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景和十年,距离天下大乱已经过去了五年。当时正值天下改姓,皇权交替,皇宫内院争斗不断,天下英雄层出不穷。
安定王于城就是其中一位翘楚,以寒门之身,跻身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可谓风光无限。
而从来没有人知道,我和安定王有过一段婚姻,一段仅仅三个月的婚姻,对于安定王来说只是人生中最不起眼的过客,三个月时间太短,留给彼此的回忆也太少,也不值得你念念不忘。
于我而言,也是如此。可能已经过了最痛的时候,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
人生也不可能靠着某个人一直走下去,
最可靠的还是自己,
最不会背叛的还是自己。
当时父亲曾问过我,为什么要离开,我的回答是,我不能够平静的面对你,我怕我看到你,会想起你曾经给过我的承诺是如此的脆弱。想起你的背叛是如此的痛彻心扉。
想起之前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的撕心裂肺。
绝望掩埋了欢笑,失望掩饰了一切,我该做的就是学会忘记,寂静与不安之间徘徊,如果不坚强软弱给谁看呢
而我,竟然傻傻的相信你,相信你能给我想要的一切,一个温暖的家。
2
我不知道你和她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你已经和她发生了关系,就不可能做到抛弃。这个时代对女子太过苛刻,你的心软,和你的心性,就不可能对她不管不顾。
既然你做不到,你心里肯定会有她的位置,不可能放下她,而我心里也会有个结,也会是我不得快乐。
三个月时间太短也可能太长,短到,你会忘记自己已经有了妻子,和别人共度春风。长到我日日相盼,你能全心全意的爱我。
所以我选择退去,离开有你的世界,这辈子,闻名不如见面,从此以后我你,相逢对面,不相识。
当初父亲强迫你当上门赘婿,你就不是很愿意。
是我,是我父亲用手段使你同意。或许也称不上用手段,是你的心软,看不得我遭受流言蜚语的伤害,最后才妥协,愿意当这个上门的女婿。
你在我家过得并不快乐,当时,我哥嫂看不起你,我对你的感情还不是很深。
你对我的爱致使你留下来,忍受这些言语的攻击,如果不是你开始见色起意,一见钟情,对我上了心。
我想你是不会做到这样,所以我要感谢你,毕竟你给我爱的感觉。
3
但好景不长,在你办任务的路途上,遇上了,让你这一生都不可能放弃的人,你们一起经历磨难,经历生死,同甘共苦,日久生情。
你知道吗,你们因为药性而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在外面。我心很痛,很绝望,那一瞬间你带给我的温暖,破裂了,碎湖冰霜,再也不能复原了。
我到现在还记得,在客栈里面,当我说出,要找你的时候,掌柜看我的眼神充满悲鸣,可怜。
而我当时急着找你,没有看懂当时掌柜的怜悯的眼神。
我上去的时候,听到你房间传来暧昧的声音的时候,我懂了。没想到我也有一天,会和其他女人一样,要共侍一夫,和这个时代的女人一样,接受男人的三妻四妾。
是妥协任命,
还是打破常规,做我自己,为自己而活。
是选择不知道,默默接受。
还是果断离开。
当我知道你和她在一起后,我就知道,我该给你自由了,所以我回去后,和父亲谈了一宿,第二天我写下了和离书,把当初你送我的耳坠还给你。
我收拾好我自己的东西后,我离开了这个地方,踏上了我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我走了,我不想和别人一起分享同一个男人,当初你说过就我一个女人,一个妻子,你会一生一世爱我。
原来是这样的可笑。
我走了,这一生我也不想再见你。
我走了,不带任何人。悄悄的,走上我原本喜欢的路。让一切回归正轨。
我走了,此间,你和我再无关系。
4
当我再回家的时候,应该已过了三年。
那时你已经是名满天下的安定王,是王爷了,不日就举行婚礼。
一个让全天下的女人都羡慕的婚礼。
一个你给了那个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婚礼。
不像我们当时,匆匆忙忙,简洁的,没有人祝福的婚礼。
而我现在的家就是个没落的家族,在父亲病重的时候我哥和我嫂还在争吵。一直在说我不应该离开你,是我给这个家带来的灾害,是我,一切的灾难源头都是我。
我听闻默默的离开,我不知道该会以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现在的非议。
感觉经过那场痛苦,我好像失去了情绪,失去了爱的能力。
我回到我之前的房间,干干净净,和三年前没什么两样。
就是桌上的和离书和耳坠不见了,
你的东西也不见了,像极了我未嫁的时候的样子。
我站在房间里,沉默不语,脑中浮现和你的一点一滴,有笑有泪,有争吵,也有温情,但更多的是相顾无言。
我以为我心会不平静,会哭,会后悔。
但是没有,可能是在你不忠的那刻起,我就把你埋葬了。
那时候为你哭过太多,像是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了。
所以往后余生我的眼泪就为自己而流。
5
我父亲还是没能坚持下去,撇下我一个人走了。
在父亲的葬礼上,很多人在骂我,在说我。
说,当时如果不和离,我就是高贵的王妃娘娘,现在坐着等出嫁的就是我。
说,不就是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吗,这么矫情。
说,你是大气运的人,看看林家自从你离开后,就走下坡路。
说,做为林家的前赘婿,怎么才过了3年,也不帮下前岳家。拉一拉也好啊。
·······
净是一些嘲笑和踩低。
总之有什么说什么,一个没落的家族,没有什么不能说。
而嫂嫂更是尖酸刻薄。
说,我走了,就是给别人腾位置的,还叫我看看,说你给不了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却在别人身上做到了。现在谁不在说安定王和他的王妃伉俪情深,独爱王妃一个人。
说,你都在办喜事了,而我却在一旁孤苦伶仃,无人要。
说,我不懂得珍惜,当初你能答应做赘婿,就是我最大的福气。
说,为什么不能接受你现在的妻子,你容下她了,就没有今天林家的没落了。
......
而嫂子说我容不下她,其实不是。
不是我容不下他们,而是我容不进去你们当中,并且我也不想容进去。
我知道嫂子不能接受从天堂坠下地狱,也不能接受林家在自己的错误选择中导致的衰败。
从我和父亲决定不管事起,从林家分家的那刻起,林家就注定会没落,以我哥怕老婆的软性子,以我嫂嫂不能吃亏的性子,想守住林家的家产很难.
果然不出一年,林家的名声就大不如以前了。而我嫂子还没有认识到错误,依旧我行我素。
第二年,林家就慢慢的衰败破产了,林家的风光不再了。
6
父亲,你走了,我也没有家了。心疼我,爱护我的离我远去,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对我这么好了。
你在举办婚礼的那一天,也是我父亲出殡的日子。
这是如此的可笑,你在哪里高朋满座,洞房花烛夜。
而我却在满是哀乐里,独自前行。
我想你们在京城肯定很幸福。
我祝你们风雨同舟,恩爱相不负,白首到耋耄。
7
然而我不知道的事,你回来了,携着你新婚妻子回来了,回到你一开始奋斗的地方。
还去看望我父亲,但看到的应该是林家宅已经换了主人,林家人不知所踪,所有的一切都物是人非。
我不知道你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站在这里。是愧疚,还是已经放下。
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找过我的行踪,我都不得而知,不过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这一切都与林清然无关了。
8
小姐,你先休息一会吧。林清然坐在案台上,整理着一些医书,准备编写一本有关女性生产方面的书。
林清然身形瘦弱,静静的坐在案台上,清冷如仙,一袭白衣,更显林清然瘦弱,像是会被风吹走一样。
林清然抬头,淡然的说：小癸,沈婆婆怎么样了。
小癸看着自家小姐的面孔,看了很多年,还是忍不住惊艳,看呆。
林清然看着小癸看呆,也没有出声提醒。
哦,哦,小姐,沈婆婆不在家,去给别人当产婆去了,我留下信,并告诉沈婆婆家的媳妇,我们住在花琅小巷有棵梨花树的人家里。
那等沈婆婆来找我们,和沈婆婆讨论完,我们就启程回去。林清然一边书写一边说。
好耶,我们出来太久了,小楠楠都要忘记他的伙伴了。小葵开玩笑的说。
想起楠楠,林清然才终于有了情绪的波动。
娘亲,我漂亮的娘亲,你在哪里。一个胖乎乎的小人儿,跑进来。
林清然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走到门口,把刚进来的3三岁小男孩抱住。
楠楠,你这么快就醒啦面对楠楠,林清然柔和了很多。
娘亲,我好想你,想得睡不着了。楠楠抱住林清然的脖子,亲了一口林清然的脸颊。
楠楠,今天吃了什么甜点了,小嘴这么甜。捏了捏楠楠嫩嫩的胖胖的脸蛋,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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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然就抱起小家伙,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把楠楠放在腿上,接过小葵倒的水,喂给小家伙喝。
楠楠和小葵姐姐出去玩吧。等娘亲忙完,就带你出去街上看看,好不好。
好,那娘亲,你要快点哦。楠楠站在地上,奶声奶气的说。
好
小葵拉着楠楠的小手走了出去。
9
几天后的安定王府。在紧张的气氛中,迎来了王妃即将临盆。
铜盆摔碎的脆响混着血腥气炸开。王妃攥紧汗湿的锦被,指节泛白如霜,腹中绞痛似有千万把钝刀来回剜戳。
稳婆掀开染血的褥子,指尖触到黏腻的热流,瞳孔骤缩——下身涌出的血竟已浸透三层棉帕,在青石板上洇成深紫的花。
在一群产婆和太医的紧张忙碌中,王妃还是没能生下来。还大出血。
安定王攥着玉扳指的指节因用力而泛青,看着自己的王妃生产的痛苦,隔着重帘仍能听见他破音的喝问：太医,你快想办法止血啊
不行啊,现在王妃体弱,用药的话,就不利于生产了。太医指尖搭在王妃腕脉上,脸色愈发凝重——脉息虚浮如游丝,血崩不止恐难撑过子时。
那你们快想办法啊
快,用人叁吊着王妃的命,现在胎位不正,再不生产就一尸两命了。稳婆粗粝的手掌按住王妃颤抖的小腹。
王妃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保...保孩子...话音未落,又一阵剧痛袭来,她额角青筋暴起,冷汗顺着下颌滴在枕上,洇出深色的印子。
握住妻子冰凉的手。王妃指甲已掐进安定王掌心,却浑然不觉,只盯着他发颤的唇：阿砚...别学旁人...留...话未说完便被喉间腥甜呛得咳嗽,血沫溅在他月白袖口,像朵转瞬即逝的红梅。
沈婆婆惊呼道：不好,是脚,看到的是脚。
安定王着急的问：能不能,剖开王妃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
太医汗流不止,紧张的说道：不行,我们都没有这个经验,一个不好,就会一尸两命的。
沈婆婆突然想起,月先生现在也在京城,脱口而出：我知道有个人会,月先生,她刚好在京城,就住在花琅小巷有棵梨花树的人家里面。
安定王：好我现在立刻快马加鞭的让人带过来。
沈婆婆看着安定王,紧张焦虑的神情,不由感叹安定王真是一个好男人,对王妃真好,产房是干净明亮的房子,不是随便的一间杂房间,或者草堆中。
而且王爷还进来一直陪着王妃,握着王妃的手一直安慰鼓励王妃。
遇到一个好男人,就是现在女子最幸福的事。
10
林清然正陪着楠楠在院子里面玩耍,突然大门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月先生,月先生,在家吗
林清然听到,打开了了房门,请问找她有事吗看着前面这个穿着将领的衣服,呼吸急促,应该是一路赶过来的。
将领看到一个清冷绝世的美人,不禁有些看呆了。这是哪家的仙子,比起王妃来,也不遑多让。
听到声音才回神过来。
我是沈婆婆说,月先生在这里,我家王妃在生产,需要他,请问月先生在吗说着声音都温柔也带着一些急躁。
我就是。
你。那就得罪了。将领没有多想,想起王妃命在旦夕,就不管不顾了。
说着就拉过林清然的手,抱着林清然上马,都不给林清然反应的时间,反应过来就已经在马上了。那个将领也上马,风驰电掣。
后面还传来一个孩童奶声奶气的话语。
娘亲,你去哪里了,娘亲。
楠楠见到娘亲一下子不见了,就害怕的哭了。
小葵从厨房走了出来,就只看到楠楠在哭,不由急了。
楠楠,小姐呢
娘亲,娘亲,被妖怪抓走了,不见了。小葵听到,立即跑到大门看去,但是已经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楠楠,你在这里等着,你不要乱跑,知道吗。你乱跑的话就见不到娘亲了,小葵姐姐现在就去把小姐找回来。
小葵强装镇定,小声嘱咐楠楠。
嗯,小葵姐姐,你一定要把娘亲找回来,我会听话的。
小葵见楠楠安静下来,没有哭了。
就出门,把房门关好,上锁,就去寻找小姐。
11
月先生,对不住了,我家王妃危在旦夕,所以情急之下,才这样,希望你谅解。将领看着自己前面挣扎的女子道。
林清然是很害怕,在京城里面,很多人自己都得罪不起。
所以一向都在宅子里面,很少出去,就算出去也是戴着斗笠,就是怕自己的容貌惹来一些纨绔子弟。
而且这个将领的骑马速度很快,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奔而去,林清然得强忍住被颠簸的痛苦。
在听到王妃二字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
你家王妃是安定王妃。
什么骑马的速度太快,声音都被吹散了。
将领只能听到一些声响,听不清具体内容。
加上将领也没有心思去想,一心想着快点回去。
没什么。不重要了,该来的还是得来的。
将领一路飞奔,带着林清然穿街小巷,一路来到安定王府。
快打开大门。遥远的将领就高声大喊。
门童见到,立即打开大门。
将领直接驾着马一跃而入,马不停蹄的冲王妃生产的房间驶去。
林清然看到是安定王府,就知道自己是躲不开这次见面了。但也没有害怕和不安,更多是平静。
吁。将领拉紧缰绳,马被牵引,前半身高高悬空,只剩马的后面两只腿支撑着,下一秒落下。
让林清然,瞬间失重,心脏好像停止跳动了一样,腿软无力。
将领在马站稳的那刻,就跳下马,转身,握着林清然的手臂用力一提,林清然就下了马。
却不想在将领松手的那刻起,想拉林清然走进去的时候,林清然就瘫软在地上。
月先生,你没事吧。
林清然,没有回答,只感觉到自己的胸腔传来严重的想呕吐的感觉。
呕了几下,林清然就立马狼狈的爬起来,走到一旁的草丛里面,把清晨的吃下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月先生,你还好吧。
我,我,没事。林清然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嘴。缓了一会,就站起来。
你家王妃在哪里,带我去吧,还有你派人去我家,告诉我家人,我安好,要不然他们会担心的。
好。
12
将领急步走到房门,敲响。
王爷,月先生到了。
里面的稳婆沈婆婆听到,快步向前,打开房门。
月先生,你来了,快来,王妃的情况很危急。
好,你先带我去换一套干净的衣服,再洗干净手,我刚刚摸了很多东西,不干净。
林清然,看着沈婆婆打开一个身位的房门,看着沈婆婆手上沾的点点血迹,平淡的说道。
好,我这叫侍女带你去。一个侍女走上前,引领林清然去换衣服。
安定王紧张的握住王妃的手,一直说着,惜儿你会没有事情的。沈婆婆说的月先生来了,你一定会没有事情的。
林清然走进房门,看到痛苦的王妃,着急心疼的安定王在一旁守候,看到熟悉的两个人,恍如隔世。
林清然带着干净的面纱,走了过来,先是探了王妃的脉搏,再摸了摸王妃的肚子,最后看了王妃的产道。
安定王就扫了一眼林清然就没有再过多的关注,而王妃刚好躺着,能直观的看到林清然的双眼和眉目,只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看过。
但是来不及多想,就被一阵阵的疼痛折磨着。
月先生,王妃的情况还好吗要不要剖开王妃的肚子,把小孩拿出来。沈婆婆担忧的问。
不是很好,但也没有很糟糕。不用剖开也可以,大夫,你这里有银针吗
有,有,你需要什么我立马帮你找来。太医连忙回应。拿过药箱,打开。
林清然有条不紊的点火,拿针,烫针,下针。
王妃,请稍稍忍耐一下。说完,扎下了针。
连续扎下几针,再拿一团棉布给王妃咬着。
王妃等下有些疼痛,你千万要忍住下身不能用力。声音稳定,没有丝毫的紧张慌乱。让人感觉到安心。
安定王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一下子想不起来,认真的看着林清然的眉目,既熟悉又陌生。脑海中闪过的一丝光芒也被王妃用力抓伤自己,给拉回了神。
至于林清然为什么会戴上面纱,一是因为自己还有病在身,传染给王妃就不好了,二是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张脸对于眼前的两个人太熟悉的了,既然当初决定离开消失,那么就不要再出现在他人面前,徒增烦恼。
不是怕遇见他们,而且已经没有了见面的必要,见了只会增多苦恼,没有任何的意义。
林清然双手在王妃的肚子上转动,扭转。很快王妃里面的胎儿就头向下了。
王妃你现在听我的话,说用力你就使劲用力。旁边的侍女帮林清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安定王帮王妃擦了擦脸上的的汗水,王妃用力的小声的说出来。嗯。
用力。
啊,王妃狰狞的面孔证明了王妃非常的使劲。
沈婆婆惊呼：王妃见到头了,一会就出来的了。
话音未落,又一阵剧痛袭来,她额角青筋暴起,冷汗顺着下颌滴在枕上,洇出深色的印子。
使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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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妃！用力！林清然的喊声刺破混沌。王妃忽然攒尽最后一丝力气,指甲深深掐进丈夫手背。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又退去,恍惚间听见婴儿微弱的啼哭,却又被丈夫颤抖的呼唤拽回——阿阮！阿阮你睁眼！
林清然,帮剪完婴儿的脐带,擦了擦婴儿身上的脏东西,就用旁边的小棉被包裹起来。
小婴儿也就是一出来的时候不适应,在啼哭,声音小小的,可能是在母亲肚子里面待久了,没有很有劲的哭。
在包裹上的瞬间,小婴儿就停止的哭泣,慢慢的沉睡了。
小小的,红彤彤,像个小老头子,不由想到楠楠的刚出生的时候,不由笑了起来。
13
林清然把小婴儿交给了旁边的另一个稳婆,收拾了一下,在众人没有反应的时候,走了出去。
林清然找到刚刚带自己去换衣服的侍女,换上自己的衣服,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王府。
稳婆把婴儿抱到王爷前面,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是个小男孩。
安定王小心翼翼的接过,抱着,看着怀里软软的一个个小人儿,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抱着小婴儿来到王妃床上,
阿阮,我们有孩子的了。
王妃看着刚刚为人父的丈夫,欣喜一笑,又爱怜的看着小婴儿,用手点了点孩儿的脸颊,流下了高兴的泪水。
王妃,在月子,可不能哭哦,您应该高兴的是。沈婆婆笑着嘱咐道。
好,我不哭,不哭,今天是大喜日子,我该高兴才是。
安定王帮王妃擦了眼泪说道：是啊,阿阮,你不能哭,你看你一哭,我们的儿子就要皱成小老头子了。
有你这样说自己的儿子吗。王妃轻轻推了一下安定王,安定王作势摔倒在地上。
儿子啊,你一出生,你娘亲就不爱我了,我伤心难过啊。
你还说。羞恼的瞪了一眼安定王说。
安定王站了起来。
今天我儿降生,统统有赏。
多谢王爷,恭喜王爷喜得麟儿。
安定王发出高兴的笑声。
沈婆婆扫了一圈,也不见月先生的身影,于是出口问道：月先生呢,怎么不见她了。
对啊,月先生呢,我要着重感谢她,救了阿阮母子,是我们王府的大恩人呢。
沈婆婆左右认真看看,都没有发现月先生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你们有谁看到了吗
其中一个稳婆回答道：月先生,把孩子交给我,她就出去了。
那我去外面问问,你们留在这里好好照顾王妃。安定王吩咐完就转头看向王妃。
好,阿沅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交给下人们,孩子有月嫂呢,你不用担心,我看了你睡着我再去找月先生。
嗯嗯。
说完,王妃强撑着的睡意在这一刻放松下来就睡过去了。
14
王爷,月先生,她换好衣服就离开了。侍女忐忑的回答。
那你们为什么不挽留她。安定王有些生气的说道。
奴婢不敢,月先生,她,她,侍女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具体来。
到底月先生怎么了。安定王眼睛严厉的看过来,吓得侍女冷汗冒出来。
我怕月先生,她很冷漠,我被她用眼睛一看,我就不敢强硬挽留了。
算了,等下我派人登门拜谢。
王爷,我去,让我去好不好。接林清然的将领激动的说道。
你小子,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没有,月先生不是我等人可以窥想的,但是我敬仰她,一路上我快马加鞭的,月先生都没有说话,默默承受,下马之后,还吐了。
再然后帮王妃生产,生产出来,一句话也没有说,也不要报酬,就走。
如此淡漠名利,冷静沉稳的月先生,我尊敬她,所以我想跟她说一句对不起。
听起来月先生是一个坚韧有毅力,并且沉稳内敛的女子好,那你就代表王府走上一遭。
多谢王爷。
15
林清然走出王府,没有回头,一路走回家,还买了几个包子,填了填肚子。
林清然非常饿,早上吃的都吐了出来,还精力高度集中,帮助王妃生产,体内的能量早就没有了。
路上还遇到了前来寻找自己的小葵。
小姐,你去哪里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我找了好久都不见你,我害怕。
不哭,不哭,小葵,我只是被人请去做稳婆去了,不用担心,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抱着小葵,安慰说道。
楠楠的哭了,小姐,你不要突然失踪了,我们都害怕。这里我们小人小物的,得罪不起啊。小葵泣不成声的看着自己小姐。
我知道,我们和沈婆婆聊完,就马上回去好不好。
好。小葵抹了抹眼泪,笑着说道。
小葵,你小姐,好饿,我们快点回去好不好。
那我们马上回去,我给小姐做鲫鱼豆腐汤。
16
第二天
将领钟祥敲响了林清然的房门。钟祥等了一会也不见人出来了,就喊道。月先生,在家吗
楠楠听到声音,用小脑袋瓜子想了一下,慢慢的走到门后。
你是不是坏人,要抓走我娘亲。因为昨天的事,给楠楠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楠楠就没有走进屋子里面,告诉有人来了。
而小葵姐姐出去买东西了,顺便去看看沈婆婆回来了没有。
钟祥愣了一下,是个小孩的声音,月先生有孩子了。
小孩儿,我不是,我是来感谢月先生的。你告诉你家大人,她会懂的。
楠楠犹豫了一下,就跑回房间,找娘亲。
娘亲,娘亲,我们有位叔叔来敲门,你不要去,等下你就不见了。楠楠害怕。楠楠抱住林清然的大腿,依赖的说道。
没事的,娘亲,抱着你,我们一起去,你来保护娘亲好不好。林清然蹲下来,把手放在楠楠的肉肉的脸上,轻捏了几下。
好,白叔叔说,楠楠是男子汉了,要保护娘亲了。楠楠认真的说,更显呆萌了。
褚緰妶开心的揉了揉楠楠的头,抱起楠楠,走到门口。
是钟侍卫吗
是的,月先生,王爷派我前来感谢你。
派,说明王爷他没有来,林清然打开了大门。
进来吧。
哇,是个帅气的叔叔。楠楠奶声奶气的说。
月先生,这是你的小孩吗
是的,小名楠楠。林清然领着钟祥到大堂里面,放下楠楠,给钟祥和几位随从倒了一杯茶水。
月先生,医术高明,挽救了王妃,我们王爷有事抽不出身来,特意让我备上薄礼前来感谢。钟祥行礼道。
林清然看着这些礼品,过于贵重了。
医者救人是本分,所以钟侍卫不必如此。
但是月先生的救命之恩,对王府来说就是大恩大德,所以还望月先生收下。钟祥言辞垦契。
好吧。那就多谢钟侍卫了。
月先生一个人孤身在京城吗
不是,我们过几天就回去。
这样啊,不在京城多留几天吗
林清然摇头。
为什么,京城的繁华,对你这样医术精湛的人来说应该是很好的去向啊。
京城的繁华,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这样啊,那月先生,你丈夫呢
他没有跟我们一起来。
哦。看出林清然不想回答自己的话。
钟祥就不打扰月先生了,告辞。
林清然行礼恭送。
钟祥走出林清然的的门口,回望一眼,这样的女子,的丈夫到底是谁,想必也是一个才能出众的人物吧,小儿可爱,母亲漂亮。
一个幸福的家庭。
17
在几天忙碌的时间里面,林清然一直和沈婆婆探讨交流夫人生产事宜,忙得天昏地暗的。
月先生,你出书的时候一定要寄一本给我看看。
没有问题,我出完书,我第一时间就寄给您。
你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估计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沈婆婆爱恋疼惜的看着林清然。
沈婆婆,我会常常写信给你的,希望你不会嫌我写得烦。林清然露出小女儿的姿态说道。
不会不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月先生,要不你多留几天吧。沈婆婆拉着林清然的手道。
还是不了,我回去要抓紧时间整理,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我休息两天就回去了。我有时间回来京城看您的。
好,你说话算话啊,你要早点来啊。
好,我会的。
18
第二天,林清然带着楠楠去逛街道。楠楠闷了几天了,都没有吵闹,今天就带小家伙出去,看看新东西。
林清然带着帷帽,走到大街上,也没有很显眼。
楠楠拽着林清然,走来走去的,像是把几天待在屋子里面的精力发泄出来。
却不想自己的娘亲戴着帷帽,视线受阻,就撞上了人了,还把帷帽撞开了。
对不起。林清然撞到别人的胸膛上,帽檐被撞歪了,露出了面容。
林清然。安定王的声音从林清然的头上传来。
惊愕,生硬,总之语气不是很好。
民女见过王爷。而林清然眼神平淡,行礼道。
只当前面之人是一位王爷,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钟祥,左右看看,一个眼神平淡,一个眼神复杂。月先生和王爷难道认识。
安定王看着眼前这个已经5年未见的人,还有一个小孩在一旁,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5年了,还爱吗还是随着时间的洪流消散了。
其实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和你的三个月,短暂的三个月。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安定王声音语涩。
我很好,多谢王爷关心。
我们有必要这么生疏吗林清然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安定王很是受伤。
王爷身份贵重,不是民女能结识的。
林清然一副疏远不想纠缠认识的样子,3个月的情谊,随着那一纸和离书,烟消云散了。
钟祥看着,果然这两个人不止认识,还关系匪浅,渊源很深,但是为什么没有王爷提起过,而且昨天月先生看着就是不认识王爷的样子。难道是王爷做了什么对不起月先生的事情。
王爷,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和楠楠就告辞。楠楠走吧。拉着楠楠的手,就侧身离开了。
楠楠盯着自己的娘亲看,也看了眼前的叔叔,小小年纪,虽什么也不懂,但是也知道现在的气氛凝重。
安定王,拉着林清然的手不让她走。当年你为什么离开。
当年我看到你和她在一起了。
当年你也在惊愣住,随之而来是懊悔。
一脸平静的看着安定王,轻描淡写的说出曾经那痛苦的经历的总结,仿佛那些痛苦已经放下了。
安定王放下林清然的手,后退几步,沉重而绝望,一下子颓废了起来。
钟祥扶着王爷沉重的身体,看着林清然和楠楠的背影,楠楠还拉着林清然奔向那卖糖人的地方,云淡风轻,和以往的一切都已经放下,以往的痛苦,不快,已经在林清然的世界里泛不起任何涟漪。
王爷,你和月先生,认识吗钟祥斟酌了用词,因为他也搞不懂月先生和王爷是怎么回事。
以往的经历已成风,现在他们只是两个对面相逢不相识的两个人。
安定王惊讶的看着钟祥：什么。她就是月先生。
王爷你不知道吗先前就是她,月先生,帮助王妃生产的啊,王爷你不知道吗钟祥很是疑惑,当时他们都在里面,怎么会认不出来。
安定王笑了,很是苦涩,哀伤,黯然,绝望。
怪不得当时感觉月先生的眉目很是熟悉,没有想到是林清然。
那为什么没有露出面目,说出自己是谁。
痛苦的笑了,慢慢的瘫软在地上,不知所措。
想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我们再也不会回去了,她已经放下我了,形同陌路了,她见都不愿意见我。
19
那一面,是永恒。
安定王在那一晚,喝了一夜的酒。
第二天,颓废的站在阳光下,像是和过去道别。
还是为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身影的怀念爱恋。
我们都不得而知。
而王妃站在安定王身后,复杂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没有言语。
而林清然之后一次也没有来过京城。
安居在一个无名的小镇上,继续编写这伟大的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