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05
陆郁州迈步走进院子的瞬间,整个村委会的空气仿佛凝固。
宋景川一把推开施婉婉,脸上堆起谄笑迎上去：
陆总！您竟然真的亲自来了！我是宋氏集团的宋景川,我二叔是陆氏财务部的宋......
陆郁州连眼风都没扫向他,目光直接掠过人群搜寻我的身影。
两个孩子从他身后钻出来。
穿着同款小西装的陆予珩和碎花裙的陆昭宁,两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张望着。
爸爸,你不是说妈妈在这里吗为什么我没有看到妈妈
昭宁拽了拽陆郁州的袖口。
予珩虽然没有说话,但同样疑惑地看向陆郁州。
我拼命挣扎着抬头,喉咙里发出呜咽声。
可几个大汉死死按着我的肩膀,施婉婉甚至掏出帕子塞进我嘴里,低声咒骂：
贱人,你冒充陆夫人,自己找死,别连累我们！
今天有我在,你别想坏小叔的事！
外面的院子里,陆郁州忽然停下脚步。
温柠在哪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宋景川一愣：您找谁
予珩突然指着地上大喊：爸爸！那是妈妈的手机！
孩子捡起屏幕碎裂的手机,贴满的星星贴纸在阳光下反着光——那是他们上周亲手给我贴的。
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在进门的时候,手机掉到了院子里。
但也正好给了我求救的机会。
陆郁州看到手机的瞬间,脸色骤然阴沉。
他朝着宋景川逼问道：告诉我,我老婆在哪儿！
宋景川一时有些慌神,竟说不出话来。
被牵制住的杨主任挣脱了束缚,大声喊道：
陆总,陆总救命！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来,我满脸血污的模样映入陆郁州眼帘时,这个在商界以冷静著称的男人瞳孔骤缩。
柠柠！
院子里的声音从屋内听起来并不真切,施婉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尖声叫道：陆总！这个贱女人冒充陆太太,我们正要替您教训她！
昭宁突然冲过来狠狠踢了施婉婉一脚：坏人！你抓我妈妈！
整个屋子瞬间炸开了锅。
陆小姐喊这个女人什么妈妈难道......她真的是陆夫人
天呐！我们刚才都对陆夫人做了什么
......
那些方才辱骂我的富商们面如土色,而陆郁州已经走到我面前。
他小心翼翼地扯出我嘴里的帕子,指尖擦过我裂开的嘴角时,手抖得厉害。
谁打的
我还没开口,就已经有富商为了撇清关系,将宋景川和施婉婉全盘托出。
陆郁州轻轻抱起我,转身时眼底翻涌的暴戾让宋景川踉跄着后退两步。
宋氏集团他低头吻了吻我颤抖的眼皮,明天开始,海市不会再有这个名字了。
06
宋景川原本还沉浸在我嫁给别人的信息中没有回过神来。
突然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惨白,他踉跄着上前两步,声音发颤：
陆总,这、这都是误会！我不知道柠......温柠和您是夫妻关系,我......
陆郁州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低头检查我手腕上的淤青,眼底的寒意却越来越重。
村长和杨主任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问：
陆,陆总,宋总不是您派来谈赔偿金的吗这......俺们都快糊涂了......
赔偿金
陆郁州冷笑一声,抬眼扫过在场所有人,声音不轻不重,却让空气瞬间凝滞。
这块地,是我和柠柠买来给孩子们建游乐场的。所有赔偿事宜,从头到尾都由我夫人全权负责。
至于所谓的宋总......
陆郁州抬手示意,身后的助理立刻上前。
总裁,您请吩咐。
查清楚,谁给他们的胆子假传我的意思！
整个院子里鸦雀无声,只剩下宋景川急促的呼吸声。
施婉婉早已没了刚才的嚣张,缩在角落,脸色惨白。
半小时后,助理快步走回,在陆郁州耳边低声汇报。
陆郁州听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缓缓落在宋景川身上：
原来是你二叔假传指令,让你低价收购地皮,再转手送给我,好攀上陆氏
宋景川腿一软,差点跪下去：陆总,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陆郁州轻嗤一声。
看来我这些年脾气太好,让你们忘了我的手段。
他抬手一挥,几个保镖立刻上前架住宋景川和施婉婉。
宋景川疯狂挣扎,声音嘶哑：陆总！您听我解释！我真的只是想帮忙......
施婉婉也只顾着惨叫,全然没有清冷道姑的模样。
陆郁州充耳不闻,低头问我：柠柠,刚才还有谁欺负你了吗
其中一位富商猛地将刚才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推出来。
陆总,还有他！他刚才甚至想让陆夫人跟了自己！
男人早就被吓的没了力气,软着身子倒在地上连连求饶：
陆总,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狗眼看人低......求您,求您饶了我！
陆郁州却全然听不进去,他看着缩在他怀中的我,眼底的心疼越发浓重。
等再看向男人时,他眼神一暗,声音冷得像冰：
断了他的两条胳膊。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保镖已经干脆利落地卸了他的关节。
惨叫声响彻整个院子,在场所有人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予珩和昭柠半点都没害怕,甚至趁男人惨叫的时候还上前踢了他两脚。
让你欺负妈妈,活该！
宋景川被拖走前,陆郁州再次开口,语气轻描淡写,却字字诛心：
宋景川是吧,我记起你了。
你知道你这辈子做过唯一一件对的事情的是什么吗是你放弃了柠柠。
不然,我就不会遇到她。
07
陆郁州重新安排了专人和村长对接赔偿事宜。
还特别强调,一定不能克扣乡亲们的赔偿金,不能暴力执法。
而陆郁州之所以这么重视,是因为他知道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没人比我更懂穷人的苦难。
这也是为什么在游乐园选址的时候,我一定要定在这偏远小村庄的原因。
我想也许这一番变动,会改变他们的命运。
......
结束了在山奥村的事情,回到海市的别墅后,陆郁州立刻叫来了私人医生。
医生仔细检查了我手腕和嘴角的伤,又做了全身检查,确认没有大碍后,陆郁州紧绷的脸色才稍微缓和。
我无奈地笑了笑：就是一点小伤,你太小题大做了。
陆郁州一把将我搂进怀里,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声音低沉：
柠柠,你知道我联系不到你的那两个小时里,有多担心吗
他的手臂收紧,像是怕我消失一样。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不要再离开我的视线。
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忽然想起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
五年前,我虽然潇洒地离开了宋景川,可心底还是没有完全忘记他。
是他带我逃离了贫苦的小山村,是他给了我追梦的权利。
也是他高高将我捧起,又重重将我摔下。
那天我回忆着以前的一切,浑浑噩噩地走到河边。
我买了一堆酒,坐在岸边一瓶接一瓶地灌。
酒精麻痹了神经,却麻痹不了心里的痛。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望着漆黑的河水发呆。
别跳！
一道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下一秒,我被一股大力拽了回去,整个人跌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放开我！
我挣扎着,胃里却突然翻江倒海,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
呕——
我直接吐了他一身。
男人僵住了。
我迷迷糊糊地抬头,对上一双漆黑冷峻的眼睛。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此刻却被我吐得一片狼藉。
我迟钝地摸了摸口袋,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塞进他手里。
对,对不起......干洗费。
说完,我眼前一黑,彻底醉晕过去。
后来陆郁州告诉我,他当时原本是气得想直接把我扔进河里的。
但看到我醉醺醺还坚持赔钱的样子,忽然觉得我很有趣。
再后来,他查了我的背景,知道了我和宋景川的事,便开始有意无意地出现在我周围。
——直到某天,他直接把我堵在公寓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温柠,跟我结婚。
我愣住：为什么
他淡淡地说：因为我喜欢你,而且,我能让你过得比宋景川好一万倍。
......
回忆结束,我忍不住笑出声。
陆郁州捏了捏我的脸,问我：笑什么
我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正色道：
陆郁州,以后在孩子们面前,别太暴力了,万一他们学你怎么办
陆郁州挑眉,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孩子就是要保护妈妈的,如果连妈妈都保护不了,那就是废物。
他们今天这样,我还要奖励他们！
我无奈：你这什么歪理......
他低头亲了亲我的额头,语气不容反驳。
虽然我现在的重心都在集团上,可帮派那边毕竟是陆家打下的天下,也不能放手。
等予珩和昭宁再大一些,我就让他们一个接手陆氏,一个接手帮派。
那你呢我白了他一眼。
哪有孩子才四岁,当爸爸的就想让他们接手重任的
我啊......陆郁州捏了捏我腰间的软肉,就负责把你照顾好,最好再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我瞪他：陆郁州！谁要白白胖胖！
他低笑,将我搂得更紧。
08
距离山奥村的事情结束三个月后,宋氏集团正式宣告破产。
新闻里正在播放宋景川的最新消息——曾经风光无限的海市首富,如今沦落到在街头乞讨。
陆郁州从身后环住我的腰,下巴抵在我肩上：解气吗
我轻笑：他早就不值得我浪费情绪了。
这个回答显然很让男人满意。
他吻了吻我的耳垂：要不要去看看他的惨状
我摇头,刚想说话,助理突然敲门进来：夫人,宋景川在楼下......说要见您。
陆郁州眼神一冷,我按住他的手：我去。
......
集团大楼后巷,宋景川衣衫褴褛地蹲在垃圾桶旁。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眼里迸发出希望的光：柠柠！
他踉跄着扑过来,却被保镖拦住。
柠柠,我知道错了......
他声音嘶哑,涕泪横流。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你离开后我才发现我爱的是你！
我冷冷地看着他,几年前的痛苦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我发着高烧给他送文件,他却和施婉婉在办公室衣衫不整。
我生日那天,做了一大桌子饭菜等他回家,他却在楼下停车场陪施婉婉修道。
我流产大出血时,他正搂着施婉婉在婚礼现场接受宾客们的恭喜祝福......
爱我轻笑一声,宋景川,你没有资格说这个字。
许是想到了从前自己做过的混账事,宋景川扑通一声跪下来。
柠柠,都是我的错......
我知道我罪该万死！但求你看在我们曾经的情分上,救救我好不好陆郁州一句话就能让我翻身......
他满眼乞求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他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冷笑一声。
不好！宋景川,你现在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说完,我转身就要走。
宋景川突然嘶吼。
温柠,你为什么能这么狠心！难道你从来没爱过我吗！
我停下脚步,记忆在那个瞬间好像把许多事情都过了一遍。
天空下起了雨,我抬脚离开,头也不回地说：
爱过。
但现在的温柠,连恨你都觉得多余。
......
巷子拐角处,陆郁州撑着黑伞在雨中等我。
我小跑着扑进他怀里,他立刻用大衣裹住我：冷不冷
我摇摇头,仰头看他：老公,我们回家吧。
他眸色一暗,直接把我打横抱起。
叫这么好听,今晚别想睡了。
远处,宋景川的哭嚎被雷声淹没。
而我的世界里,只剩下这个曾经在我最狼狈时,接住我的男人。
09
一年后,东南亚某地下赌场。
昏暗的灯光下,施婉婉穿着暴露的荷官制服,脸色惨白地发着牌。
宋氏集团破产后,她打掉了和宋景川的孩子,抛弃他选择出国。
却不想被人欺骗,被卖到了不见天日的赌场。
她的右手缺了两根手指——那是半年前她试图逃跑失败后,被抓回来的惩罚。
赌桌对面坐着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他眯着眼打量施婉婉。
新来的以前没见过啊。
施婉婉强撑着假笑：先生要加注吗
男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装什么清高你们这种女人我见多了。
他凑近她耳边,酒气熏天。
陪我一晚,给你双倍小费。
施婉婉浑身发抖,恍惚间想起自己曾经也是这样,贴着宋景川耳边娇声说：
小叔,温柠那个蠢货根本配不上你......
啪！
一记耳光把她打回现实。
男人怒骂：贱人！敢走神
赌场经理闻声而来,点头哈腰地道歉后,拽着施婉婉的头发拖进后巷。
你以为自己还是什么道姑大小姐
经理一脚踹在她肚子上,记住你的身份！要是再得罪客人,就把你卖到最下等的窑子去！
暴雨倾盆而下,对面偌大的电子屏幕上,正播放着国内的新闻。
予珩昭宁游乐园今日正式竣工。
陆氏集团夫人温柠今日出席儿童基金会成立仪式,与陆总携手捐赠十所希望小学......
施婉婉发出凄厉的尖叫,她将自己蜷缩在臭水沟边。
她终于明白：
从她爬上宋景川床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万劫不复。
而这些,我全然不知。
我只是推开身上的男人,再一次拒绝了给予珩和昭宁生个弟弟妹妹的请求。
好小气......
叱咤黑白两道的大佬抱着枕头,不满地发泄怨气。
我摸摸他的头：郁州乖......
我关了灯,远离所有的喧嚣,在陆郁州的怀中安稳睡去。
完。