终于看清,走马灯尽头等着我的不是冤魂,也不是洛情。
而是当年那个,还没沾染爱恨、沾染鲜血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