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宋雪妍赶回来,瞧见贺敛在和自己父母说话。
男人虽然染了一身泥,却难掩骨气里的骄肆,斜靠着木椅把手,修长的指尖淡描眉尾,听到脚步声,一对凤眸漫不经心的扫过来。
宋雪妍心头一跳,悄然紧张。
金州坐落在华国北境,不是洋城这种小地方可比拟的,贺家是立在金州最中心豪门望族,十余代更迭,延续了两个世纪的的正统世家,
家族子弟遍布商政军三界,黑白通吃。
常听爸妈说,贺氏盘踞这么多年,早就在金州形成了经济闭环,不论对外花了多少钱,这些钱最终都会流回贺氏。
更别说贺敛出来单干,和沈家少爷一起建立的鼎盛集团承接了不少华国的安全要项,还有那驻扎在境外灰色地带的维和工会‘壁堡’。
所以,宋雪妍很庆幸。
堂堂的金州太子爷居然会喜欢姜郁的‘随意涂鸦’。
否则光靠爷爷和段老爷子的交情,她实难想象,自己这辈子还会有机会和贺敛面对面说话。
上次在洋城的小姐妹圈里说起,所有人都在羡慕她。
宋雪妍很享受这种追捧。
靠着姜郁的画,她翻身一跃,成为贺敛口中最出色的画家。
名利双收。
或许有一天,还可以把贺敛收入囊中。
雪妍,快过来坐。
苏寻英对她招手。
宋雪妍这才回神,迈着拘谨的步子走过去坐下。
单单几步路,贺敛就一直在盯着她。
宋雪妍捏着指尖,愈发暗喜。
还故意伸手抚了一下旗袍的下摆。
贺敛懒散的收回眸光。
一个养在深宅大院里,爱穿旗袍的端庄大小姐,居然能画出如此脱离模仿自然的抽象风格画作。
真是割裂。
这宋雪妍不会也是个疯子吧。
一个疯子一个傻子。
怪不得宋老爷子早早的被气死了。
宋谦对贺敛很恭敬,将茶杯往前推了推,问及今日的来意。
除了来见雪妍,他想不出别的原因。
段景樾还惦记着姜郁的小脸儿,忙不迭把话接过来:没事,上次宋爷爷过世,我有事脱不开身,深感不妥,所以让舅舅带我来赔个礼。
宋谦笑的有些僵硬。
有事,有什么事。
在宛城里和一堆女人乱搞
段景樾自知尴尬,拿过茶杯刚要喝。
景樾要和姜郁退婚。
‘嘶——’
段景樾被烫的一哆嗦,错愕的看着贺敛。
这个舅是怎么回事
看不出自己已经反悔了吗
就那个长相,姜郁是疯子他也认了。

段景樾歪着头,疯狂眨眼示意。
但贺敛的脖子像是浇灌了水泥,根本不看他。
宋雪妍微微怔住:贺先生......只是为了这件事才来的吗
贺敛睨过来,似是看穿了什么,又淡然开口:听说宋小姐三个月后就要封笔了,作为你的画迷,我深表遗憾。
宋雪妍双颊飞红,意识到自己刚才冒昧了,但得到满意的答案,她不由得捏着手指,娇怯的低下头。
就知道贺敛今天是为自己而来的。
他又对宋家夫妇道:景樾是个混账,配不上姜郁,我这次是代表他父母来的,二位没异议的话,这门婚事就算了吧。
口吻是习惯性的通知。
又跋扈的像命令。
宋谦和苏寻英对视一眼,倒是生出些惊喜。
巴不得退婚!
雪妍还得靠她呢!
何况老爷子把宋家所有财产都给了姜郁,要是让段景樾把人娶走,宋家三房儿女就要喝西北风了。
也不知道那个疯子把老爷子手写的遗嘱藏哪儿了。
这样啊。
宋谦毫不露难:其实,贺先生不必这么客气。他哀叹一声,也是,阿郁的状况,还是留在宋家,让我们照顾比较好。
段景樾急的火烧眉毛。
自己好歹算贺敛半个儿子了!
姜郁一个疯子,还能找到更好的人选
宋家这两口子怎么回事。
送上门的高枝不攀
没事没事。
他还是替自己争取了一下:我不嫌弃。
宋谦尬笑:......
上赶着娶疯子。
这人多少有点问题。
景樾你有所不知。苏寻英适时接过话茬,阿郁的妈妈是我公公的养女,她执意嫁了一个疯子,导致姜郁精神上也......
我知道!段景樾大言不惭,姜郁是个精神病,但我不嫌弃!
苏寻英愣了愣。
段景樾拉了一下身旁的人:舅,我真不嫌弃!
贺敛睨着他。
那对丹凤眸里刮起一阵凛冬的霜冷。
几秒后,又恢复了无奈。
毕竟是自己给这个傻外甥戴了绿帽子。
算了吧景樾。
贺敛气定神闲的站起:强扭的瓜不甜。
懵了的段景樾:......
甜不甜的,抱的人是你。
他哪儿知道!
宋家夫妇也赶紧起身。
宋谦很客气:贺先生,都这个时间了,您不妨吃过饭再走吧。
宋雪妍也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但心里很难受。
贺敛日理万机,怕是会拒绝。
好。
哪知男人轻轻点头。
宋雪妍转忧为喜,苏寻英见状,很温和的帮腔:午饭还要准备一段时间,贺先生不嫌弃的话,让雪妍带您在宅子里转转
贺敛又颔首。
宋雪妍喜不自胜,却被苏寻英轻拽。
这才发现刚才打骂姜郁的时候,旗袍后摆沾了颜料,忙叫上女佣去更换。
贺敛目送着她,忽而说:那我自己先逛逛
宋家夫妇哪里敢拦。
段景樾跟着他舅往后院走,正想质问他刚才为什么要执意退婚时,却见贺敛将身一扭,往南面飞快的跑去!
舅!
-
南院人烟稀少,佣人们都很默契的远离这里。
到了小木楼下,贺敛眉头紧锁。
看着挂在排水管上的姜郁。
他在正堂和宋家夫妇至少聊了二十几分钟。
这傻子就一直挂着了
不过这样一来,他也弄清楚了姜郁的出行路线。
从排水管再到窗外的槐树。
属猴的傻子。
贺敛狠狠的沉了口气。
他的千金贵体居然被这种人糟践了!
姜郁!
贺敛厉声。
姜郁没动,背对着他的脸上满是镇定。
还真来了。
那正好。
她就势伸了伸腿。
本身就小一个尺码的裙摆被风吹拂而起。
这个角度。
贺敛的耳根瞬间烧红。
没穿!
这个大傻子!!!
舅!你在哪儿呢!
段景樾的声音由远及近。
贺敛气急,被悍匪围剿时都没这么局促过!
他赶紧脱下西装外套小跑过去,试了试,距离姜郁还有一小段距离,可恨他一米九二的身高,这时却派不上用场。
而且离得近,看的也清楚。
贺敛的手都在抖。
青筋在手背蜿蜒鼓起。

段景樾的声音近的仿佛就在耳边。
贺敛眼睛一瞄,在段景樾拐过来的瞬间,一把扯过旁边的槐树枝干,想利用繁茂的绿叶按住姜郁的裙摆。
或许是太着急,力气用的不小。
啪的抽在姜郁的屁股上。
嗯......
姜郁突然娇哼。
贺敛浑然一紧,整个人被刺激的红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