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共享屋檐下的暖光
初夏的风带着毕业季特有的躁动,吹进A大附近老旧的居民楼。陈默拖着最后一个行李箱,额头沁着细汗,推开了302室的门。屋内已经有了些生活气息,沙发上搭着一件粉色的针织开衫,餐桌上还放着半盘切好的西瓜。
累死我了,陈默把箱子往墙角一放,顺势瘫在沙发上,薇薇,你这是把整个衣柜都搬过来了
林薇从卧室探出头,脸上带着刚整理完东西的红晕,像熟透的桃子：瞎说,我这叫未雨绸缪,实习说不定要穿正装呢。她走过来,递给他一瓶冰镇的矿泉水,喏,先喝点水。隔壁那对情侣呢不是说今天也搬进来吗
嗯,张浩说他们堵车,估计晚一点。陈默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些许疲惫。他打量着这个两室一厅的合租房,客厅不大,但采光不错,阳台外能看到几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这是他们大四实习前,跑了半个月才找到的性价比之王,房租平摊下来,对两个即将踏入社会的学生来说,还算能承受。
下午三点多,隔壁的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陈默和林薇对视一眼,起身去打招呼。开门的是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笑容很爽朗：你们好,我是张浩,这是我女朋友李娜。他侧身让开,身后的女生扎着马尾,眼睛弯弯的,手里还提着一个印着超市logo的大袋子。
你们好你们好,我是陈默,这是我女朋友林薇。陈默主动伸出手,以后就是邻居了,请多关照。
客气啥,张浩握手很有力,都是大四的,实习狗抱团取暖嘛。
李娜把袋子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几瓶饮料：刚买的,天气热,喝点冰的。她说话声音细细柔柔的,带着点南方口音。
初次见面的拘谨很快被年轻人的热络打破。四个人坐在并不宽敞的客厅里,分享着找实习的趣事和糗事,发现彼此竟然有很多共同话题——都爱打某款热门的联机游戏,都对学校食堂的某道菜深恶痛绝,甚至连喜欢的电影类型都惊人地相似。
缘分啊！张浩一拍大腿,晚上别做饭了,我跟李娜请你们吃楼下那家烧烤,贼带劲！
那顿烧烤吃得昏天黑地,啤酒瓶堆了一地,四个人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最后勾肩搭背地唱着跑调的老歌回家。楼道里的声控灯被他们的笑声点亮,又在余韵中慢慢暗下去,仿佛也在见证这段突如其来的友谊。
实习的日子是忙碌而新鲜的。陈默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策划助理,林薇则进了一家公关公司。张浩和李娜分别在不同的互联网公司实习,作息时间倒也相近。四个人像一个小型的家庭,清晨会在狭窄的卫生间外排队洗漱,晚上如果谁先回家,就会顺手买好当天的菜。
厨房里常常飘出热闹的声响。陈默掌勺,林薇打下手,张浩则负责切菜——虽然他刀工堪忧,好几次差点切到手指,被李娜笑骂笨手笨脚。李娜最擅长煲汤,瓦罐里的排骨玉米汤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能飘满整个屋子。四人围坐在小小的餐桌旁,分享着一天的见闻,吐槽着难缠的上司和奇葩的客户。灯光昏黄,映着每个人年轻的脸庞,那些初入社会的焦虑和不安,似乎都在这烟火气里慢慢消散了。
周末是他们最放松的时候。吃完早饭,四个人就窝在客厅里打游戏。陈默和张浩组队冲锋陷阵,林薇和李娜则在一旁加油助威,偶尔也会接过手柄,上演一场菜鸡互啄。输了的人要负责洗一周的碗,赢了的则可以嚣张地指挥对方去买零食。有时他们也会一起去附近的公园散步,或者挤在小小的电视前看一部老电影,直到深夜才打着哈欠各自回房。
日子像指间的沙,在欢声笑语中悄然流逝。转眼就到了年底,空气中开始弥漫着年味。实习单位陆续放假,校园里也渐渐空了下来。陈默的家在另一个省份的小城,父母早就打电话来催他回家过年。林薇的家离得近,但她父母今年要去外地亲戚家,便让她自己决定。
我就不回去了吧,林薇帮陈默收拾着行李,来回折腾太累,而且这边房租也没退,我一个人住几天也挺好的。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过年多冷清。陈默有些不放心。
没事啦,林薇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张浩和李娜也说可能晚几天走,说不定还能陪我吃顿年夜饭呢。你就安心回家吧,替我跟叔叔阿姨问好。
看着她坚持的样子,陈默只好点头。临走前,他反复叮嘱她注意安全,锁好门窗,每天都要给他发消息。林薇笑着拍他肩膀：知道啦,陈默同志,你比我妈还啰嗦。
2
午夜视频与心头之刺
老家的年味很浓,鞭炮声从早响到晚,亲戚们聚在一起,觥筹交错,说着些陈年旧事和新年愿景。陈默陪着父母走亲访友,脸上挂着笑,但心里总有一块地方是空落落的。他想念林薇,想念那个小小的合租房,想念四个人围在一起吃饭打游戏的热闹。
除夕夜,吃完年夜饭,一家人守在电视前看春晚。陈默溜到阳台,给林薇打了个电话。
喂,默哥林薇的声音带着笑意,背景里隐约有电视的声音和李娜的笑声。
在干嘛呢陈默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她的声音,心里暖了一些。
跟张浩李娜一起看春晚呢,他们俩非要拉着我包饺子,结果包得奇形怪状的。林薇那边传来一阵哄笑,你呢家里热闹吗
嗯,挺热闹的,就是有点想你。陈默的声音低了些。
我也想你呀,林薇的声音软了下来,快了,过几天你就回来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家常,叮嘱彼此早点休息,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陈默看着手机屏幕上林薇的照片,心里满是思念。这时,微信提示音响起,是大学同学王磊发来的消息,只有一个视频文件,没有任何文字。
陈默有些疑惑,王磊平时跟他不算特别熟,怎么突然发视频他点开视频,起初是一片黑暗,伴随着轻微的窸窣声。他皱了皱眉,以为是误发或者垃圾视频,正要退出,屏幕上突然亮起了一点光——那是他们合租房卧室的灯光！
镜头晃动了一下,随即固定下来,画面里清晰地出现了他和林薇的床！而床上,正上演着不堪入目的一幕。画面里的女人,无论是侧脸的轮廓,还是那熟悉的锁骨痣,都无一例外地指向林薇！而那个男人……虽然角度刁钻,看不清正脸,但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一种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视频不长,只有几分钟,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陈默握着手机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衣衫。他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
这是谁拍的！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脑海。是张浩李娜还是……房东他们的房间里怎么会有摄像头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不敢再想下去,手指颤抖着再次拨通了林薇的电话。
喂怎么了,刚挂又打林薇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
薇薇！陈默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你现在立刻、马上检查我们的房间！找！给我仔细找！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尤其是隐蔽的角落！
啊怎么了林薇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困惑,默哥,你别吓我……
我们被偷拍了！陈默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刚刚收到一个视频,是我们……在房间里的视频！你赶紧找摄像头！快！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林薇略带惊慌的声音：什么！偷拍怎么会……
别问了！快找！陈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找到之后立刻报警！
挂了电话,陈默瘫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窗外的烟花依旧绚烂,家里的欢声笑语隐约传来,却都与他无关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薇的电话打了回来,声音听起来比刚才平静了一些：默哥,我……我没找到摄像头。我把房间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衣柜、床头柜、书架……所有可能的地方都看了,没有。
怎么会没有陈默的心沉了下去,视频里的角度……很像是藏在高处或者某个隐蔽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林薇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已经报警了,警察说马上过来。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对陈默来说如同煎熬。他隔着电话,听着林薇和警察的对话,听着他们在房间里走动的声音。警察来了之后,仔细勘察了现场,询问了林薇近期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有没有陌生人进入过房间。林薇一一否认,然后警察又去询问了张浩和李娜。
他们说这几天除了我们四个,没人来过。林薇在电话里跟陈默说,警察也问了房东,房东说他很久没来了,钥匙也只有我们有。
调查陷入了僵局。房间里没有找到任何摄像头的痕迹,门窗也没有被撬动的迹象。警察做了笔录,让他们留意后续消息,便离开了。
默哥,怎么会这样啊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没事吧,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伤心陈默的声音疲惫不堪,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无法平静。那个视频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他无法不去想,那个摄像头是什么时候安装的拍了多久还有多少视频流落在外更让他难以释怀的是,林薇在电话里的平静,甚至在报警时的冷静,都让他觉得有些陌生。换做是他,遇到这种事,恐怕早就崩溃了。
你也别想太多,林薇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沉默,反过来安慰他,警察说会尽力查的,而且……视频也没拍到什么特别清楚的脸,应该没事的。你别担心我,我没事。
她的没事,在陈默听来,却格外刺耳。怎么会没事呢他们的隐私被如此粗暴地侵犯,他们的生活被置于未知的窥探之下,怎么可能没事
那一晚,陈默彻夜未眠。老家的热炕头此刻却像针毡一样让他坐立难安。他看着窗外渐渐泛起的鱼肚白,第一次对那个曾经充满温馨的合租房,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和厌恶。
3
毕业前夕的崩塌
年后,陈默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合租房。他甚至没来得及在家多待一天。推开合租房的门,一切似乎都和他离开时一样,餐桌上还放着林薇买的小盆栽,阳台上晾着她的衣服。但他却觉得这里的空气都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房间里里外外又检查了一遍,甚至借来了一个据说能检测摄像头的仪器,在房间里扫来扫去。然而,依旧一无所获。就像那颗扎在他心里的刺,看不见,摸不着,却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那场噩梦般的经历。
林薇对他比以前更加温柔体贴,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饭,晚上也总是紧紧抱着他,仿佛想通过这种方式来驱散他心中的阴霾。别再想了,默哥,她总是这样说,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好好毕业,好好找工作,好不好
陈默看着她清澈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慌乱或者隐瞒,但他看到的只有温柔和关切。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也许真的只是一场意外,一个变态的恶作剧他努力想回到过去的状态,和张浩、李娜像以前一样相处,一起做饭,一起玩游戏。但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了。
他会下意识地观察张浩和李娜的眼神,会在他们无意中提起房间里的某个角落时,心脏猛地一缩。他甚至不敢再和林薇在房间里过于亲密,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他们。那根刺,不仅扎在他心里,也悄然离间了他和林薇,以及他和那对曾经视为朋友的情侣之间的关系。
林薇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疏离,她没有追问,只是更加小心翼翼地照顾他的情绪。张浩和李娜也隐约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大大咧咧地开玩笑,聚会的次数也少了很多。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小家庭,悄然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阴影。
时间在这种微妙的尴尬中流逝,转眼就到了五月,毕业的脚步越来越近。论文答辩、毕业典礼、同学聚会……空气中充满了离别的伤感和对未来的憧憬。陈默也在忙着投递简历,面试,为即将到来的职场生活做准备。他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件事会慢慢被冲淡,成为记忆里一道不太舒服的疤痕。
直到那天下午,王磊又找到了他。
王磊是在学校的图书馆门口拦住他的。他脸色有些古怪,把陈默拉到一边,低声说：陈默,我……我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什么事
王磊犹豫了一下,掏出手机,解锁,然后递给了陈默：你自己看吧……我也是无意中看到的,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是……我觉得你有权知道。
陈默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个视频文件。他深吸了一口气,点开。
视频的背景依旧是他们的卧室。但这一次,画面里不止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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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躺在床上,而她的身边,竟然是张浩和李娜！
画面里的场景不堪入目,三个人的喘息和笑语混杂在一起,清晰地传入陈默的耳朵。他认得那件林薇常穿的粉色睡衣,认得床头那盏他送她的兔子台灯,认得墙上那幅他们一起贴的海报……所有熟悉的元素,此刻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一刀刀凌迟着他的心脏。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那个视频的。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手机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屏幕裂开了一道狰狞的纹路,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陈默！你没事吧王磊吓了一跳,赶紧捡起手机。
陈默没有回答。他像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转身就往校外的出租屋走去。脚步踉跄,几乎是一路跌跌撞撞。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视频里的画面,林薇的脸,张浩的脸,李娜的脸,像噩梦一样纠缠着他。
原来,那个偷拍视频,根本不是意外。
原来,他所以为的背叛,远比他想象的更加不堪。
他冲进出租屋,客厅里,林薇、张浩和李娜正围坐在茶几旁,似乎在商量着什么。看到陈默冲进来,脸色惨白,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和绝望,三个人都愣住了。
为什么！陈默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他指着他们,浑身都在颤抖,你们告诉我！为什么！
林薇的脸色变得苍白,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了头。张浩和李娜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带着一种被撞破后的冷漠。
什么为什么张浩站起身,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陈默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指着自己的眼睛,我看到了！我看到你们三个在我的床上！在我的房间里！你们把我当什么了！一个傻子吗！
陈默,你冷静点。李娜开口了,声音依旧细细柔柔的,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事情都这样了,你喊这么大声有什么用
为什么要拍那个视频！陈默转向林薇,他的目光里充满了痛苦和难以置信,薇薇,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林薇终于抬起头,她的眼神不再是往日的温柔,而是一种陈默从未见过的冷漠和不耐烦：拍就拍了,能怎么着陈默,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幼稚陈默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像坠入了冰窖,我被你们耍得团团转,像个小丑一样,你说我幼稚
不然呢林薇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以为我们真的跟你做朋友别傻了。至于那个视频……呵,谁知道呢,也许是哪个变态拍的吧。不过现在被你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陈默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突然觉得无比恶心。
接受不了林薇歪了歪头,语气轻佻,接受不了分手就好咯。
分手陈默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好,林薇,我们分手。
他没有再看他们一眼,转身走出了那个曾经充满温暖的出租屋。身后没有传来任何挽留的声音,只有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像一声无声的嘲讽。
晚上走在熟悉的校园小路上,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周围是穿着学士服拍照的同学,充满了毕业的喜悦。但这一切都与陈默无关了。他像一个游魂,漫无目的地走着,耳边似乎响起了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302那对情侣分了……
好像是男的发现女的跟室友有一腿……
不止呢,好像还有视频……
真的假的这么劲爆
风言风语像无形的网,瞬间将他笼罩。他不知道这些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也许是张浩和李娜,也许是某个看过视频的人。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只想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4
光鲜背后的秘密与世界的裂痕
毕业来得很快,快到陈默还没来得及整理好破碎的心情,就被卷入了离别的浪潮。他匆匆参加了毕业典礼,领了毕业证和学位证,像一个逃兵一样,离开了这座承载了他四年青春,也留下了最深伤痕的城市。
他回到了老家,休整了一段时间,然后去了另一座陌生的城市打拼。找工作并不顺利,屡屡碰壁,租住在狭小的隔断间里,每天挤着早高峰的地铁,在格子间里做着重复而繁琐的工作。生活像一滩死水,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很少联系以前的同学,关于林薇,关于那段合租的日子,成了他心底一道不愿触碰的伤疤。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也是最残酷的现实放大器。两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天,陈默因为一个项目加班到很晚,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写字楼,准备去地铁站。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在他身边缓缓停下,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精致妆容的脸。
陈默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是林薇。
她变了很多。不再是大学时那个穿着简单T恤牛仔裤的青涩女孩,而是化着精致的妆容,一头波浪卷发披在肩上,身上穿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名牌套装,手腕上戴着一块亮闪闪的手表。她看起来光彩照人,意气风发,和他印象中那个在出租屋里穿着睡衣、素面朝天的女孩判若两人。
林薇似乎也看到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一抹淡淡的、带着优越感的笑容：陈默好巧啊。
……嗯,好巧。陈默的声音有些干涩。他看着她身后那辆价值不菲的跑车,又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T恤和廉价的牛仔裤,一种巨大的落差感瞬间将他淹没。
你现在……在这里工作林薇的语气带着一丝随意的打量。
嗯。陈默点点头,不想多说。
挺好的,林薇笑了笑,抬手看了看表,我还有事,先走了。有空再聊。她说完,不等陈默回应,便踩下油门,红色的跑车呼啸而去,留下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和陈默怔在原地的身影。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陈默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林薇的家庭条件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有些拮据,她毕业后也没听说找了什么特别好的工作,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有钱开跑车,穿名牌,这根本不是一个刚毕业两年的普通女孩能负担得起的。
一股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他想起了王磊,那个曾经给他发过视频的同学。犹豫了很久,他还是拨通了王磊的电话。
喂陈默王磊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王磊,陈默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两年前……你给我看的那个视频,你到底是怎么弄到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王磊压低了声音：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那事不是都过去了吗
我今天遇到林薇了,陈默的声音有些发紧,她过得很好,开跑车,穿名牌,你不觉得奇怪吗
王磊又沉默了,这次的时间更长。久到陈默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缓缓开口：陈默,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我想知道。陈默的语气很坚定。
好吧,王磊叹了口气,其实……那个视频,还有你之前收到的那个,是我在一个网站上看到的。
网站
嗯,一个……不太正规的网站,王磊的声音有些含糊,里面有很多……那种偷拍的视频。我也是偶然间发现,才发给你的。
王磊把那个网址发给了陈默。挂了电话,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打开手机浏览器,输入了那个网址。页面跳转,是一个设计得十分隐蔽的网站,需要注册和充值会员才能观看内容。
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几乎是颤抖着完成了注册,然后充值了一个月的会员。无数个视频标题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标题不堪入目,而视频的预览图里,那个熟悉的身影,赫然就是林薇！
他点开了一个标题带有学生妹、合租字样的视频,画面里正是他们曾经的卧室。林薇穿着不同的衣服,和不同的男人在里面做爱,而镜头的角度,显然是隐藏在房间里的某个角落。视频的拍摄手法很专业,光线和角度都经过设计,将一切细节都暴露无遗。
他又点开了另一个,又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再点开一个,甚至还有之前他看到的,她和张浩、李娜三人的视频……
页面上显示着每个视频的点击量和下载量。
陈默只觉得一阵恶心,他退出了网站,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个所谓的偷拍摄像头,根本就是她自己安排的！或者说,她早就知道摄像头的存在,甚至可能就是她自己安装的！
第一次被偷拍的视频,恐怕也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她的平静,她的安慰,全都是演给他看的！她利用了他的愧疚和保护欲,让他对她产生更深的怜惜,从而掩盖她肮脏的交易！
而张浩和李娜,恐怕也是这出戏的参与者,甚至可能是合伙人！他们一起做饭,一起玩游戏,那些看似亲密的友谊,全都是建立在肮脏的交易之上的伪装！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警察怎么查都查不到线索,为什么她被发现后如此平静,甚至还能反过来安慰他。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受害者,她是那个贩卖自己身体和隐私的始作俑者！
偷拍就算被人发现了也没关系,只要装作受害人的样子,就能博取同情,就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多么高明的手段！
陈默想起刚才林薇开着跑车,穿着名牌,光鲜亮丽的样子,只觉得无比讽刺。她用这种方式,轻松地获得了他需要苦苦挣扎才能得到的东西。而他,曾经是她用来掩饰这一切的道具,是她这场肮脏交易里最无辜、最可笑的牺牲品。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出租屋的。这个世界怎么了真诚和信任变得如此廉价,道德和底线可以被如此轻易地践踏。一个年轻的女孩,为了钱,可以如此坦然地出卖自己的身体和尊严,甚至不惜利用别人的感情。而那些观看、下载这些视频的人,又在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他想起了王磊,想起了那些传播视频的人,他们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成为了这肮脏产业链上的一环
陈默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霓虹闪烁。这座繁华的城市,在他眼里突然变得陌生而冰冷。他曾经相信努力就会有回报,相信人心本善,相信爱情和友谊的纯粹。但现在,这一切都在他眼前崩塌了。
那根扎在他心里的刺,此刻仿佛变成了一把钥匙,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让他看到了人性深处最不堪的一面。他开始怀疑,自己所坚持的一切,是否都只是一个笑话这个世界,是否真的如他所见般光明
夜风吹进窗户,带着一丝凉意。陈默裹紧了衣服,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破碎了,就再也无法复原了。而他心中的那个世界,也在这一刻,裂开了一道深深的、无法弥补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