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蜷缩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上,华丽的椒房殿此刻像一个巨大的棺材,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到肺腑,喉咙间弥漫着带着浓重的铁锈味。
她努力的想要看清眼前的那张脸,那张曾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是被她仰望了十几年的嫡长姐姜宁的脸。
视线早已模糊不清,只隐约看到一团金红的晃动着向自己走来。
呃......
姜晚只觉一口腥甜再次涌上喉咙,她控制不住的咳起来。
暗红色的血落在金砖上。
一只保养得宜的手伸了过来,护甲的尖端,冰冷坚硬,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恶狠狠的抬起姜晚的下巴,迫使她那涣散不清的瞳孔对上那盛满恨意的眼睛。
好妹妹,这‘相思烬’的滋味怎么样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寻来的。
姜宁看着姜晚,声音温柔无比:据说毒发之时,五脏六腑仿佛蚂蚁啃食一般,最后慢慢烂掉。
每一个字都仿佛淬了毒的冰针一般,插入姜晚濒死的神经中。
姜晚想说话想质问,但喉咙间的灼烧感让她无法发出声音。
她眼中蔓延着滔天的恨意,不甘的看着眼前那张仰望了十几年的近在咫尺却又陌生得如恶魔一样的脸。
恨我
姜宁手指发力,护甲尖端仿佛要刺入肉中,你凭什么恨我都是你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我才应该是那个和宋文轩相守一生的人,他的心本该是属于我的!可你这个贱婢生的贱人,凭着父亲的一点怜惜,就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说完便将姜晚狠狠地甩在地上,随后起身自顾自说道:你以为他喜欢的人真的是你吗你只不过是我的影子罢了,他只不过是从你身上找一点慰藉,他每次看到你心里想的都是我,现在好了你死了,他心里的人就只能是我了。
她转身没有一丝停留的向殿外走去。
姜晚在意识陷入无边黑暗前的瞬间,仿佛看到走廊深处一闪而过的玄色身影。
那是....宋文轩
巨大的恨意和不甘将姜晚彻底淹没。
啊......
一声短促的尖叫划破了宁静的清晨。
姜晚猛地从床上弹坐而起,心脏剧烈的跳到。
被冷汗浸透的中衣黏腻的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脑海中全是姜宁扭曲的脸,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压得她喘不过气。
小姐,你怎么了
一个小丫鬟掀开帘子跑进来,焦急的说道。正是她前世忠心耿耿的丫鬟小桃。
小桃
姜晚猛的抓住小桃,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她抬头看着熟悉的房间,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安神香,这是她未出阁时的闺房。
小姐,你做噩梦了吗别怕,小桃在这呢!
小桃看着脸色惨白如纸的自家小姐连忙安抚道。
噩梦
那不是噩梦。
那种真实的痛苦,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醒姜晚,那不是那不是梦。
姜晚推开小桃,踉跄走到梳妆台前。
她看着镜中十五六岁的少女,眉眼精致,带着青涩和娇憨,皮肤吹弹可破,那正是她未嫁人前的样子。
她颤抖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慢慢滑坐到椅子上,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她....她重生了重生到了一切开始之前,一切的悲剧都还未发生。
巨大的狂喜冲垮了刚刚的恐惧,老天有眼,竟然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然而随之而来的是愤怒,是比上一世临死时更加汹涌的恨意,她不由得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自己的掌心,尖锐的疼痛,勉强让她压住心中的恨意。
上一世,姜宁嫁给了一人之下的太子,父亲不舍得放弃安王的权势,她被当做棋子嫁给宋文轩。
姜宁嫁入东宫后将失去心上人的怨恨全都强加到她身上。
而宋文轩选择了默许和纵容!
最终她被亲姐姐下毒,死在了冰冷的宫殿里。
好一个温良贤淑的长姐!好一个利益至上的家族!
这一世,她要撕碎姜宁那伪善的面具,她要整个姜家付出代价,她要亲手夺走姜宁最想要的东西。
小姐,你没事吧
小桃担忧的看着姜晚。
没事!
姜晚看着流血的双手,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她拿起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掉手心中的血痕。
小桃,外面为何如此喧闹
姜晚侧耳倾听,隐约能听到前院传来的喧闹声。
听说是宫里来了旨意,皇后娘娘三日后举办赏荷宴,邀请京中的贵女进宫赏荷,夫人那边来传话,要小姐收拾妥当,待会绣娘会送来赏荷宴的衣服,务必要小姐挑件最出挑的。小桃连忙回道。
赏荷宴
姜晚脑中的回忆炸开,越来越清晰。
这场赏荷宴表面上是皇后与民同乐邀请京中贵女赏荷,实际是为了初步筛选太子妃人选。
上一世,姜宁在这场宴会中凭借精心准备的才艺和温婉大方的表,赢得了皇后的青睐。而自己却被安排可以接近宋文轩。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像提线木偶一般任人摆布。
告诉绣娘,衣服不用送了,再去回禀夫人,赏荷宴我就不去了。
姜晚冷声说道。
小桃还未答话只听屋外传来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去赏荷宴了,听说安王世子也会去呢。
只见姜宁身穿一身素雅精致的衣裙、妆容完美无瑕,走进屋中。
脸上带着她惯有的笑意,看着姜晚温柔道。
上一世,姜晚就是被这温柔的声音一次次蒙骗,最后落得惨死的下场。
这一次姜晚并没有错过姜宁眼中一闪而过的嫉妒。
姜晚看着姜宁道:我昨天夜里着凉了身子有些不舒服,这次就不去了。
上一世就是她说宋文轩喜欢自己,并且每次都带着自己去宋文轩说话,只怪当时自己沉浸在姜宁编织的骗局中,满心满眼都是宋文轩,看不真切他们两人之间的猫腻,也未看清宋文轩的目光其实大多都停留在姜宁身上。
如今想来,上一世的她与宋文轩的每一次交集都与姜宁脱不了干系。
怎么着凉了可是下面的人伺候得不好
姜宁快步走到姜晚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关切的问道。
姜晚抽回自己的手冷冷回道:没有。
姜宁收回自己握空的手,目光状似不经意的扫过姜晚异常苍白的脸和眼中来不及收回的冰冷恨意,眼中一扫而过一丝疑虑。
妹妹这两日便好生休息,赏荷宴我们还是一同进宫的好,不然皇后娘娘那也不好交代。
姜宁掩下心中的疑虑。
就在这时,绣娘抱着衣服来到屋外。
姜宁立马道:妹妹快来看看这些衣服可有你喜欢的,若是不合适立马让她们去换。
姜晚看着她殷勤的模样不由得想笑,压下心中的恨意:不如姐姐帮我选选
姜宁听到这话,走到绣娘身边细细打量起来。
不一会她指着一件微微泛黄色的纱裙说道:妹妹,你看这件怎么样
好!
姜晚看着那条前世穿过的纱裙,心中冷笑。
上一世,她正在兴致勃勃的挑选赏荷宴的衣裳,姜宁便带着人来到她的屋子,说是一个人太过无聊,最后便和她一起挑选衣服。
姜晚自小便喜欢明媚的颜色,故而选中的是一条玫红色的纱裙,可是姜宁极力推荐这条微微泛黄色的裙子。
姜宁素来爱穿这些素净的衣服,更加彰显得她的气质。
姜晚与姜宁本就有五六分相像,加上相似的穿着打扮,便将这五六分变成了七八分。
上一世,姜宁便经常以更加合适为由,替她挑选衣服。
这一世,她要姜宁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赏荷宴当日。
姜晚带着小桃站在马车旁等着姜宁,不一会果然看见姜宁一身素雅精致的白色襦裙,妆容更是完美无瑕,脸上带着惯有的温柔笑意,款款走了出来。
姐妹二人一同上了马车。
不一会,姜晚的声音响起:姐姐,你这帕子真好看,可以给我看看吗
姜宁将手帕递出去一脸浅笑的说道:只不过是寻常冰蚕丝手帕罢了。妹妹若是喜欢,今日回府之后我便让人送去妹妹院中。
说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姜晚对她的话恍若未闻,只细细打量着手帕,仿佛真的爱不释手一般。
姜宁看到姜晚如此表情,便在一旁闭眼休息。
小姐,到了!
姜宁的婢女可心的声音便从马车外传来。
听到声音,姜宁睁开眼睛,姜晚立马将手中的帕子递了过去,也看到了姜宁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眼神--势在必得。
两人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姜晚一抬眼便看到站在宫门口的人宋文轩。
正巧宋文轩也看到两人,便向两人走来。
姜晚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男子,认认真真打量着他的每一个表情。
姜宁妹妹,姜晚妹妹好久不见。
宋文轩向二人打完招呼后眼神便一直停留在姜宁身上。
姜晚心中暗骂自己上一世眼瞎,竟会觉得宋文轩真的喜欢自己。
皇宫内,众人齐聚在御花园,受邀的京中贵女皆知皇后举行此次宴会的目的,都铆足了劲的展示琴棋书画。
婢女将一把古琴放到中央,姜宁缓缓向古琴走去,发间的步摇随步轻响,月白的罗裙配上她美丽的容貌,显得她如仙子一般。
各家贵女执扇半遮面,眼神如钩子一般看着这最有可能成为太子妃的人。
姜宁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落座,手指轻抚上琴,随即一阵婉转悠扬的琴声响起,即使是不善音律之人也能听出起技艺高超。
突然想起一阵惊呼:快看,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姜宁分神向四周看去,只见四周的贵女皆在看着自己,心中疑惑之际,低头便看到自己白皙的手指上泛起红点。
啊!
姜宁惊呼一声从古琴旁起身,可心立马上前扶住自家小姐。
姜宁呆呆看着自己全是红疹的手,后连忙拿手帕挡住自己的脸,一阵桃花香气扑鼻而来,她立马将这手帕扔到一旁,只在一瞬间她便已想通问题的关键所在。
她看向姜晚,谁知刚好与姜晚的目光在空中相撞,无声的硝烟,瞬间弥漫了整个御花园。
看着姜晚毫不遮掩的目光,她心中再无半点疑虑。
data-fanqie-type=pay_tag>
姜宁转身立马跪下请罪:臣女失仪,还请皇后娘娘恕罪!臣女今日......
皇后淡淡打断道:既是身体不适就快些回去休息吧。
听到这话,姜宁便知道自己与这太子妃之位怕是无缘了。
是!
姜宁被婢女扶着婢女退下。
姜晚刚到姜府门口,等在门口的小厮便上前说道;二小姐,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姜晚并没有半分惊讶,径直朝着正厅走去。
姜府正厅,檀香袅袅却驱散不了压抑的气氛。
姜父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的敲击桌面,姜母则在一旁安慰低声哭泣的姜宁。
姜晚步入正厅之时,空气凝滞得能滴出水来。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怒喝:孽障,你可知你毁掉的是什么姜家的数十年的昌盛,是你姐姐的大好前程,就连你前程也被你亲手毁掉了。
姜母在一旁愤恨的看着姜晚怨毒的咒骂道:果然贱婢生的孩子,养不熟的白眼狼,目光短浅,竟不知道宁儿成为太子妃也能为自己挣得一份更好的婚事。
......
姜晚低眉顺眼,并未答话,默默承受着姜父和姜母的怒火。
就在姜晚被拉去祠堂之际,府门外突然响起尖锐的传旨太监的高亢的嗓音:圣旨到!
姜父脸色大变,惊慌起身,府中女眷刚在宫中犯错,不知此时的圣旨是福还是祸。
思及此,姜父带着阖府上下战战兢兢跪下接旨。传旨太监则面无表情的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姜氏次女姜晚温良恭俭,淑慎性成.....朕心甚慰,皇后亦嘉其行。特赐婚于皇太子萧景珩为太子妃,择日完婚!钦此!
姜晚的大脑一片空白!
膝盖下的青砖仿佛变成了烫人的烙铁。
太子妃她怎么成了太子妃
巨大的恐慌席卷全身,比起前世被哄骗喝下毒药更让她恐慌。
她只想远离宋文轩,报复姜宁,但是并不想跳入东宫那个更加凶险的旋涡。
她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用痛感刺激自己的大脑来维持自己的跪姿,不让自己当场瘫倒。
低垂下头,掩饰自己眼中的惊天骇浪,她感觉自己再一次被命运推向更深的深渊,无法逃离。
宣旨太监走后,姜晚瘫坐在地上看着拿着圣旨狂喜的父亲以及脸色惨白如纸的姜宁母女。
姜父看向的姜晚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热切和慈爱,随即吩咐下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二小姐扶起来回去好好休息,要是二小姐有什么事,我拿你们试问。
姜晚被下人扶起,后在小桃的搀扶下慢慢向自己院中走去。
她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紧紧跟随着自己,但此时的她心乱如麻,早已顾不得其他人的看法,她现在只迫切的回到自己的院子,好好捋捋如今的局面。
姜宁目光怨毒,死死盯住姜晚离去的背影,手指不由自主的用力。
啊!
只听身旁一声惊呼。
姜宁回过神冷斥: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可心担忧的看着自己小姐因用力过度,被指尖划破的手说道:小姐,你没事吧我们快回院子里包扎一下,留下疤痕可就不好了。
姜宁任由可心将自己扶回院子,她将所有人赶出屋子,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屋内。
屋内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随时更是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屋外的人噤若寒蝉。
姜晚回到屋里,独立一人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重生以来发生的事情。
姜父刚刚慈爱的表情反复在脑海中飘荡,心底不由得生出一阵恶寒。
她知道,从圣旨传完的那一刻开始,她的人生便不再属于她自己,她更加完美的成为可以为家族利益牺牲的棋子。
她被迫踏上了一条布满荆棘的路,甚至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那天之后,姜晚被姜父安排的人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每日由教习嬷嬷教导学习宫中的繁复礼仪。
窗外阳光明媚,屋内姜晚与姜父面对面坐着,两人间的气压低到极致。
姜晚,这是光宗耀祖的天大恩典,你身为姜家女理应以家族为重,若有半分差错,整个姜家都要为你陪葬,你可想清楚。
你姨娘在庄子上孤苦伶仃,如今更是体弱多病。只要你安安稳稳坐上这太子妃之位,我便派人将她接回府中!
姜父说完冷哼坐在椅子上不再说话,静静等着姜晚的回答。
姜晚愣坐在原地,不由得想起自己姨娘,那个自己既陌生又熟悉的女人。
姜晚记事以来,就知道姨娘住在乡下的庄子上,每年只能年前见上一面,虽然每年见面甚少,但她都会为姜晚准备好自己亲手缝制的衣服鞋袜。
姨娘是她的软肋,也是她想要保护的人。
东宫虽然危机重重,但也是她唯一能得到权利的机会。
想到这,她不再争锋相对,换上温顺的面具,乖乖说道:女儿明白,定不负父亲的期望。
姜父得到满意的回答道:这几日你就好好跟着嬷嬷学习宫中礼仪。
说完便向外走去,未注意到身后注视着他的姜晚眼底如火焰一般的恨意。
大婚当天,十里红妆。
姜晚身穿繁复华丽的凤冠霞帔,极尽奢华,坐在喜轿中,听着外面喧闹的锣鼓声,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喜悦,越靠近东宫越感觉到那无处不在的寒意。
寝殿内,红色盖头遮住了姜晚视线,她只能感觉到身旁男人高大的身影,散发出无形的威压,压得她喘不过气,交杯酒时他凑近她耳边轻声说道:太子妃,日后东宫,便是你的家了。
姜晚心头一凛,她不知道这个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次日晚膳时,萧景珩状似无意的问道:听闻太子妃与令姐,姐妹情深如今听闻她在家中养病,太子妃可曾挂念她
听到这话,姜晚一怔,摸不清楚萧景珩突然这么问的用意。
随即垂下眼眸,声音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与失落:姐姐自幼待我极好,如今她这般....臣妾心中很是担忧,只希望她好好养病早日康复。
说完眼角微红。
过了数日。
姜晚倚在软榻上,小桃焦急的跑进来道:娘娘,娘娘,不好了,皇后娘娘....
小桃跑的气喘吁吁,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完,姜晚便听见院外传来甲胄的声音。
随即响起尖锐的声音:皇后娘娘到!淑妃娘娘到......
不一会皇后娘娘带着许多嫔妃走入屋内。
来人给我搜!
皇后一进屋便对着下人说道。
姜晚走到皇后面前行礼:儿臣参见母后,这是怎么了
皇后没有说话,不一会皇后身边的刘嬷嬷双手捧着一个布满泥土的匣子进来说道:娘娘,这是在院中的树下找到的。
打开。
皇后看了一眼姜晚说道。
刘嬷嬷将匣子打开,一个血淋淋的被银针扎满的人偶暴露在视线中。
有些胆小的嫔妃直接惊叫出声。
皇后将匣子扔到姜晚身前,声音森冷:太子妃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厌胜之术!
姜晚垂眸看着脚下的匣子,敛下眼底狡黠的光,突然跪下重重叩首:娘娘荣禀,此事绝非臣妾所为,请容臣妾细细查看。
说完直接拿过那血淋淋的布偶,细细看起来,不一会她从布偶中拿出一个小纸条,看完之后将纸条双手呈上。
刘嬷嬷伸手将纸条拿给皇后,皇后看着纸条上的生辰八字疑惑的看着姜晚。
皇后娘娘,这纸条上是的生辰八字是臣妾的,这布偶若是我所为,我怎么会写自己的生辰八字姜晚声音发颤道。
皇后将纸条给刘嬷嬷示意她下去核实。
姜晚低着头不再说话,跪在下手面默默哭泣。
眼底却划过狡黠的笑意,前几日,小桃打听到姜宁与三皇子萧景腾走得很近,她便时刻关注的他们的举动。
之前赏荷宴一事以及赐婚一事,她与姜宁二人早已撕破脸皮。
对于姜宁的任何举动,她都得多加防范。更何况她现在还未弄清楚萧景珩的的目的,行事需得多加小心。
不一会,刘嬷嬷回来对着皇后微微点头。
行了,别哭了,看你这小家子气的样子,要不是太子亲自求娶,还真配不上这太子妃的位置。
皇后看着下首的姜晚没好气道。
这事你虽然可以暂时自证清白,但也并不是完全清白,这里是东宫,发生这种事,你这太子妃也脱不了责任。
臣女知错。
姜晚听到皇后的话一怔,这赐婚竟然是太子自己求来的
太子殿下到!
皇后看她这副模样,正想说话,就听屋外传来甲胄碰撞的声音。
萧景珩一身墨色蟠龙常服踏入殿中:儿臣参见母后。
他行礼的动作优雅至极,眼神却冷得骇人,刚刚处置了一个奴才,来得迟了。
太子来得正好,你这太子妃....
皇后冷声道。
儿臣知道。
萧景珩突然打断道,从袖中甩出一份染血的供词昨晚太子妃在院中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奴才,太子妃便将此人交给我了,审问下来,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
萧景珩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抽泣的姜晚说道。
姜晚看着供词在地上滚开,露出歪歪扭扭的字迹:赵嬷嬷给的银子....三皇子....事成之后送我出宫....
萧景珩将搜到的有三皇子府印记的银子仍在地上说道:有意思的是三哥怎会知道太子妃的生辰
萧景珩说完,跪坐在地上的姜晚仿佛十分害怕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姐姐不会这么做的.....
靠近在她身边的嫔妃听到她的低语,与旁边的人低语议论。
萧景珩仿佛没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对着皇后说道:母后,此事就交给儿臣处理,您先回去休息吧。
皇后扶起额头起身:也好,此事就交给太子全权处理。
众人离去之后,姜晚被小桃扶到软榻上坐下,面上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唯唯诺诺:小桃,将昨晚那纸条拿过来。
小桃将手中的纸条递到姜晚手中,她看着纸条上关于皇后的信息,说道:拿去烧了吧!
太子妃要把什么东西烧了
小桃刚想答话,便被萧景珩的声音打断。
姜晚向小桃使眼色立马起身行礼:不过是些要不到的东西罢了,太子是有什么事吗
小桃行礼后悄悄退下。
没什么事,我看你刚刚被吓坏了,过来看看。
萧景珩一边说一边坐下。
萧景珩拿起桌边准备好的茶水喝一口,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对了,你怎么会觉得是你姐姐害你,你们不是姐妹情深吗
姜晚垂下眼眸,哽咽道:自从皇上赐婚后,姐姐一直觉得是我抢了他的太子妃之位,在姜府时便说过不会放过我,女子的生辰八字素来只有家中亲近之人才知晓,父亲只希望我在东宫好好的,除了姐姐,臣妾想不到还有谁会害我。
萧景珩盯着姜晚片刻后说道:这几日你就在府内好好休息。
姜晚突然看着萧景珩说道:听皇后娘娘说是太子去求皇上赐婚的
嗯!
萧景珩说完后期待盯着姜晚接下来的问题,眼中闪着姜晚看不懂的光。
姜晚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心中的疑惑。
几日后,姜宁入三皇子府为侧妃。
娘娘,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小桃看着气定神闲的姜晚问道。
姜晚道:以后我们得更加小心才是
姜晚怎么会惊讶,她知道姜宁不会甘心居于她这个妹妹之下,三皇子又是除太子之外最后希望的皇子,她肯定会用尽办法接近三皇子,只是不知道这次她又是怎么安排宋文轩的。
半年后。
娘娘,大小姐...姜侧妃来了。
小桃说着又改口道。
知道了,先带她去正厅。姜晚说道。
姜晚早就知道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姜宁竟然能忍这么久。
姜晚踏入正厅时,就看到婢女正给姜宁轻轻拍着后背。
看到姜晚进来,姜宁轻轻抚着腹部,虚弱的说道:妹妹,原本想着早日过来和妹妹叙叙旧,只是这肚中孩儿太过闹腾......
说着就又抚着婢女干呕起来。
姜晚并未答话,走到主位坐下:虽说姐姐身子不适,但是我如今贵为太子妃,该有的礼仪还是得有的。
听到这话,姜宁脸色一僵,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在婢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正准备行礼时,屋外响起太监尖锐的声音:太子殿下到,三皇子到!
听到这话,姜宁整个人都靠在婢女身上,仿佛随时都会晕倒一般。
萧景珩两兄弟走进大厅时看到的景象便是,姜宁靠在婢女身上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而姜晚坐在上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看到太子,姜晚起身行礼。
萧景腾看到姜宁的样子快步走过去扶着她焦急问道:宁儿你怎么了
萧景珩则气定神闲的走到姜晚身边,扶着姜晚一起坐下看着下首的两人。
姜宁虚弱的靠着萧景腾说道:殿下,妾没事,正准备给太子妃行礼。
萧景腾责怪道:你这个身体都这样还行什么礼,要不是你说你们姐妹情深,我怎么会同意你这个时候出门现在就跟我回去休息。
说完朝着太子行礼:景珩,我先带宁儿回去了,就不多打扰了。
太子点头意有所指道:既是姜侧妃身体不适,以后就好好在府中休息,别乱跑,出了什么意外可没人替你承担。
姜宁脸色一白:是,妾今日只是孕中多思,想寻妹妹说些体己话,没想到身子这么不争气。
二人在婢女内侍的簇拥下离开。
萧景珩看向姜晚道:她没把你怎么样吧可有受委屈
姜晚摇摇道:没有,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你们便来了。
萧景珩放下心来,深吸一口气说道:今日在宫中,听三皇兄说今日姜侧妃要来寻你说话,我便带着三皇兄赶紧回来了。
姜晚心中一动,这种久违的被人惦记的感觉在她心中激起一阵涟漪。
晚上,睡梦中的姜晚被惊醒,坐在床上看着在做噩梦的萧景珩。
阿晚,阿晚.....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她为什.....
你不是喜欢她爱她吗为什么要害她....
萧景珩眉头紧蹙,好像身处无数个场景,经历了巨大的悲痛。
姜晚听到萧景珩的呢喃,呆呆的盯着他愣坐在床上,眼中露出震惊之色,难道对方也是......
突然,萧景珩猛地从床上惊醒,冷汗浸透了寝衣,与愣坐在床上的姜晚四目相对。
他猛地抱住姜晚;阿晚,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
从震惊回过神来的姜晚回抱住萧景珩,轻声安抚道:没事了,我在这呢!没事了....
听着姜晚的声音,萧景珩紧紧抱着她逐渐安静下来,姜晚突然感觉脖颈间一阵凉意,她用手轻轻拍打萧景珩后背安抚着。
殿下,你好点了吗姜晚柔声问道。
萧景珩抬起头看着姜晚,哑声说道:我梦到你被姜宁毒死了,宋文轩明知道她要害你,还带你入宫...
萧景珩说着便看到面前的姜晚泪流满面,他愣了一会,后不可置信道:阿晚难道你也是......
自从成婚以来萧景珩已经很久做过这个噩梦了,大概是今天姜宁来找姜晚,让他再次陷入失去姜晚的恐惧中。
姜晚含泪点头,全都萧景珩看到她点头再次紧紧把她拥入怀中,姜晚在萧景珩怀中大哭,她心中的委屈不安恐惧在这一刻喷涌而出。
发泄完心中的情绪,姜晚眼角红红的抬头看着萧景珩,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萧景珩的拇指轻抚过她脸颊,那滴泪水便沾到了他的指腹上,灼热得惊人。
别哭阿晚!
他声音沙哑,喉咙滚动了一下,怀中的人的体温灼热,他的掌心中传来的热气,一点一点的刺激着萧景珩的心。
多少个午夜梦回,他只能在梦中触碰虚幻的泡影,而此时此刻,她就在眼前。
他的呼吸渐渐逼近姜晚,姜晚看到萧景珩眼底翻涌的情绪,那个吻落下时轻的像雪花一样,他轻轻吻去残余的泪水,姜晚下意识抱住他。
阿晚...
萧景珩轻声呢喃。
殿下......
姜晚欲言又止。
萧景珩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一样,打断她声音嘶哑道:前世我向父皇母后请旨为你我赐婚,母后便提议办一场赏荷宴,后来姜宁宴会上的隐晦透露你与宋文轩情投意合,私定终身,此事传到母后耳中,再加上姜宁在宴会中的表现,她便成了太子妃,后来你果真与宋文轩成婚....最后你被她二人诓骗道宫中服下毒药,等我赶到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姜晚静静听着他说前世的事,听他说完姜晚问道:殿下我们是不是很早便认识了
听到这话萧景珩垂下眼眸:小时候,我求了母后跑出宫玩,你小小的身影站在一个被欺负的小乞丐面前,指着那些比你高一个头的乞丐讲理,最后是我帮你赶走了那些人,那天我们一起逛街吃糖葫芦......
分别时你说你叫姜晚,是自己偷溜出府的,我们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之后我们经常见面,你带我吃遍了京城,再后来我就没再见过你。
姜晚听着他的描述,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的情景。
她那会还跟着姨娘还是个不受宠的庶女,她常常趁下人不注意自己偷溜出府玩,后来姨娘被送到庄子上,她则到姜母身边与姜宁作伴学习。
那会的她实则就是跟在姜宁身边的婢女,每次姜母责罚她姜宁都会帮她求情,所以上一世她才会那么信赖姜宁。
姜晚轻轻抱住萧景珩安抚,两人相拥而眠。
次日午膳时,萧景珩说道:阿晚,我昨日问过三皇兄,布偶娃娃的事,他并不知晓。
姜晚看着萧景珩,欲言又止。
在外人眼里,他也许是除我之外最有可能成为继承人的人选,但是他真正想做的是一个闲散王爷,过上闲云野鹤的生活,上一世他也从未有过一点争夺的心,你死了之后,我欲处死姜宁二人,谁知二人竟暗中勾结,想借三皇兄之名意图谋反。
后来是三皇兄提前告诉我,里应外合之下才平息了祸乱,之后他为防止被有心之人利用,便远离朝堂,游历天下。没想到这一世姜宁还是找上了他。
萧景珩看穿她眼底的深意。
那姜宁为什么成了他的侧妃姜晚不解道。
是姜宁接近的他,他和我们不一样,不知道姜宁的真实的一面,等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请旨了。萧景珩回答。
殿下,你能派人去打探一下宋文轩最近的情况。
姜晚像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说道。
好。
数日后。
娘娘,您与太子大婚之后宋世子和姜侧妃经常在酒楼见面,每次见面两人都十分小心,姜侧妃入了三皇子府后,两人半个月会见一次。
姜晚和萧景珩听着下首的暗卫汇报。
盯着她们,他们下次见面前,回来禀告!姜晚道。
暗卫领命退下。
你怀疑宋文轩
萧景珩看着姜晚问道。
不确定,但是我觉得姜宁与宋文轩之间并不简单。姜晚说道。
没过两天,暗卫来禀告姜宁乔装后出门去了酒楼,姜晚立马派人去通知萧景珩,随后自己先带着人去了酒楼。
酒楼中,姜晚坐在屋子内,心中惊诧于姜宁的胆大,不多时,萧景珩带着三皇子一同到来,三人一同在屋内坐下。
姜晚是眼神询问萧景珩,萧景珩回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这时隔壁传来开关门的声音,随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阿宁,我好想你,我让人给你传那么多消息,你怎么不回我
我如今身为....皇子...侧妃,许多时候...很多事...
听着隔壁的动静,屋内三人神色各异。
姜晚看向三皇子,只见他脸色如锅底一般,姜晚正想开口说话,却被隔壁声音打断。
阿宁,咱们孩子怎么样了有没有闹你快让我看看有没长大一点。
听到这话,三皇子再也忍不住,猛地起身,向外走去,姜晚二人连忙跟了上去。
嘭!
三皇子一脚踢开隔壁房门,屋内的景象顿时映入眼帘。
只见姜宁衣裳半褪的坐在宋文轩腿上脸色绯红的抱着他,宋文轩一手搂着她一手轻覆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巨大的开门声打断了二人的温存,看到三皇子,姜宁立马起身整理衣服。
反观宋文轩惊讶过后一脸坦然的站在姜宁身前,脸色并无半点惧色。
姜宁终于整理好衣服从宋文轩身后走出跪下哭诉道:殿下,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你听我解释......
阿宁,没什么好解释的,本来就是他强抢了你,拆散了我们,为什么要向他解释,今日就算到皇上跟前,我也要要个说法。
宋文轩打断姜宁的话将她从地上扶起义正言辞的说道。
三皇子怒极反笑:你说是我拆散你们姜宁真是好样的,你是把我当成傻子了。
说完不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转身吩咐道:来人,把人拉下去关起来。
这件事姜府众人定然参与其中,我要将此事上报,治姜府混淆皇室血脉的罪。
三皇子郑重的对着姜晚二人说道。
被人架着的姜宁冲着姜晚大喊:姜晚,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吗你抢走了太子妃的位置,现在又要置我于死地,你不得好死......
萧景珩一个眼神,姜宁的嘴立马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姜晚走到姜宁身边抬手给她一巴掌,说道:姜宁,这都是你自找的。
当晚,宣旨太监到姜府宣读圣旨,查封姜府,家产充公,姜府陷入一片混乱。
地牢内。
姜宁一脸怨毒的看着面前的姜晚:贱人,都是你将我害成这样的,我才应该是太子妃,你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小桃上前给了她一巴掌,打断了她的话。
姜宁,我做过一个梦,梦里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皇后,是我我仰视了数十年的姐姐,我无条件信任你,而你呢,你因为自己的私欲野心,骗我喝下这‘相思烬’如今妹妹也为特意你寻来了,你来尝尝滋味如何!
姜晚玩弄着手中的酒杯,一步步向姜宁逼近。
姜宁看着姜晚眼中燃烧着的恨意,感觉自身被一种巨大的恐惧包裹,她在地上慢慢的前后退去,试图拉开与姜晚的距离,直到她的后背抵到身后冰冷的墙。
她满眼惊恐的看着姜晚,声音颤抖:妹妹,妹妹,我是你姐姐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母亲责罚你,是我帮你,你忘了吗求求你放过我...
姜晚眼中闪过狠厉,抬手扳过姜宁的脸,将酒杯中的液体全数灌入她嘴里。
姜宁无力的躺在地上,不一会,剧痛先从腹部传来,随后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黑血从嘴角溢出。
你放心,宋文轩已经在下面等你了!
姜晚最后看了一眼姜宁,转身走出地牢。
翌日,姜晚带着小桃回到姜府。
晚儿,你救救姜府,你是太子妃你肯定能救姜府的对不对
姜晚坐在上首气定神闲的看着姜父:父亲,姜府落得这般下场都是你宠爱的好女儿姜宁害的,你后悔吗我身为太子妃怎么可以徇私枉法。
姜府瘫倒在地,姜晚不再说话,起身向外走去。
站在姜府门口,她抬头望着太阳,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三年后。
春风和煦,东宫内桃花开的正盛,风一吹,便落了满地。
萧景珩站在廊下,怀中女儿,指尖轻轻拂去她发间的花瓣。
姜晚倚在栏边望着他们,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一脸幸福,她忽然想起,她好像已经记不清上一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